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途》 河神降罪（29）
已经深夜，神河之上倒映着夜空无边无际的星河。夜风微涩，掠过河面宛如撩动了整片星辰大海。星辰没有笑颜，正如冷风不再温润。
黎川醒了，可是暂时却没有办法行动。
奥卡肩膀受伤，也没办法背起他。奥卡只能把黎川的手臂环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一点点扶着他走回去。
等来到最先集合的那处河岸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
其实快到之前他们遇到了卢布和索卡，他们告诉黎川和奥卡，其他孩子已经被佣兵团的各位妥善安顿好了，他们是专程等奥卡，为了向他真挚道谢。
等他们临走时，奥卡偷偷塞给他们一些东西。
……
第七佣兵团团员们没有黎老大的命令，不敢擅自行动，只能心急如焚地等在原处。当他们的视线中出现熟悉的两道身影时，欣喜若狂起来。
安慈最先注意到黎川的异常，他赶紧从奥卡手中接过黎团长，把他平稳地放躺在离火焰最近的光线比较亮的地方——他们等待的时候刻意点燃了一堆篝火。
紧接着，小卢子出现了。
看到卢梭不要命般跑到黎大哥身边，奥卡自觉后退一步，把空间让给他们。
嘿，还别说，这只小奶狗心急如焚趴在另一只大狼狗身上的画面简直不要太别致。在燃烧篝火的照耀下，一大一小形成古怪的鲜明对比，说不出哪里古怪，但看上去却没有丝毫违和感。
流浪在空气中的飘零火星与卢梭几近夺眶而出的泪水，以一种由暖到冷的色调融洽无间渐变着。
“小卢子，别哭了，你黎大哥这不是好好的吗？”黎川想要伸出狼爪擦拭卢梭眼中积蓄的泪水，无奈他的手臂软绵绵的，尝试了几下后发现连伸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笑呵呵地对卢梭说道，“从跟我离开的那一天开始，你不就立志想成为一名伟大的战士吗？现在哭哭啼啼的样子，可不太像是一个男子汉该有的行为。”
“我不哭，黎哥，我听你的，不哭。”卢梭连忙擦拭着眼泪，狠狠将鼻涕嗦回去。
“兄弟情深，令人感动。”奥卡就站在一旁，他唏嘘一声。
安姐侧目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他们两个的关系，可不只有‘兄弟情深’这么简单。”
“洗耳恭听。”
安米儿指着不远处一截断木，示意奥卡跟她走。
两兽走到距离众兽较远的位置坐下后，安米儿注视着依旧依偎在一起的黎川和卢梭，她刻意压低声音，缓缓说道。
“我加入第七佣兵团大概有四年时间，从这个佣兵团刚成立的时候，小卢子就跟在黎团长身边了。
“我听说小卢子曾经是一个落魄贵族的少爷，但一家却在去一个村落的时候不幸遇难——全族的兽被屠尽。如果不是黎团长恰好路过那个村子并救下唯一的幸存者，即卢梭。可能卢梭早就葬身于那场灾难之中了。
“之后，黎团长就把卢梭放在身边，一直照顾他照顾到现在。
“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只有14岁，骨瘦如柴的身体以及眼神中流露出的怯弱和畏惧简直让兽心疼。
“小卢子很听话，很善良，但眼里也总有一抹怎么也抹不去的悲伤和恐惧。在黎团长的努力下，他终于走出自己的阴影，远离那片荒芜，重新覆盖活泼，要强的绿茵外衣
“佣兵团的各位愿意把他当成自己亲生弟弟一样爱护，关心。同样也愿意包容他的过错。他的童年是不幸的，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让他今后能过得快乐一点呢？
“小卢子十分依赖黎团长，而高冷强悍的黎团长也只有在面对小卢子的时候，才会展露出他最柔软最温柔的一面。
“我甚至时常看到小卢子偷偷注视黎团长。那眼中中蕴含的意味不言而喻——那是一股集崇拜、钦佩、爱慕、依赖、信任、满足……各种情绪糅合而成的目光 。他的瞳孔中，似乎每时每刻倒映而出的，只有黎团长一只狼。
“并且随着年龄的增加，这种表现越来越强烈。小卢子以为他把这种感情藏得死死，他以为我们不知道，可其实佣兵团的大家都心照不宣。
“而黎团长在小卢子成年之后，对他的态度也更为暧昧。虽然没有明面表达，但我可以知道，他一定很在乎很在乎卢梭。
“你说这样的一对兽，仅仅难道只是兄友弟恭的感情存在？
“这样天造地设的一对兽将来如果不在一起那就是伤天害理的行为！”
安米儿越说越激动，甚至差点儿忘了掩盖声音。等发觉佣兵团其他兽的视线注视着她后，她才收敛一些。
“为什么听你的语气……我总感觉你好像很兴奋？”奥卡有些疑惑不解。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安姐和黎大哥是一对情侣。
“你不懂。”安米儿笑着朝奥卡眨了一下眼，说，“我最喜欢看两只雄兽……”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奥卡赶忙制止她。
敢情这位姐其实是一个腐女！
想着，奥卡情不自禁观察了几眼不远处的黎川和卢梭两兽，试探性对安米儿说道：“你磕的这对，不会是霸道帅狼攻X正太忠犬受吧？”
安米儿眼前一亮:“小弟弟，你很懂嘛。”
她怎么就没想到。
”呵呵，还行吧。”上辈子他同宿同学总是给他安利各种那啥来着。那段时间简直让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几乎让他差点儿申请退宿。
“小奥，听说你擅长画画。”安米儿对奥卡露出真诚的笑容。只是那笑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的意味。
“有兴趣帮姐画几张不？”安米儿抛了个媚眼，嘴角却朝着黎大哥的方向努去。
奥卡咽了口唾沫头，他好像明白安姐要让他画什么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一只被猎人盯住的可怜猎物，无助地等着被狩猎。
“算了，这些以后再说。姐问你，在你眼中，卢梭性格怎样？”安米儿问。
“单纯，善良，天真，还有一点乐天派，是一枚不折不扣的开心果。”奥卡委婉地回答。其实还有一点幼稚，在看待一些事情上没有是非大局观念，太感性，很容易有自己的小情绪，就像是一个被宠坏的未成熟的小孩子一样。
后面这些奥卡并没有说出来。
不过既然愿意忘记残忍的过往，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你知道为什么卢梭如此单纯吗？”安米儿冷静下来，又问。
还没等奥卡回答，她自问自答：“除却性格使然的原因之外，更多的是团长刻意保护的。不论是出于任务原因也好，为了钱财道义也罢，团长参与过太多杀戮，他的一生都在死亡和血腥的夹缝中徘徊着。可他能自始至终维持本心、不至于化成杀兽机器的缘故，就是因为卢梭。卢梭是团长心中最后一片净土。佣兵团所接受的那些残酷的任务，团长全部都避开卢梭进行。他对卢梭的感情是矛盾的，他既想让卢梭成为独当一面的男子汉，另一方面却又将所有美好展示在卢梭面前，好让他能在这残酷的世界中维持那难能可贵的纯真。”
我们都生活在深不见底的深渊中，可黎团长却一狼扛着所有阴暗，精心呵护着这朵盛开在深渊之上的娇嫩的花朵。
这份执着的感情和付出让奥卡佩服。
只是这样的鲜花，一旦失去温室的供养，还能继续在深渊的摧残中绽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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