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所以领证去吧?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
我化作你的模样,在这世间走了好久好久。
大概有……几千年了吧。
好在,所谓磨损,对我还没有太大影响。
……好吧,其实是有的。
或许,什么时候,当我不爱高歌,不爱畅饮时。
我便要消磨殆尽了吧。
哈,听起来真可怕。
诶,做个神明真累。
如果以后再没人记住我做的事情的话,也太可怜了吧?
不过,我很幸运哦。
有个人,会帮我记住一切。
以及……
记住我的一切。
啊……
我还是很幸福的,对吗?
当风有了归属。
世间的每一角,时间的每一刻,都值得眷恋了。
……
……
荧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
身上半遮的被单满是褶皱。
疼呐……
脑袋好疼。
喉咙也隐隐作痛。
记忆,记忆。
记忆止于昨晚的畅饮。
不知是谁持起了剪刀,将记忆的片段剪碎。
只记得……
记得和温迪那家伙一起偷喝从卢老爷那里偷拿来的好酒。
怕被发现,便在酒鬼风神的撺掇下,越喝越快。
到最后,也没什么滋味了。
除了酒精缓缓爬上大脑,似乎别无他物。
还做了什么来着?
近夜,摇摇晃晃的二人……
去了,哪里……
“嗯……荧……”
“不行了……荧……”
一颗心骤然提紧。
目光错愕。
胆战心惊地往身旁瞅去。
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绝色风精灵正轻拉被子,软糯糯地作着争抢。
嘴角正欲滴。
……
呆滞。
精神,表情,心灵的呆滞。
全身的呆滞。
拎起被子,看了看衣衫不整的自己。
又放下。
又拎起。
看了看衣衫不整的温迪。
嗯?
握着什么呢,睡觉也不放开。
嗯……
原来是结婚证啊。
嗯。
嗯……
嗯??!
结婚证?
稍作粗暴的抢夺似乎打扰了风神的美梦。
细长的睫毛上下眨动。
“啊,荧……”
“早上好哦……”
“那么,晚安啦……”
“晚安……嗯……”
“晚安你个头啦!”
白皙的手指捏住了更白皙的脸蛋。
他懵懵懂懂的无辜中带着丝丝委屈。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为什么你会睡在我身边啊喂!”
“而且,这是什么啊!”
指尖正对的,是小小红红的册子。
金边修饰的似乎是幸福。
“嗯……是结婚证哦。”
“你从哪捡的,要还给人家哦……”
“什么捡的不捡的!这是我和你的结婚证,我和你的!”
“我和你结婚了喂!”
突如其来的不知是枷锁还是礼服。
可眼前的男孩还是眯起眼。
嘴角勾起,喃喃。
“和荧结婚了……真好啊……”
“还是,不要醒了……”
如果这是一场梦?
拜托,也太美好了……
梦中,是感受不到苦痛的么……
也是。
若是能和她在一起,于我而言,世间就再无苦痛啦。
真是……太好了……
“给我,醒醒!”
当她抄起剑锋……
引起的气流,连风神的衣物都无法阻挡呢……
……
……
“所以,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跪在床上的温迪一脸诚恳。
嘴角的口水被悄悄舔舐掉。
偷偷抬眼。
她思索的表情也很可爱。
“啊——喝酒误事啊……”
“蒙德的处理所这么不负责任的么?为什么我两醉醺醺的也能成功办理啊……这上面的照片也太蠢了……”
张开结婚证,由相机记录下来的美好一刻上是二人的笑颜。
她挽发,他背手。
似乎是滑稽而郑重的。
在那明显含着醉意的眸子里。
他们似乎都确定了彼此的唯一。
彼此为唯一。
“怎么办啊……现在退办会不会被说闲话啊……”
荧的小屋内,主人正踌躇。
毕竟闲散而自由的诗人自然是没有居所的。
这一对新婚佳人自然只能回到新娘的居房了。
而温迪……
有些许失落。
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平坐,看着她团团转。
眼中仍是容纳一切的温柔。
“真是的,就,那么不想和我结婚么。”
“放心,到时候我会去处理的。”
他的声音在小小的屋子里是如此清明。
你见他时……
他总轻佻。
他看什么都无甚所谓。
他是最游手好闲的吟游诗人。
他活在每一个人生活的角落里。
但很难想象,此刻的他却整肃。
似乎决意要将这一计笑话推翻。
少女止了脚步。
她望去。
少年是平常的神色。
但兀然望去。
那一抹正经是被什么惹上了哀呢?
“也,没有了……”
“但是……太快了……吧……”
往往自己有什么失意,他都会携着诗歌与故事,带着清香的酒气到自己身边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习惯于依赖他呢。
又是时候开始,觉得“想他这样的人绝对不会难过”呢。
他也不过是个小男孩吧。
束起发,坐到他身边。
不着痕迹地抚开他紧握的拳,轻轻柔柔地牵上。
果然。
对这两人而言,要直言喜欢似乎要多些心思。
平时的相处过分地亲密而无所顾忌,反而没了那么享受甜蜜的勇气了。
遮掩了多久?
藏匿了多久?
不言了多久。
“没事的啦,不用为了我这样,都是酒后乱来。”
“不用委屈你自己。”
他歪歪头,笑盈盈。
他做什么都这样。
不行,不行。
对自己,要特殊。
“可我喜欢你啊。”
“嗯……诶?”
“反正证都领了,那……那也没办法了……”
“藏也藏不住了,干脆就坦白咯。”
脸颊上些许的绯红证实了少女并非平日里的随意。
以前怎么没有发觉,他的眸子会如此让自己羞涩呢?
看他不言的委屈还要强装无谓,对自己而言是如何的刑罚啊。
“可是,你刚才还……”
“哎呀……给我忘记!”
“我那是……惊喜,惊喜好了吧!”
“我太开心了……”
谁说没有呢?
看似是安慰的话语在她颤颤的语气下似乎多了份情感。
她不敢望他——这番话的直言实在有些羞耻。
但他却直径将她拥进怀里。
“干,干什么……怎么突然……”
然而并没有拒绝。
二人清醒时可从未敢如此亲昵。
那份包含理智的爱……反正我总觉得阻挡了些什么。
“我很喜欢荧哦。”
“嗯,嗯……”
“特别喜欢哦?”
“知道了啦,肉麻死了……”
厮磨。
“那,荧喜欢我么?”
“白问……”
“我不管,我就想听……”
“……真是的,喜欢,好了吧……”
“喜欢你……”
“特别,喜欢你……”
“风神大人……”
多么世俗。
多么畅意。
闭上眼睛,聆听风鸣。
一场戏,一座台。
一则小品,一抹失意。
一次坦白。
一世之约。
都融在不言里。
“那我,就留着这份结婚证咯?”
“敢弄丢就打死你。”
……
……
风总会将喜讯报送。
或许消息算得上不大不小——如果你将视野投送到这个世界。
但足以在某个圈子掀起波澜。
泡一茗香茶。
“真难得,你也会喝茶。”
“今天高兴,喝什么都行。”
少年凭栏倚靠。
比他更年长的神明顷了顷壶口。
“她呢?新婚了还不黏在一起么。”
“被我最忠诚的牧师拉去做思想指导了,我大概一个时辰后去接她。”
“哦?我听说你在她嘴里风评可不好,也不怕你夫人回心转意?”
这个称呼明显能勾起温迪的笑意。
“啊……我相信,在虔诚和爱方面,她们分不出高下的。”
他望着滚滚江水。
变迁。
“你……还好?”
明明二人已经交流良久,这句问候肯定是来的突兀。
自然,它拥有特殊的含义。
温迪握住茶杯的手一紧。
“陪她,够了。”
“你几千年了都还头脑清醒,大不了过几个世纪我也和你一样处事好了。”
“……要当心,会有变故。”
“无论是来自‘上面’,还是,‘下面’。”
当所有人都送上祝福时,你得有个知透心底的好兄弟警惕你前程。
温迪抿了抿唇。
“我本算不上执政,到时候和她同伍便是。”
“至于深渊……”
“只要她爱我,她哥哥……”
他将茶水顷入滚滚红尘。
“得看她哥哥爱不爱她了,我可不想大义灭亲。”
“到时候要不要帮帮我?”
回过头来,他言语轻松。
钟离缓缓睁眼。
“决定之前,不打算好好想想么?”
“呵……老爷子,我可不打算动脑子。”
“只要喜欢,其他的事情能算事情么?”
“这场甜梦,我会自己守护的。”
“与其担心这个,我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怎么让她忘记那群小姑娘的话语吧。”
“要不然到时候我还要每天打扫做饭看孩子就太麻烦啦~”
当自己决定如此。
能影响自己的就只有自己和她的柴米油盐了。
……
……
温迪想象中芭芭拉对荧的强势攻略并没有发生。
祈礼牧师只是拉紧荧的手。
“和那个酒鬼在一起以后,就不能让他随随便便了,特别是对风神大人一点都不尊敬。”
“你们生活在蒙德,一定要受风神庇护才能幸福的!”
“等你们婚礼上,记得给风神像磕三个头什么的……”
芭芭拉絮絮,没注意荧上扬的嘴角。
金发的少女全数应下。
是啊。
臭酒鬼欠自己一个婚礼,欠自己一枚戒指。
自己从其他世界来到这里,可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定居的。
想让异乡的旅人有归属感……
可不容易哦?
不过,没关系的。
无论什么挡在我们面前。
我都会和你一起应对的。
啊……可以不用收起轻佻哦。
多多笑一笑吧。
因为我喜欢的是你,仅此而已。
……
……
“所以,不可以把婚礼变成酒会哦?”
“当然——我保证,滴酒不沾。”
“满嘴胡话,到现在还得住我家,作为神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么?”
“诶,这个么……”
当二人结束了亲朋好友的质问或祝福,是该回家休息了。
一日的辛劳结束,总得有些时间是要留给自己所爱的。
荧掏出了钥匙,扭动锁孔。
手腕却突然被握紧。
“怎,怎么了?”
“风向不对。”
温迪将少女掩在自己身后。
发丝高亮。
没等风神有什么动作。
一只手就从里打开了房门。
惊愕——或是恐惧,爬上荧的眼角。
“哥……”
他从地狱挣出。
为了什么?
昔日他的决绝近在眉眼。
他曾不转身的离去,如今又不打招呼地来。
了解越多,越知道兄长身上的秘密。
也愈畏惧。
弥漫着淡淡的深渊气息的空扫视了亲昵的二人。
两双眸子相迎。
“进来。”
空开口。
抬手将温迪拽进屋子里。
将寻找自己良久,始终不肯忘却自己的妹妹关在门外。
在夕阳的照耀下。
她的身影茕茕。
“诶!?”
“等等,等……”
“打不开……为什么!哥,你要干什么!”
“别,别伤害他!别……”
“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都不愿意见我,他们都跟我说,你不要我了……”
“哥……”
“温迪……”
门外哭诉阵阵。
温迪甩开空的臂膀。
气流紊乱。
“速战速决,她在哭!”
“你不在乎,我在乎!”
空的眉头紧皱。
妹妹的哭声响彻。
但他似乎习惯了让自己的心千疮百孔。
“我不说闲话。”
“你想拿我妹妹来掣肘深渊?”
“你把你妹妹当工具?”
问句回答问句。
空的指节在桌子上轻点。
“到时候——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关节,带着她跑,等我处理完了一切,再接她回来——或是永远别回来。”
温迪挑了挑眉。
“你是愿意,她呢?”
“比起让她违背心意东躲西藏,我更愿意和她一起面对一切。”
“我已经舍弃了神明的身份。”
“既然你是她的兄长,你所需要面对的,即是我要面对的。”
“……你能尽她所想,我……我只能考虑一切,最残酷的一切。”
“我凭什么能相信你?前执政?”
温迪笑了笑。
滚着烫金的册子在手里轻摇。
这份醉意和爱意共塑的产物如今象征着什么?
空望了望。
曾经的敌人。
如今的……
亲人?
他张了张嘴。
“照顾好她。”
威胁似乎没什么必要。
谁都知道后果。
空勾了勾手。
大门忽是自开。
流着泪,持剑奋力刺门的少女跌跌撞撞。
最后躺进温柔的和风中。
“荧,我……”
她在哭。
一直在哭。
空很慌乱。
自己该说什么,才能抚慰她……
当历史的洪流向自己施压,善良似乎已经离自己而去。
“好啦,没事的,他不要你,我会一直喜欢荧的哦,没事没事……”
“嗯……”
窝在肩旁抽泣。
深渊最高的话事者手足无措。
“等等,我没有!我不会不要荧……”
“那个深渊使徒说的,他们说你不要我了……”
“让我不要再去找你……”
“谁……?渊上?”
“嗯……”
应该,是他吧……
忘了……
总之……
风,真的很柔和呐。
不想再抬头了。
妹妹不愿意再看自己。
空最后和风之精灵交换了眼神。
虽然对方眼中的得意让自己有些难堪。
但……
罢了。
撕开深渊的裂缝。
空回望一眼。
神明仍絮絮柔柔地安慰着旅行者。
或许……
或许是自己想的太多。
他会帮自己解释的吧。
妹妹……我们终将重逢。
至于现在……
渊上,在哪?
……
……
她睡着了。
也是,聊天其实是很累人的。
又或者,重逢是很耗心力的。
旅行,对,还有旅行,旅行也很累。
所以……
让风托着你前行吧。
让一次意外成就了自己的并不短暂的一生……
也蛮符合自己的吧。
温迪望向窗外的月。
天空之外,是什么呢。
曾经或以后,又是什么呢。
他,我被迫松了手。
蒙德,我主动放了手。
你……
我再也不想离片刻。
晚安。
让我为你吟诗吧。
让我来颂唱。
月色和你吧。
睡前昏头之作,轻喷
想了想,我实在是不太会写男男,故写了荧,当然,客官们要是相看,我可以尝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