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X战锤：番外《止战者》二

我们每个人都活在炼狱中，不仅仅是萨卡兹

二、 魔城的冰冷太阳洒在破碎的街道上，远方的风暴墙浑浊苍白，与被太阳晒得失去精神的天空融为一体。 为了寻找治愈阿米娅的方法，罗德岛驶入了永不停息的风暴中，即被遗忘的原初卡兹戴尔。在有记载的历史之前，初代魔王背叛了这片大地投向混沌，而后被萨卡兹英雄封印在卡兹戴尔中，在法术结界和天灾云的笼罩下，这座王城即是魔王的监牢、魔王的坟墓。 但这本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久到连凯尔希的记忆都模糊了，久到王庭里最年长的学者都只听过传说，久到岁月早就应该将片砖碎瓦都抹去。 但眼下，萨卡兹小队却在一座现代城市中穿行，更确切地说，看起来很眼熟，很像切尔诺伯格。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明椒心想。我去过切尔诺伯格吗？我来到这里的任务是什么？她的脑中一片模糊，没有任何的思绪，她只知道自己挎着医疗箱，手里拄着棍子，一瘸一拐地跟着大部队前进。 伊内斯报告说看见了更多可疑军事人员出没，于是赫德雷下令让自己的连队向大部队靠拢，他们没有时间去修整，和W与炎客的部队汇合之后，才能发挥出罗德岛魔族连队的完整战斗力。 这至关重要，因为他们还要保护特雷西娅。 殿下....再次行走于人间？ 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提起这个名字就会感到悲伤，殿下是萨卡兹的救主，是萨卡兹的希望与光辉，她从过来没有离开过萨卡兹的身旁，为什么仿佛她好像死去了一般？ 明椒没空细想，每当她感到困惑时，就能感觉到腿上的伤口肿胀着发痒。她没有第一时间去处理自己的伤口，反而浪费精力去救一个必死之人，这就是下场。 这没什么的，她心想。发炎、脓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不了再发一场烧，大不了就换一条腿，这是一个教训，雇佣兵不应有太多余的自我感动。 就像赫德雷让另外两个伤员留下来断后时，他们平静的就像听见了街边垃圾广告一样。萨卡兹雇佣兵下手黑，不留活口，条件合适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背叛、逃跑、为了抢战利品互相捅刀子。但这个单子不一样，罗德岛签下的这个长期合同，支付的并非龙门币，而是特雷西娅的血。 血是何时流的？ 血从绽放的伤口中涌出，挣扎着脱开炽热的蛹壳 血化作燃烧的蝴蝶在钢铁间飞舞 炎熔挥动施术器，冰冷的钢铁喷出火舌；熔化的钢铁从顶棚跌落，萨卡兹的磨魂烈焰追逐着敌人；可悲的乌萨斯人在呼喊，在无力的挣扎。她看见炎客挥舞长刃冲了上去，她听见炎熔的索命咒语一道接一道地颁出；她看见赫德雷的悲伤面庞消失在热浪中，她看见W从远方跑来的身影。 她看见特雷西娅，站在烈焰和杀戮的正中央。 殿下，这是您所期盼的吗？ 明椒走了上去，这个身影如此陌生而又吸引着她。她不记得她，她只是从萨卡兹的只言片语中知晓了这个救世主，来自他人记忆中的萨卡兹慈母，早在明椒懂事前就离开了这里，人们祈求着她回来，游子祈求着再一次从母亲的怀抱中寻找痛哭一场的意义。 顶棚掉了下来，砸在明椒身上。 哪儿有什么特雷西娅，眼前只有萨卡兹的血。   三、 明椒醒了过来。 罗德岛在低沉地呻吟；钢铁被撕裂的哭声，弩箭、子弹、法术的嬉笑，爆炸的怒吼，蛊惑人心的低语.....这些好似风响鸟鸣般的悦耳协奏仍旧徘徊在耳边。 阿米娅叛变了，罗德岛在内战，罗德岛干员在自相残杀；她的任务是跟随赫德雷的圣血魔族军团第二近卫突击连，守卫D区4层三号通道，阻击子夜领主部队的攻击。 一颗炸弹在楼下爆炸，炸塌了整层楼板。明椒先被抛到半空，然后落在了3层的通道甲板上。她昏了过去，在睡梦中又重温了一遍那些荒唐事；从魔王墓撤出之后，罗德岛对此事定了性——在亚空间力量的影响下，罗德岛众人的思想感情召唤了特雷西娅位于亚空间中的投影，以实体形态短暂地出现在了罗德岛，并扭曲了部分干员的记忆和认知。 这是一起典型的亚空间污染导致的模因效应，事后罗德岛对所有能看见特雷西娅的干员做了心理辅导，并明确告知：特雷西娅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除非你能成为新的特雷西娅。 明椒推开盖在身上的碎屑，钢板甚至还是热乎的；这里似乎是3层干员宿舍的走廊，刚才的爆炸不仅炸塌了楼板，也把附近的宿舍撕成了碎片，干员们的杂物燃烧着散落一地，那些日记、明信片、零食饼干糖果还有玩偶抱枕，躺在他们破碎的主人身边，继续守护着罗德岛曾经的美好童话。 明椒摸回了自己的佩刃，她已经不再是一个医生；她在周围的残骸中看到了些许痕迹，再根据她已知的情报，推断出大概是一支忠诚的映雪苍狼连队，引爆了炸弹，与某个叛变的罗德岛陆战小队同归于尽了。 至少目前来看，三层的这一块区域，是没什么活人了；是谁引爆的呢？米格鲁？杰克？刻刀？她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大概的映雪苍狼人员名单，然后放弃了去推测这个可怕的事实。 “赫德雷——”明椒尝试呼叫道：“——你们还好吗？” “明椒？”对讲器那头传来声音：“他们报告你失踪了，你还好吗？” “我没事，大部队现在在哪？”明椒将自己隐藏在废墟的阴暗处，谁知道被烟尘覆盖的走廊那头会不会出现更多的叛徒，或者干脆就是恶魔。 “我们已经到了指定位置，正在按博士的计划组织防御——” “好.....我这就过去.....” “等一下！”赫德雷忙问道：“你在哪！？” “D区三层宿舍甲板，在靠洗手间的那一侧吧，我猜是。” “好的，拉普兰德连长报告说，三层D区左舷敌人已经全部肃清，你现在应该是安全的。”赫德雷讲道：“你就从应急通道回后方去，不要到前线来。” “我回去做什么....？” “W说，前线不缺你这一个。”赫德雷严肃道：“你去和博士待在一起吧。” “然后呢....？”明椒问道：“是你们发给我佩刀、盔甲和弩箭的。” “但你听不到那个声音，那个让你去杀戮和复仇的声音。”赫德雷催促道：“我永远也不会去和你形容这个声音，你不应该有这个机会去听到——” 一阵急促的爆破声打断了通讯讯号，赫德雷的部队遭到袭击。 战场就在不远处的头顶上，又一场绞肉战在罗德岛的痛苦身体里展开了。 明椒除了执行命令，没有别的选择；W说得对，圣血魔族作为忠诚方中最强的军团之一，有着死不完的魔族战士，多一个明椒少一个明椒确实没有什么战略意义。 “去......博士......杯茶——”对讲机里又断断续续地传来赫德雷的声音：“去陪陪....该死！去陪陪W吧！” 特雷西娅的幻象事件之后，赫德雷也接受了心理咨询和调查；但他是个异类，他从一开始就认出了特雷西娅的幻象，他的认知也没有被亚空间污染所扭曲，但他没有拒绝为虚假的特雷西娅而战，甚至没有和博士以外的人讨论过这个话题。 这是明椒最为不解的地方，他没有选择去戳破这个谎言，反而让自己和其他队员一起，为了特雷西娅而战。这就像是叛乱者指责博士的理由一样，为什么让罗德岛为了一个虚伪的谎言而去赴汤蹈火、流血流泪——阿米娅将破除所有谎言，还这片大地真实与纯粹。 卫生间细碎的的响动引起了明椒的警觉，她拔出佩刀，小心的迈进黑暗狭小的隔间里；随身光源照到的地方，都是碎屑、瓦砾和血迹；被爆炸震开的隔间后面，有一个黎博利。 她蜷缩在角落里，手里攥着揪下来鲜血淋漓地头发，绝望地看着明椒。 “我以为你死了.....”黎博立抽泣道：“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我——” 她身穿叛军的作战服，臂章上挂的是叛乱的罗德岛陆战队徽章，这是一个幸存的叛徒。 但她没有发动攻击，她只是蜷缩在碎开的马桶边上，在黑暗中哭泣；她的头发七零八乱，裸露的头皮淌着血，她在惩罚自己，或是通过自残的方式发泄自己的焦虑。 “你活下来了，太好了——太好了——”黎博立突然抹了抹眼泪笑道：“他们，他们全部都——” “你是个叛徒。”明椒说道。 黎博立痛苦地点了点头。 “我应该杀了你。”明椒继续说。 黎博立咳嗽了两声，没有继续说话。 明椒伸手去拔佩刀，装具发出叮当声，那黎博立又尖叫着捂着头哭了起来，不断地往并不存在的角落里挤去；当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黎博立放声大哭，又去拔自己的头发，攥住自己的脑袋往碎瓷砖上撞。 咚、咚、咚，明椒看着她把自己的脑袋撞得鲜血淋漓，放下握刀的手，默默走开了。 咚、咚、咚。 我们每个人都活在炼狱，不仅仅是萨卡兹 明椒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