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棒第1季 第7话 1-4节（第7话完）
相棒第1季
剧本/輿水泰弘 樱井武晴 砂本量 小说改编/碇卯人
翻译/火老板
第7话 1-4节（第7话完）
本书是根据于2002年10月9日至12月25日，在朝日电视台播放的《相棒》全12话的剧本为基础，重构改编成全9话的小说。因为是改编，所以会有变动之处，望悉知。
第七话 面具的自白
一
龟山薰正在宣誓。
“宣誓。我宣誓遵从良心陈述事实，不隐瞒任何事情，不陈述虚假的事情——龟山薰。”
薰第一次成为法庭上的证人，而且，第一次站上这大舞台还偏偏是辩护方的证人。旁听席上坐着他的上司杉下右京和他的恋人奥寺美和子。薰想，为了不要出丑，要作为一个刑警认真地去回答。
但是，这个想法马上被看起来很聪明的女律师给打倒了。
“那么，特命系的龟山先生，我想问一下十一月五日晚上的事情。你那晚九点后，在世田谷区松原的路上，对在这里的被告黑岩繁进行了公务盘问是吗？”
“是的，不，那个……”
“怎么了吗？”
“你能不能……尽量把‘特命系的’那几个字省略掉啊……”
“这样啊。那么，普通人龟山先生，请你回答我。”
被加上“普通人”也很让人火大，但现在不是揪着这点不放的时候。
“是的。因为他看起来有点可疑……”
“你总是因为这点程度就上去盘问吗？”
“不，虽然你说是这点程度吧，怎么说呢……就是灵光一闪啊，因为直觉来了，这次也是……”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就可以了！然后你怎么做了？是检查了被告拿着的东西？”
“是的，他拿着包，我让他给我看看里面有什么。”
“你得到他的许可了吗？”
“是的，当然。”
“你难道不是没等被告的允许，马上就调查了那个包的里面吗？盘问允许的范围是只能从包的外侧触摸来确认里面的内容，没有得到允许是没有打开包的权限的。你真的得到被告的许可了吗？”
律师明朗的声音，带着满满的自信追问道。薰感觉好像是自己要被制裁一样。薰正在犹豫应该怎么回答，立刻又听见律师催促道。
“根据被告所说，你并没有得到他的许可。你刚才宣誓过了吧？请诚实的回答问题。”
“……在得到许可之前……”
“打开了包是吗？”
“……应该是的吧。”
不知何时完全陷入了对方的节奏。薰就开始焦虑，想着得快点挽回这局面。
“特命系的——不，失礼了——普通人龟山先生，你通过这种违法行为，在包里面发现了什么？”
“法官！”
检察官宫城义之提出异议。
“刚才辩护律师的问题包含对证人的恶意。”
“辩护律师，你觉得呢？”
法官向女律师确认道。辩护律师，武藤香织从容不迫地回答道。
“是对违法行为这部分感觉不快吗？那我撤回那部分的发言。”她向着检察官和法官从容地露出微笑，然后继续问证人，“请问你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了面具，弗兰肯斯坦的面具。”
武藤律师拿出了作为证物的塑料面具，举起来说。
“是这个吧？你发现这个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我在想他是不是怪物强盗。”
“你是说连续发生在世田谷区池尻，目黑区自由之丘，杉并区阿佐谷的三起抢劫案的过路抢劫犯是吗？戴着怪物的面具，目标是年轻女性，抢劫财务的那个。”
“是的。”
根据过去三次受害人的证言，抢劫犯一直是戴着弗兰肯斯坦的面具将脸藏起来，然后实施抢劫的。他用胶带将受害人的身体缠起来束缚自由，将嘴和眼睛也用胶带贴住使受害人不能抵抗，最后才将包抢走。
“你觉得被告是犯人是吗？”
“毕竟是在包里突然发现有个怪物面具，我当然会怀疑啊。”
薰看向被告席上的黑岩繁。被告不想跟证人对上眼，害怕地低着头。薰即使现在也觉得黑岩是犯人。可是为什么现在是他变成在打防御战了啊？
“你觉得他可疑，就将被告带去了附近最近的松原四丁目的派出所吧？难道你不会是强行将他带走的吧？这时还应该是自愿才对。即使你再怎么觉得他可疑，强行带走他是违法的。被告是自愿跟去派出所的吗？”
在听到这个问题时，正在旁听的右京就知道自己的搭档完败了。武藤律师也只是着重强调搜查违法的这点上而已。薰将黑岩从派出所移送到警视厅，本应该是自愿同行却不知何时变成的强制搜查——辩护律师应该就会这样追责的。即使再怎么提出那附近发生了同样的抢劫案，大概他们也是听不进去的吧。不是抓到现行犯的话，黑岩是犯人这点就不能成立。
“这样的话，就清楚被告是被违法带走，而且受到了不正当的拘束——我的问题就是这些。”
女律师那明朗的表情，与极其不快的检察官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龟山薰在旁听席坐着。
继薰之后，黑岩繁的公审又有辩护方的证人被叫了过来，是搜查一课的伊丹宪一。被那个能干的律师追问的话，伊丹会怎么应对呢？薰对此很感兴趣。
“被告的肋骨处有一处伤，完全治好似乎要一个月。让他受伤的是你吗？”
武藤香织拿着照片，照片上是裸着上半身的黑岩。他的右胸部下侧有一处红色的痕迹。
“谁知道啊，我是不知道。”
伊丹从照片上别开视线，候脸皮地说。
“不是你的话，那是三浦刑警吗？”
“那请你跟他本人去确认一下吧。”
“当然，我会这么做的。”武藤律师随便地搪塞了一下，“在审讯室这种密室里，被告受了这么大的伤……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不是强行逼供吗？”
“呼，”伊丹嗤笑道，“我可不记得我们逼过他。”
“那么，为什么被告会受这样的伤呢？”
“谁知道啊。”伊丹故意歪着头，“是他自己在哪撞了一下吧？”
从法院回来的路上，薰想起刚才女律师和伊丹对话的一部分，薰确实感觉伊丹做得太过头了。挑衅辩护律师的态度不太好吧，或许，对被告审讯也太过头……
薰想着这些走着路时，伊丹本人来搭话了。
“喂，老实人龟山！”
伊丹小跑着追了上来，然后回头对薰臭骂道。
“哎呀，不好，我还漏了加‘笨蛋’。”
“你干嘛？”
“都是你的错，你个混蛋！”伊丹伸出脸怒道，“就是因为你这死心眼儿承认违法行为，连那个混蛋自供的自愿性都受到怀疑了！”
“把人肋骨打断逼供出来的话，谁会信啊？”
伊丹将手插进裤袋里，大声说道。
“我可没那么做！”
在特命系小小的办公室里，西装背带吊着西装裤的刑警和穿着毛线背心的弗兰肯斯坦正在对话。
“会被判无罪吗？”
弗兰肯斯坦出声问道，刑警用冷静的声音回答道。
“有这个可能。”
“但是啊，”弗兰肯斯坦脱掉了皮，露出了角田六郎的脸，“那家伙拿着这玩意儿吧？”
“拥有这个面具的人在日本有将近五千人。根据制造商的说法，他们在去年卖了限定五千个，基本上卖完了。我也是其中的一位拥有者，我是想看看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于是去买了。”
右京从角田那儿接过面具。
“但是啊，即使假如有五千个人啊，那晚，在犯罪现场附近的，只有那家伙正在转悠吧？”
“但是，那只能说是间接证据。那位被袭击的女性的证言，不能成为决定性的证据。”
“不过，戴着这玩意儿，最关键的脸就看不到了，那就连认脸都不能做了。”
“从当时的情况来说他是相当可疑的。”右京一边倒茶一边说，“但是，没有证据。而且提起的诉讼是根据他本人的自供。但是，被告却在公审的时候否认了。”
“是律师的主意吧。”
角田厌恶地咂了咂舌，右京说。
“她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律师呢。”
二
右京的推测中了。黑岩繁被判无罪，他获胜了。
伊丹也隐隐约约推测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但是从检察官宫城口中听到“放弃上诉”时，他哑口无言。只要没有发现新的证据，以现状来上诉他有罪的成功可能性是很低的，宫城如是主张。
“我一定要抓住黑岩。”
伊丹在心中发誓。
在东京拘留所，律师武藤香织和黑岩繁正在会面。已经准备好离开拘留所的黑岩开心地提高了声音。
“检察院那边放弃上诉所以无罪确定了。律师，谢谢你！”
“太好了。”
“律师，”黑岩满眼意味深长，“判决是一事不再理①的吧？对于同一个案子，不会进行第二次判决。”
“你还挺清楚的嘛。”
“已经没有人能对我无罪这件事说三道四了是吗？遇到律师你真的太好了。”
黑岩的眼中闪烁着邪恶的光芒。将这看在眼里的香织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有个人等着他们俩从拘留所里出来，是龟山薰。薰感觉因为自己的错所以导致黑岩被判无罪，所以他至少想亲眼看看，被无罪释放的黑岩到底是用一副什么嘴脸出来的。
两人似乎马上发现了这个刑警。
“如果有空到这种地方来你还不如去去警察学校？”黑岩挑衅薰道，“你从头再学学比较好吧？”
香织感受到了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息，插手阻止道。
“你别说多余的话。”
“但是我就想稍微说几句，毕竟我是因为他才碰到这种破事的。”
“够了，你快给我回去。”
香织强势地说，黑岩勉勉强强顺从了。
“再见，律师，你的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黑岩低下头离开的时候，没忘记对着薰的脸瞪了一眼。
“律师你真的认为他无罪吗？”
目送着黑岩的背影，薰问道。
“就如他所说，”香织摇了摇头，“你最好再去警察学校从头学习一下吧。作为被告的时候谁都是无罪的。这是近代刑法的基本原则！”
“这种东西我知道，”薰道，“我不是在说原则，而是在问这回的案子。”
香织就像对着不明事理的学生，恳切地说。
“判断他有罪无罪的是法官的事，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而已。”
“但是，如果他就是犯人的话，从结果上来说就是律师你把犯人放跑了吧。你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吗？这回还只是抢劫案，如果是杀人案的话怎么办？”
“一样的，我的立场是不会改变的。这回的案子，责任不是在你们警察和检察官那边吗？不能随便一搜查就起诉吧！”
特命系的刑警遭到了惨痛回击，香织快步离去了。
美和子工作结束回家途中，在家附近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是杉下右京。
“右京先生！”
“啊呀呀，你刚回来呀。话说回来龟山君的公寓就在这附近吧。”
“请问你在这里干什么呀？”
“这里是怪物强盗案子的第四起案发现场吧。我是从第一起案发现场开始，按顺序过来看看的。”
“是在调查吗？”美和子用尊敬的目光看向恋人的上司，“黑岩繁被判无罪了吧。因为小薰死心眼儿地说了那些话。”
“只要不说的话，就证明不了违法搜查啊。”右京松了松眉间，“不过，对于龟山君死心眼儿这一点，我给予他很高的评价。”
“非常感谢。果然还是无罪的吧。”
右京将手背到背后，边走边说道，“法院判决是无罪，那就是无罪。本来，他是否有犯罪事实也不清楚。毕竟被判无罪和没有犯罪事实这两者是不同的东西。”
“诶？”
“没有证据指明他是犯人。但是与此同时，也没有证据证明他不是犯人。”
美和子与右京并排走着，说，“那样的话，黑岩就是……”
“到底是怎么样呢？我无所谓犯人是谁。我不能坐视不管的是，因为现在犯人还逍遥法外这一点。也就是说，有可能再次发生案件。所以，我在调查有没有什么看漏的，或者其他线索什么的。”
“我真想让小薰也学学右京先生呀。”美和子叹气道，“自从无罪的判决下来后，他就一蹶不振了。”
“他好像也没有这样吧。”
右京抿嘴笑了起来。
薰明白只是沮丧什么事情都解决不了，于是他开始对黑岩繁进行盯梢。薰认定黑岩繁就是犯人，他可能会在什么时候露出马脚。薰已经在黑岩的公寓附近停着的车中盯了他差不多半天了。
与薰一样觉得黑岩就是犯人的还有一个刑警。那个刑警未经允许就闯进了车的后座。是伊丹。
“你来干嘛啊？”
“你才是，你在干嘛啊？”
用恶劣的语气打招呼已经变成他俩的习惯，伊丹问道。
“哪个屋？”
“……二楼角落那屋。”薰说。
“那混蛋还想干一票吗？”
“如果他是犯人的话就一定会干。”
“我也这么觉得，他就是犯人。”伊丹盯着二楼角落的房子说，“吃饭没？”
“我咋知道，他大概在屋子里吃泡面吧。”
“笨蛋，我在问你。”
“没吃啊，我一直在盯他的梢啊。”
伊丹咂了咂舌，将手伸进了西装左边的口袋，他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红豆包，递给了薰。
“你真多事。”
“不吃的话抗不牢的，可能会变成持久战哦。”
“说了我不要了。而且我讨厌红豆包。”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然后伊丹从右边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果酱面包。薰不情不愿地收了下来，然后把零钱给了伊丹。
“我才不要呢。”
“我可没落魄到要受你的恩惠。”
伊丹哼了一声看了看手上，“话说这根本不够啊。”
“你就打个折呗。”
薰如是说着，吃了一大口果酱面包。
注释：
①一事不再理：一事不再理是诉讼原则之一。对已经发生法律效力的判决、裁定的案件，除法律另有规定外，不得就同一事实再行起诉和受理。（来自百度百科）
三
右京第二天依旧进行着扎实地搜查。他正在走访怪物强盗的受害人，询问犯罪当时的情况。右京在第四个受害人千田美香那里问话的时候，有别的客人到访了。令人意外的是，客人是武藤香织。
“你好，是武藤律师吗？”
与右京初次见面的女律师满脸疑惑。
“前几天，我们那儿的龟山君受您照顾了。我是警视厅特命系的杉下。”
“律师小姐也是来问抢劫案的事情吗？”
美香声音中带着无奈。
“你再说一遍可以吗？”
右京劝说道，“还要从头说一遍啊？”美香说着，然后把案发当晚那令人讨厌的回忆说了出来。
抢劫发生在美香加班到很晚，快步回家去往世田谷区松原的公寓人烟稀少的路上。一个戴着弗兰肯斯坦面具的人突然挡在美香眼前，她还没来得及呼救嘴和眼睛就被胶带贴住了。之后犯人再用胶带绕着美香的身体缠了好几圈让她动弹不得，最后抢走了手提包。这些事的发生就像她做了个几分钟的噩梦一样。
“你被胶带封住了眼睛和嘴巴是吗？”
听了两遍的右京问美香。
“是的啊，很过分吧！”
“但是耳朵没有被塞起来吧。比如说，你有没有听到犯人的声音之类的？”
“声音？啊啊，话说回来确实有一瞬间，我听到‘呜’的一声。”
“‘呜’？”
“我啊，倒在地上的时候，没多想踹了一脚犯人。”
听到这句新的证言，女律师马上反应说。
“你踢到哪里了？”
“不知道啊。我眼睛被蒙上了呀。但是肯定踢中哪儿了，所以才‘呜’了一下。”
从千田美香的公寓出来后，香织问了右京问题。香织的脸上出现了与法庭上截然不同的阴霾。
“杉下先生对于黑岩肋下那个伤有什么想法？就是那个黑岩繁说他在审讯室里受的伤。”
右京却直接地说，“武藤小姐你还是直接就回去比较好。作为律师，你没有必要追究黑岩先生的事。你在法庭上为他争取到了无罪，所以你希望他是真的没有犯罪事实。因为这样的想法，所以你才到这里来的不是吗？”
香织无言以对。也就是说，右京推测的没错。
“但是，即使假设黑岩繁有犯罪事实，你也没有责任。在法庭上你是对的，没有谁能为难你。”
香织抬起头，看向右京的眼睛。
“你这么清楚我的立场的话我就说吧。他就是犯人，可能。当然，这是我个人的判断，没有任何证据。所以，我认为他是无罪而在法庭上战斗着。”
右京很清楚律师的烦恼。她现在正在对自己的战斗是否正确而扪心自问着。右京想让这位律师所抱持的疑问说出来。
“看过受害人的笔录，全部的受害人都是在一瞬间被胶带缠住身体变得动弹不得，然后犯人抢走包逃走了。而且，犯罪所需的时间都不需要五分钟。真的非常优秀。”
“犯人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在这种层面上确实非常优秀。”
“真的是这样的吗？犯人真的没有做多余的事情吗？”
“此话怎讲？”
“蒙住眼睛是必要的吗？已经特地戴上面具藏起了脸，为什么还要把眼睛也蒙上呢？”
“难道不是为了慎重起见吗？犯人非常的小心。”
“我觉得这就是多余的事情。也可能是我想太多了，这是我的坏习惯。”
在狭窄的车内长时间进行盯梢，让薰累得昏昏欲睡。然后突然被伊丹拍醒，黑岩从公寓里出来了。
“你别搞砸了啊。”伊丹说，“你才是呢，别搞砸了。”薰回嘴道。两人出了车子，开始尾随黑岩。
武藤香织结果没有顺从右京的忠告。她无论如何都想搞清楚心中留有的疑问。她去了警视厅，要求与搜查一课的三浦信辅见面。
“黑岩繁肋骨处有伤痕，请问是怎么回事？”
三浦对于自己的同事伊丹被她愚弄这件事还怀恨在心。所以就回答的很冷淡。
“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能不能把审讯的过程再详细一点地告诉我呢？”
“你听好了，律师。因为已经结束了我才告诉你，对那种脸皮厚不肯说的嫌疑犯，我们是会做点什么。”
“果然你们会做啊。”
“但是啊，”三浦瞪着香织，“我们不会做让他们受伤的事情的。我们可不是干了一天两天的菜鸟。如果让人受伤的话就得不偿失了，这种事情我们还是懂的。”
香织内心的黑色团块渐渐变大。所以此时反而更是要进攻。
“以后请小心一点。在审讯中劝抽一根烟也可能变成利益诱导。法律还是规定了这种细则的！”
香织现在很清楚自己是在跟自己生气。
鉴识课的米泽守正缠着右京的身体。如果没错的话已经有十圈以上了。
“请问我要绕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啊？”
“好了，已经可以了。”
右京得到了米泽的帮助，检验怪物强盗的犯罪手法。而米泽用来缠右京的是用来维护犯罪现场的黄色带子，因为用了胶带的话之后收拾起来会很麻烦。
“这回可以反方向绕吗？”
右京说了句奇怪的话。
“啥？”
“刚才是向右绕，这回向左绕。”
“我试一下。”
虽然米泽答应的好好的，向左绕时却相当困难。着急的米泽将带子从拿在左手换成了拿在右手。
“为什么换手了？”
“因为那样很难绕。”
“这样啊，反着绕很难绕啊。”
右京感慨道。
黑岩繁好像是在等某个人。他在露天咖啡厅一边喝着咖啡，不时地在看时间。
薰和伊丹正在庇荫处盯着他，这时奥寺美和子却出现了。
“啊呀啊呀，意想不到的人登场了。”
伊丹用令人讨厌的语气，在薰的耳边说。
美和子问了黑岩什么问题，就与他坐在同一张桌子边上。
两人的谈话在薰那边听不见，但是薰可以想象他们交谈的内容。美和子是请求黑岩接受采访吧。黑岩接受采访肯定是想通过媒体向全国宣传警察的无能。从黑岩得意的表情说着话的样子也能窥见一斑。女记者边不时地点点头，边记着笔记，应该是附和着对方吧。不久之后取材似乎结束了，美和子将手伸向录音机。但是，好像她不怎么想站起来，然后他们又开始说了。
“稍微走近一点吧。”
薰很在意他们的谈话内容，从庇荫处出来缓缓地向那两人靠近，伊丹也跟在他后面。距离缩短，已经可以断断续续地听到美和子的声音了
“也就是说……吧。你其实是……吧？”
黑岩的表情变得可怕起来，他左手抓起水杯，将水杯中的水泼向女记者。
“你开什么玩笑！你也把我当犯人看待吗？”
“那个混蛋！”
看到这个场景的薰冲上前去。
“喂，别去！”
伊丹想阻止他却没成功。薰冲向了黑岩。
“你没事吧？”
薰走向美和子，然后伊丹也现身了。看见两个刑警的身影，黑岩开始发抖。
“你们干什么啊！你们监视我啊？”
“就偶然路过而已啊。”
伊丹想糊弄过去，但是没效果。
“骗人！你们就这么想把我当成犯人吗？别开玩笑了！”
黑岩肆无忌惮地大叫着。
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不需要藏起来盯梢。不如说被黑岩看到，还可能给黑岩的心理造成压力。变更作战计划的薰和伊丹，在黑岩的公寓前光明正大的现身。效果还不错，他们不时会看见黑岩从窗帘阴影处向外面窥探。他很在意这俩刑警。
但是，要说这两个刑警是否在通力合作，也不好说。从刚才开始他俩就一直在争论。
“你不适合当警察，赶紧回老家吧你。”
伊丹责备薰的失策，薰辩解道。
“烦死了，别说了。你如果看到自己女朋友碰到这种事，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别把我跟你一起相提并论！我可没有什么女朋友！”
“也是哦，毕竟丽莎老师被抓了哦。”
黑岩不知道外面的刑警在说这么无聊的对话，他在自己屋里战战兢兢。考虑到最后，黑岩打算向武藤香织求助。
“律师，刑警们在监视我啊！这违法的吧。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你如果没有犯罪事实的话，就没必要害怕吧？让他们去好了，过段时间他们就放弃了。
听筒的对面，女律师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可以告他们吗？”
——算了吧，这是浪费金钱和时间。
“律师，你不是我的同伴吗？”
——我是在担心你。话说回来，你肋骨那边的伤怎么样了？
“够了，我自己想办法。”
变得火大的黑岩挂断了电话。
四
那天晚上，第五件蒙面抢劫案发生了。通过警察无线对讲机听到速报得知此事的薰和伊丹非常惊慌。黑岩的房间灯还亮着，他俩是最清楚黑岩没有从公寓里出来的。
“到底怎么回事？”
“他逃了吗！”
两人正准备要跑到黑岩的公寓时，黑岩省了他们的功夫。黑岩繁打开公寓的窗，炫耀似的伸了个懒腰。
右京急急到了犯罪现场。
所辖警署的刑警正在询问受害女性，受害人用激动的口吻说明着。
“他突然出现，用胶带把我的嘴巴贴住，然后缠住我的身体让我倒下，然后把包抢走了。”
受害人的衣服上还留着胶带。边观察着胶带边听着证言的右京，在意到了一点。
“眼睛没有被蒙住吗？”
“眼睛吗？”受害人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没有。”
然后薰和伊丹迟迟赶到了。
“右京先生！真的是怪物强盗吗？”
“看来是的呢。”
右京冷静地回答了薰的问题，伊丹骂道。
“狗屎，犯人不是他啊！”
“黑岩一直呆在他的屋子里。”
右京听到薰的报告，向伊丹确认道。
“你们盯梢暴露了是吗？”
“是的，多亏了某个蠢货！”
“你还跟着他呢，真不争气。”右京还嘲讽了一下伊丹，“不过，看来谜团是解开了。你们的盯梢并不是没用。特别是暴露了这事很奏效。”
为了弄明白上司谜一般发言的真意，薰问道。
“诶？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右京却又增加了一个谜，回答道。
“这回抢劫是向右缠的。”
“啊？”
“诶？”
薰和伊丹完全被特命系的怪人搞懵了。
武藤香织把黑岩繁叫到了自己律师事务所所在的某个地方。这个通道白天和晚上完全不同。白天时候的喧闹宛如假的一样，在现在人烟绝迹的办公楼通道一角，两人汇合了。
“你的心境到底产生了怎样的变化？”
被叫出来的黑岩问律师。
“我仔细想了想，再追究下去的话，对我来说真的很麻烦。”
黑岩没有理解香织说的话。
“诶？”
“确实你的无罪已经确定了。但是，如果新事实被曝光，即使警察不出手，媒体也会闻风而来。那样的话会有损我的名誉。”香织转身正对着黑岩，“上诉吧。上诉之后就不会有那些无聊的追究了。”
黑岩生气了。
“你这说法说的好像我就是犯人一样。”
香织嫣然一笑。
“因为，你就是犯人吧？”
黑岩被这出其不意的话一时搞得无言以对。但是，他马上整理心情说道。
“我生气了哦，即使是律师你，说了这种话的话……”
女律师没有退缩。
“你那个伤，其实是受害人踢的吧？是在被警察带走之前肋骨那边就有伤了吧。是吗？”
“怎么可能。”
“警察那边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香织的脸色突然一转变得可怕。然后，之前还游刃有余的黑岩脸色变了。
“不快点出手的话就糟了。如果搞砸的话就会遭到媒体的围攻。你觉得这样好吗？我可不要。”
香织每说一句话，黑岩的动摇就在增加。
“当然，如果你不是犯人的话，就没关系。如果是我想太多的话最好。但是，如果你做了的话就上诉吧。为了我们彼此。”
黑岩现在还是看起来有点战战兢兢，他的视线飘忽不定。
“怎么了？上诉吗？还是说放着不管？”
女律师追问道。黑岩很苦恼。
“说清楚！磨磨蹭蹭的话就会变成两败俱伤！”
黑岩终于小声地说。
“……上诉吧。”
一直用着追问口吻的香织，突然语气变得很落寞。
“这样……要上诉啊，果然。”
“就如律师你所说，是我干的。”
黑岩改口的犯罪声明让律师听得悲从中来。
“谢谢，我终于感觉清爽了。”
香织不甘地咬着嘴，快步离去。黑岩朝着律师的背影大喊。
“你到底想干嘛？我无罪的事情已经确定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吧！”
大楼通道上空洞地回响着黑岩的声音。在这余韵还没有消失的时候，他背后有脚步声迫近。
“但是，无罪只是针对过去的四件抢劫案而已。”
从大楼阴影处走出来的右京清楚地说道。瞬间明白自己上当的犯人脸色变青，叫道。
“喂！到底怎么回事啊！”
黑岩转身，代替离去的女律师的是出现在前方的薰。
“慢慢讲讲第五件案子的事情吧。”
“第五件？”
黑岩一装傻，右京从他背后靠近他。
“就是刚才发生的怪物强盗案。我们是为了那件案子来的。”
“你们想说是我干的吗？蠢死了，我可没干哦。你能证明的吧？”
黑岩指着从前面走过来的薰。
“是的，我可以证明哦。”薰说。
“你看是吧。”
“当然，今晚你的怪物强盗案的犯人并不是你，是你的搭档干的。”
被识破手法的黑岩，表情马上变得僵硬起来。右京检举道。
“也就是说，你是教唆犯。针对第五件案子，你是教唆抢劫。罪同实施犯一样。”
右京微笑，薰继续说。
“虽然你是想用第五件案子来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因为匆匆忙忙就露馅咯。”
“你在说什么……”
对着拼命虚张声势的黑岩，右京简单地将推理说了出来。
“要戴着怪物面具进行抢劫的原因，一般来考虑的话是为了将脸藏起来。这点没错。但是，要藏起脸的真正理由是实施抢劫的并非单独一人犯案，就是说你有同伙。戴上面具的话，你与你的同伙都可以变成同一个弗兰肯斯坦，面具就是为此而戴的。”
黑岩的举动变得奇怪起来。他呼吸混乱，拼命地咽着口水。
“你们的作案手法是这样的，你们通过盗窃的要领来不断地犯案。一人戴着面具袭击女性，抢夺包，然后待机的另一人接收包，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所以才有必要将受害人的眼睛也蒙起来。不那么做的话，就会暴露是多人在作案了。”
黑岩想从那里逃走，但是那是无谓的抵抗。薰挡在他前面，拦住了他的去路。为了不做出违法行为，薰没有伸手。
“你们是不是交换着演绎弗兰肯斯坦啊？”
“别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平息着混乱的呼吸，黑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胶带的缠绕方向是相反的。你们肯定是绕到受害人背后用胶带缠住受害人。然而，你们的习惯用的手不一样导致缠胶带的方向不一样。你搭档是向右缠，而你是向左缠。你是左撇子吧？”
“这肯定没错了。”薰自信地说，“我可是亲眼看见你用左手泼了美和子一脸水。”
“即使……即使这样吧，也不能说今晚的抢劫是我指使的吧？”
黑岩拼命反驳着，右京问道。
“只有今晚受害人的眼睛没有被蒙上，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这种事情。”
“为了让受害人清楚地留下是怪物强盗作案这一印象。怪物的面具必须被受害人看清楚，强调这就是怪物强盗的第五件案子。毕竟你的不在场证明会由我的搭档龟山君来证明呢。”
“你联系了你的搭档，要他单独作案是吧？”最后由薰引导说明，“快招了吧，抓住还有个混蛋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想跟律师……商量……”
黑岩拿出了最后的手段。
“当然你有这个权利，你想委托谁呢？”
“你真是个笨蛋！”
躲在一边听着刑警检举的武藤香织现身了。
“难得获得自由身得到了赎罪的机会，却白白浪费。你明白吗？你免于呆在监狱里是多亏了警察偶尔搞砸了而已。即使不去监狱也能赎罪，反省自己做的事情，好好懊悔自己所做过的事情。但是，你却没有那么做。”
香织拼命地说。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接受辩护的，我会保障你最低限度的利益。所以，这回就请说真话吧。”
香织的感情似乎终于传到了黑岩内心深处。他向律师深深地鞠了一躬，同意了薰的自愿同行。
香织想跟右京说什么，但是似乎不能简单地概括出来。
“黑岩繁遇到了一个好律师呢。”
感受到了香织情感的右京行了一礼，追着自己的搭档而去了。
（第七话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