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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mち | 麦西亚的黄昏.4

2022-08-07 14:03 作者:水箫Rachel  | 我要投稿

初秋的塔姆沃思开始萧瑟起来,树叶开始飘落。奥法王最近连战连胜,心情十分愉悦。今天又有一个信使送来了埃塞尔伯的信,信上的口气很是欢快,这让奥法王十分欣慰,也不免想念起小女儿来。赫里福德平民对埃塞尔伯的赞扬也传到了奥法王的耳朵里,只有赫里福德主教的不满让他有些心烦意乱。好在他和罗马教皇的关系不错,所以,教廷那边也没什么反应。


奥法王走近了奥法大厅,琴内斯莱斯刚和几个税吏核对完税收。见奥法王来了,琴内斯莱斯高兴地拿出了两匹精美的布料:“陛下,你看,这是今天从伦敦运来的,法兰克王国产的布料。”


“嗯,是很不错。”奥法王也十分敬仰法兰克王国的成就,但是对琴内斯莱斯三天两头提起法兰克的狂热有点厌倦。


“正好给你做件新的衣服。”琴内斯莱斯摆弄着两匹布,而奥法王兴味索然,她也就不提了,而是问起了别的:“陛下,威尔士那边最近怎么样?”


“唔,据我们的人打探,塞达尔和瑞安娜似乎闹了些矛盾,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他们的联盟还在,这是一定的。要是能分化他们,那就是再好不过了。”奥法坐在了毛皮椅子上,“现在我们的重心还是放在东边的好,西边毕竟有防御工事。”


“那就好。”琴内斯莱斯收起了布料,“唉,埃塞尔伯……”她自言自语道。奥法没有说话,在想女儿这件事上,他们两个和别的父母没有什么不同。半晌,琴内斯莱斯开口了:“陛下,让埃塞尔伯去赫里福德,会不会还是太……”


奥法王叹着气:“这话你问过多少遍了?我当然也想念她,但是她除了得罪了点主教,别的事情做的不都很好吗?原先在我面前提反对的那些长老现在也都认可她了,只有赫里福德主教还会和利奇菲尔德主教来和我宣传她的不虔诚,这点事我还是摆的平的。”


“我还是想要她嫁一个好点的地方去,比这样让我提心吊胆好。”琴内斯莱斯摇头。


“法兰克,是吧?不急,我和埃格弗里斯都想让她再等等。”提起法兰克,奥法王一副不耐烦的神色,琴内斯莱斯只能默认了。




晚上,埃塞尔伯从外面晃晃悠悠地打着哈欠回来了,女仆为她递上一杯水,她大口喝完,把自己扔在椅子里,眯着眼看着门口。派克从门外追了进来,脸色发红:“殿下!你去哪里了?”


“去旁边的牧场,看平民剪秋毛。这是我们最重要的资源了。”埃塞尔伯又打了个哈欠。


“可是为什么不喊上我们侍卫们呢?”派克有些焦虑。


“别担心,那只是一个旁边的牧场而已……”埃塞尔伯笑了笑。派克瘪着嘴,不说话了。埃塞尔伯摆摆手:“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的安全,谢谢你们。”


“这没什么,殿下。”派克虽然很着急,甚至有点怨埃塞尔伯,但还是朗声回答着。


埃塞尔伯四顾一下,问道:“哎,哈默呢?”


“殿下不是昨天喊他去奥法大堤了吗?”


“去给指挥官送信而已,他还没回来?”


“回来了,在屋里休息。”


“噢。”埃塞尔伯没有接着问。而派克心里倒是有点窃笑——几个月以来,他发觉哈默越来越喜欢跟在埃塞尔伯后边了,也常常笑,而埃塞尔伯虽然对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但也并没有让他走。派克心里写了无数段吟游诗人可能会吟唱的故事,但只是不敢说。想到这里,派克抿嘴笑了。


埃塞尔伯显然没有注意到派克心里的编排,让他离开后自己就上楼了。她摘下头巾,换上了睡袍,坐在床上,听着窗外尚未休息的人们的讲话声,心里想着秋毛的处理,大概纺线织布,做成披肩是最好的选择。即使是转运而不是直接送到法兰克,也能获得很好的利润。


她慢慢地躺下,渐渐睡去了。




正当埃塞尔伯梦到平民的女人们正在加紧纺线的时候,却被一个焦急的声音吵醒了——“殿下!殿下!”


她睁开朦胧的眼睛,看到哈默全副武装地站在床边。埃塞尔伯心中一沉,哈默急切的开了口:“殿下,原谅我这样闯进屋来。但是现在情况很是紧急,请你立刻和我离开!”


“出什么事了?”埃塞尔伯的眼睛立刻睁大了,她匆匆下床穿上了鞋子,抓起长袍套在身上。哈默趁这个机会解释着:“我们受到了格温特和波伊斯联军的偷袭,他们攻进了奥法大堤!如今派克和其他人正在这里不远处抵挡着先头民兵,只能由我一个人来保护你回到塔姆沃思去!”


远处隐约传来了喊杀的声音和夹杂着威尔士方言的叫骂声,埃塞尔伯彻底清醒过来,哈默把手里捏着的一个破头盔交给埃塞尔伯:“请殿下戴上这个,你不能被敌人的流矢伤到——可恶,我没有弄到多余的防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埃塞尔伯扣上了头盔,心里咒骂着。她并不想和威尔士起冲突,所以对于联军的到来十分愤恨。


“恐怕是有人背叛,殿下。总之现在请和我离开吧!我们已经需要仓皇逃窜,但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哈默郑重其事地说。埃塞尔伯沉重地点点头,两人冲下楼去。楼下拴着两匹马,二人骑上马,借着夜色的掩护,一路向东狂奔。


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远,埃塞尔伯不知道她的侍卫们会怎么样,他们还会活下来吗?……




埃塞尔伯再次醒了过来,睁开眼时,头上是树冠和一片天空,天空上还挂着银色的圆月——看月色,已经下半夜了。她偏了偏头,哈默在旁边往火堆里扔树枝,那堆火依旧不怎么旺盛。


她摸着旁边的岩石坐了起来。哈默注意到埃塞尔伯醒了,向她低头致意:“殿下。”


“我们在哪儿?”埃塞尔伯的心情奇差,她揉着眼睛,声音低沉。


“快马加鞭跑了这么久,应该马上就会到利奇菲尔德,之后就可以到塔姆沃思了。”哈默的声音很轻,温和地让埃塞尔伯想要再睡一觉。


她有点烦躁地摘掉了头盔掷在一旁,抱着膝盖,看着火堆,然后抬眼看了看哈默。哈默扒拉着火堆,似乎是想让它稍微旺盛一点。他注意到了埃塞尔伯的目光,朝她笑了笑。埃塞尔伯不想朝他发脾气,只是觉得这股袭击打乱了一切,所以恼火。她仔细听了听,周围除了火焰声音和虫子的声音,似乎并没有什么士兵的声音了,于是她稍微放松了一下。


“我们离联军有一段距离了,殿下。我可以确定他们今晚不会追上来。所以,请你好好休息吧。或者,可以坐一会儿。”哈默最终放弃了拯救火堆,而是拿着一根树枝戳着灰烬,有些百无聊赖。


睡在地上,用木头做枕头一点也不舒服,埃塞尔伯宁愿坐一会儿。她抬头看着月亮,发出了叹息。哈默跟着她的目光向上看去,笑了:“看那圆月,多美丽啊,殿下。”


“是啊。”埃塞尔伯肯定着。她看向哈默,忽然开口问:“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哈默。”


“我?”哈默有点猝不及防,但想了想,还是整理了一下思绪,“之前的事情,殿下你都知道了,康沃尔郡,救了老领主,留在赫里福德这些事……其实从留在赫里福德到你的到来之间,并没有发生更多的故事。只是我并没有期待一位女领主来到这里。在这短暂的过程之中,我也见到了一些人。教士,神父,贵族,富翁,学者,疯子……他们每个人都似乎各有特长,亦或是,只是看起来有而已。我也听说了埃格弗里斯王子的英勇,以及奥法王对他的喜爱。所以,我本以为,来到这里的,会是王子,或者其他什么人。而没有想到,会是殿下你。”


埃塞尔伯似乎打开了哈默的话匣子,哈默的声音很悦耳,所以她也不介意多听听。


哈默拨着灰烬,继续说着:“不过,你来到赫里福德之后,却丝毫没有让我感到你德不配位。真的,殿下。相反,我在面对你、和你交谈的时候,相比我以前见过的高等人物,我感觉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便是那种真诚和平和,以及善良。但你又是果断的,所以,有的时候,我甚至会想象,如果殿下你上了战场,我们成了朋友,分享蜂蜜酒和烤肉,共同安营扎寨,那会是什么情景呢?不过现在,我只是你一个不会质疑你决定的忠实的仆人,任由你发号施令,假使你要我扫清障碍,对抗威尔士的联军,那么我便会冲锋,哪怕是带着你的意志,倒在敌阵之中……”


虫鸣伴随着哈默的说话声,让埃塞尔伯陷入其中。她看着若有所思的哈默,摩挲着胸前的十字架。沉默了一会儿,哈默突然回过神来了,朝着埃塞尔伯谦逊无比地低下头:“对不起,殿下,我的话说得太过头了。”


“没关系,哈默。”埃塞尔伯笑着摆摆手,“你可以接着说下去。”


哈默感激地看了埃塞尔伯一眼,然后马上看向了火堆,想了想,低头一笑:“真是丢脸啊,殿下……实际上,我自认为我是很爱说话,也不怎么讲礼貌的,而有时候,这也会给我惹来麻烦。”


“可是我和派克都认为,你是侍卫之中最讲礼貌的那个。”埃塞尔伯插着嘴。提起派克,她的心猛然揪了起来,想到拖住敌军的侍卫们,她再次陷入低沉:“……哈默,你觉得,派克他们能活下来吗?”


哈默也皱起了眉。他的沉默让埃塞尔伯失去了希望。她眼前有点模糊,于是举起袖子擦了擦。哈默向火堆了丢了一把树叶,开了口:“其实,殿下,我并不是保护你的首选。当时侦查侍卫报告说先头部队朝着治所接近的时候,事态万分紧急,大家有的推举派克,有的推举我,吵嚷不休,但派克不由分说地就冲到外面,牵起了马,对我大喊,‘让哈默带殿下走’,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西方奔去,大家这才纷纷离开。我会想念他的,殿下。在这种情况下,带你走无疑是能够活下来的最大可能。所以,我现在很害怕……我害怕作为一个年轻的侍卫,面对这样沉重的嘱托,能否担当起保护你的责任。因为,我只是个无能的警卫,可怜的战士,只会从命的士兵——一个失败者而已……”


埃塞尔伯在为派克感到伤心的同时,也好奇哈默为什么这样说自己,但她再次感到困顿了,于是侧着躺了下去,蜷缩着,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在心里为所有人祈祷着。哈默见状,声音放得更轻了:“是的殿下,你应该再休息一会儿了。虽然我只是个普通士兵,但我发誓,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不遗余力。”


“那你呢?”埃塞尔伯的眼皮直打架,但还是没忘了问一下哈默。


“我们侍卫必须要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保持清醒,甚至持续数天……放心吧,殿下……”哈默的声音越来越小,埃塞尔伯伴着火堆的劈啪作响,再次睡了过去。




丛林里面的行进有些困难,埃塞尔伯和哈默不得不下马步行。溪流有不少,所以喝水不是问题,但是吃饭就比较困难了。哈默坚持不吃丛林里面的野果子,理由是“鸟类能吃的人类吃起来可能有毒”,而是把身上所有的应急干粮全都交给了埃塞尔伯。埃塞尔伯数次要分给他一半,都被哈默拒绝了。但他看起来似乎依旧很精神,这让埃塞尔伯放了下心。


又是一个清晨,在埃塞尔伯的坚决要求下,昨晚哈默不再值夜,而是休息了,埃塞尔伯熬了一晚,现在有点恍恍惚惚的。两匹马在一旁嚼着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埃塞尔伯看着还在睡的哈默,黑发飘到了脸上,随着呼吸摆动,便想着——让他再多休息一阵吧。她摆弄着那个旧头盔。头盔的铁框已经有点锈迹,里面的皮子也破了好几处,沾染着不同颜色的脏污。她看向了哈默的装备——哈默的短披肩也是很旧了,但看上去完整实用,锁子甲显得不那么精美,甚至有点简陋,而剑鞘上的缺口就更多了。埃塞尔伯注意到,哈默的剑鞘上嵌着一把小钥匙,一个小小的金属扣子扣住了它,让它既结实地嵌在剑鞘上,又可以轻松地被人取下来。埃塞尔伯不禁凑近了,想要端起剑鞘仔细看看,谁知,刚刚把剑鞘抬起来,便惊动了哈默,他身子一震,好像本能一样地抽出了剑,埃塞尔伯大惊失色,连忙向后倒去。


哈默用力眨了眨眼睛,看到了埃塞尔伯,连忙收起剑,低下了头:“对不起,殿下!”


“没事……”埃塞尔伯惊魂未定,但她实在不能责怪哈默。她指了指那把小钥匙,“这是什么?”


哈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下去,然后回答:“一个传统,护身符,殿下。”


“真神奇……”埃塞尔伯由衷地为不同地区的风俗感到奇特。哈默走到一旁的一处清水洼里洗了把脸,然后回到已经灭了的火堆旁,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肚子里便“咕”地叫了一声,他想说的话被打断了,低了低头看看自己,然后两个人都猛地大笑起来。埃塞尔伯拿出剩下的吃的——大半块面包,交给了哈默。


“这是留给你的,殿下。”哈默摇摇头,把面包递了回去。


“我看你还是吃了吧,我可不想把你饿晕,那我还得带着你跑呢。”埃塞尔伯打趣似的指指哈默的肚子。哈默有点不好意思地偏偏头,然后把面包收了起来,说:“那我就留下了。”他看了看两匹吃树叶吃的正欢的马,叹道:“要是我们可以像他们这样随意吃草,就不至于会忍饥挨饿了。”


埃塞尔伯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哈默的目光从马上收了回来,问:“你需要休息一会儿吗,殿下?”


“……就一会儿。”埃塞尔伯倒在了灰烬旁。她闭着眼睛,但是睡不着,于是开口问哈默:“你平常都喜欢做些什么,哈默?像是,练剑?或者和伙伴聊天?唱唱歌……啊,不对,你不会。”埃塞尔伯的脑子有点迷糊,她摆着手,按了按眼角。哈默的声音响起:“嗯,其实,作为侍卫,我们每天没有什么别的活动,所以殿下你说的都有。或者,闲下来的时候,想象着将来的日子多么美好……”


“做白日梦……”埃塞尔伯“噗嗤”笑了出声,“何不直接说?”


“对,做白日梦。”哈默肯定着她,“然后,其实,上一次,我和他们学会了你在去奥法大堤上唱的那首歌谣。”


埃塞尔伯睁开了眼睛:“玛乔丽之花?”哈默认真地点点头:“是的,没错。派克还夸我,说我懂得从康沃尔融入麦西亚了呢。”


哈默微微笑着,陷入回忆一般地出神。埃塞尔伯拽了拽他的短袍:“哎,那你唱给我听听?我要瞧瞧,一个自称不会唱歌的人,唱起歌来什么样子呢。”


哈默看向埃塞尔伯,然后认真地点点头,看向远处,思考了一阵,然后才开口慢慢唱着:




这是秋天天高云淡的早晨


鸟儿在空中歌唱


她迷人的棕眼睛


肤色百合般洁白


就好像在美丽的伊甸园中


亚当和夏娃相遇


我心中将你奉为神灵


也是我的玛乔丽之花




哈默的歌声出人意料地还不错,不过埃塞尔伯给他挑起了毛病:“你唱歌很不错嘛!不过,怎么把词给改了?”


哈默抿抿嘴:“因为殿下你要我唱这首歌谣,那么这自然就是献给你的了。”


埃塞尔伯对哈默的奉承欣然接受了,她满意地笑着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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