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星》第二卷 众生的面具 第二十一章 凰座街角
“咕嘎————！”
随着窗外一声难听又刺耳的不知名鸟叫，莫伦从噩梦中惊醒了。
惊魂未定的莫伦四处望了望，不久便冷静了下来。
啪的一声，他把手掌呼到了自己的脸上，用力的抹来抹去。
他想起了昨天那副狼狈的模样，那段尴尬又痛苦的经历就像是刻在了脑海中一样挥之不去，他随后为此后悔和懊恼了一整个上午，好在除了来送饭的人以外，没有任何人来过这间病房。
送饭的人敲了几次门，莫伦没应，过一会儿那个人便走了。
直到中午，外面的几声声响才让这间寂寞的病房有了几丝生气，几缕阳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闯进屋来。
刚好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虽然依旧腿软，但还是让莫伦有了想要出去走一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的动力。
一套新的总督服不知何时被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莫伦没加思索，将身上的病号服脱去，换上了这套熟悉的服装。
换好衣服后，挂在衣架内侧的一个挂包引起了莫伦的注意。
莫伦打开那个挂包翻了翻，从里面掏了三样东西出来：象征着直系贵族身份的金凤坠饰，一个香囊，还有一对肩章。
这金凤坠饰我那时好像是挂在身上的，可它看起来居然毫发无损。
至于这个香囊...
莫伦把香囊捧在手心，嗅了嗅。
味道不一样，是新的。
旧的那个，大抵是烧成灰了吧。
这味道十分浓郁，大体是芳香的，可其中又隐隐约约有些刺鼻的涩味。此前那迷迭香的味道莫伦认得，这个味道虽说也有些熟悉，但莫伦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这肩章又是怎么回事？
之前因为我出策伏击帝国舰队给的那对肩章上只有两条横杠，这对肩章上怎么又各自多了三个星星。
哈——不管了。
莫伦将那对肩章丢回包里，小心翼翼地把坠饰和香囊别在了腰间。
莫伦的听觉也很强，他靠在门旁听了听外面的声响，在确认过没什么动静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病房的门。
本来是不该有人的——
“你要去哪？”
“晴，晴星？！”
莫伦刚推开门，整个视野就被一个他现在最害怕看见的身影占满了。
没等莫伦反应过来，晴星就挽着莫伦的胳膊，又把他推回了屋里，顺手将房门也关上了。
“坐那儿。”晴星指了指病房里的椅子，莫伦十分顺从的坐了下去。
后者的大脑一片空白，几近停止了思考。
“头发乱糟糟的，你不能这样出去。”
晴星一边说着，一边不知道从哪里拿了面镜子放在了莫伦身前的小桌子上，手持梳子和毛刷，开始在莫伦的头顶操弄起来。
就像是在寒月王座时那样，晴星又为莫伦打了起来那犹如野草一般的头发。
莫伦看着面前的镜子，努力使自己镇定了下来。
唰——唰——
梳子与头发间的摩擦声让整个病房都显得十分宁静，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人气。
莫伦在镜子里也能看到晴星的表情，晴星十分认真，看上去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
她没戴那副莫伦送给她的面具，可现在莫伦看到她那被毁容的半边脸，竟也觉得没那么痛心了。
可...有些事情莫伦自己还是释怀不了。
“那个...”
“嗯？”
“你能不能，骂我两句。”
莫伦希望晴星能就此前自己的鲁莽行为而给予自己惩罚。
“...嘿嘿。”
可晴星就只是笑了笑，然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随后，莫伦在脸颊上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酸痛。
晴星掐了掐莫伦那有些粗糙的脸蛋。
“这算不算惩罚？”
晴星那风铃一般动听的嗓音击穿莫伦的耳膜，在颅腔内反复回响。
她听起来...很开心？
可，我不能就这么不负责任。
“晴——痛痛痛！”
头顶传来的剧烈的刺痛让莫伦一下子把话噎了回去。
“你这应该是刚长出来的新头发呀，怎么会打这么多结呢。”
何止头发是刚长出来的，莫伦几乎全身都是刚长出来的。
“唔————”
痛。
痛死了。
莫伦从来不知道原来梳头发会这么痛，但他很擅长忍痛。
大概又过了两三分钟，晴星才算是把莫伦的头发梳开了。
“你大概不喜欢梳得太利索，所以我就只是把你得头发捋了捋，至少别看起来像野草。”
莫伦确实觉得自己的头发乱一些更自在。
“那个，你在门外等了多久？”
“唔，大概，十四五个小时吧，早上有事儿我稍微离开了一会儿。”
“...”
“我怕你晚上做噩梦。”
莫伦早上要醒那会儿确实做了梦，但是整个晚上莫伦都意外地睡得很好。
“你饿不饿呀？”
“还好。”
“嘿嘿，走吧，我们出去溜达溜达——啊，对了，这个你怎么不戴上。”
说着，晴星从那个皮包里那把那对肩章拿了出来，别在了莫伦的肩上。
“我不是很在意这个。”
“那你也得别着，这是你的身份。”
“这是什么军衔？我记得我之前那个是少校吧？”
“这个是大校。”
虽说莫伦不想往身上加太多责任，但通过镜子的倒映，莫伦确实觉得这对军衔让自己看起来帅气了不少。
“连升三级？”
“嗯。”
“...你呢？你是不是也有军衔啊？”
“没有哦。”
“我之前听别人说你以前应该杀...作战很英勇吧。”
莫伦总觉得直接对她说杀人什么的不太礼貌。
“嗯...”晴星把一根手指抵到嘴角，似乎是在回忆些什么。
“大概杀了能有...三四十万人吧，我记得这里面还有不少禁卫军来着。”
比大狼当时说的要多了不止一倍。
“当时还砍爆过几艘战列舰来着，那里面有多少人我就不知道了。”晴星平静地说着，语气没有任何波动。
“那你为什么会没有军衔？”
莫伦更在意军衔的事情。
“军衔又不只看你杀了多少人，而且也没有合适的军衔发给我呀。”
...确实，仔细想想，晴星是整个灵锦贵族的继承人，给她发军衔倒显得不合适了。
光是晴星的名字就比任何军衔都要有分量。
“我明白了。可对我的惩罚——”
“先罚你陪晴星逛街！现在和我出去溜达，我还没吃饭呢，吃完再说罚你的事情。”
“好吧。”
莫伦和晴星相视而笑，并肩走在医院的走廊里，他们不知不觉的牵上了手，不过在几秒钟之后便立刻放开了。
呼！
莫伦跟着晴星刚走出医院，医院门口的一大排亲兵就呼地一下全都单膝跪地，卑微的低下了头。
莫伦此前已经经历过一次了，现在倒也觉得无所谓了。
“我们要去哪儿？”
“先去吃饭，这条街尽头有一家烧烤店，我特别爱吃。”
“大道边儿的店吗？”
“对呀。”
“呃，我还以为...”
“嘿嘿，来就是了。”
大道上人来人往，各式各样的悬浮载具在地面运行，头顶更是有数不清的飞行器在有序的飞行，街边楼房林立，意外地没有高楼大厦遮挡阳光，但那各式各样的招牌和充满了科技感的装修还是能让人感受到这里的先进。
一颗蓝色的太阳高高挂在空中，虽然十分耀眼，可并没有带来那应有的炙热。它看上去很大，但整个凰座的最高气温不过也就二十来度，现在似乎是秋季，要穿厚一些的衣服才好。
值得一提的是，凰座的重力是1.0028倍的标准重力，这样的行星全宇宙都找不出几个，也难怪会成为灵锦贵族的首府行星。
莫伦和晴星走在大街上，路边的行人纷纷投来目光，隐约还能听到一些议论声。
不过和莫伦想象的气氛不太一样。
看得出来这些行人对我们都十分尊重，但并没有因此而拘谨或是影响正常的生活秩序。
对我们的议论大多好像也都是些...呃，八卦，或是夸赞之类的。
“嘿，大小姐，吃了吗？”
街边一家店铺里忽然传来热情的问候。
“没呢，我们这就去吃。”
“来我这儿吃呗，姑爷是不是还没吃过地道的凰座饭呢？”
姑爷...是说我吗？
莫伦还不知道的是，经此一役，莫伦的名声已经在整个灵锦贵族传开了，他此前所做过的事情都被披露了出来，大家都知道了灵锦贵族有了这么一个行动力极强，而且还能化身为怪物的赘婿，尽管大家对他仍有些戒备，但依旧对他十分亲切。
“下次，我今天想吃烤肉！”
“哈哈，那就下次！”
莫伦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只是对着那个老板礼貌的傻笑。
“这里的氛围和我过去在新闻里看到的不一样。”
“帝国的新闻呀？”
“...嗯，我以前当雇佣兵的时候只能在帝国活动。”
莫伦的语气中掺杂着一丝愧疚。
“不得不说，帝国的媒体还是很专业的，只是看他们想不想专业而已。”
“你很了解他们吗？那些媒体。”
“还好吧，嘿嘿。”
莫伦看了看晴星那有些微妙的神情，大概知道她在说什么了。
帝国媒体里有灵锦的特务。
“啊，看到那个烤肉店了吗，就是那家。”
说着，晴星指了指远处的一家小店。
“看起来挺好的。”
“快点儿，不然一会儿没位置了！”
晴星拉着莫伦一路小跑，刚好坐到了店里最后的一处座位上。
“难道店满了你还要等位置？”
晴星看着面前的全息菜单熟练的划来划去，莫伦小声的问道。
“本来都是要等的，但是这里的顾客人都很好，经常会给我让位置...点好啦！”
说完，晴星手指一划，全息菜单随之消失。
“我忽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嗯...你是说马尼他们吗？”
“是的，他们在哪儿？”
“马尼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他的财产全都转移到寒月王座了。只是诗雨和克莱顿那边有点事情需要你去处理。”
“我明白了。”
“不过那得等到吃完再说，现在的话，就好好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