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yborg】别相信海妖的鬼话
*psyborg only,1.3w+,一发完
*海妖实验体uki x 人类研究员fulgur,左右无意义
*架空世界,逻辑有,但不多
*HE,放心食用
*vox作为正面人物出场有
(1)
“uki,该吃午饭了。”
我用员工卡刷开了实验舱的门锁,却没立刻打开,而是抬手敲了敲舱门,隔着厚重的金属门板,里面传来应答的声音。
于是我拉开舱门缓步进入,实验舱里的空气潮湿,种植着许多适应湿润环境的植物,看起来就像个小型植物园,房间尽头摆着漂亮舒适的床铺,在它旁边是宽阔的水池,里面清澈的水波微微荡漾。
这是一个实验舱,更确切来说是一个养殖舱,里面养着一只珍贵的海妖实验体,而作为人类研究员,我的职责就是观察研究那只海妖——当然还需要给他送饭。
Uki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水池里,他趴在水池边缘看着我,歪了歪头:“今天来得有点晚了fufuchan,是有别的事情要忙吗?”
我没回答他,将手里端着的东西放在水池边。
用人类的烹饪方式精心加工过的海产品,即使刻意放凉了,也微微冒着香气,这无疑是精致的一餐。
其实这间屋子里处处都体现着这只海妖受到的优待,控制温度的机器24小时运作,植物是在隔壁研究所培育出来的良种,甚至连那大水池里的水都要一天一换。
真是优厚的待遇,我想。
要是最后他们决定把uki送上解剖台前也能想着优待他,那我或许会有一点点感动吧。
我和眼前的海妖都清楚,这份善待只不过是因为他全身上下每一片组织都有着极高的研究价值,他们养着他,就像养一头待宰的牲畜。
或许是我沉默太久,uki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fufuchan怎么了吗?”
我回过神:“没事,只是最近有点累。”
Uki担忧地小声道:“那你工作的时候要注意,不要累坏了自己,不然我会心疼。”
我偏过头,没有直视那双瑰丽的紫罗兰色眼眸,心底不合时宜地想起前辈对我的忠告。
那是业内知名的前辈,同时也是我的上司,在我第一次见到uki时,前辈就警告了我。
“别相信海妖的鬼话,尤其是uki,他擅长甜言蜜语,但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是编出来哄骗你的,目的就是逃离这个研究所,回他的大海里去。”
“海妖不可能对人类产生任何正面情感,fulgur,别相信海妖的话,哪怕一句也不行。”
我还是没有看uki,但我知道那双漂亮的眼睛正看着我,目不转睛。
于是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会注意的,记得吃东西,如果没有别的需求的话我先走了,有事可以按门边的铃。”
说完我便转身离开,当我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时,uki叫住了我。
我回过头,他看着我,眼眸中笑意盈盈:“如果fufuchan不忙了,可以多来看看我吗?每次你在的时候,我总是很开心。”
他保持这那个趴在水池边的姿势,脸上是状似天真无害的笑容。
——别相信海妖的鬼话。
我回转身打开舱门,舱外走廊上干燥的空气扑来,在跨出那道门之前,我说道:“好。”
(2)
我沿着走廊返回实验室,节能灯挂在头顶,明晃晃的,我回忆起了我和uki的第一次见面。
同样的走廊,依旧是明亮的节能灯,同事将手里厚厚的一摞资料递给我:“这是他的全部资料,你找时间读一读。”
我估测了一下资料的厚度和我读完它需要的时间,抬眼问道:“为什么突然将他移交给我?”
同事看上去有点犹豫:“呃...你其实不需要知道原因...不过告诉你也没什么。”
“uki刚进行了他的第四次出逃,毫无疑问失败了,但是这次闹出了很大的乱子,他出逃过程中损坏的仪器不计其数,差一点就让他逃进海里了,一大群人忙活了一晚上才把他给抓回来。”
我挑起眉:“听起来是很麻烦...于是这个麻烦就被移交给我了是吗?”
同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其实是上层认可你的能力,相信你一定能管好他,毕竟这个实验体真的很重要,他的智力甚至超越了普通人类,身体机能也高于以往的实验体,上面很重视他...”
“不用再说了。”
我打断他,将那摞资料随手塞了回去:“找个人帮忙送到我休息室去,有时间我会看,现在先带路吧,我去看看他。”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我新接手的,上面很重视的实验体,同事会意,将资料递给经过的实习生,带着我前往走廊尽头的房间。
那时的uki作为刚闹了大乱子,出逃失败被抓回来的实验体,暂时不能享受他的舒适单间待遇,而是被禁锢在狭窄的密闭水箱里。
我走进放在水箱的房间,那位业内知名的前辈也在,前辈听见响动,回头看见是我,亲切地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看那个密闭水箱。
紫色发的海妖浮在里面,发丝随着细微的水流飘动,眼睛闭着,身上所有的鳞片都黯淡无光,多有破损,定睛细看就会发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暗红色的伤痕在他白皙肤色映衬下显得有些扎眼。
“这是uki,近几年我们发现的实验体里,他是研究价值最高,也是最难掌控的一个。”
前辈再次拍了拍我的肩:“ovid,他就交给你了,请你务必别让他再次逃脱,务必盯紧他,绝对不能让他离开实验舱。”
我将视线从海妖的伤口上挪开,迎上了前辈的目光,虽然语气柔和,但前辈的眼神却是冷峻的,我明白了我该做什么,于是我点了点头:“明白了前辈,我发誓我将尽最大努力,不负您和其他领导的信任与重托。”
标准的回答,前辈的目光缓和下来,手也离开了我的肩头。
在那之后前辈对我说了那些话,我印象深刻,一直记到现在。
——别相信海妖的鬼话。
(3)
几天后,我结束了一天的研究之后回到休息室,刚躺下没多久就又从床上弹了起来。
我桌边的提示灯一边暴闪一边发出刺耳的滴滴声,这意味着uki按了铃。
我赶到实验舱,打开舱门,现在已经是深夜,实验舱内的光线与外界保持一致,我站在一片漆黑里低声唤道:“uki?”
“我在,”海妖应答的声音轻柔:“你往前走就能看到我,小心别被植物绊倒。”
于是我只能摸着黑前行,幸好我对这实验舱里的陈设足够熟悉,才没撞上什么东西。
在我觉得差不多快要走到房间尽头的时候,我看见一双手,细鳞覆盖着纤细的手指,在掌心逐渐变淡隐去,露出下面白皙的皮肤,它从黑暗里伸向我。
“握住我的手。”
我顿住了,我不知道uki想要干什么,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借此出逃。
我将手伸向腰侧,确认了一下电棍被我别在腰间,之后我向前探身,依言握住了uki伸向我的手。
“怎么了?”
Uki没有立即应答,而是将我拉到他身边,示意我坐下,在我坐下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如果在外面,现在一定能看见很多星星吧。”
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我能隐约看见他的轮廓。
他抬着头,作出仰望星空的姿态,但实际上他能看见的只有天花板。
“但是这里只有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我点了点头,智能灯能做到的只有随外面的昼夜变化而开关,研究所觉得没必要给一只等着上解剖台的海妖模拟星空。
“fufuchan。”
我看着黑暗中uki的轮廓转向我,紫色虹膜反射着一点微光。
“我喜欢星星,在来这里之前,我每晚都会在礁石上看它们。”
“我...还想再看看星星。”
他又握住了我的手,我下意识向后一缩。
“就当是我的一个请求,好吗?我真的很想念星空,想再看一看它们,它们是我的朋友。”
我犹豫着要不要答应他,让他看看星星当然无妨,我只是担心他的目的并不单纯,我看不透他,有可能这是他新的出逃计划中的一环。
——别相信海妖的鬼话。
最后我只能暂且先答应下来,因为我实在是不忍心直接拒绝他。
在我点头之后,uki的声音明显染上了一丝雀跃,我们互道晚安,而后我回到休息室,带着一脸愁苦躺到了床上。
我的舍友见状探头:“怎么了fuchan?有什么烦心事困扰着你?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啊不是,帮你想想办法?”
我看都没看他:“闭嘴vox,我得提醒你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如果你明早想顶着黑眼圈进实验室的话就继续打你那该死的游戏吧。“
被称作声音恶魔的男人笑了一声,不依不饶地追问:“为什么不和你亲爱的哥哥分享一些烦恼呢?也许...这些私密的烦心事只适合藏在我们fuchan那运作缓慢的金属大脑里?”
我知道他是故意激我的,但我年纪尚轻,不想被他烦死,况且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一个月前我接管的那只海妖,他说他想看看星星。”
Vox挑了挑眉:“那你就让他看啊,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人明显没抓住问题的根源,我愤怒道:“或许你知道,研究所耳提面命不下一百次,告诉我千万不能让uki踏出实验舱一步...”
Vox打断我:“真是直脑筋,小男孩,你当然不能带他去看星星,但你可以把星星带给他。”
我恍然大悟:“你是说让我拍几张照片带给他?”
“很高兴你终于明白了,现在你知道在你的可怜脑瓜考虑不明白问题的时候,该向谁请教了吧?早就告诉你要...”
我自动屏蔽了vox接下来的长篇大论,回手关上了灯。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想。
隔天晚上我去三公里外的海边,站在沙滩上举着单反,对着星空拍了半个小时。
不管uki提出想看星星是出于什么目的,我总该让他看上几眼,即使是通过定格的相片。
原因无他,我只是觉得,如果连一个看星星的愿望都无法被满足,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天亮后我带着洗好的照片前往实验舱,将它们一张一张摆在uki面前。
“天哪,”海妖轻声赞叹着:“这就是我想看的星空,它和我曾经亲眼见到的一模一样。”
他转向我,眉眼间满是温柔的笑意,紫色眼眸望着我的眼睛:“谢谢你fufuchan,你真的很好,我简直要爱上你了。”
我摆照片的手一僵,随即下意识侧头,避开了uki的目光。
海妖不可能对人类产生任何正面情感,别相信海妖的鬼话。
我不断在心底提醒自己,告诫自己别相信他。
我不知道那一瞬间的慌乱从何而来,海妖的眼瞳深邃,看着我时的目光摄人心魄,不知多少个前辈都被这样的目光迷惑,相信了海妖用谎言编织出的虚假的情谊,心甘情愿为他们打开了通向大海的闸门。
我不能重蹈覆辙。
我不能相信他。
(4)
转眼又是数月过去,uki依旧把甜言蜜语当标点符号用,而我也依旧每天告诫自己不要相信他说的那些话。
日子很平稳,研究计划顺利地推进着,uki也并没有露出要准备逃离的苗头。
我却一直有些焦虑,如果研究继续顺利推进,那么uki最终会被带上解剖台。
每次我为此感到不安时,就总会想起一个忘了是从哪里看来的句子,说一个抱枕抱久了都有感情,何况是一个有血有肉,会说话有灵魂的活物。
听起来像个拙劣的借口,但我想我确实对uki产生了感情,毕竟每天要见他至少三次,和他共度至少五个小时的时间,互相说了几个月的早晚安,再冷血的人,也不能仍旧只把他当一个实验体看待。
可我没法改变实验进程,没法作出任何干预,我只能向上层申请不参加最后的实验,这样,uki在我心中最后的影像起码是全须全尾的。
我总把自己的人生过得像个地狱笑话,这是没办法的事。
在我认识uki之后的第五个月零七天,实验室出了一次小型事故。
由于操作失误,整套化学反应装置炸裂开来,玻璃碎片裹挟着火星飞散在整个房间内。
这在研究所是很常见的事,而且反应才刚刚开始,损失并不大,其他研究人员迅速收拾好实验室,重新准备仪器开始实验,可以说是损失最小的一次实验事故了。
但对我来说似乎并不是——玻璃碎片在我的腰侧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口,很痛,但是我受过的伤太多了,所以并不在意皮肉伤,记不清当时究竟有多痛,只记得血染红了半件白大褂。
这对我来说是小事,止住血上过药之后用绷带缠好,问题就算解决了,除了洗衣服的时候听vox在旁边念叨有点烦之外,我不觉得这是多么需要重视的事。
直到我再一次去看望uki。
Uki眼很尖,他在我进门的时候就发现我走动时动作略有僵硬,海妖撑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了半天,才开口问道:“你受伤了?”
“是啊,”我答道:“但是没事的,是小伤,一点也不痛。”
Uki皱起眉:“给我看看。”
当我撩起衣服解开绷带,将那道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展示给他时,uki露出了非常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管这个叫小伤?一点也不痛?”
“对啊。”
其实并不是,但我习惯了把痛楚全都藏起来,对别人露出轻松的笑容说我没事,所以这次我也这么做了。
可下一秒uki直接把手贴了上来,覆盖鳞片的手掌潮湿冰凉,接触伤口的一瞬间带来了尖锐的刺痛,我本能地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uki面前好像格外藏不住痛。
Uki看着我手忙脚乱缠好了绷带,沉默许久后才说话。
“对不起。”他低声道。
“可是你刚才在骗我,根本就不是一点也不痛。”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海妖双眸深邃,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
“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痛啊...那么深的伤口,在血肉之躯上,想想都会觉得难以忍受,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一点也不痛?”
Uki小声说着,声音如同喃喃自语。
我看见他长而密的眼睫低垂着,眸光里满是疑惑和心疼,他好似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欺骗他,为什么明明很痛的伤口,却非要说成一点也不痛。
在目送父母的棺椁入土之后,我受过的皮肉伤不计其数,而每当有人询问起的时候,我都会这样回答,一点也不痛,我没事,不会影响接下来的工作。
每个询问我的人都对这个回答感到满意,但uki是个例外。
海妖看起来并不理解人类的弯弯绕绕,他只知道那么深的一道伤口留在身上,是一定会痛的。
Uki低垂着头,我试图安慰他:“没关系uki,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我只是不想你担心我...伤口痛也不影响什么的,我还是可以工作...”
话音未落我就意识到我犯了错,因为uki倏然抬起头,剔透如紫水晶的眼眸第一次染上了怒意:“只要不影响工作,不影响你做实验,不影响你为这个研究所出力卖命,就没问题,不需要在意,是吗?”
我不明白他的怒火从何而来,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关心我的这道伤口,我只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Uki咬着后槽牙,第一次放弃了那个软乎乎的昵称,用我的全名称呼我。
“好好想想你是为了谁活着,fulgur!”
(5)
“很明显,他是在怪你不关心你自己。”
Vox向我递过来一把剪子,我接过来,剪下一段绷带,将它缠在腰间。
“怪我不关心自己?我倒不觉得他有那么亲近我。”
Vox瞪了我一眼:“你不是说他天天把喜欢你在乎你挂在嘴边吗,这难道不算亲近?”
系好绷带,我套上T恤,转头瞪了回去:“你忘记前辈告诉我什么了吗?别相信海妖的鬼话。”
Vox“哈”了一声,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所以呢?就因为这个,你就不敢相信那海妖对你说的所有话了?”
他抱起双臂:“就因为前辈一句提醒,你就把自己的判断力全都丢掉了?Uki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难道不是你自己来判断的吗?就这样全盘否定,未免太轻率了。”
我闭上了嘴,因为自知说不过vox,更何况他说的确实在理。
可我还是不敢轻易相信uki,或许是因为他之前屡次用言语欺骗了我的同事,或许只是因为他那双眸子太深邃,望着我时目光温柔,其中情绪却难以捉摸。
可在我失去亲人之后,只有uki关心过我的伤口痛不痛,关心过我是不是为了自己而活。
如果这些都是刻意说出来哄我的谎话,那也太残酷了点。
人们说海妖十句话里有九句是假,我却一厢情愿地希望每句都是真的。
(6)
前辈翻动着我的研究记录,赞许道:“你做的很好,fulgur,从你的研究记录里我能看出来,这半年里你一直坚持工作,尽心尽力地完成了所有记录研究工作,非常好,你值得这份嘉奖。”
我鞠躬道谢,心下却有点恍惚。
已经...整整半年过去了。
回忆起我第一次见到uki,那一刹仿佛就在昨天,可细想这半年来的每一件小事,发现桩桩件件历历在目,就又觉得好像过了一生那么长。
未等我细细追忆,前辈就拍了拍我的肩:“接下来你可以准备交接工作了,对实验体的日常观察已经结束,我们开始着手准备解剖研究。”
解剖。
这个词如同落雷劈下,我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个简单的词,可我理解起来却很吃力,在我明白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之后,我第一反应就是想要阻止。
Uki不能死,他很好,很听话,什么错也没有犯,他不能死。
可当我要伸手去抓前辈那随着离开的脚步而飘起的白色衣角时,才蓦然惊觉。
这是一开始就定下来的事,从uki见到人类的第一天起,这就是他注定逃不掉的结局。
这是uki的宿命。
我的肺部好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了,一呼一吸都分外困难,身体的重量成了难以承受的重负,我缓缓蹲在地上,眼前一阵一阵地涌上黑翳。
——也是我的宿命。
(7)
我回到实验室,像个机器人一样完成了最后的交接事宜,有价值的资料都已经被前辈带走了,我要做的实际上只是销毁所有无用的文件,防止外界获取我们的技术。
在那之后,我离开实验室,前往uki的实验舱。
不出意外,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我在实验舱门外徘徊着,反复思索我要对他说点什么,到最后也没想好,反倒是攒足了同他道别的勇气。
我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先是敲了敲厚重的门板,得到应答之后推开了实验舱的门。
Uki还是趴在他的水池边缘,看见我来,扬起脸露出一个明媚笑容。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我缓步走近他,在水池边坐下,心里像乱麻似的塞着一堆想说的话,张开嘴的时候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既不想让他知道马上就要降临的宿命,又想与他好好道别。
没等我斟酌好词句,uki就先我一步打破了沉默。
海妖侧头看着我,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fufuchan,距离我们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半年了对吗?”
我依旧说不出话,也不明白uki想要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的眼睛真是漂亮,你的眼睛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我干巴巴地应了一声,问:“我的眼睛...有什么不一样?”
Uki笑了:“你的眼睛很亮,和那些只知道晃动试管的人类不一样,他们的眼睛暗得就像夜晚的礁石,而你是星星,是我不需要仰望天空也能看到的星星。”
我抬眸看着uki,不知为什么,我感觉他今晚与我对话时,无论是眼神还是语调,和平日相比都有些细微的差别,不知道为何,我感觉到他似乎有点紧张。
下一刻,就uki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朵花来,一朵红玫瑰,刚刚盛放,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我瞪大了眼睛,海妖解释道:“是幻术...过两个小时它就会变回水草,但我只有这个了。”
“我听人类说,这个时候都需要准备这种叫玫瑰的花送给对方...你们怎么称呼这种时刻?是叫...告白,对吗?”
我好像不会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uki将那朵花递到我面前,看着他的耳尖泛起红色,海妖深深吸气,声音温柔而坚定:“我想,我爱你。”
我凭着本能伸手接过花,却根本没有任何被告白后该有的心情,只觉得面前的一切景物,包括uki,都在急速褪色,向我身后飞速退去,耳边嗡鸣伴着实验舱里恒温设备的声响敲打着我的耳膜,心脏和肺部都好似被揪紧一般地疼。
我喘不过气来,在花瓣和海妖的微笑一起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终于明白我对uki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从他怨我不关心自己开始,或许是从他看到我给他带去的星空开始,又或许根本没有一个明确的起始点,我只是在这间窄小的实验舱里邂逅了星河,于是就无法自拔地让自己沉沦在里面。
我喜欢他,但此前我一直欺骗自己,用“海妖的谎话蛊惑人心”来掩盖那颗每每听到一句甜腻的话语就会加速跳动的真心。
现在我意识到了,之前的借口统统都是垃圾。
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在小说里,当主人公发现自己也爱着那个向自己表白的人之后,一般都会出现两人眼含热泪拥吻,许下后半生誓言永不分离之类的桥段。
而现实是,这是我们最后一面,在这之后我就失去了与他见面的资格,他将被送上解剖台,而我只能等待他死去的消息,甚至还要和我的同事们举杯同庆研究完美成功。
就像我说的,我总是把我的人生过得像个地狱笑话。
从我记事起,我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绝望,耳边巨大的嗡鸣声将我淹没,我心下想着这未免太离谱了点,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半年来我与uki相处的一点一滴,时而想着,原来这时候就已经能看出来他喜欢我了,时而又意识到,这些都是我们无法挽回的过去,今天之后,我和他将永远分别。
直到我被uki的声音拉回现实,我才惊觉我已经举着那朵玫瑰发愣许久,海妖的声音充满了紧张与不安:“是我...吓到你了吗?我只是突然决定要告诉你了,当然如果你想要拒绝...”
我猛地摇头,拒绝?我怎么可能会想拒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先是乱七八糟地发出了一段表示否定的音节,然后哑声道:“没有,我很高兴...我只是太高兴了,对,我真的只是太高兴了...”
我看见uki眉眼间的不安散开了一点,但他的目光依旧满是担忧:“可是...你为什么在流泪?”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咸湿的液体从我的眼角滑落,在我脸上留下一道淡淡水痕,冰冷的触感还停在我颊边。
我慌忙抬手擦去了那滴泪水,匆匆解释道:“相信我uki,我真的很高兴知道这件事...谢谢你...我真的很高兴,但是现在我突然有事,我是说我得走了,对,我真的得走了...”
我的脑子已经被纷乱的情绪塞满了,这番鬼话压根就没过脑子,说完之后我就在uki无措的目光里起身,大步走向实验舱的门,打开门落荒而逃,
那朵花还被我紧紧攥在手里,我知道这样的情绪和行为会让uki误解,会让他伤心,但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我害怕我在他面前直接失控。
更何况,我自暴自弃地想,反正以后我也见不到uki了,他是不是误解,又有什么关系,我再也没有折回去向他解释的机会了。
而后我又蓦然意识到,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以我夺门而出作为结束,我甚至都没有好好看他最后一眼。
这个事实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下来,压着我的五脏六腑,我彻底没法呼吸了,只能蹲在墙边,闭上眼,试图把一切都从脑海里清除出去,把uki清除出去。
我做不到,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和他对话,不该听他给我讲的故事,不该对他袒露心扉。
不该对他有任何感情,不该...相信海妖的鬼话。
前辈的话突兀地在我脑海里响起,他说海妖十句话里有九句是假,我曾希望每句话都是真的,可现在,我希望每一句都是假的,他对我说的喜欢,在意,关心和爱,全都是编出来骗我的。
我希望一切只是我这个傻瓜一厢情愿上当受骗,而不是我们明明相爱,最后却被命运洪流呼啸着分开,连好好道别都不能够。
(9)
“什么??”
记忆里,有很久没有听见vox吼这么大声了,为了追求和他一起做研究的小研究员,这家伙已经坚持温柔讲话十八个月,今天在我面前彻底破了功。
“你疯了吗??就因为这个,你要辞职??”
我点点头,vox深吸一口气,看起来准备以更大分贝输出,于是我及时开口打断他:“行了voxxy,我已经决定了,你就算把玻璃震碎了也没用。“
声音恶魔半口气噎在喉头,转身扶着椅背咳嗽了几声,他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等他再次转回来时,已经恢复了往常低沉华丽的声线:“别指望我说我理解你或者类似的什么话,幼稚的小面包机,我只是清楚我拦不住你。”
停顿片刻,vox又忍不住说:“你知道研究所的工作有多抢手,你离开以后不可能反悔,空缺的职位马上就会被新人补上,而且你出去以后就再也找不到这样好的工作了。”
我叹了口气:“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
我只是不想继续这项研究了。
这几天来,我总是听见同事兴高采烈地议论,他们说,解剖了那只海妖之后,我们的研究将会获得质的飞跃,接下来的路将光明坦荡,研究所会因此获得大批的奖赏和殊荣。
我每次都不忍再听,只好转身离去。
前路确实将光明坦荡,但却是用uki,用不知道多少海妖的血泪铺成的,我只是不想继续走这条路了。
如果我继续待在研究所,在那之后的日子里,我每拿起一个样本,阅读一份档案,思考一个难题的时候,都会想起uki,想起那个我爱的,如同星星般漂亮夺目的海妖,他仅仅被当作一份样品,孤零零地死在实验台上。
Vox认为我是走火入魔了,我骂他,说你没谈过恋爱你不懂。
但实际上他说得对,我确实是走火入魔了。
我只能选择逃避,离开研究所,离开uki,离开这个噩梦,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为我的懦弱无能感到羞耻,但我别无他法。
(10)
“把那个递过来,vox。”
Vox瞪大了金粉色的眼睛,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指着我:“你真的要带它走??你真的灭绝人性到这种地步了??Fulgur,我不相信你居然这样对你的表兄弟...”
“把它递过来。”
我语气坚定地重复了一次,vox一瞬间变得像一只被兜头浇了一瓢水的长毛猫,眉梢眼角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来:“但那是我们共同使用好几年的限量版游戏机!现在出三倍的钱都买不到了!”
“是啊,”我心情很差,不想跟他争论这些小事,只是笑了一下,起身拿过那个游戏机:“但当时是我出钱买的。”
Vox:“nooooo为了它我要跟你拼命——”
就在他伸手过来的一刹那,尖锐的防空警报响彻整个研究所,我们两个的动作同时停下了。
远处隐隐传来爆炸的声音,警铃刺破夜的寂静,冰冷的机械女声紧随其后:“基地遭到入侵,重复,基地遭到入侵,请各位工作人员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尽你所能降低财产损失,并尽快撤离,重复,请各位工作人员...”
我冲vox挑了挑眉,在震耳欲聋的声响里吼道:“看来现在有比游戏机更值得让你拼命的事,voxxy!”
Vox不甘示弱地吼回来:“管好你自己吧小面包机!”
说着他便夺门而出,我将游戏机往包里一塞,起身紧随其后。
秘密的科研基地非常容易遭袭,这种事件不是没发生过,但我从未亲历。
我跟着vox跑到走廊上,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人群,大家纷纷奔向实验室,抢救自己的研究成果,我却不知道该去哪,我的研究成果已经全部被上层拿去,轮不到我这个马上就要卷铺盖走人的家伙来抢救。
我只是跟着vox,顺手帮助了一路上遇见的不知多少人,快到实验室门口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喊:“把那些守着水道的人都调到大门去!他们盯准了大门炸!”
立刻有人回应他:“那水道怎么办?就放着吗?”
先前那人喊道:“管他呢!除了所里的工作人员没人知道那条水道!而且那本来也不是给人走的路!”
我听着他们的声音渐渐淹没在身边的一片嘈杂里,蓦地,我想起了uki。
现在还没到最后实验的日期,他应该还在那个实验舱里,不知道有没有人管他。
这时我就听见身侧实验室里有人高喊:“那个实验体!实验体还在实验舱里!谁去转移他?!”
我来不及细想,因为我看见了一个机会,那是上帝在漆黑的房间里为我凿开的墙缝,光从那里溢进来,我知道这机会稍纵即逝——
“我去吧。”
喊话的人闻声回头,看见是我,脸上的表情就像见了救星一样:“天哪感谢你ovid,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我还得抢救这些该死的——”
我向他挥了挥手臂,转身要离开,却被vox一把拉住了。
“你要去干什么?转移实验体?那个让你心心念念的实验体?别告诉我你会老老实实地转移他。”
我想对vox笑一下,但是很不幸地没有笑出来。
“你知道我真正要去做的事,vox,这恐怕是最后的机会,我必须抓住。”
Vox盯着我,好像今天才认识我一样,半晌,他叹了口气,松开了手:“你干傻事的时候我总是拦不住你,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我向他点了点头,转身冲向实验舱。
我向前跑着,周围的吵嚷声,警报声,东西碎裂的声响不绝于耳,但我已经将它们全部抛在了脑后。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楚我要做什么,我要把uki带出实验舱,让他顺着水道逃走,看着他回到属于他的大海。
前辈教导我不要相信海妖的鬼话,但是管他呢,如果uki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让我放他离开而编造的谎言,那么恭喜他得偿所愿,如果不是,那么也恭喜他,因为我正好也爱着他。
我不知道这份爱的分量究竟有多重,但它已经足够让我不计一切后果把uki放归大海,我不能放任他死去但却什么也不做,我不愿后半生都活在无尽的懊悔与迷茫中。
(11)
实验舱的门就在眼前,我一把拉开了它。
外面的骚乱透过层层阻隔传到了实验舱内,我看见uki十分焦躁地在他的水池里绕着圈游动,开门声惊动了他,海妖猛然抬头,看见是我的一刹那,他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惊喜:“fufuchan——”
我快步走到他面前,打断了他的话音:“没时间了uki,听我说,现在研究所遭到袭击,人手都调去大门了,地下一层的水道没人看守,你要从那里逃出去,明白吗?”
海妖似乎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他只是睁着那双明透的紫眼睛,迷茫地望着我,我用深呼吸压下凌乱的心跳,正打算再给他讲一遍,就听见他问道:“那你呢?”
“你就这么放我走了,他们不会惩罚你吗?”
“听着uki,”我握住他的手:“没什么比你逃出去更重要的,如果你现在不走,你就会被他们切开研究,我不愿意看到你死,无论他们怎么处罚我,我也必须确保你活着。”
Uki轻轻吸了口气,我隐隐约约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水光。
“天哪fufuchan,你还是这么不在乎你自己...”
我侧耳听了听门外的声音,入侵者的攻势似乎缓下来了,这意味着他们很快就会恢复水道的防守。
“uki,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我也是,但是我们真的没有时间了,这是唯一的机会,如果我们错过这个机会...”
“不,”uki的语气温柔而坚定,一双星辰般的眼睛深深地望进我眼底:“我们不会错过的。”
我愣住了,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Uki的声音是海妖独有的温柔,他说:“fufuchan,我想感谢你,感谢你陪我这半年,感谢你即使没必要也会抽时间来看我,感谢你为我带来的星星,感谢你愿意放我离开,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我看见他抬手抚上我的脸颊,恍然间我似乎听见耳边传来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仿佛有海风正带起咸湿的气息,掠过我耳边,海妖的声音如同吟诵,uki低声说:“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类,正如我说的,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感到有些不对,我的意识好像正在被抽离。
眼前实验舱的场景越来越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星空笼罩的海,海水里有成千上百万微小的发光生物随波逐流,被它们映亮的海水也如星空一般明亮。
我努力甩头想摆脱这幻象,可uki的双眸死死盯着我,我蓦然发现我没法把目光从他的眼睛上移开,那双紫色的眸子深邃得不可思议,如同大海中央的漩涡,拥有能够将人吞噬的力量。
“你是命运给我的礼物,我该放在手心好好珍惜,所以我不能丢下你自己离开,fufuchan。”
Uki弯起眉眼笑了,我的脑海一片空白,我不会思考了,幻象已经完全覆盖现实,我只是看见他坐在星空下的礁石上,而我就在他身旁。
“请原谅我自私这一次,请让我带你一起离开。”
他缓缓向我靠近,海妖的呼吸几乎没有温度。
刹那间漫天星辰颤动,而后纷纷坠落,星星的尾迹划过天穹,带着余温沉入海中。
我闭上了眼睛,海妖的颂歌悠远,一曲终了,在失去意识前,我感觉到海妖将他的唇贴上了我的,那是一个清浅的吻,随后,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大海深处,似乎离我很远,却每个字都清晰。
他在我耳边说:“我爱你。”
(12)
当年轻的海妖带着他昏迷不醒的爱人游出水道,离开被苍白灯光笼罩的研究所,重新浮在倒映着星空的海面上时,他回忆起了自己的上一次出逃。
那时他发现了看守他的研究员贪财的本性,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将并不存在的海底沉船宝藏许诺给了那位研究员,骗他打开了通往大海的闸门。
当天的天气和今天很像,也有万千繁星倒影在海潮里翻涌,破碎。
闸门打开的声响惊动了安保人员,他们挥舞着电棍,从四面八方游过来,但uki并不担心,那些人类离他还很远,而他马上就可以越过封锁线,远离人类的掌控,他将潜入最深的海底,没有人类能再次找到他。
而就在那时,他无意间抬起头,向岸边看了一眼。
就是那一眼,海妖看见了属于他的星空,那是一双人类的眼睛,但区别于uki以往见过的那些浑浊无神的眼睛,它没有耀目的光华,却剔透明净,漂亮得让头顶的星空都黯然失色。
那一刻,海妖为他的星空驻足。
那是一个年轻的研究员,看起来丝毫不关心出逃的实验体,他完全屏蔽了海面上的吵嚷,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汇集在了右手里捧着的那本书上。
他趴在铁制的栏杆上,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夜间的海风把他的额发吹起一点。
Uki将那双眼睛的主人深深刻印在了脑海里,包括他银灰色的头发,眼角心电图形状的纹身。
而在他停顿的片刻,拿着电棍的人类从他身后追了上来。
在电流流过四肢带来的麻痹感传来的一刹那,uki就知道自己这次出逃又失败了。
但他现在暂时没空关心这些,那个研究员依然聚精会神地看那本该死的书,至始至终也没把视线投下来过。
拥有那样的眼眸,那个人在人类之中一定会被视作怪胎,毕竟大部分的人类眼中都是横流的物欲,而他的眼眸里干干净净,唯一存在的是他的本心。
只有这样的眼眸,才能倒映出星空。
Uki被再次带回研究所,在水箱里关了几天之后,他又回到了之前那个精心布置的实验舱里。
而负责他的管理看护工作的研究员也换了人,他看着那个新的研究员对着他亮出了自己的证件,通知他以后他就由自己来负责。
海妖看了看证件上写的名字,又抬头看了看那个一脸严肃正襟危坐的研究员,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同一个人叼着烟趴在栏杆上看小说的场景。
于是海妖眨了眨眼睛,笑了:“很高兴认识你,我可以叫你fufuchan吗?毕竟...”
毕竟我一见到你,就觉得喜欢。
(13)
当我从幻境里醒来的一刹那,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显然是海妖的幻术,至于uki这么做的目的...
我抬眼看了看我所处的这个岩洞,以及岩洞外的景象,那是和幻境一模一样的星空和大海。
...很明显,他就是为了带上我一起跑路。
我站起身,甩甩头让自己更清醒一点,随即我就看到了uki。
海妖坐在岩洞外的礁石上,看见我醒来,他对我挥挥手,呼唤着我的名字。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旁的礁石上。
海水里漂浮着无数的发光生物,它们随着海浪来了又走,有一部分被拍击到礁石上,驻留了片刻,又被下一个浪头带回水中。
Uki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于是我选择了先开口打破沉默。
“是你带我出来的?”
问出口的瞬间我就恨不得把它原样吞回去,这明显是句废话,但uki却回答了。
“对,”他说:“我带着你一起离开那里了。”
安静了片刻,uki又说:“我知道我不该用这种方式把你带出来,甚至都没问过你的意见...”
我想也不想,下意识回道:“我当然没意见...我是说,其实我也想离开那个研究所了。”
Uki转过头来看着我:“可你毕竟是人类,对吗?我猜你不会愿意离开自己的...族群,和一只海妖在一起...”
我摇了摇头:“你错了uki,我正是最不合群的一个,我走了估计也没有人会在意...除了亲爱的voxxy,但我把那个限量版游戏机留给他了,所以他那边应该问题不大。”
Uki的眼睛里渐渐盛上笑意,他问:“那你...你不介意和我一直住在这里?不在海妖的族群,也不在人类的族群,就只有我们两个?”
说完他急急忙忙又补上一句:“当然,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地方我们可以换...”
我笑着搭上他被鳞片覆盖的手背:“当然不介意,这里挺好的,我们可以先住上几个月,等我的关节适应不了海边的潮气之后再考虑换地方。”
Uki怔住片刻,随即小心翼翼地将手指穿过我的指缝,与我十指相扣:“那真的太好了...幸好你不介意,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但是我真的没法一个人离开,你知道吗?我不能没有你,fufuchan...”
海妖也许并不熟悉人类表达爱意的方式,这就意味着他只会挑最直接的那一种。
在断断续续说了几句之后,uki就放弃了剖白,他整个人靠过来抱住我,用轻缓低柔的嗓音,将“我爱你”在我耳边一遍遍重复。
我实在是接不住这种直球,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话来回应,也只能回抱住他。
月亮在我们身后升至中天,辉光洒落在遥远的海天相接处,映亮满目星辰。
有人告诉我,别相信海妖的鬼话,尤其是uki,他擅长甜言蜜语,但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是编出来哄骗你的。
但即使十句里有九句是假,那也总有一句是真的,总有一句,是海妖用他丝绸般动人的声音,将他的真心讲给你听。
他说他爱我,这句是真的。
这就够了。
——END——
写完的时间挺赶巧的..那就祝fuchan推特500k快乐,同时也祝我自己生日快乐。
点赞推荐评论摩多摩多,这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