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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晨宇 2016年10月 周末画报(记者初版):超级IP成长记

2019-06-14 12:02 作者:乌鸦像写字台么  | 我要投稿

(与杂志发表版主题不一样,所以观感上相当于一篇新文)

    从最初参加选秀比赛时“火星文”式的表达,到如今演唱会中充满形式感和表现力的形体和造型,华晨宇予人的感觉,往往充满了  “异类”之感。

    音乐从业人士更愿意将华晨宇视为一个小众音乐的成功案例,而在如今这普遍流行谈论IP的年代,华晨宇的存在和广受宠爱,则超越了音乐层面的范围,更符合一个“超级1P”的成长路径:

    他具有持续生产内容的能力,自带话题,有自己独特的人格化演绎,同时也满足流量变现的需求。

    在两年多的公众生活中,这个1990年出生的大男孩,也逐渐学会了面对大众的聚焦,在一次次与粉丝和媒体的交流中,不断深化自己的人格化标签。

     在候场区扩音器几番催促下,08042号 选手终于出现在镜头面前。他套着宽大的T恤和卡其色七分裤,身板瘦小,独自扛着大大的键盘和琴架。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架在小小的脸上,短短的头发露出双耳的耳钉。

    被问到参加比赛的原因,他以“好玩”作答。他直言“想拿奖,冠军也可以”,一经由他的口说出,这句话甚至都没有了野心的意味。

    2013年的夏天结束,这个不高、不帅、不善于表达的男生拿下了“快乐男声”的冠军。回放比赛纪录,面对镜头,这个23岁的大男生只有一句结结巴巴的自我介绍:

――“ 我、我……我是华晨宇。”

     关于华晨宇的讨论,从他在湖南卫视选秀节目露面起就从未停止。在他夺冠之后,他被媒体和评论誉为“超女快男十年第二个超级偶像”。与他相提并论的是2005年“超女”冠军李宇春,一个早已被证明是标杆性、现象级的偶像明星。

     作为一个“出道即巅峰”的代表,在此后三年里,为华晨宇的江湖地位做背书的是一串令人咂舌的数字:

      一年之内在京沪两地举办5场万人演唱会,创造35秒售空演唱会门票的纪录,新歌首发点击量破千万,演唱会线上直播收费高达创纪录的50元,仍有80万次点播。

    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华晨宇正在成长为一个“超级IP”。

         我就是“我”

     回首让他一朝天下知的选秀比赛,华晨宇的夺冠之路并不坦荡。长沙赛区十强争夺,他扛着大键盘坐到三名评委面前,开门见山说要唱一首自己的原创作品,但是这首“原创有点奇怪”,自己的表达可能要用一种“火星文的形式”。

    左手弹着键盘,右手却一直扶着椅子,华晨宇歪着脑袋、闭着眼睛靠近话筒,唱起了他自己写的《无字歌》。镜头扫向评委席,陶晶莹嘴巴一直没合拢,表情并不享受,蔡国庆则颇有些坐如针毡。只有“快女”出身尚雯婕瞪大了眼睛,脸上充满了兴奋。

    一首歌没唱完,华晨宇忘我的表演被中途打断。若不是尚雯婕的力挺,这个火星弟弟的选秀之路,也许就止步于此。

     他走下舞台后,尚雯婕带着欣喜的表情说:“他是个天才。”,一旁的蔡国庆接了一句:“他不是天才就是蠢才。”这种或爱或恨的极端情绪,几乎也是“快乐男声”赛程中,对华晨宇的两种代表态度。和李宇春一样,作为参赛选手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华晨宇,是不折不扣的规则打破者。

    他们打破了选秀节目的惯常审美。在李宇春之前,选秀节目是风格各异的美少女的天下。正如李宇春引领了中性美的潮流,华晨宇为小鲜肉和阳光大男孩当道的男歌手场域带来的,是小众的个性表达。

    在全国决赛中,他在舞台上的表现逐步应证了尚雯婕对他的判断:他天生懂得用音乐表达自己的情绪。这个在台下甚至说不出完整句子的男生,走到台上就像换了一个人。他在台上唱摇滚,充满了爆发感与戏剧张力。

    全国十强赛上,他穿一身格子西装,依旧是闭着眼睛歌唱,唱到忘情处,右手仿佛抽搐般不受挖制摆动。比赛中他翻唱的几首歌都成为了当时的热门歌曲:

    崔健的《假行僧》被改成了艺术摇滚的曲风,更年轻,也更适合华晨宇的年龄。在全国9进8唱完《We Are Young》之后,这首英文歌上了KTV热唱榜。从一定程度上说,这首歌也无异于华晨宇的年轻宣言。

    对他个性的第一次定论同样发生在长沙赛区十强赛场。听了他的《无字歌》,评委尚雯婕问他:你是不是可以很长时间不出门?创作的时候也不觉得饿?写完一首歌是不是会觉得自己飘在路上,所有人都围着你走?

    每一个问题,都得到了华晨宇热烈的点头回应。

    这个宣称“想拿奖,冠军也可以”的男孩,最初参加“快男”,是因为朋友请他吃肉,他抱着“玩”的心态来的。对着赛程纪录的镜头,他在准备区吃下了一个又一个橘子,比起比赛,似乎“吃”仍旧是更重要的事情。

     呆萌也好,没心没肺也好,就是忘我又不加掩饰的性格,帮助华晨宇积累了第一批粉丝。他说自己的表达要用“火星文”,于是粉丝就自称为“火星人”。对偶像“火星弟弟”华晨宇,“火星人”无条件地支持与维护。

     其实比到全国二十强的时候,华晨宇萌生过退赛的想法。用他的话说,他是一个人长大的人,不需要别人,也不被人需要。而出名和粉丝的喜爱,意味着这种自由被剥夺。

    与三年前赛程中的恐慌相对照的,是这次采访最后的一个小游戏。

     让华晨宇为音乐、电玩、宠物、朋友四件事情在生命中的重要程度排序。他毫不犹豫把电玩排在了第一位,紧随其后的是宠物。说起自己养过的那些宠物,他眼睛发亮。蜥蜴、壁虎、蛇,甚至是小蝌蚪,比起与人类沟通,与这些不会说话、甚至也难以互动的动物相处,似乎对华晨宇来说要轻松自在得多。

     对于很多并没有太多关注他的人而言,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有点宅、有点自闭、说话慢吞吞的男生,如何一跃成为文化偶像。

    他被作为文化样本进行分析议论。在他拿到“快男”冠军的当晚,一直研究青年文化的“青年志”发了一条微博,认为华晨宇的夺冠意味着“90后文化的崛起”,华晨宇本人则是“90后”群体的代表,他们个性独特,不惧于表达自己。

    但对于这种分类,华晨宇本能性地排斥。在纪录2013年“快乐男声”始末的纪录电影《我就是我》中,华晨宇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们都是被社会体系洗脑的90后。”

    他还曾在比赛中翻唱了张国荣的《我》。比赛结束,他在微博上写道:

     张国荣到了一定的年龄,通过自己无数的阅历唱出了自己心中完美的《我》,我尊敬他,在我心中他是不能被超越的,今天我只是想对你们说:我只有23岁,我不是70、80、90后,我就是“我”。

          空白填补者

     比起“90后文化代表”,音乐从业人士更愿意将华晨宇视为一个小众音乐的成功案例。他曾经被拿来与台湾苏打绿乐队的吴青峰相比。

    两人的确有不少共同点:都是创作型歌手,高音区都稳定透亮。而区别也同样醒目:比起吴青峰的细腻清新,华晨宇的原创歌曲没有情歌,有的甚至写不出歌词,歌里没有励志成分或者所谓的“正能量”,有的是神经质的爆发、痛苦的呻吟。

     华晨宇的个人创作始于十一二岁,开始是模仿,后来就变成了自我的表达。有人从他的唱腔中听到了迷幻摇滚的影响,有人从他的表演中看到了一系列英伦大牌乐队主唱的影子:Radiohead 的Thom,Yorke、Muse乐队的MattBellamy。华晨宇承认,这些是他少年时代最钟爱、最常听的乐队。出道之后的第一次“十强”演唱会,他在台上唱了几首歌,包括比赛中唱过的《我》,也有一首Radiohead的超级名曲《Creep》。

     即便在自己发单曲和专辑中,他的曲风也一直没有偏离摇滚和英伦。在他名为《癌》的无字歌里,Trip-hop鼓点请晰可见,而在其他的单曲中,英伦风十足的Dubstep、Ambient元素也鲜有出现在华语流行音乐中,这样的编曲和元素并不算常见。

    华晨宇持续火爆的“火星现场”永远是粉丝津津乐道的话题。他是庾澄庆口中“状态大于一切”型的歌手。立麦、高举手臂、甩头、脚踩返送音箱,这些充满形式感和表现力的形体,配合具有爆发力的嗓音、强劲的鼓点,向来是嗨翻全场的必杀之技。

    配合他的表演,他的演唱会造型往往也充满了“异类”之感。用他自己的话说,“怪的东西”放在他的身上,往往会显得不那么奇怪。他从没有走过所谓“花美男”路线。火红的演出服,黑色的斗蓬,羽毛元素,与夸张的眼线和烟熏妆配合,是他的舞台标志元素之一。

    华晨宇“火星人”粉丝们曾经做过的一次网络调查,根据调查结果,比起外型和举止,他的音乐作品对粉丝的粘合力更大。这一结果并不难理解。占他粉丝绝大部分比重的,是如今被称为“80后”、“90后”的年轻人。伴随着这些人度过青春期的,早已不是原先烂大街的口水爱情歌曲和励志歌曲。这群同样是听着Britpop和迷幻摇滚长大的年轻人们,第一次在一个华语乐手的音乐中找到了熟悉的旋律。

     更容易带来亲切感的也许不是唱功、外貌,也并不是曲风与音乐,而是华晨宇的性格和气质。在豆辫网关于专辑《异类》的一篇乐评中,一位歌迷留下了这样的评论:

     娱乐圈中那些来来去去的青春偶像在我看来都是平面的,只有他是立体的。无论他展现在大众面前多少面,仍有很多面在我们看不到的背面,让人想等着看清楚。

     而另一个资深歌迷则将他比作卡森麦卡勒斯小说《心是孤独的猎手》里的哑巴辛格(Singer)。书里的人们总喜欢找这个哑巴谈自己遇到的一切问题,年轻的女孩以为他能理解青春里所有的焦虑与躁动,马克思主义者和人权主义者视他为同僚,不停打着暗号。但一切只因为哑巴不会说话、无法回应,他对所有倾诉者都抱以意味不明的微笑,却因此被形形色色的人误认为与其心灵相通。

    华晨宇的存在大概与辛格类似。“火星人”们撷取了他歌曲中的吉光片羽,捕捉了他的每一个表情鬼脸,将其想象成为自己理想的样子。

    歌迷用他歌词中的那句“苍老的小孩”来形容他,也慰藉自己无处安放的童年情结。他的好吃、懒、不爱出门,也通通被放大到符号化程度。他在真人秀《花儿与少年》中的不合群被摄像机捕捉,却并未对形象造成实质性破坏,反而成为他的“人设”的一部分,变成他的“萌点”之一。

    从出道至今,他的“亲妈粉”数量一直居高不下,一方面源于他孩子气的长相,一方面则因为他被塑造出的不谙世事、不善交际的形象。

    他的成长过程,很容易被同龄人进行这种充满了同理心的联想。家境富裕,父母离异,他曾多次表示,自己是独自长大的。无论是成熟自立的人格,还是敏感脆弱的神经,在他的身上都能得到投射。在某种层面上,他代表了和一代人都相同的成长处境,自小孤独的独生子女格外能在他的身上找到共鸣。

    但从另一方面上说,他如今的成功代表了无数年轻人渴盼达到的高度:他从孤独中生长,汲取灵感,变成了耀眼的才华。他是同龄人,也是理想的映射对象。

     在如今这个流行谈论1P的年代,华晨宇的存在,完全符合一个“超级1P”的成长路径:

    他具有持续生产内容的能力,也自带话题,有自己独特的人格化演绎,同时也满足流量变现的需求。在两年多的公众生活中,这个1990年出生的大男孩,也逐渐学会了面对大众的聚焦,在一次次与粉丝和媒体的交流中,深化自己的人格化标签。

     他如今已经能流畅地接受媒体的采访,讲述自己的独自生活:不依赖网络,手机要不关机要不完全静音。自己跟自已玩,一个人下棋、一个人打台球,不关心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事情。

    他为很多电影唱过主题曲,但还没有演过除了自己以外的其它人物。他设想的理想角色是并非完全健康的正常人,他希望是表面暗黑内心善良的角色,听起来有《死亡笔记》中L的影子。

     至于超能力,他渴望拥有,但并不会因此拯救世界或者成为英雄。他也从来不屑于“音乐就是生命”这样老掉牙的腔调。

    他说音乐对于他来说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是个兴趣爱好。这些不讨巧,不进取,甚至也不完全阳光,恰恰是歌迷们爱他的原因。

     这个曾经害怕失去自由的男孩,已经习惯了被人喜爱。


 * 本文首发于10月8日《周末画报》生活版封面,最终发表版与此版略有出入。

附 杂志发表版: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2861576 火星生活进行时。

水母 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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