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者》陆之章（下）
“真是你？”
少年回想起了自己诞生的那一天，正是这位无比沧桑的老人让他走上了“见证者”的道路。
“小子，你可让我好等啊。”八爷摸索半天，终于从下衣口袋里掏出来本书。“喏，奉命给你的，什么圣书。”
“圣书？八爷，真是多谢了。” 少年伸手便要去接，却没想到八爷忽然把手往回一缩，让他抓了个空。“八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给我的吗？”
看着满脸疑惑的少年，八爷皱着眉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伸出了右手，摊开在二人中间。
“嗯？”少年更加疑惑了，难不成这干枯粗糙的手向他传达了什么信息不成？
看到身前的年轻人还没有领会，八爷摇摇头，又将四根手指勾了勾。
“不是吧八爷，怎么还要钱呐。”少年这下看明白了，这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架势。没办法，他只好从包中取出一枚面值为20的铜币，递给了他。
看到那枚暗黄色的硬币，八爷只是叹了口气，而后将手指比化成1的字样。
“1银？好吧，1银也行。”少年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考虑到圣书能让他合法通行于神殿，1银也还是可以接受的。“这个八爷…”他将铜币塞回包里，随即取出了一枚银币。
“给。”
把银币送到八爷手旁，他又摇了摇头，再次晃晃手指。
见到他这副样子，少年忍不住惊呼：“1金？不会吧，我说八爷，大白天的你这是要抢钱啊？你唔唔唔……”少年的嘴巴被八爷捂住，粗糙的手纹让他感到些许不适。
（强制冷静生效了）
“嘘………别这么大声，被有心人听到怎么办？”八爷缓缓松开手。
“1金？想钱想疯了吧？那可是高级学士4个旬的薪水，普通人不吃不喝近1年的收入啊，虽然自己也不是拿不出，但就为了一本圣书，那也太荒谬了。”他愤愤地想。
“哼，太差劲了，这书你自己留着吧。” 少年一脸决绝，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诶诶诶，嘿嘿，留步，留步。”八爷瞬间就挡在了少年面前。他尴尬的笑着，试图缓和二人间冰冷的气氛。
“现在的我1铜也不会出的。把路让开吧。”
“唉，给你了给你了。”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八爷只是迟疑了一下，选择直接把书塞到了少年手里。
“怎么，这回又不要钱了？” 看着手中的书，少年本来对八爷差到极点的印象又回转了几分。这老头到底想干嘛？
“哎呀，事到如今，老夫也只能拉下这脸了。”八爷的语气充满无奈，他用力抓紧了自己的胡子，好似下定了决心。
“小子，你且听我解释，其实，这是我接到的最后一个任务了，那位神仙不知怎的，突然就跟我断了联系。”八爷在原地踱来踱去，脸上的皱纹都快挤到一起去了。 “没有工作，就没工钱。没工钱就吃不上饭嘛，你说是不是？再说，以后你也肯定有要我帮忙的地方。所以，就当江湖救急了吗？！”他低着头，再次将手畏畏缩缩伸了出来。
“这样啊，我明白了。”少年故意在包中摸索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取出一枚金光闪闪的硬币。
“啊，我就知道你出的起的，可真是雪中送碳了。” 八爷伸手就要去拿，但没曾想这次是少年把手往回一缩，让他抓了个空。
“这……嗨，你这小子报复心还挺强，我八爷给你赔个不是，别生气了啊。”八爷脱下了自己的靴子，光脚踩在地面上，而后双手抱拳正式道了个歉。
见他态度如此诚恳，少年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八爷，不是什么报复，要人帮忙，你得说实话。”
听闻此话，八爷表情一僵，胡子微微颤抖着。看到少年依然怀疑的眼神，他索性一拍大腿。“唉呀，行，老夫实话实说。”
“其实，我是被人给讹了。唉，想我堂堂风雨楼首席驿者，竟然也能碰上这种事！” 八爷坐在了雕像的底座上，无奈的叹了口气。
“此话怎讲？”一个为神工作的人还能被凡人给讹了，这勾起了少年的好奇心。
“老夫我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喝酒，所以当时对神仙千求百求，让我保持了这个功能。酒要花钱买，但给那些神仙打工又没有工钱，所以我干脆利用能力之便给人送送东西，赚点小钱。”
八爷自嘲的笑了笑。“呵，我在这世间穿行百年，没有酒，估计早就受不住了。不知你可听说过夏国的“玉髓”？它由天道山所产的石脉岩尘果酿制而成，醇馥幽郁，纯净透明，可谓是这世间之绝品。老夫自从有幸尝到过一杯后，就感觉再也离不开了。”
说到酒，他的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所以，你是买“玉髓”的时候被讹了？”少年问。
八爷摇摇头。“非也，我还没讲完呢。”
“这石脉岩尘果的价格本就很高，被酿成酒之后更是天价，寻常市面很少有见。因此老夫打算只买原料，再利前世的酿酒知识自己酿造。由于普通人没法接触到这些好货，所以当老夫听闻到风雨楼的驿者因工作性质可自由进入天道山后，二话不说直接加入了风雨楼。就这样，我结识了老何，通过给他帮忙的方式，可以低价买进一些石脉岩尘果。”他捋了下胡子。
“但在前段时间，老何突然就消失了，一点痕迹都不留的那种，以我风雨楼首席驿者的情报网都找不到任何线索。” 八爷皱紧眉毛，看得出他对这件事到现在都感到难以置信。紧接着，他握拳就是往身下基座上一锤。“然后，新来的管理人，那个姓翁的王八蛋！他笑嘻嘻的告诉我看在老何的面子上，只要帮他送一瓶丹药到移星峰就可以延续之前的折扣，当时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收获的是个穿青竹道袍的男子，当我千辛万苦地把东西送到他手里时，他却说我少送了一瓶！于是我立马回头去找那个姓翁的，结果这姓翁的一口咬定给了我两瓶，说是我贪财私下偷卖掉了来诬陷他！简直是欺人太甚！”八爷猛地跺了几脚，以此发泄心中愤苦。
少年观察着八爷的一举一动，这次不像是在骗人。“说的这么详细，应该是实话了。”
“那青袍男子选择了相信他，本来我是想跑的，可那男子竟然是个修行者，瞬间就把老夫给控制住了。后来姓翁的说是给我一个机会，只要按照2倍价格赔付就可以平息此事，威胁我给他20金！”八爷的嘴里不剩几颗好牙了，咬牙切齿说出的话有些漏风的感觉。
“那你现在还差多少？”其实，少年本就想与八爷维持友好关系的，凭他信使的身份，在这没有信息化的世界里一定大有用处，只是没想到事情竟有这么一出。
八爷缓缓伸出四根手指头。“唉，不瞒你说，还差4金。”
“给，八爷，4金。”少年这次没有犹豫，又取出3枚金币一并放到了八爷的手心里。
“你肯帮我了？多谢，多谢了。啊！而且这……这这这，你哪来的这么多钱？没听说过观察者还有薪水啊？”八爷瞪大眼睛看着少年，他被这突如其来的4枚金币所震惊，说话都有些结巴。
见他这副模样，少年笑着说：“八爷，其中1枚当我花钱买了这本圣书，剩下3枚算是提前支付以后托给你的任务了。”
“好！好！八爷我有恩必报，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尽管吩咐。不出意外，每个旬第十日的晚上我都会在卡尔顿小酒馆里喝酒，卡尔顿小酒馆你知道吧，在奥萨斯挺出名的。大恩不言谢，老夫现在就去把这烂摊子摆脱掉，咱们后会有期！”像是怕少年反悔似的，八爷说完就于原地凭空消失了。
“这八爷溜的可真快。”抚摸着手中圣书，少年转身向拉威尔神殿走去，现在进入大门已经不需要排队，看来大部分信仰者都已经进场了。
“虽然有些后悔，但总算又多了一个帮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