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世1》（91）
第九十一章：报恩还债终须了
果不其然，当龙气逼近的时候，那女鬼就怂了，可有雨师妾在背后作法，也不是普通厉鬼能比的。
等善渊和秀莲还没打一会儿，善渊眼神突变，几刀便挑了秀莲的嫁衣，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是腐尸吞头。
那颗头早已模糊不清，却能感觉到其年代久远，有一种古老的力量正在蔓延。
善渊用神刀一时牵制住了秀莲，女人的身体一裸露，本来对于男人来说是一件蛮诱惑的事情。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一具僵硬的女尸开膛破肚地站在面前，肚子里还露出极其恶心的头颅，真是一场令人只想哇哇大吐，恨不得把心脏也吐出来的场面。
何况还有一把刀悬在秀莲女尸头上震慑着。
“让这东西找上门，目前无法可解。”善渊暂时治住了秀莲，也等于拖了雨师妾一会儿。
獠阴张了张口，这是他第一次说不出话，眼神里充满复杂的神色，但他强烈的知道，他可不想就这么死了，给女尸陪葬。
还是李伦伦的女人。
他难道生命中最后一点时光，也要受李伦伦那个狗东西一家子的影响？
不，直觉告诉他不会的，这次一定会度过的。
什么叫无法可解，无法那就想法，这世界万事万物都是有规律的，一定会有法子的。
“我可以一直打，打得过。”善渊没有明白的告诉他唯一的解决方法，只补充了这一句，转身便去再次攻打即将冲破神刀压制的女尸。
獠阴看着他强大无畏的身影，他怎么又会不明白那个谁都不愿意开口提的唯一办法是什么。
可是，一直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放开我！”
獠阴的思绪被一道凌厉的声音拉回，一回身，那受伤的殷商已经被人蛇族士兵抓了起来。
獠阴毫不犹豫，亮出狼爪就冲了过去。
即使面对再强大的古老邪术，被逼急的时候，那个弱势的一方也会爆发出出乎人意料的能量。
獠阴生狠地扑了过去，开始学着狐族的掏心术，有样学样，对着人蛇士兵掏去。
人蛇士兵也不是傻子，知道用殷商做挡箭牌，让獠阴无法施展。
第一下，就差点误伤自己人，好在獠阴反应灵敏，一下就闪了过去，掏了个空。再迅速转身移到了士兵身后，从背后突袭，抓住了士兵的蛇胆。
也是这一抓，他突然知道了怎么对付人蛇族。人蛇族再如何修炼，这蛇胆可是千不变万不变的，甚至修为不到达一定境界的族人，其修一身命脉精元皆化在蛇胆。
他掏出蛇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那蛇胆便化成一股水儿，复活的士兵便突然分离出黑影化在了地上。
只剩一个空皮囊渐渐倒了下去，这便是桃源人的身体了。
原来没有完美的重生，雨师妾研究的这复活邪术，还是有大问题！
獠阴嘲讽般看着地上化为泡影的士兵，一切皆是虚无。
“取蛇胆，要他们命！”獠阴冲着两人喊道，接着帮殷商杀了另一个士兵。
殷商之前身体也大伤，痊愈也没有补回来，再添新伤，实在不宜跟着他和善渊打架，把他放在一边又不放心，獠阴只好把他带在身边保护。
殷商却倔强说道：“我是跟随你保护你的，不是来当你累赘的，我可以！”
“这些不是普通的小鬼小妖，是远古邪祟，善渊都得打一会呢，何况......”獠阴还没说完，就看不听他话的殷商龇牙咧嘴的，已经变回了猛虎，“不听我言吃亏在眼前，我比你大一点，还救过你，你怎么能不听话！”
只见殷商未作答，一个跳跃就冲善渊那边扑了过去。
奇怪，这期间，除了抓殷商的两个士兵，其他士兵一动未动，他还以为会是一场大战，才急着告诉他俩取蛇胆可杀人蛇。
獠阴猛地转头，那站在上面操控秀莲的雨师妾，相由心生，她面上已经变样了，变得越来越像狐狸的长相，她没什么表情，却在狂笑。
雨师妾一个眼神过来，獠阴瞬间麻木了，她在嘲笑他！
獠阴的脑袋瞬间炸了，立马跑去阻拦道：“殷商，是陷阱，快停下！”
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獠阴看着眼前的一幕，那一刹那他是极度恐慌与崩溃的，他很懊悔，他绝对轻敌了，他有罪！
就在獠阴睁着大眼睛急速想阻止的一瞬间，只瞧殷商已经避开善渊冲女尸扑了上去，将女尸扑倒在地，狠狠咬住了女尸的脖颈。
就在那一刻，殷商恢复了猛虎的天性，疯狂撕咬着女尸。
大概，在替他报仇的那一天，他也是这样撕咬仇人的吧，獠阴想。
就在獠阴已经预示却不敢细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时，那秀莲女尸的肚子发生了异变。
獠阴僵在原地的腿不敢有一刻耽误，再次跑上去打算拉开殷商，却被一只手拦住。
是善渊，他说来不及了。
这使獠阴的头顶嗡嗡作响，心脏像是不会跳动，简直无法呼吸。他怕了，他习惯性让自己尽量保持镇静，悄悄攥着拳头的手却在袖下颤抖。
獠阴向女尸看去，她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殷商，那是致幻的。
这时候强行阻止，也会出大事。
殷商不断撕咬着秀莲，眼前却越来越迷离，直到他突然发觉秀莲正穿着嫁衣躺在他身下，而他居然是在亲吻她的脖颈，这令他作呕！
可仔细一看，这秀莲居然是活的，还会冲他笑，身体也带有一种天然的花香，令人沉迷。
殷商突然从她身上起开，惊的连连后退，他就算是找女人，也会找同族，怎么会找一条蛇的血脉。
这是幻境。
殷商向周围望了望，白茫茫一片，飘渺而虚幻，让人看不清本心。
“夫君，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不是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家吗？”秀莲忽然抚摸着肚子，有宽大的衣裳罩着，殷商确实没有看到，她摸了他才看到那圆润的大肚子，倒真像是女人的孕肚。
殷商不理她，也不与她对视，知道这种情况硬打也是没用的，索性开始思考突破口。
那秀莲见这虎妖与那狼妖不同，小小年纪竟不是很好对付，便直接露出真面目，解了衣裳露出孕肚朝他飘去。
殷商正想闪躲，突然浑身上下动弹不得，麻木在原地，任由秀莲飘来，从大肚子里伸出一只小手捅破了殷商的腹部。
“殷商！”獠阴叫嚷道。
那扑在秀莲身上突然被袭击的殷商，从猛虎变回了人形，撑在地上，猩红血眼不甘心地看着身下的女尸。
她死气沉沉，却能要了他鲜活的一条命。
殷商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洒在了女尸的脸上，獠阴终于忍不住跑了过去，一脚踹开了女尸，把殷商拽到了一边。
那女尸肚子里的头颅，不是真正的头颅，而是一个蜷缩在一起的婴儿，下半身还是蛇尾的形体。
是雨师妾的毒计，他中计了，连累了殷商。她是故意操控士兵抓殷商，引起他的注意，然后故意让他发现蛇胆是致命要害，让他以为轻松对付这些士兵，以为所有士兵都会出动，转移了注意力。
结果，雨师妾算准了人心，算准了他，也算准了殷商。
殷商这个本性纯良的孩子会为了他豁出性命的，他提了谁都不愿意提起的解决邪物缠身的唯一方法，也义无反顾去做了。
他替了獠阴去死。
那女尸的作用没了，也就彻底废了，散架在了一边，肚子里的异变婴儿，也就是雨师妾一开始就用的障眼法遮掩的厉害东西，这会也让善渊一刀解决了。
獠阴怀里抱着殷商，殷商腹部流血不止，中毒已深。
獠阴十分真切地感受到了雨师妾这恶毒女人的可怕之处，不管她与女娲的过往恩怨，这女人都留不得，雨师妾必须死。
女娲起码是造福天下的女娲娘娘，而她只会给世界带来毁灭性灾难。
獠阴眼里尽是心疼，充满了愧疚与自责，看着怀里气息逐渐变得更弱的殷商：“挺住，你的命是我救的，你不可以死，没有我的允许，阎王爷也不能收你。”
殷商强忍着疼痛，眼前开始迷糊，影影绰绰的，看着獠阴的脸道：“我是来报恩的，不是来拖后腿的，我总要对你有用处，这一世仇也报了恩也报了，也算没白活一回。”
善渊站在一旁守着，獠阴清楚知道雨师妾现在还不会杀他，倒也顾不得太多，一直紧紧抱着殷商，让他的意识不要模糊。
“小小年纪，说什么大人话。你现在死了才是白活，你知道这世界有多绚烂吗，你知道人间有多好玩吗，你知道仙界都有什么吗，那是很多小妖终其一生都看不到的风景，你给我坚持下去，我这就带你找落九医治，你会好起来的。”
“你还小，这世间还有好多人好多事你要经历的，真的很有趣，听到没？”獠阴已经开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让他有求生的念头，紧紧传授温暖给殷商逐渐冰凉的身体。
“别慌，我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从我冒头想借你的力报仇开始，你就知道我是不做没把握的事，都在我的计算内。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必须有一个人去死，那就我来，权当是报恩吧。”
“我这短短一生过的太凄苦太无趣，遇到殿下你，经历了这么多神奇的事，才让我的心里有些意趣。如今已成定局，我就要下去投胎过逍遥日子去了，你应该祝福我，祝我下辈子平安顺遂大富大贵。”
“也许我会做人，也许还会是妖，要是有幸，我能偷偷倒掉孟婆那碗汤，我宁愿带着这辈子我原本想忘掉的许多痛苦来记住你，下辈子还来找你。在我的心里你是殿下，也是哥哥。”
“还有白净月，我是不能回去揍他这顽皮小子了。不行了，不能再说了，我快走了，阴官儿快来接我了......哥哥，遇到你以后我很快乐......其他的景色，下辈子吧，我累了，先睡了。”
獠阴静静地听完殷商最后一番话，心绪反倒平静了很多。
他把殷商平放在了地上，动作仔细又温柔。垂下眼眸看着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弟弟，默默流下了一滴泪。
可他的手控制不住地抖，獠阴突然想起忽略了好久的一件事，若在人间，他也是才满十几岁的少年。
他下辈子，无论是在人界还是妖界，都该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矜贵孩子。
殷商的魂魄很快就在与肉体分离，那闪现的黑白阴官已经勾起了他的魂魄。
阴官的脸是铁面无私不近人情的，殷商的魂魄也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二人就这样把殷商带远。
獠阴站起身看着逐渐模糊的背影，轻声道：“祝你下辈子平安顺遂大富大贵。”
殷商的身体躺在地上，就像睡着了一样。獠阴蹲下给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理了理衣裳，已经开始盘算结束这一切后，去趟鬼界所管辖的阴曹地府，想办法替殷商打点一下。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叹，原来一直不放在心上的妖界王族身份还是有用处的。
“来不及的，不必难过自责。”善渊这才走近了，皱着眉头看不出任何情绪。
獠阴听了此话，抬头看着仿佛相处了这么久都毫无感情的善渊道：“你自然是不懂这种兄弟感情，你不懂我的痛。”
言毕，他一直板着的脸色才有所缓和，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反驳善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