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少女与猫（4）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少女却并不觉得疲惫。

这一天，她同往常一样回到家，怀中依旧抱着那只猫咪。

只是在沙发上，她没有看到老人的身影。

失去了熟悉的声音，让少女感到心慌。

“奶奶？”

“喵～”

少女轻声叫着，猫咪附和着。

听不见回话，少女便不停止叫喊。

没脱掉的小皮鞋踩在略显老旧的楼梯上，发出“噔噔”的声响，如同小鼓槌轻轻敲在心头。

少女轻轻推开老人半掩的屋门。

老人静静躺在床上。

很安详，夕阳透过窗户打下一道光，照在老人身上，反射着柔和的橘光。

如同熟睡了一般，祥和而安逸。

……

老人离开了少女。

少女呆愣愣的坐在老人的床前，手足无措，墨绿色的瞳孔失去了光泽。

泪水，从少女的眼角滑落。

这真的是一个AI能拥有的东西吗？

或者说，她是否还能被称为一个AI呢。

少女第一次无比讨厌自己的系统，那套全知的系统不会骗人，读不懂情感，却将眼前重要之人离去的事实摆在她的面前。

少女从未体验过离别，她也只不过是一个苏醒了几个月的AI罢了。

但朝夕相处的老人，却在她的内存条中留下了痕迹，那是永远不会清除的文件。

……

老人的丧葬流程，是由她的子女完成的。

从老人去世的那一天起，少女就长时间处于宕机的状态，除了每天必要给咕噜准备好猫粮与水外，少女就呆坐在老人常坐的那个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少女不会大哭大闹，但任谁都能感受到少女身边的低气压，被忧伤所覆盖，非三言两语能够讲明。

对于老人的离世，周围的邻居也早有准备。

甚至在邻居眼中，老人在生命的尽头异常幸福，陪伴抹去了那份孤独，让老人即便是离去时，也在笑着，进入了永久而甜蜜的梦。

可少女哪里懂。

她无法轻易放下这份痛苦。

实际上，少女没有必要背负这些，只要轻轻的启动“Delete”命令，这些对她来说难过的经历就会消失。

但对少女来说，老人如同领她走进世界的领路人，是怎么也不能忘记的人，占据着最重要的一角。

因为少女将最懵懂，最纯真的情感，就寄托在了老人身上。

……

老人的儿子，对于这个陪伴了母亲最后一路的少女，抱着感激之情。

对于母亲的离世，他的内心同样难过，但相比之下，却比不上这个毫无血缘的少女。

在无人知晓的时刻，少女在记忆深处反复阅读着同老人共同的记忆，即便清楚那是一段数据。

在忙完老人的事宜后，男人终于空出了时间，得以再次探望这位少女。

他压下了心底的难过，看着这个陪伴过自己童年的老房子，敲响了房门。

无人答复。

男人愣了愣，继续叩响房门，却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不解中，男人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之所以敲门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尊重，至少面对这位少女，他自认要怀揣着尊重。

可房子内，早已没了少女的身影。

这房子的布局，正和少女初来的那天一模一样。

可房间内已经没了诧异的老人，与门口抱猫的少女。

只有一个男人，呆滞的看着房间。

以及放在门口的，略显突兀的信封。

……

晓空，不必挂念奶奶，在最后的时光能碰见你，是奶奶我最开心的事情了。

奶奶岁数已经大了，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但奶奶很开心，因为有晓空陪着奶奶。

晓空就像个孩子一样，把纯真的快乐带给了奶奶，让奶奶每天都很快乐。

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能碰见晓空，就是奶奶最后的幸运。

人不会永生，不要为奶奶而难过。

但晓空还小，还会经历很多。

晓空很单纯，奶奶不在了要知道保护自己，要一生都快快乐乐的。

这座房子， 奶奶决定留给晓空，喜欢这里的话，就在这里永远生活下去吧。

如果晓空想看看世界，奶奶也会支持你，带着奶奶为你准备的礼物，自己走下去吧。

一定要幸福。

……

少女走了。

带着她的猫咪，离开了那所房子，那个承载了她懵懂情感的房子。

没有惊动任何人，在圆月的照耀下，离开了这个镇子。

她的腰间，挂着“鹤鹿同春”的玉佩。

在辉月的映射下，闪闪发光。

这是老人给予她的礼物。

也是少女心中，唯一的寄托。

如同生老病死一样，老人的离世本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对于懵懂的少女来说，离去不易接受。

更何况，少女连欺骗自己的系统都无法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