【原神同人/荧x派蒙】迷雾

入秋时节,璃月东边的海面上,反常地弥漫着一片大雾,海岸线外几乎什么也看不见。所有的渔船和商船都停在海岸边上,等待着迷雾散去,一等就是好几天。
这天下午,荧和派蒙在海滩上调查迷雾的起因,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座海螺屋前。海螺壳已经十分老旧,木板台阶也破破烂烂的,缝隙中攀附着从花盆里长出的藤蔓。房门前,两根木棍支撑着一个缝补过的小棚子,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站在棚下,神情呆滞地望着大海。
“王奶奶,你好呀!”派蒙飞到她跟前打招呼。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是你们啊,你们好,你们来找我是……”
“王奶奶,你知道关于那片迷雾的事情吗?”荧从身后走来,向她问道。
“这个啊,我不太清楚。几天前,我早上一起来,就发现海面上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也没人知道是为什么。唉,可怜我家老爷子,这种天气出去打鱼,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出什么事了。”
“欸,他这个时候出去打鱼了?”
“是啊,这几天,海边的渔民都缩在家里,不敢出去打鱼,怕到了海上找不着方向,或是天气突然一变,就回不来了。没有鱼卖,我们只能靠千岩军的救济填饱肚子。可我家老爷子啊,不想拖累军队里的那些年轻人,非要自己出去打鱼,还说什么‘现在大家都捞不到鱼,我拿出去卖,能卖个好价钱’。唉,我说服不了他,就让他去了。他本来说昨天晚上就能回来,结果现在……怕是凶多吉少了。”
派蒙说:“等一下,只有一天的话,现在叫人出去找他,说不定还有救!”
“没用的,海上面那么大,雾里也看不清,怎么可能找得到呢。我也不敢报给千岩军,万一他们听了,又跑到海上去找他,再出点什么事儿,就麻烦大了呀……”
荧拉上派蒙说:“没事的,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快走吧。”
“哎,可是……”
“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回得来。就算很难找到,也要碰碰运气,总比站在这干等要好。”
“那好吧,唉,路上千万小心!”
荧和派蒙飞快地坐上浪船,朝大雾的中央出发。船才刚驶出不远,四周就被浓雾包围,离船头才几米远的地方都模模糊糊的。
“这片迷雾,比想象中要可怕得多啊,真是麻烦。”派蒙躲在小小的船舱里,尽力搜寻着周围可见的海域。虽然雾气没有凝结在窗户上,但视野还是非常局限。
“派蒙,盯好指南针。”
“哦,知道了……欸,指南针怎么转歪了,你走偏了吗?”
荧把着方向盘说:“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说话间,指南针在表盘上划过了一个半圆。
“糟了,指南针好像不管用了!”
荧抢过指南针,发现船每向前一点,指南针就会剧烈地颤动。
“是因为迷雾内的元素流动紊乱,影响了指南针的工作吗?”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吧,”派蒙着急地在空中跺脚,“如果指南针都乱了,我们要怎么回去?”
“这……我感觉不太妙,还是先调头回岸边吧。”
荧正想调转船头,突然一阵海浪从侧面袭来,船身猛地一晃,把派蒙甩到了窗户边上。
“呜,怎么回事……”派蒙缓过神来,连忙锁上了窗。
窗外的光线骤然变得阴暗,狂风迎面袭来,在窗沿上急躁地低吼,周围的雾气也被风吹得飞速旋转起来。
“风暴来了,快抓紧!”荧话音刚落,大雨随雷声倾泄而下。破碎的雨点敲打在浪船的窗上,完全遮住了窗外的视野。她们被大雨蒙上了双眼,只能凭借着体感与翻涌回旋的巨浪搏斗,尽力阻止船在风雨中倾翻。
一股巨浪轰地撞上船舷,在窗户底下薄弱处冲开了一个破洞,海水从洞里不断涌来。派蒙慌慌张张地用手堵住破洞,小手被破碎的木板擦破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不知过了多久,风暴终于停息下来,在茫茫大海中漂流的小船也终于恢复了安全。
“我们现在在哪里?”派蒙探出头,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象。虽然经历了风暴,但迷雾并没被吹散的迹象。
“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船还是好的,物资也还有多,能再撑一段时间。”
“但是,如果一直靠不了岸的话,撑多久都没有用啊。唉呀,我不会又要被淹死在水里吧,这难道就是不可违抗的命运吗……”
“不,不会的,先别说这些了。对了,指南针已经不转了,如果它指的方向是正确的,那我们肯定能回去。”
“如果……是错的呢?”派蒙有些没底气地问。
“那……你就当鲨鱼的应急食品咯。”
“不——要——啊——”
天色渐晚,船上依旧看不见陆地的轮廓。眼前无限重复的景象逐渐让派蒙的心情变得烦躁,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迫。
“啊啊,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天都黑了,什么都看不见!我们不会真的回不去了吧,呜呜……”派蒙闷闷不乐地说,话里带着一丝哭腔。
荧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木然地盯着前方的海域,渴求着一线希望。
“呜啊啊,好烦好烦啊,好想在这里大闹一番啊……”派蒙烦闷地低下头,捂住胸口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呼——不行,要冷静,冷静。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这次心情变得特别不好,就很想……很想揍你一顿。”
“啊,对……对不起啦,是我太莽撞了,没想清楚情况就要带你出海……”荧拍打着小派蒙的后背安慰她。
“不是因为这个啦,平常我都不会这么怪你的。但从刚才开始,心里就总是特别特别的烦躁,总想着把过错往别人身上甩……虽然一直都尽力让自己不要这么去想,但就是忍不住,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情绪就越来越控制不住了。”
“我想想……是因为大雾里面什么都看不清吗?一般来说,人在摸不清现状,掌握不了现实的时候,就会变得很急躁。”
“看着这茫茫一片雾,总觉得心里堵得慌,感觉好压抑,怎么都排解不了。要不你……”
派蒙话还没说完,荧就把脸伸了过来。派蒙想都没想,直接举起拳头,一拳打了过去。
“呜哇,没想到你力气还挺大。”荧揉着被打疼的脸说,“现在舒服一点了吗?”
“舒服多了耶,但感觉还不够……”
“你还想打我呢!”荧抓起一条面包塞进了派蒙嘴里,“舒服了吗?”
“好香……呃,舒服了。”
……
“话说回来,你也会感觉到心情不好吗,我看你好像一直都很淡定的样子。”派蒙舔着嘴唇说。
“说实话,我也有一点,这样找不到方向,换谁都受不了吧。”
“是啊,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欸,你快看,那是……!”
荧和派蒙猛地坐起身,朝前方望去。在船行进的方向上,一道白光刺破重重迷雾,映入她们的眼中。光亮之下,海岸线的轮廓若隐若现。
“好耶,我们回来啦——”派蒙兴奋地冲向方向盘,将船头对准白光,加快了船速。浪船在夜色下飞驰向前,不一会儿就到了岸边。派蒙一个漂移把船停在海岸上,一套操作把荧吓出了一身冷汗。“居然这样都没有触礁,真是奇迹……”
派蒙飞出船舱,飘在荧的身前。她心里七上八下地说:“虽然我们平安回来了,但人还没有找到,要是一会儿告诉王奶奶,她会很伤心的吧。”
“也别太灰心,刘爷爷航海经验丰富,说不定他自己就能回来了呢。”
“这完全就是自我安慰了吧……”
她们回到岸边的沙地上。经过一个下午,大雾不仅没有退去,还蔓延到了陆地上,远处的群山都是灰蒙蒙一片。虽然陆地上的雾气没有海里浓重,但还是让人感到压抑不安。
荧提着一盏灯摸索向前,刚走几步远,就见到了一座海螺屋。屋子像是新改造成的,海螺层理分明,颜色鲜亮,木板也散发着清新的气息。门前的路灯下,一个看上去大约六七岁小女孩正堆着沙子玩。
“小朋友你好,请问你见过一个姓刘的人吗?”派蒙飞到小女孩跟前向她搭话。
“欸,你们是来找他的吗?”小女孩起身朝屋里喊道,“阿木哥哥,她们找你!”
“来了来了。”屋里走出一个相貌清俊的男孩子,看上去比小女孩大两岁。
派蒙疑惑地看着荧说:“怎么是个小孩子,我们认错地方了吗?”
荧问男孩:“小朋友,这间房子是你们住的吗?”
“是啊,呃,也不完全是。我和阿兰是在学校里认识的很好的朋友,阿兰喜欢看海,经常想象着要来海边住。所以我在海边找到了这个秘密基地,把它改造了一下,周末不上学的时候,我们就跑来这里来玩,玩累了,就在这里睡一晚上。”
“周末?可今天是周……”派蒙赶紧翻阅了大脑,今天的的确确是周四。
“不对吗,难道你们周六也上学?还是说在你们国家,周六不算周末?”
“啊没事没事,我们认错地方了,先走了,拜拜。”派蒙尴尬地拉上荧想要离开。
“姐姐等一等,”男孩跑上来说,“现在雾这么大,天也黑了,你们在外面走不安全吧。不如在屋里住一晚,也陪我们玩一玩,好不好?”
荧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她和派蒙坐在用木板和毛毯临时搭起的床上,默默地整理着思绪。这时,那个男孩拿着几个玩具走进来说:“姐姐,我们来玩游戏吧,我演这个,你呢?”
“这个……阿木啊,姐姐今天走了一天,已经很累了,想先去睡觉,明天起来再和你玩,好吗?”
“当然可以啊,那我先到外面玩,你们好好休息,不打扰你们了。”阿木蹑手蹑脚地熄了灯。
荧躺在床上,闭上双眼。耳边传来海浪起伏的声音,还有门外两个小孩子的轻声笑语,她一直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半夜里,荧突然醒了过来。她爬起身,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柔和月光,静静地观察着身边。阿兰和阿木依偎着睡在另一张毯子上,派蒙正坐在木桌上神情郁闷地发着呆。在迷雾的遮掩下,黑夜仿佛也比往常更加黑暗。
荧轻声对派蒙说:“你也睡不着啊。”
“嗯。”派蒙小声地应了一声,两人沉默许久。
过了一会儿,派蒙飞过来,用力捏了捏荧的脸颊,荧忍着没有叫出声。
“怎么了?”
“捏起来像是真的,声音也很熟悉,我放心了。”说完派蒙躺回床上,睁眼望着墙壁。
“派蒙……”
“我没事。”
“又不高兴了吗?心里不舒服的话……”
“说了没事的。”派蒙闭上了眼睛。
荧没有再说话,抱着膝盖想着心事。自从闯进了这片迷雾,一种阴郁的情绪就一直压在她心底,让她坐立难安。
第二天早上,荧起床打开门,门外的迷雾仍未散去,而海风依旧迎面吹来。
“海风吹不散的雾,到底是什么呢……”
阿木从门边的台阶上一步蹦下来。“姐姐你醒了呀,早上好啊。”
“早上好。欸,你这是?”荧看着阿木整装待发的样子问,“你要走了吗?”
“是啊,早上起来的时候,阿兰说她身体不太舒服,其实我也有一点。我想要好好照顾阿兰,所以想提前带她回去。嗯……这样的话,我们就不能和姐姐玩了,以后有机会再来找我们吧。”
“嗯,我知道了,一路顺风。”
“姐姐再见!”阿木说完跑向远处的阿兰。阿兰眼睛半眯着,好像生了病的样子,但见到向她跑来阿木时,眼里还是藏不住盈盈的笑意。他们手牵手慢慢走远,消失在迷雾中。
派蒙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屋子里飞出来。“唔……有早餐吗?”
“没有。”
“那快去做……哎,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他们走了。”荧把刚才的事告诉了派蒙。
“连没去过海里的人都会感觉不舒服,这片迷雾肯定有问题,我们也赶紧撤吧。”
荧和派蒙沿着大道一路向北,边走边摘野果吃。
“这个山势,这个建筑,我们应该是到石门了吧?”派蒙摸着墙壁说。
“应该没错,但平时这里应该有人把守,还有人坐在那里喝茶,今天一个人都见不到了。”
“因为天气不好,到处都是雾,所以都躲到家里面去了吧。不过那也说不通啊,普通民众不出来,难道守卫也不出来吗?”
“再往前找找吧,这里应该有人的。”
继续向前,她们在一条河边发现了一道熟悉的红色身影。
“安柏,安柏!我们来啦!”派蒙大声喊着安柏的名字。
安柏转过头来说:“哦,你们好啊,你们是从璃月的来商人,还是冒险家?”
“啊?”派蒙飞到一半迟疑了一下,“安柏,你不记得我们了吗?”
“你们见过我吗?好像没有吧,我都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我是那个,那个飘在她身边的,呃,吉祥物啊!”派蒙着急地指着荧说。
“是吗?可是我真的没印象了。是不是我今天睡迷糊,把这事儿给忘了呢……”
荧走上前仔细地看了看,确定她就是安柏,但脸比平时更加幼小,身高看上去比也平时要矮一些,加上头饰也没有荧高。
“安柏,今天几号?”
“今天……十月三号。”
“今天不是才九月……那现在是几几年?”
安柏疑惑地说出一个年份,那是她们第一次相遇之前的时间。荧被吓得后退半步,然后拉上派蒙就往璃月的方向跑去,留下安柏愣在原地。
“什么跟什么啊,好奇怪的两个人……”
两人跑到一棵树下,手扶着树喘气。
“呼……刚刚怎么了,那个人不是安柏吗?”
“是她,但不是‘现在’的安柏。”荧整理着头发说。
“什么意思,她是坐时光机过来的?”
“不对,我总感觉,我们才是坐时光机的人。”
“呜,好复杂啊,搞不清楚了,那现在怎么办?”
“要在雾里找到和我们同一个时间点的人,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也没有线索,先回最开始的那个地方,到海螺屋那边看看。”
两人赶往海螺屋。屋子边上的景象和昨晚一模一样,海洋,沙滩,大雾,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但她们没注意到,屋顶上还坐着一个人。
“你们来啦。”温迪从屋顶一跃而下。
派蒙吓了一跳,颤抖地问:“你……你是‘现在’的温迪吗?”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不用问了,我就是你们认识的那个温迪。”
“温迪,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呃,是关于这片迷雾,还有那些本不应该出现的过去的人。”
“跟我来。”
温迪带两人走到房门前,沙地上摆放着一个青色水晶制成的装置。
“我从头开始说吧。这片迷雾,并不是自然现象,而是人为的。它不仅会遮蔽视野,还会形成直观的心理压迫,甚至干扰仪器。”
“说重点,那个‘过去’的安柏是怎么出现的?”派蒙着急地问。
“这个我还真的不明白。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迷雾干扰了地脉,提取出了其中记录的信息,再借助对感官的干扰,将过去的事物复现在眼前。我想,不仅仅是‘安柏’,它将当时安柏执行任务时的整个‘石门’都复制过来了,你现在看到的所有景象,都有可能来自过去。”
荧问他:“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办法是有的,你看这个。”温迪挥手启动了眼前的装置,水晶周围扬起了风场。
派蒙好奇地说:“所以你的办法就是,做一个超——级大的龙卷风,把雾都吹散吗?但我们昨天在海上……”
“不,有形的风可以吹散眼前的雾,但不能吹散心里的雾。”
“嗯!?”
“蒙在你心里的雾,是不能被现实的风吹散的。只有让你的心飞得更高,飞过迷雾的顶端,才有可能从迷雾遮蔽的深海里逃出来。”
温迪唤出竖琴,弹出几枚音符。水晶忽然发出耀眼的光芒,在周围形成了一阵强烈的上升气流。
“快上去吧,等你们到了高处,你会明白我在说什么的。”
荧奋力展开风之翼,和派蒙一起乘风向高空飞去。上升的途中,一幕幕零乱的画面在她眼前闪过,人群嘈杂的声音掠过她耳畔,迷茫和压抑的情感不间断地朝她涌来。她们害怕地闭上了双眼。
这是,身旁传来温迪熟悉的声音:“睁开眼睛,勇敢地去看,不要害怕。”
“可是……”
“不要慌张,只要记住,你在向上飞。”
“我在……向上飞……”荧努力地调整好姿势,坚定地朝风场指引的方向飞去。
她们终于冲破了云霄。从云端向下望去,提瓦特大陆的轮廓清晰可见,仿佛迷雾已经消散。
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感觉眼前一黑,然后在船上醒来。
“我们在……海上?”派蒙坐在船沿上眺望。四面都是碧蓝的大海,还有澄澈的天空,和天上盘旋的海鸥,看不见一朵云雾。她们忽然感觉内心变得无比舒畅,烦恼和迷惘都一扫而空。荧驾船回到岸上,发现温迪正在海螺屋前等着她们。
“雾气消散了吗?”荧问正在唱歌的温迪。
“是你们从雾里出来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飞得够高的人,不会被迷雾遮蔽双眼。”
派蒙叉着腰说:“所以你没有被迷雾影响,是因为你飞得很高?”
“差不多吧。神明和仙众的视角比凡人更高,所以不会被地面上的迷雾蒙蔽。不过困在雾里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如果因为眼界总是太过崇高而体会不到普通人的迷茫,也是一种悲哀呀。”
“哦,对了。”荧打断了温迪的谜语,“这间屋子里住的王奶奶呢?我们一开始是要帮她找人来着。”
“她……他们……两个星期前就去世了。”
“什么……?”
“唉,别太伤心。至少,他们在人生最后的时光里,能在自己儿时最喜欢的地方陪伴着彼此。能够这样浪漫地去往另一个世界,也不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吧……”
温迪自言自语地弹着琴,琴声在破旧的海螺屋里回响,诉说着某个将被遗忘的故事。
“因为这是作为普通人,在迷雾之下最好的结局。
“你们,也是一样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