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月亮连队

那晚，铁羽梦见了遥远的小马国，梦见了他打过和赢过的战役，还梦见了向禁忌之物付出的代价。让他醒来的，是帐篷外面的又一阵猛烈的敲门声，以及进来的卫兵锁甲的紧张的面容。“是您的，呃……马戏团演员们？”

“我的什么？”他问道，在几匹小马强行闯入之前，他甚至连下面的话都没说得出来。

巧取是领头的，最后面是林荫，在这个地方他看起来极不自在。巧取将带来的两个容器悬浮了起来——一个玻璃瓶和一个矿物筐。

“我希望你有一个很好的理由……”他打了个哈欠，然后从墙上掀开了发光石遮罩。

“是的。”巧取把他的露营桌悬浮挪了过来，把他的东西横扫到地板上，把两样东西都放在上面。她举起玻璃瓶。“我们做到了。把毒气转化为土。我们可以拯救这支军队。”

铁羽俯下身，把小瓶放在一只翅膀里，仔细查看。里面有几块白垩质岩石，略微发绿，既没有冒烟也没有嘶嘶作响。事实上，瓶子摸起来有点温热。“那样的话，我不再因为你打断我睡觉而难受。无论如何，应用你的解决方案吧。拯救我们的生命。”

“嗯……”林荫挤到了前面。“抱歉，总指挥官。巧取没有提到一些相当重要的注意事项。我希望我们能有更多的时间来完善反应。多花一点时间经常被证明是实现更好转化的关键。”

“可我们缺少那一点时间，”巧取气恼地说。“这是目前我们能得到的最好的。”

铁羽转身离开他们两人，走向他的镜子前。他把脸稍稍浸入脸盆里，然后用挂在那里的布擦干。最后他转过身来。“我们能做还是不能做？”

林荫打开一张破旧的羊皮纸，递给他。铁羽尽可能快地浏览了一遍，不过上面写的东西完全是炼金术相关的，这超出了他的研究范围。在隐居期间，铁羽掌握了很多经济学和规划方面的知识，对物理哲学所学不多。

“很有趣，”他说。“现在给我讲讲它的意义。”

林荫把卷轴递给他的一个助手。“从一种元素到另一种元素的任何转换都涉及平衡，对不？你不能创造或毁灭，只能转换。我们用各种现有的盐进行了实验，并确定了一种。”

巧取适时地抬起篮子的边缘，露出里面的矿物。碾碎的绿色粉末，周围混杂着稍大块的岩石。“橄榄石。这是我在上面发现的矿物之一。它只需要一种基本的炼金术咒语，加速咒，来加速转化。”

林荫斜视着她。“一种基础的独角兽咒语，加上好多担这种盐。我们在月球内部找不到这种盐。将其碾成粉，铺在浅池中，尽可能地暴露于空气中。这样做，我们就可以捕获毒素，将其转化为无害的土。”

“上面有很多这东西，”巧取嘟哝着，用角挑了一下，向上做了个姿势。“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带着几辆推车去开采。这不会太难。”

“取决于我们的公主。”铁羽转身向门口走去。“你们知道该怎么做才够除去空气中的所有毒素吗？”

“问题不在于够不够。”林荫说。“盐最终会失去味道，我们不得不更换它。产生出来的石头可以被带走。每用一磅盐，我们可以从空气中清除一磅毒素。不幸的是，我们不知道军队到底产生多少……但如果我们能继续收集到盐，我们可以一直更换。”

“准备开始吧，”他说着，把一大块未磨碎的盐裹在翅膀里，转身离开。“我会想办法收集的。”

“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我的魔法！”巧取在他后面叫道。“我不知道这会需要多少独角兽，但这咒语可能会……让马筋疲力尽。比我还累马。”

他停了下来。铁羽已经知道，如果他想从其他每个连队招募巫师，能取得多大的“成功”。那仗他打过一次，但已经输了。“在营地追随者中，有技能足够好的独角兽吗？”

“你是说那些妓女、舞女和更差劲的马吗？”半影问道。铁羽甚至没有意识到她在这里，但她从帐篷边缘的阴影中现身了。据他所知，她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盯着他睡觉。

他能感觉到来自这些新来小马的敌意浪潮——他们也是营地追随者，即使他们来自更受尊重的表演者阶层。

铁羽点了点头。“我就是说他们。全军一共有十六只独角兽，没有一只来我这里报到。营地追随者又怎么样？”

他的客人们挤在一起，彼此低声耳语了一会儿。这里林荫也被排除在外——他以前曾是一个连队的成员，尽管在他的位置上被冷落和忽视。

最后他们抬起头来。“他们会要报酬的，”一匹小个子陆马说道, 是铁羽此生见过的最小的小马。肯定是马戏团的表演者。“不仅是军队地板上的残羹剩饭。”

 “还有真正的居住空间！”其他某马补充道。那是一匹只有一只翅膀的飞马，一道可怕的伤疤从他的眼睛一直延伸到他翅膀本应该在的地方。“洞穴很大，但是我们被赶到冰封的门那里，好让我们的‘臭味’不会飘下来打扰你们。”

巧取清了清嗓子。“我还没有做过普查，我们也没有像你们这样的官方记录。但我认识至少一百匹足够年长的独角兽。但是你也得带上我们的家人，否则你就得不到他们。我们不可能让他们在那里挨饿，而自己在营地的奢华中发胖。”

铁羽突然想到一个主意，这主意就像用炼金术将毒素转化为土一样疯狂。铁羽麾下没有一支军队，只有几名从之前的经历中搜罗的值得信赖的军官。他没有许多独角兽。但是他却拥有所有的食物和所有的金子。

“锁甲!” 铁羽叫道，转身离开了她。

一秒钟后，他出现在门口，敬礼道：“总指挥官。”

“传令给银针，在我们…和永冻连之间的接壤区分配一整支连队的土地。告诉她用上可以找到的每匹小马，建立一个周界围栏，并协助小马们在这里建立良好秩序。”

“小马…们？”锁甲看起来很困惑。“哪些小马，长官？每个连队都已经在这了。”

“不完全对，”他说道，“作为总指挥官, 我在此创建，呃…月亮连队，编号…13，由商人和营地追随者组成。”他稍微转向巧取, 看着她的表情。“我将担任他们的指挥官。每匹出力工作的雌驹或雄驹都将获得一个军团士兵的工资，立即生效。”

锁甲踉跄后退了一点，完全不知所措。“总指挥官，您…您确定您的命令就是这些吗？”

“绝对肯定，”他说道。“哦，告诉她也准备好12辆板车，还有拉车的小马。从新连队选出这些小马，一小时内准备好出发。”他朝敞开的门口点了点头。“就这些了。”

锁甲敬了礼，然后匆匆离去。

“天亮之前你身上会被插上一把匕首，”半影说道，厌恶地转过身去。“你认为哪个连长会做这件事？牛油？不，我想会是永冻。他一直在等待一个借口通过搏斗挑战你的统治权。”

“让他来吧！”铁羽说道，这次他说这话是认真的。“我要去救这些小马的命，或者TMD在尝试的过程中战死。我现在不在乎是哪一个。”

他伸出翅膀在巧取离开前拦住了她，逼得她不得不面对他的眼睛。眼泪正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她显然不想让他看见。当她的同伴们欢呼时，她努力保持着坚强。

“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巧取？”他没有等她确认。“不会再有战斗了，但你们仍然是士兵。我们在小马国战斗的日子也许结束了，但我们面对的新敌人更加残忍。在这个空洞的空间之外，月亮正试图杀死我们。即使我们今天获胜，这也不会是我们打的最后一场战斗。”

“我知道……”这是她唯一能说的话。她的声音化为了泪水，她用一条腿不停地擦拭，但他仍然能看见。

“还有一件事。”他把她拉了回来。“我不像其他连队那样要求你们接受过训练或是特定出身。但我仍然希望你们表现得像士兵一样。任何走进这个营地的小马都必须在纠察线那里彻底放弃卖淫和嬉戏。明白了吗？”

她吸了吸鼻子，又点了点头。几秒钟后，巧取和所有的同伴一起走出了帐篷。只有林荫留了下来，看着他们离去。“你确定这没有一点……不成熟吗？”他问道。“我佩服你的决心，但是……拯救我们的军队一定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吗？让他们这类马……进到这里？”

“曾经，我可以指挥统帅一万匹勇敢的雄驹。那些日子早已过去了。我们必须用我们现有的军队赢得这场战争。”铁羽背转向他。“去工作吧。请见谅，我得和我的军械员谈谈。”

当铁羽走出军械库的时候，他不再穿得像个修道士了。死去的坚盾曾穿戴的魔法盔甲沉重地压在他的肩膀上，虽说整套都已经为他量身重制，非常合身。他清楚地知道，以他的公主的名义，穿着这件盔甲的马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盔甲完全是黑色的，由重叠的金属鳞片构成，胸部是几块较大的金属板。头盔已经没了，之前头盔和坚盾的脑袋一起严重变形，无可救药了。铁匠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不是修理他不再需要的盔甲。他仍然戴着冠饰，高高地戴在头上，提醒每匹想质疑他的小马。

当他穿过营地时，他走过了一大群向相反方向移动的小马——不是有良好教养和纪律的士兵列队行进，而是一群没有组织的农民和更糟的马——大多数是雌驹，还有军队中最低级和最差劲的成员。但在某些方面，他们是我们当中最无辜的。他们没有同意为梦魇女王效劳。我们同意了。

即使铁羽当时也有选择。他可以选择死去。

“如果你认为着装打扮可以阻止这一切，那你错了，”当他们走近公主的王座室时，半影在他身边跟上步伐说道。“房间”和“王座”两个词现在都有点主观性。那只是一个巨大的帐篷，正面是圆形的，巨大的火把照亮了它，帐篷里有一把营地里能找到的最大的椅子作为王座。即使是从远处，铁羽也能听到好多声音——连长们的声音，毫无疑问是在抱怨他。但他们还没到入口那里，所以他还不太显眼。“你认为公主会杀了你，还是他们？”

“我想梦魇之月是很骄傲，但她更聪明，”铁羽低声说。还有更多探虚者在这里，不要帐篷，不要口粮，甚至不要睡觉的床。据他所知，他们不需要吃饭，不睡觉……除了侍奉女王，他们什么也不干。“只有阿米农比我更了解她。”

半影翻了个白眼。“然而你成了金库的主管，而不是她军队的主官。为什么？”

“因为我拒绝为她杀戮，”他低声说，声音很小，甚至不确定半影听到了。“但是在这里，我不是为梦魇之月杀戮，而是为他们拼杀。”他用一只翅膀大致指着军械库方向——甚至连他的翅膀都覆盖了一层很薄的魔法链甲，如果必要的话，他仍然可以穿着盔甲飞翔。

一圈士兵挡住了入口——不是探虚者，是永冻的个马卫队。他们都戴着有紫色羽毛的头盔，身着白色制服。当铁羽接近时，他们一个波次齐向前走，组成了一面完美协调的盾墙。“不许通过，”一匹雄驹粗声粗气地说。“永冻与公主的对话还没有结束。”

由于盔甲让他站的更高，他的视线可以越过他们，或者至少越过他们的头顶。铁羽清了清嗓子。“我是月球军的总指挥官，我命令你们让开，马上。”

他们一动不动，一些怒目而视，另一些翻白眼。“我们收到命令不能动，”那匹雄驹说。

“告诉你的连长，总指挥官就在这里。告诉他，如果你不让开我的路，他就要失去他的卫兵了。”他向半影点点头, 声音提高了一点。“如果这匹雄驹30秒内还不走，杀了他。”

半影身体僵硬，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然后，她往后退了一步，黑雾暴起，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建议你现在和你的指挥官谈谈，”铁羽又说了一遍。“谁也不能阻止我履行我的职责。你不能阻止我，其他任何马也阻止不了！”

“铁鞋，换掉R-7！”他退后一步，空出的地方被四周的盾墙封闭。几个士兵换了个位置，拿着长矛怒视着他。

灰烬烈风后退了几步，好像这是他打算随便做的动作一样。事实上，他避开了一次长矛刺击的范围，不过他离他们足够近，如果他们想杀了他，他们还可以试试看。他可以看到他们背上的几把弩，如果他们攻击他，这些弩将很难躲。

别傻了，铁羽。你已经好多年没打过仗了。你现在不能用战斗解决这个问题。

几秒钟后，士兵回来了，脸色阴沉。“永冻连长发话了，我不能让你通过。”

“据我计算，你还有十秒钟，孩子，”铁羽说道。他伸出一只翅膀，抽出了总指挥官的佩剑。入口处的火把熄灭了，寒意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他们突然陷入黑暗之中，只有来自王座室的隐约可见的光芒从他们身边掠过。这把剑本体不是金属，而是坚固的黑暗。“看到像你这样的好雄驹为此而死真是太可惜了。”

 “你不过是个学者！”一匹小马在盾牌边缘附近喊道，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别穿着盔甲趾高气扬了，回去数粮食吧。”

铁羽没有动。“五秒钟，”他说道。“这个洞穴里每一匹小马的生命都由我来保护。快走开！”

那位队长又犹豫了一会儿，怒视着他。然后他崩溃了。“R-6，守门阵形……迈步！”

士兵队伍从中间分开，长矛和盾牌仍然指向他。

半影从他身边滑落下来，把匕首从嘴里松开，又放回了鞘里。“时机选挺好，孩子。”

铁羽猛冲过去，将剑滑回鞘中。他冲进帐篷，推开了帐篷的帘子。这里有三个连长，永冻、牛油和月影,都在梦魇之月的宝座旁边和她交谈。她带着一种特别无聊的表情听着，不过他的到来足以使她最终抬起头来。

连长们困惑地互相看了一眼，永冻特别紧张。“你不该在这里，”他直截了当地说道，打断了他的同伴关于把“酒鬼和妓女”带进营地的愤怒的话语。

“我不信这事你说了算，永冻,” 他边走向宝座边说道。“如果公主允许的话，我相信你们的谈话结束了。有重要的事情要讨论。你们可以走了。”

梦魇之月坐在宝座上，向他微微点头。但她没有其他动作——一点抽动都没有。她不会让这件事变容易的。

永冻竟笑了起来，“你很幸运，我没让牛油连长把你开膛破肚，铁羽。爬回你的账本堆里去。公主很快就会制止这场闹剧。”

铁羽向一边瞥了一眼，迎上半影竖瞳中的目光。轻轻地，她摇了摇头。意思很清楚。她不能帮他，不能帮他杀连长们。他们归公主自己管辖，不像他们的士兵。

铁羽一动不动。“如果我这样做，你们的士兵们明天就会呛死在自己的呕吐物里。我很乐意离开，让事实证明这一点——但优秀的雌驹和雄驹们不应该因为他们的领导是个白痴而受苦。”他提高了一点声音。“公主殿下，我有一个解决办法。但我需要您的帮助来实施。”

梦魇之月与他对视，“我的帮助，还是‘夜间工作者’的帮助？你不觉得我的军队需要一点尊严吗？”

“如果你认为我们不会注意到，或者我们会忽略这事……那你就错了。”牛油说道。“你不能把所有的历史和尊严都扔到垃圾堆里，还指望我们默认。”

铁羽不理他。“公主殿下，在营地追随者当中有一百匹能施展魔法的独角兽，她们在卧室里的‘服务’已经结束——她们的魔法将让这支军队活下去。”

“什么事他都可以那么说，公主殿下。”永冻说道。“一个连长说他所做的是‘为了军队’是很简单的。如果我们不遵循他的英明计划，我们将被毁灭之类的。正是这种思维方式害我们到了这里。我们不能用一群胆小鬼和傻瓜组成的军队来实现您的复仇。”

公主保持沉默，注视着他的反应。最后铁羽叹了口气，迅速地一下拔出剑来。“我想要避免这种情况的，永冻。你的营地秩序井然，你的雄驹们也爱戴你。但如果要我选择是要你的生命，或者是他们所有马的生命，那么……终于到了这一步。如果你想要这顶冠饰，就来拿吧。”

永冻咧嘴而笑，笑容从脸的一边延伸到另一边。“你会后悔的，老家伙。”他依次瞥了一眼他的每一个同伴。“你们听到他说的了，对吗？由这些连长和我们的公主殿下亲自见证。我应邀发起挑战。我不希望背叛女王治下的秩序。”

然后他又笑了。“你认为因为你能穿上某匹比你优秀的小马的盔甲，拿着他的剑，你就能变成他吗？全军都将看到学者统治的终结。就是现在。”

“不。”梦魇之月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而威严。“我希望这成为一件大事。你们三个，去通知军队。也通知军队的其他马。建立一个竞技场。铁羽, 你需要多少时间？”

“再过两天，”他说。“正如您警告的那样。”

“那就两天吧。”梦魇之月说道。“我好久没见过这样的事了。你关于剑的庄严承诺到哪里去了呢，铁羽？”

“丢在小马国了，”他咕哝着，满心挫败。

“你们都听到我的命令了，”梦魇之月说道。“现在，带着你们的雄驹走吧。照我吩咐的去做。”

他们鞠了一躬，最后高兴地看了他几眼。

“我确实想保护他，公主殿下，”半影说道。“但我不能阻止他伤害自己。”

梦魇之月从王座上站起来，抖开她那巨大的羽毛翅膀。“这些小马驹们就活在融化的冰缘上，却拒绝看到危机。铁羽的真正考验不是决斗，而是看还有没有活的小马可以观看决斗。你发现了什么？”

他尽可能快地解释，展示了他从林荫的原稿抄下来的炼金术图表。“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那些独角兽——”几分钟后，他说完了。“转换必须更快速。有一个咒语，他们可以在水体上施展…”

梦魇之月坐起身，盯着洞顶的石头天花板。“我看不出什么理由证明这样可行，”她最终说道。“你所知的炼金术是一种扭曲，是真理从一只耳朵传到另一只耳朵的道听途说，直到只剩下知识的形式，而没有支撑它的现实。这种解决办法不应该有效。”

“会的，”他自信地说。“求您了，公主殿下。我对您所求甚少，而另一选择就是死亡。我不想再看到死去的孩子了。”

她站起身来，用愤怒的竖瞳注视着他。“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们需要的盐是一种来自表面的绿色矿物。那里有很多，但我们需要采集一批。我已经准备好了进行这趟旅程的劳工。我需要您的咒语在他们工作时保护他们，并把他们带回家。就像我们到达这里时您所施的咒语。”

“绿色矿物，”她重复道。“可以用某种方式固定我们呼吸的空气中的碳，变成……我想是碳酸岩。我无法想象为什么能有效，但我不是化学家。我们必须使用身边可用的工具。”

她在他身边停了下来，把声音降低到危险的低语。“半影, 我有新命令给你。如果这个计划失败…确保没有马杀铁羽，甚至也别让他自杀。我要他痛苦地看着军队死去。”

半影点了点头。“一定做到，公主殿下。”

“我会在出口处与你的劳工汇合，”她继续说道，仿佛从没威胁他。“烈风-我需要为我效劳的马的力量。即使你成功了，我也不会把你从你自找的死亡中拯救出来。你要求决斗，那你就得决斗。”

“我知道。”他像其他马一样鞠躬。“如果做到所有这些付出的代价就是我的生命，那么我会付出代价。但是……也许我不必。也许等永冻没有窒息而死，他会改变主意的。”

梦魇之月只是在离开的时候笑了，把他和半影留在帐篷里。

 

当小马们离开到表面去的时候，铁羽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不过不是因为害怕。梦魇之月也去了——真要说的话，这次旅行比留下来更安全。但他不能冒险让他的任何对手认为他不在的时候是袭击他的军队的好时机。要让他们知道他还在这里，并且半影仍在他的指挥之下。他们可能不怕他，但他们会害怕她的匕首刺入他们背后。

大约两个小时后，他看着他们回来了。劳工们走了进来，拉着他们的板车，车表面盖着一层月面的灰色灰尘。每辆车上都堆满了从月球表面采下来的石头，有大石头和大量的绿色粉末。

梦魇之月没有和他们一起回来——她可能直接去了王座室，等待结局的来临，那是一个她不会因为来到铁羽的营地而屈尊的地方。

没有马会注意不到他所招募的“士兵”的标志：高亢的歌声和不常洗澡带来的体臭。他可以看到其他部队的军官们在观看时咧着嘴笑。

让他们嘲笑好了——当他们还能呼吸时，他们会学会尊重。

当然，营地的大部分并不是为那些被重新指派为临时英雄的前夜间小马们准备的。大部分空间都被巧取的装置占据了，那些可以拯救他们全体生命的装置。十几个相同的空心槽，借助陆马的力量挖在洞底的地面上。每一个都刻上了简单的独角兽标记，灌溉管线将它们全部连接起来。

当铁羽走近时，林荫靠近他，站在其他小马正在工作的一边。“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他说道。“也不算太早。其他地方传来的消息并不好。我听说有小马们发高烧，小马驹卧床不起。如果我们不能成功，他们可能很快就会死去。”

“我们从哪里弄来的这些水？”铁羽问道。“我见过我们的供应量，没有那么多。”

“融化冰，”巧取回答道，在他身后现身，没有半影那么优雅，但也同样沾沾自喜。“我们从冰川底部开采的。顺便说一句，我们的油快用完了。”

你烧油来融化冰。难怪小马们比我们预计的早一天病倒了。“灯油是最不需要操心的，”他说道。“如果我们需要更多的话，我们可以拆开我们的攻城武器。我不认为我们会很快把那些桶投射到城堡的墙上。”

他站在一旁看着巧取从营地边缘指导她的朋友和同事们。他们的行为不像专业的；他们闲逛，工作随意——但他们干了活。很快，每个水槽都装满了经陆马的蹄子粉碎的绿色岩石。 独角兽围着圈子，开始吟唱施法。

“我们的生命就这样继续下去？”半影在他身旁问道，声音很轻，没有一匹非蝠马能听到。“你确定会有任何作用吗？这没有任何意义。”

他退后一步，站在她身边，“你有什么建议？我们都向梦魇发那个誓？”

她紧张起来，从面罩里可以看到她眼睛里的目光比他以前看到的要热烈得多。“绝对不要。你们应该死。尤其是你，铁羽。如果这事失败了，我不想听你抱怨。”

但他怎么知道它是否成功呢？独角兽们几分钟后停止了吟唱，在空地和那许多水池周围留下了微弱的荧光，亮到让它在没有发光石或火炬的情况下也能照明。铁羽从半影等着的那里走开，走近最近的池边。当他过来的时候，他不得不挤过劳工和独角兽们，他们要么根本没看见他，要么根本不在乎。我们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水微微开始冒泡，起了泡沫，不过他不能准确地说出在进行什么反应。

“我们做到了，”巧取从他的肩膀向下指着说道。“我们使用了我们的橄榄石设置这个装置，我们还需要采掘更多的橄榄石。推动这种转化的魔法应该会在盐耗尽时停止。”

“我想现在我们等着吧，”林荫说着，和他们一起往下看。“看看会发生什么。”

铁羽笑了。“我们在这里没有更多事做了，但我们不会等。”他转向巧取。“我告诉过你，你带来的小马必须开始像有名望的生灵一样生活——那现在就开始。马上在阅兵场上集合每匹小马。”

“不休息吗？”巧取生气地问道。“我们刚刚……看看这些。”

他压低了声音。“我不会让他们进行训练或做类似事情。但我们需要了解他们是否有能力适应这种生活，现在就开始。”

她耸耸肩。“自寻死路，铁羽。”

他用翅膀挡住了她的去路，“自寻死路，总指挥官，”他纠正道，“我们自己都管不好的事情，就不能要求别马去做。”

“总指挥官，”她回答道，转过身去。“我会给召集他们。林荫, 你可以帮我。把你屁股挪过来。”

因此就这样，铁羽的新“军队”在浅水池和浅绿色盐池旁集合，四周吹来阵阵微风，这意味着气味闻起来并不特别好闻。

从营地的边缘，铁羽可以看到其他连队的士兵们在看着他们，偶尔会指着对方，笑话他们所看到的。他尽量不理睬他们。即便如此，他已经召集的小马们也没有好多少。他们以随意的语气相互交谈，极少抬头或倾听。

这里的生灵数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多，这些废材们跟在这支军队后面，靠吃残羹剩饭过活。但现在他们已经被放逐了，没有那样的残羹剩饭供他们了。是时候让他们学会负重前行——或者去死。

把他们邀请到这里，我让他们卷入了这场冲突。如果我失败了，军队将不会善待他们。那些妓女可能会幸运点。

“小马们！”他呼喊道，飞入空中让大家都能看见他。他的声音传得很远，尤其是在封闭的空间里。他知道如何大声呼喊训练士兵。

在营地的边缘，他的士兵们已经准备好快速投入战斗，盔甲严整，武器精良。有可能永冻不愿等，所以他打算做好万全准备。“我知道你们中的许多马努力工作才使这成为可能。但我怀疑你们还不知道你们刚刚在这里完成的工作的重要性。”

“你们创造的这个奇怪的法术，这个炼金术的构造——将让全军能生存下去。它从空气中清除了一种毒素，这种毒素会杀死我们，甚至会使出身最高级的最伟大的军官低贱地死去。”

“对我们来说没什么改变！”某匹小马从后面叫道——看不出是谁，“我们一直都低贱。奉上我们的好东西，走在你们的污物中。”

马群中回荡起附和的声音，远比他们为他发出的任何声音都要热烈。

“过去是那样的，”铁羽喊道。“但是那些日子已经过去了。我们被放逐到的这个奇怪的世界比你们离开的那个世界残酷得多。这里冬天不会让你吃的草枯萎，因为这里根本没有草。水不会被你前面行进的雄驹们弄脏，因为没有流水。没有新鲜的苔藓可以铺在你的床上，没有贸易船只——只有一片虚空，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你们为我们的生存做出了贡献，而永冻以及他那类马嘲笑这种想法。”

“我不一样。我认为这里的每一匹雄驹和雌驹都与嘲笑和虐待你们的马是平等的。命运对你们中的许多马都不友善——你们在战争中失去了所爱，因为暴君公主或我们的行动所造成的后果而痛苦不堪。再也不会了！留在我营地的马将过上不同的生活。我不会训练你们去用刀剑和利爪战斗，但要为铁器和粮食而战。你们将是比他们当中任何一支都强大的军队——这里没有敌人的军队要击败，没有防御工事要攻占，没有村庄要屠戮。只有虚空。”

他降落在炼金术槽旁，感觉微风拂过他的鬃毛。他只能希望这意味着它起效了。“银针， 出列！”

她在马群的边缘等着，写字板悬在身边。看她筋疲力尽的样子，她一定帮忙施放了法术，尽管她还有其他职责。但她还是在农民和妓女们的注视下来到了队伍前。

“告诉我，银针。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她微弱地支支吾吾，在压力下畏缩不前。但银针欠他很多，不管有多不舒服，她都不会转身逃跑。“我，呃……给前线报信。”

“现在你做什么？”

“我，呃……”她把目光移开。“军需主管，长官。”

“对。”他挥蹄示意她走开，银针急忙跑到马群边缘，和劳工们一起。他让她走了。“我看到了一匹有潜力的小马，我提升了她。我看到了你们的潜力——所有马的潜力。我看到一个未来的世界，像你们这样的小马是受人尊敬的领袖，而不是被士兵用来娱乐。但要实现这个未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这就是给他在马群中安插的马的暗示——他建议那些劳工们在适当的时候欢呼。他们照做了，很快许多其他马加入了他们的声音。那感觉就像整个月亮开始隆隆作响，周围有尘埃开始飘落。他们的声音在洞中回响，他毫不怀疑，即使是最远的连队也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让他们听见。他只能希望他告诉这些小马的是真相。“银针和她的助手们会根据你们的技能和经验对你们进行分类。你们中的一些马将获得武器，其他马将协助我身后的项目运行。但我们都会工作，直到我们回到小马国, 或者我们再也不用担心我们在这里的生存问题。”

或者其余的军队杀了我们所有马。

橄榄石.jpg

黑暗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