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灵骑士短篇故事81
尤金·海尔是个劣迹斑斑的家伙,几乎每个熟悉他的人都和他保持着距离,这个卡车司机不工作时就爱酗酒,而且易怒,被形容为随时都像准备投入战斗的公牛,一个街头打架好手,至少因为对他人使用暴力而两次被警察逮捕,可他依然没有要改的意思。直到今天,他在半醉的状态下迎来了人生的最后一场冲突。眼看尤金体格硕大,并轮着酒瓶,对方直接掏出了手枪,近距离将三颗子弹送入了他的身体,其中至少一发穿过了心脏,尤金躺在血泊中,在急救车赶到前就断了气。
尤金自然会去地狱,直到此刻,他那暴躁的灵魂才首次有了畏惧的感觉,他和一大群前往地狱的灵魂挤在一块,看到了那些以前想都不会想的场景,一个充满绝望的,沸腾的红色世界。
不知道撒旦会命人怎么对待我,尤金回忆自己的生平,给朋友与妻子带去的伤害,突然分外害怕,以前从没有过的宗教情感井喷式的滋生,他开始忏悔,并希望到的救赎。
这时,他以及其他数以万计的灵魂看到了地狱的使者,不是那些长着角、蹄、红色皮肤的类人恶魔,而是一群穿着深色僧侣长袍,头部被兜帽罩住,看不清脸,只露出蓝色下巴的接待者,他们用冰冷的口吻引领这些灵魂,将他们安排到地狱的不同层级中,接受该有的待遇。
带着恐惧,这些灵魂分流,走向不同的方向,但包括尤金在内还是有些人,安耐不住最后的好奇心,朝着王座的位置偷偷看了一眼,希望一睹地狱之王的真荣,是否和那些电影或者宗教典籍里描述的一样。
呃!这就是地狱之王,还是三个年轻人,其中两个是女的!两个女的头上确实有角,但形状不同,比万圣节那种拙劣的装饰品要给人更多的威慑力。在不少人心里,地狱之王是男性化的外貌,也许这两个女人是撒旦的情妇。很多灵魂在看到第一眼后愣住了,一些人甚至忘了收回目光,直愣愣的看着,直到呵斥声响起才让他们回过神。
“他们绝对不是因为我的口红才多看几眼的。”萨坦娜说,今天她精心化了妆,用的口红是新调配的,从20个堕落的未成年少女的灵魂中提炼出的物质制作的。“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我屁股看吗,我估计如果是在活人的世界,会有人暗中吹口哨的。”她很想跟另外两个人说说上次在舞厅,那个胆敢摸她屁股并用轻浮口吻搭话的家伙可悲的下场,不过看样子,他们兴趣不大。
她怎么能这么轻松,墨菲斯塔不适应这样,以前她曾憧憬过统领自己的地狱,墨菲斯托也花过时间,培养她,如何统治,如何建立威信,如何合理的利用诱惑与恐吓,并告诉她,终有一日,她会得到一片地盘,只要不是从他这里抢的,每到这时,墨菲斯塔就战战兢兢一言不发,“太无趣了。”坐在王座上看似风光,但在度过最初的兴奋期后,你会发现要处理的事多得惊人,墨菲斯托留下了大量工作,要接纳灵魂,要小心虎视眈眈的外敌,父亲的老对手现在全成了她的麻烦,还有内部的不稳定因素,他父亲是怎么习惯手下虚假的微笑,她觉得在众多的难题要处理的情况下,父亲还能不时给自己找点乐子,简直值得钦佩。
“你不要急。”戴蒙泡在红色的温泉中,闭着眼,惬意的享受着每时每刻,“这是个缓慢的适应过程,你会习惯的,只要你用心,就会有如雪花般的事源源不断的出现,当然也可能你习惯前就会退位。所以你不需要做什么,倾听,或者找点感兴趣的灵魂,给与适当的惩罚,挺简单吧。”当墨菲斯塔主动来问他们,该怎么管理地狱,他和萨坦娜都有点惊讶,这一点都不好笑,更不成熟。但他们也理解墨菲斯塔为什么来找他们,她能求助的人很少很少,如果他们兄妹不帮她,很快,她会被推翻(极有可能是黑心),地狱会四分五裂,与其这样,不如他们以维和的名义来帮她,给她点意见。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种三王共制的局面,地狱的亲墨菲斯塔派系的人曾担忧这会带来隐患,如果命令之间出现矛盾该听谁的,一旦被别有用心者激化,战争就会立刻爆发。
可他们的忧虑没有出现,墨菲斯塔依旧是最高领袖,她下达必要的命令,两位摄政王仅是给予必要的辅佐以及维持秩序。
黑心这会一定在诅咒我,墨菲斯塔捂着脑袋想。刚接手王位的时候,她以为墨菲斯托很快就会回来,毕竟他还有好几个碎片在外头,或许某一个已经成长为完整的形态,她会开心的交出权力,接着当自己自由自在,一人之下的地狱公主。
可这一切没有发生,墨菲斯托被丢入永恒之风,在让恶魔都恐惧的折磨中化为尘埃,地狱之王又一次可悲的出局了,回归看上去遥遥无期。选择摆在面前,要么让野心勃勃的哥哥当,要么自己来,怎么选在她看都很糟,她硬着头皮坐上王座,却感到身心俱疲。直到戴蒙和萨坦娜来到,这种局面才有所改善。
“你知道我老爸有多眼馋这块地吗。”萨坦娜说,她不加掩饰的把马尔杜克私下和他们兄妹说的话一字不差告诉了墨菲斯塔,马尔杜克几乎要手把手的教他们,如何分化墨菲斯托的遗产,把他的人挖过来,削弱墨菲斯塔的影响力,甚至利用黑心对于王位的渴望挑拨他们兄妹关系来一场决斗,这会很容易的。等两败俱伤的局面达成,他们就趁势而入。
对于父亲的殷切鼓励,萨坦娜和戴蒙完全不予理睬,他们深知这个地盘,是墨菲斯托的,每一块岩石,每一滴岩浆都有着他的意志,他会回来的,只是早晚的问题,为免他到时大举报复,他们还是只干分内的事为好。
“不要提了。”墨菲斯塔快听烦了,手下关于多玛姆、撒旦尼什甚至是哈迪斯可能会来侵略这里的预警多到一度让她崩溃,“我现在不想听到与战争有关的事,聊点别的好吗。”
为什么不能轻松点,这对兄妹显然能驾驭这种场面,他们只需分享经验,她再去学习,并尽量结合父亲以前教给自己的手段去管理。墨菲斯塔不想总是愁眉苦脸,有时她总是在怀疑,自己的笑容可能还没父亲多。
戴蒙从温泉里站了起来,给自己裹上浴巾,“你们,”他对那些身着僧袍的人说,“这是最后了一批对吧,扔到第六层下边,今天就到这,除非是大事,否则,明天的事,明天说。”
没人敢违背摄政王的命令,因此墨菲斯塔终于迎来了渴望中的休息。
喝着下午茶,话题也从地狱之王的工作变成了各种有趣的话题,墨菲斯塔终于又找回了以前的感觉,她珍视这短暂的惬意,在下一波灵魂来到,她摆出一副威严的姿态前,她要尽可能的享受此时此刻。
“这么说,你对斯特兰奇怀有过浪漫的想法,还惹到了墨菲斯托不满。”萨坦娜说。“我好像记得,你当时可想抢夺斯特兰奇的灵魂。”
“那又怎么了。”墨菲斯塔觉得并无不妥,不过她很意外,这段短暂的感情竟然能被提起来,“你不得不承认,他的灵魂很有魅力,如果能得到一块,那足够我快乐几百年。”
戴蒙插嘴说:“那是当然,连萨坦娜都曾想把他据为己有,你要知道,作为胡子兄弟之一的托尼·斯塔克可排在他后面。可惜我猜斯特兰奇最爱的还是克莉。”
当年的败绩被提起让萨坦娜有点难堪,她始终觉得到手的灵魂却因一时疏忽跑掉又被哥哥说出来让她很丢脸,她反唇相讥,“斯特兰奇确实比你有魅力,毕竟他跟很多人有过暧昧,不像你,失去了地狱猫,连切割者都不愿意下地狱陪你,用我提醒你吗,你曾邀请过她,结果她在知道帕西的事后,你们就……”
她看着哥哥的脸色越变越差,相对应的自己笑的得意无比,想要在斗嘴上赢过萨坦娜,戴蒙真的还需要点努力。萨坦娜觉得本来这次戴蒙应该和墨菲斯塔有点罗曼蒂克的时光,她甚至故意离开,给他们独处的时间,结果等她再出现,他似乎连墨菲斯塔身上一块布料都没扒下来,也可能做完了,但她错过了好戏。
“至少我在她的书里占有两章的篇幅。”戴蒙咬着牙说,可这并不能为他挽回多少颜面,提起那段破裂的感情还是让他有点窝火。
“你简直比玛门还慷慨,为了两章回忆录,就治好了别人的癌症。”萨坦娜想要把讽刺的力度加大点,却发现这次戴蒙没有如她预料显得懊恼,不仅是他,连墨菲斯塔都停止了笑声,气氛严肃得让她有点无所适从。“啊,我不该这么说。”她才意识到,谈话的轻松性被她破坏了,提墨菲斯托,他们的父亲马尔杜克都没问题,但不该提玛门。
“我还欠他点人情,在路西法地狱避难时,我丝毫没有感到寄人篱下,全是因为玛门,他安排人照顾我,无微不至。”墨菲斯塔说,她以前总认为,凭借玛门的大度,以及她耍点无伤大雅的小无赖,这些事都没什么关系,可现在她真希望有个机会,能还这位长辈,这是她第一次用对待长辈的态度去看待玛门,还玛门个人情。
“我得到独立地狱的时候,除了我父亲,他可是最早承认,并发来祝贺的。”萨坦娜也说,她的屋里还摆着玛门命人打造的13个模仿法贝热彩蛋的白金工艺品,是他从宇宙专程挖陨石搞到的原材料。
戴蒙也能回忆起关于玛门的很多事,他改变了自己看待恶魔的态度,人们永远不会信,被冠以贪婪之名的玛门,有着难以想象的慷慨。他觉得很难再找到一个这么矛盾的家伙了,作为恶魔,永远不要指望他会对天堂有什么让步,可是从与他相识以来,如果天堂遇到危险,只要玛门能站出来,就总会不予余力的去战斗。可以说他只是为了努梅莎特,但他们觉得还有别的原因,或许他想证明一切事,证明就算在地狱,他也能做出比天堂更正确的选择。
“我找不到一条魔法。”墨菲斯塔在能掌控的范围内,竭力想要去救玛门,可是除了一无所获,什么有用的都没发现,“当初我父亲复活是因为探知者,而且对方当时根本无意要复活他,他只是搭了便车。”
可惜这次没有便车给玛门搭,墨菲斯塔又产生了祈祷的想法,希望上帝能听到她的声音,把玛门带回来,她甚至从利益角度去考虑,玛门的温和派作风理应让他回到地狱,可没人听到这些,神明又一次沉默了。
“这真不像他的行事风格。”戴蒙说,“他总是有准备。”一切井井有条,就像穿在身上笔挺的西装,看不出瑕疵,可那天,在天堂岌岌可危的时候,他竟然孤身犯险,发起在戴蒙看来自杀式的攻击。
“我总是怀疑,他选择用永恒之风是因为面对不了天堂和地狱。”萨坦娜说,她始终认为,以玛门的能力,有的是手段可以对付贝拉斯科,可他却选了对自己来说最残酷的方法,“他的行为等同背叛路西法,他以前总是跟我们说,大伙是一块被流放下去的,除非能一起回去,否则他绝不改变,我问他,难道为了努梅莎特也不行,他说很遗憾,而且她也不会接受,她只会鄙视我。”
萨坦娜最近颇为关注了路西法地狱内的舆论走向,发现关于玛门的讨论很少,似乎路西法刻意压制了这种事,也许他不想老朋友被人贬损的言论太过泛滥,毕竟地狱里为此耿耿于怀的大有人在。
戴蒙有不同看法,“当时真的被逼到绝境了,那些古神,我们干不掉,天使们更是待宰的羔羊。”现在回想起来,他很好奇,玛门内心经受了多少煎熬,他听一些朋友说起过路西法地狱里的情景,只有他躲避着众人,把自己关在屋里,对任何消息都不发表看法。努梅莎特随时会死,他只能等候这个结果的到来,他的身份让他必须旁观,可他终究办不到,当他义无反顾的离开地狱,就已经注定了他的落幕。
“他竟全程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墨菲斯塔很为这件事的收场感到唏嘘,紧要关头,玛门抛弃了原有的立场,赶到天堂,力挽狂澜却没有和努梅莎特说上一句话,“我总以为,就算战斗在激烈,互诉感情的时间还是有的,可却是他和贝拉斯科说了好多话。”
“不要被电影或者动画里的浪漫处理手法迷惑了。”说话的是一只杜鹃,站在一个浮在空中的,形状如眼睛的窗户前,而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恢复了昔日宏伟的黄金圣城,杜鹃整理了下翅膀的羽毛,继续说,“面对当时的贝拉斯科,任何分心都是致命的,玛门了解这一点。”
墨菲斯塔、戴蒙、萨坦娜的目光先是落到杜鹃身上,然后朝窗户里看,跟着他们的表情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猜,我们看到的内容不一样对吧。”萨坦娜愣了片刻后说。
墨菲斯塔和戴蒙不约而同的点着头,那扇窗户有着神奇的效果。仔细注视之下,萨坦娜看到的是无数曼陀罗花,戴蒙看到的是一个勇者和一条长着几百条爪子的龙搏斗,墨菲斯塔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红衣,正在跳芭蕾舞的舞女。
“某种程度上你们看到的是内心的一种投影,当然我没有看,真的。”杜鹃说。“我不是观察者,我只在需要时观察。”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们。”戴蒙不明白,什么样的上帝会放着天堂不待,偏偏在灾难过后来地狱,还是这个地狱,“你应该不是为搞外交祝贺吧。”到现在只有路西法发来一封措辞简短的祝贺信,其余势力均没有派代表来承认墨菲斯塔,想要被认同就需要展现出实力,而墨菲斯塔明显在这些恶魔领主心中差了点档次。省去虚情假意的问候也好,她不喜欢这些,戴蒙和萨坦娜曾提醒墨菲斯塔这些家伙对墨菲斯托的憎恨可能转嫁到了她身上,墨菲斯塔的反应也很镇定。倒是她花了点时间阅读路西法那封简短的信,信中并没有那种乏味的客套话,更多地给阅读者一种他在模仿玛门的口吻,言辞间都是对墨菲斯塔个人的关心,路西法承认了墨菲斯塔的地位,提醒她一些注意事项,并表示在她退位前,不会对这里抱有敌意的想法。
路西法的话无形中让墨菲斯塔稍稍有了信心,而这时,上帝又出现了,天堂的领导者亲自来见证她的统治,能用荣幸来形容吗,可以,但三个人认为带来的困扰更多,与天堂保持适当的距离才是明智之举。
“我只是来看看你们的。”杜鹃说。年轻人总是爱实践一些新想法,在他看来是值得重视的,目前的三王执政就是如此。
墨菲斯塔以为自己会紧张,可很奇怪,她用相当从容的语气说,“我挺好的,就是玩的时间少了。”
戴蒙问起努梅莎特的现状,如果连他们都私下里怀念玛门,那最为他珍视的人,努梅莎特是什么反应真的很引人遐想。“你不该来。”戴蒙的看法是,杜鹃应该去开导努梅莎特,她是这次遭受伤害最大的。
“她不需要这些,没人和她开玩笑已经不错了。”杜鹃说。
黄金圣城可不是一帮古板的老学究聚集之地,平时天使们也分享各类好玩的话题。不同天使对待玛门与努梅莎特的态度是不一样的,管理层更多地是不满玛门至今念念不忘努梅莎特,只要努梅莎特离开天堂,总会有人忍不住多几句嘴,让她时刻保持理性。置于普通天使,也许他们是真希望努梅莎特能跟他们说说私会玛门的花边故事,可随着玛门的死,一切相关话题都变得谨慎了。
“大伙都以为她会消沉一段,但没有,她只是收集玛门的断剑,然后放在抽屉里,跟着加入了圣城的重建中,其它天使都认为她在用这种忙碌冲淡悲伤。直到最近她才腾出空去找了一趟北欧矮人工匠,重筑了那把剑。”杜鹃说。“似乎她决定把这把剑当做自己的佩剑。”
玛门的剑可与一般的有区别,为了风度也可能是便于隐藏,被做成了手杖的外貌,想到努梅莎特未来出行可能会随身带着手杖,就让他们觉得有点与她的气质不协调,本来作为天使,她的外貌就显得很另类了。
这在过去是冒险的决定,并将恶魔的物品作为纪念并使用是大忌,可这次整个圣城没人就此找她谈话。每个人都相信,她需要一段心理调整期,她会走出悲伤,带着对玛门的怀念,继续以往的生活。
“可惜你们看不到她带回剑时的表情,仿佛她就陪着他,这把剑成了她的珍藏,平时放在自己屋里,挂在墙上。”杜鹃说。“有时她会花点时间看着剑说悄悄话。”
墨菲斯塔有点在意她会说什么,而杜鹃却歪着脑袋没有给出回答,悄悄话是说给心里听的,对于外人还是保留一份神秘感好。
“一定是对着剑倾诉自己的感情呗。”戴蒙说。
“她以前总能在天使的身份与对玛门的感情间保持一个平衡,不会有任何倾斜,这成了一个高明的技巧。可因为玛门的死,努梅莎特发现对他的感情抑制正在瓦解,不再掩饰也好,不然我担心她得抑郁症。”杜鹃说。
“希望她未来不会活得像玛门在地狱那样矛盾,也许这也是加深理解的一种途径。”戴蒙说,玛门和努梅莎特,恶魔与天使,地狱与天堂,永恒的战争中一个特异点,外人看来不切实际的感情守望,戴蒙觉得要在找出一对像他这样对立的伴侣真难,对于身份和感情的坚守,他们都做到了,导致互不妥协的二人隔着最遥远的距离,却也没人能分开他们。
“你不该来这。”萨坦娜也说,尽管她渴望获得天堂的肯定,并拥有一席之地,可不在当下,对方的出现只能让他们变得拘谨,没有他,他们可以从一个话题随意转到下一个话题,认真或者幽默,随意所欲,可他来了,让萨坦娜觉得该换上正装,郑重其事的去说每一句话。
“放松点,拜托。”杜鹃说,“你们的父亲面对我更轻松,至少这点你们该像他们学习。
“他什么时候后会回来了。”墨菲斯塔问,既然他来了,她希望能得到点明确的提示。
“你指谁,墨菲斯托还是玛门。”杜鹃反问。
可别是墨菲斯托,尽管短暂,但萨坦娜还想在享受一段在墨菲斯托地狱中发号施令的感觉,挺不错的。
戴蒙耐人寻味的看着杜鹃,墨菲斯塔问的很巧妙,也许二者兼有。从刚才他就想到一个问题,努梅莎特是否会私下期望上帝出手复活玛门,她不可能公开去求情,但必定抱有这种想法。
“我不知道,因为天堂并没有计划为复活他们出力。”杜鹃说,“实际上天堂有好些人相信现在地狱的一切只是墨菲斯托玩的一种全新的假象,你们也知道,他有碎片在外头。”
既然杜鹃没有表达出要亲自动手的意愿,他们也不会要求,他们知道从永恒之风中恢复一些东西对他来说很简单,但势必会牵扯出更多利益方面的洗牌,他做个旁观者就够了,实际上如果他真干涉了,反而会让人觉的不舒服。
“我一直觉得,既然他其中一块落入永恒之风,那剩下的部分就会孕育出新的,他不会让王座空着,可是我等到现在,他始终没出现。”墨菲斯塔说。
很多恶魔都想看墨菲斯托的笑话,被力量爆发的神奇四侠小朋友打成6个碎块,多么丢脸。可后来,墨菲斯托用事实证明这只是他漫长岁月中遭遇的有点刺激的小挫折,墨菲斯托始终没有完整,却使所有人都搞不清,你眼前的是那块,力量有多少,他的底牌变得更多,更加难以捉摸。他变得比以往还要频繁的插手各类事务,真的做到了心分多用。墨菲斯塔认为父亲能立于不败之境得益于此,似乎只有这次,成了例外。
“首先感谢你当时的勇气。”杜鹃张开双翼,做出鞠躬的样子,“敢于反抗作为普累若麻的他,这不是仅凭勇气就够了,你的冷静判断是教科书级别的,以前我对普累若麻产生了误判,因为你让白日梦带出了消息,现在天堂里很多这方面的资料都得更新了,相应的全能之城的神也在不停地翻书,修改,管理员可累坏了。”
如果能重来一次,墨菲斯塔可能不敢做出那些事,也许对于父亲的下场她是有所愧疚的。她曾对戴蒙和萨坦娜坦白,墨菲斯托那段时期给她的感觉像是被附身了,说来可笑,这通常是恶魔才擅长的。可是他的父亲,被更高级的力量附身并改变。
这种改变让她害怕,于是她冒着风险,在强尼眼看要失败时出手,这真是疯狂,以墨菲斯托的性格能容忍她出于权力的贪婪行悖逆之事,而无法容忍她出于英雄那种保护世界的想法去做。她私底下自嘲过,有些时候父亲似乎更喜欢黑心,因为哥哥像他,可她无法活得像黑心那样。
墨菲斯塔原本的希望的是,恶灵骑士,或者其他什么人利用她的信息击败墨菲斯托,父亲会逃跑,养伤,很快康复,之后把精力转移到别的事上,却没料到惨败的代价是这么大。她说不出恨强尼·布雷兹,可是心里终究有点伤感,这是属于骑士的胜利,自己得到的仅是个大烂摊子,或许也是一种惩罚吧。
“我还有点想不懂。”萨坦娜说,“强尼是怎么击败普累若麻的。”审判之眼的性质她很清楚,根本不可能对普累若麻造成伤害,就算是墨菲斯托都不可能。
“想凭借那个,连我们也伤不了。”墨菲斯塔也对这个问题冥思苦想过,这与她想象中的翻盘手段差别很大,难道强尼不该得到某种非常强大的新力量,用这个在一番恶斗后击败墨菲斯托,取胜的过程轻松的仿佛之前发生的像个笑话,而且笑点不大。
“不是伤害。”杜鹃说,因为白日梦分享了墨菲斯塔的判断,让他得以思考,并找到了一个相当冒险却可行的方法,“不要被表面的轻松迷惑,这是一步险棋,我提醒强尼,强尼领悟出方法,他做出了否定。”
“否定?”墨菲斯塔疑惑的说。
“双重否定。”杜鹃说。
他重点提到墨菲斯托作为一个恶魔从各种他造成的灾难中获得的乐趣,审判之眼的局限性很大,但有时,你可以化被动为主动,强尼明白这一点,他将墨菲斯托的快乐诱导进了陷阱,墨菲斯托不可能否定过去的种种行为,他也许会后悔某个交易没有得到预期的收益,却绝不可能否定行为本身,这只能是作为墨菲斯托的处事之道。就算他曾以路西法的名义去欺骗强尼签下协约,可事后,他想到的是,墨菲斯托同时戏耍了两者。墨菲斯托在身份认定这一点通过审判之眼的能力得到巩固,实际上复仇之灵承认了他,与之相反,作为普累若麻的质就势必改变。在无法收敛的得意中,作为墨菲斯托的喜悦使他无形中否定了普累若麻的头衔,尽管他警觉的反应过来,可来不及了,普累若麻降临到他头上是个意外,不可控制,失去也是一样,还是他主动抛弃的。
“第二重否定是什么。”墨菲斯塔接着问。
“这对我来说都是意外,”杜鹃说,“强尼否定了墨菲斯托的所作所为。”
这个回答有点莫名其妙,三个恶魔之子都非常清楚墨菲斯托在恶灵骑士历史中扮演的角色,他与巴斯托、诺伯、纳欧蜜、强尼之间隔了整整300年的恩怨都能拍好几季连续剧了,凯尔家族的人与墨菲斯托对决也在很多人的预料中,可靠审判之眼来进行否定,这确实出乎意料。
“不止是凯尔家族。”杜鹃说,“从100万年前,那个差点在雪地中冻死的孩子就开始了,一份诅咒。”
几乎大部分恶灵骑士都或多或少曾视自身的力量为一种诅咒,大众畏惧他们的外表,有宗教情结人将他们看做地狱的恶魔,可能只有一些追求时尚的年轻人会觉得,火焰、机车带有酷炫的风格,变身永远是痛苦的,这可不是一般英雄,找个地避过外人的目光换衣服那样费劲,他们在用地狱火战斗前,要从灵魂到肉体先经历痛苦的洗礼,跨越生与死,这需要无比坚定的意志。
墨菲斯托能察觉出那种痛苦,这也是他一直不予余力所作的,加深痛苦,将恶灵骑士作为一种诅咒去推动,尤其是凯尔家族,他的心血。他强加给他们的命运,他无时无刻不关注着,以至于纳欧蜜想尽一切办法让强尼不会继承力量,他还是用扎坦诺斯把强尼拉入了这个刑房,这就是为什么,无论强尼到那里,他都摆脱不掉恶灵骑士与墨菲斯托,地狱之王与这个家族的联系牢不可破了,诅咒总会延续下去。因为诅咒就在人的心中,只要他还会对过去的错感到痛苦,想要忏悔,墨菲斯托就总是能找到弱点。
“可强尼做出了转变,很长一段时间,他在荒野对着天怒问,甚至在海洋中宣泄着情绪,而陪伴他的只是一条鲸鱼。时至今日,他不在抱怨了,他接受了。”杜鹃说。
他又立刻声明,这与强尼之前接受地狱之王的位置不一样,他在对墨菲斯托是用审判之眼同时也给自己来了一下,强尼对恶灵骑士的身份做了重新定义,这力量不是诅咒,而是一份责任,他从前辜负过很多人,养父、妻儿,可他不会在这样下去了,回首往事,他虽然痛苦,却不会去责怪别人,墨菲斯托没资格在这场悲剧中扮演任何角色,连被推卸的资格都没有。强尼只会赖自己,他为什么不坚持,他怯懦了。如今的他会把握住每一次机会,不说能弥补多少,而是不再制造新的遗憾,一切始于他对责任的逃避,如今,他直面责任并履行到底。
“我明白了。”墨菲斯塔说,难怪父亲会败得连还手余地都没有,没有了普累若麻这一身份附带的力量,凭借地狱之王的实力,他也能带给恶灵骑士重创。可强尼没有和他硬拼,只是否定了他在恶灵骑士的历史中的重要性,他为让诅咒贯彻下去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这比任何力量带来的伤害都大。
“这是一种很纯粹的心灵所释放的冲击,不是能量,不是魔法。”杜鹃说,“他不太能防御这样的招式,要不然罗克珊怎么可能用一本《圣经》以及自己的爱就击退他,携手下地狱的伴侣有不少,对于感情的忠贞并不比他们差,可墨菲斯托依旧能伤害这些人。还有一次就是奇异博士解放辛西娅·冯·杜姆的灵魂,获得救赎的灵魂带来的纯粹性是针对墨菲斯托这样的恶魔最好的武器。”
“真有他的。”戴蒙说,如果换自己,恐怕想不出这么有效的手段。
“你应该去找他。”墨菲斯塔说,作为上帝,复仇之灵的创造者,该去给强尼送上祝福,而不是来地狱陪他们开茶话会。
“说不准他第一站就是。”萨坦娜说。
杜鹃用喙啄了下窗户,发出的声音非常好听,像是风铃,跟着窗户内的景象变了,“呃!”展示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截红色,分叉的舌头,舌头在空中顽皮的摇晃着,而且他们能听到强尼的笑声。
戴蒙也有点想笑,但还保持着礼貌,而萨坦娜和墨菲斯塔已经笑出来了。对他们来说这太滑稽了,一截如蛇般的舌头,难道这就是上帝想给他们看的。强尼正和一条蛇一样的怪物在玩耍。
杜鹃摇了摇头:“抱歉,镜头拉得有点进了。你们看,总有人孜孜不倦的宣扬神明,不管是我或者其它人全知全能,见多识广确实是种优势,但对大小事都巨细无遗的了解则真的很可怕,你们应该都知道那些大脑记忆力很强的人在生活中的困扰吧,而且似乎大众因为担心政府像《1984》那样监控民众一举一动总是在隐私问题上很敏感,可是一换成我,他们竟然都坦然接受,似乎他们认为世人吃的每一口汉堡有多少原子我都要挨个数。”
萨坦娜不想听他抱怨,她只想看清这镜头究竟是什么情况,“把镜头拉远点。”
他们终于看清了,舌头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扎坦弥亚,她正在和强尼玩,把自己的舌头尽量吐的长长的,并分开,用两端去夹住一颗叉子上的草莓,强尼拿着叉子,制造一定的难度,让扎坦弥亚不能很方便的拿到奖励。
这是欢快的笑声,墨菲斯塔很久没有这样了,戴蒙和萨坦娜也一样。他们无意中窥见了这么好玩一面,这与印象中强尼和扎坦弥亚完全不一样,尤其是扎坦弥亚,她爱在他们面前表现的成熟点,这个举动让她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伪装在这一刻被撕下,这才是真正的她,滑稽又可笑。
强尼笑着,不是那种取得胜利或熬过苦难后带有成就感的笑容,就是一个父亲在逗弄自己女儿时发自内心的喜悦,“加油,你快要成功了。”他鼓励说。
扎坦弥亚探着头,终于成功了,舌头夹住了草莓,然后一口吞下,“换一个,有点难度。”
强尼的面前有个水果盘,里面有切好的苹果、西瓜、葡萄,这次他挑选了葡萄,葡萄表面很光滑,对扎坦弥亚确实是个挑战,她试了几次,舌尖每次碰到都会滑开,最后她微微用力,舌尖刺破葡萄,她又成功吃到了。
“这是作弊不算。”强尼说。
“嘿,”扎坦弥亚抗议说,“我吃到了。”
“我们说好了。”强尼晃着叉子说,“是用舌头夹住,而不是戳刺,重新来过。”尽管这么说,他却降低了难度,这次换了西瓜。
萨坦娜、戴蒙和墨菲斯塔绝对不会去做出这种事,训练舌头的灵活性,只为了逗乐,就算不邪恶的恶魔为了面子也会拒绝。他们都意识到扎坦弥亚为什么这么做,她也在变着法逗强尼,他们在互相娱乐。
舌头夹住了西瓜,扎坦弥亚炫耀式扬起舌头,跟着吞入口中。
“关上,关上吧。”墨菲斯塔笑的肚子都有点疼了,她以前怎么没发觉这么简单的事有这么大的乐趣,“我曾用尾巴绑住过东西,但现在不会了,谢谢你带来这个。”如果以后遇到扎坦弥亚,她一并会告知对方自己当时的心情,扎坦弥亚会很尴尬,而她会紧盯对方的表情。
杜鹃再次轻啄窗户,景象消失了,“他不需要我的祝福,有这个就足够了,能开开心心的笑出来,能看到这些对我来说也是种安慰,我曾自问创造复仇之灵是不是夹杂了太多我失控的坏情绪,他们对宿主的影响会不会另令一个人总是绷紧了神经,但我错了,他们还能笑出来,他们的生活不止有复仇。”
“我突然在想,”墨菲斯塔说,“我翻过父亲留下的档案,恶灵骑士的起源似乎一直在变,他真的是你一手创造的吗。”
随着对恶灵骑士了解的越多,她也越迷惑,最初恶灵骑士似乎只是墨菲斯托一时兴起,将一个败在自己手里恶魔植入人类身体的试验品,后来揭露出了凯尔家族,力量奖章,来自2万年前的战斗。再后来,天堂与上帝浮现,然德基尔被授权秘密监视的灵体武器,上帝之怒。随着最终创决主的到来,墨菲斯塔发现原来早在100万年前,父亲造出了第一个恶灵骑士。
“还有什么内幕等着我们挖掘,有时我总觉得我熟知的世界是活的,当然,我不是指永恒,而是这个世界本身的历史在变化。”墨菲斯塔说。
“也许是多元宇宙反复循环导致的。”戴蒙看着杜鹃说,“跟我说说,除了天津翁星那次,还有多少次宇宙被毁灭又重获新生,恢复之后总会有点变化对不对,这就导致了我们对于熟知的历史总会有令人诧异的新发现。你以为只是恢复原样,从头再来,但在过程中,总会插入一些意外的新元素。”
“你不是唯一有此看法的人。”萨坦娜说,“我曾听洛基说过,他把世界,我们的世界,其他世界有时称为故事,故事懂吗,故事是会变的。”
“也许他是对的。”杜鹃说:“强尼被植入扎坦诺斯是真的,力量奖章是真的,来源于我是真的,一百万年前也是真的,就算是我,偶尔也会糊涂,你可以这么理解,在不知不觉中故事被改变了。”
“故事变了就有执笔人修改,他会是谁?”戴蒙说,他还是愿意按自己的理解,宇宙的生灭会带来变化,而不是如洛基所谓的故事,过于离奇了。比上帝更高的力量,那要涉及多少形而上的因素,想想就觉得累。
杜鹃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同样无法给出明确解答,但他却有一个猜测:“也许改变来自真正的源头,而这个源头或许不是单独一个人,而是复数存在,也许就是那里,因为各种原因诞生了如今我们的一切,甚至那里就是我的起源。但无论如何,我们都清楚一点,强尼的故事会继续下去,他的人生还有更多的精彩要展开,熟悉的会有,陌生也会有,对于他,对于你们,生活总会一波三折,在新的故事中,衷心祝愿你们把握好自己。有点艰难,萌生畏惧都是允许的,但就如这次,不要放弃,不要放弃强尼,不要放弃你们自己,不要放弃希望。”
杜鹃鸣叫着展翅,在他们头顶盘旋了一圈,最后飞入窗户,眼睛状的窗户闭上,消失于空中。
三个恶魔之子坐在那里,沉默了片刻,戴蒙起身,他手里多了一个酒杯:“敬强尼。”
萨坦娜也变出酒杯,起身说:“敬玛门。”
最后轮到墨菲斯塔:“敬这世界上许许多多的故事,以及故事中的人所做出的奉献。”
她突然对前景充满了积极的想法,如果这一切真是故事,那她会努力活成一个对自己来说最好最富有趣味的故事。
“该工作了,大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