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短篇 】坠向星空
【人类不总是自身命运的主宰。】
沃尔登躺在床上，脑袋无力的耸拉着，视线穿过透明的玻璃，看着外面世界的鸟语花香。
被诊断为癌症后，沃尔登自知时日不多，但他没有怨天尤人，在监护室的这段时间里，他大多数时候都歪着脑袋透过玻璃看着楼下的草坪，有许多小孩在那儿嬉戏打闹。
“咳...咕。”沃尔登轻声咳了一声，在一旁坐着的少女便立即起身，把干净的痰盂递到沃尔登面前。
沃尔登摇摇头，以微弱的力气推开眼前的痰盂，他招手让少女靠近。
少女无言地靠近沃尔登，侧耳聆听着。
”有件事，我想说出来。“沃尔登的喉咙中发出沉重而乏力的声音。
沃尔登十指交叉，双手紧握，鼻尖抵在手指上，眉头紧皱，双眼紧闭，仿佛祈祷一样。
拥挤的会议室中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沃尔登身上。
“我们已经没有考虑的时间了。沃尔登氏。”白发苍颜的老人率先开口，打破了会议室中的沉静，“做决断吧。”
“是呀，做决断吧。”其他人七嘴八舌地随声附和说，“做决断吧，沃尔登氏。”
沃尔登睁开眼，他的目光向左右扫去，看向众人，像是在确认，而每个与他四目相接的参会者都微微点头，默许现在的提议。
沃尔登长叹了一口气，嘴唇颤动着，终于发出声音：”我批准该计划。“
随之而来的不是欢呼，而是杂乱地谈话声。
”告知手底下的人，沃尔登氏已批准新计划。“
”立即启动计划，马上寻找适配者，择日开始发射实验。“
”人类有救了，人类有救了。“
沃尔登没有心思去听他们说些什么，在短暂的想象中他脑中浮现的是自己被倒挂在代表人类公敌的罪人柱上，只因为此时此刻他做的这个决断。
核战争之后，这个星球百分之九十的地区已经不再适合人类生存。所有的资源都濒临枯竭，人类必须立即寻找新的栖息地，否则就会灭亡。
在这短暂的和平中，恪守和平主义并未参与到战争中的沃尔登氏被推举为最高决策人，在经过了连续几次的全民星际移民计划失败后，民众的怨声越来越大，要求重新票选最高决策集团，暴力事件愈演愈烈。集团必须提出新的计划，以缓解当前的局势。
而他们提出的新计划则是：
”以最少的资源制作虫洞穿梭舱，经过多次实验，以实验为数据进行改良，最终达到安全指标，以此为标准，尽可能多地运送人类前往目标星球。“
”那些一开始坐上实验型穿梭舱的适配者，就是为人类开辟前路的英雄。“
”你们要拿人做实验？“
”这不是实验，沃尔登氏。这是英雄之举。“
”适配者从哪里选？“
”那些孤儿，沃尔登氏，那些满街游荡的战争孤儿，到处都是。“
”......“
”沃尔登氏，必须有人去做这种事。我们不能让所有人都去冒风险。“
”看看这批小孩。“博士兴高采烈地向沃尔登氏介绍道，”安静、健康、坚强且不喑世事。“
”能在战争中活下来的家伙，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健壮。“
”而且，这些孩子经历过那些事情，他们能冷静地应对任何情况。“
沃尔登的嘴角抽搐着，他走近这些由博士精心挑选的试验品，俯身低头对其中一个试验品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先生。“
沃尔登直愣愣地呆住好一会儿，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计划进展迅速，穿梭舱的雏形已制作完成。现在只需要等待第一批试验品完成基础的训练，即可进行首次虫洞穿梭实验。”工作人员手拿写字板，跟随沃尔登氏和博士进入训练室并向两人汇报着。
”我不要，我不要！放我走！我要回家！“
博士骂了一声，从沃尔登身旁离开，走向正在仪器前操作的工作人员。
”怎么回事？“博士质问道。
”经过上次的测试之后，试验品对登上模拟舱十分抵触。“
此时另一个工作人员赶忙凑过来，连忙解释说：”没问题的，马上就好。“
沃尔登看到工作人员从腰包中抽出一只注射剂，另一个人将试验品紧紧按住，待注射完之后，试验品的情绪回归平静，似乎是镇定剂一类的药物。
”让您见笑了。“博士挂着略带难堪的笑容，回到沃尔登旁边。
”这种情况常见吗？“
”总是有的。不过也有十分配合的。如果您明天有空的话，给您展示更优秀的个体。“
说完，博士看着两位工作人员把试验品装入模拟舱中后，熟练地操作起控制模拟舱数据的仪器。
”不用过于在意他们，沃尔登氏。如果人类能活下去，他们都会被当作英雄，永远铭记。“
翌日，沃尔登按约定，再次来到博士的训练所中。
”来，跟伟大的沃尔登氏打个招呼。“博士一手牵着的试验品，是昨天提到的所谓”优秀的个体“。
”你——好——“试验品用稚嫩的声音向沃尔登氏问好。
”你叫什么名字？“沃尔登单膝蹲下，放低姿态，与试验品平视。
”我没有名字。“
”不如，由伟大的沃尔登氏赐予你一个名字？你看怎么样呀？“博士笑着对试验品说。
沃尔登小声地念了几个词，并没有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只是自顾自地又对试验品问到：”你不怕吗？“
”我不知道。“试验品平静地说，”我很高兴每次做完之后，他们会给我东西吃。“
”她喜欢吃蛋糕。还有甜牛奶，对吧。“博士难得露出亲切的一面，目光中颇有些宠爱般地看着这个试验品。
”测试结束。“一名工作人员确认之后，另一名工作人员便对其他工作人员大声重复转述说：”测试结束！“
”完美！“博士显得相当兴奋，”沃尔登氏，完美的测试！“
”她怎么样了？“沃尔登跟着博士靠近模拟舱，这是一个比常人身高要小许多的”迷你舱“。
”试验品很好，别担心，沃尔登氏。“博士查看着显示屏上的一系列指标，”测试后会有一些眩晕感，可能会想吐，不过看起来完全没问题。“
”这样吗。“
”待会儿往072号试验品房间里送一份纸杯蛋糕。哦对，还有牛奶，记得热一下。“博士对身旁的工作人员细细吩咐说。
“这是什么表？”沃尔登指着屏幕上的一个对照表提出疑问。
“生理承受极限感度表。我们更倾向于叫它痛苦指数表。”穿着白色医护服的工作人员为沃尔登氏解释说。
“我们把人体的感受分为了六个等级。”工作人员继续解释说，拿起一只银色指示棒为沃尔登氏标注了出来，“从下往上，分别为6级-情绪波动，包括心慌意乱，紧张，不安感。5级-轻微不适，包括轻微的眩晕感、迷惑感、轻度的反胃和恶心。4级-身体不适，包括明显的呕吐、反胃，胸闷、心悸，眩晕感。3级-显著痛苦，包括剧烈的咳嗽、肺部灼烧感、关节疼痛、肌肉撕裂感等。2级-严重痛苦，包括心脏骤停、因痛苦导致的晕厥、内出血等几乎危及生命的状况。1级-死亡边缘，包括直接的肢体撕裂、内脏破碎、大出血以及其他严重威胁生命的状况。当然，没有0级了。”
沃尔登耐心地听完了工作人员的讲解，随后又问到：“做这个表有什么用？”
“试验品大多没有经受教育，许多试验品连自身的感受都无法明确表达，所以我们教会他们直接报告数字等级，以方便我们进行记录。”
沃尔登微微皱起眉头，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其中一位赶紧补充说：“正式开始移民计划前，我们会保证在进行虫洞穿梭的时候，痛苦指数维持在4级及以下。”
“4级及以上？”沃尔登咯咯地笑了，“他们的确做到了让乘客不太痛苦，然而飞船没有抵御宇宙辐射的能力。宇宙辐射超过了人体极限，所以我们很多人都得了癌症，还有些人当时就已经死了。”
“我知道，沃尔登氏。我知道。”少女沉默了一阵，回应说。
沃尔登愣了一下，但随后又不紧不慢地讲了起来，讲话时断时续。
“在优秀试验品的配合下，计划进展得十分顺利，很快，我们就将见证人类穿越虫洞的伟大奇迹！”
台下的民众、政客、退伍军人，众人一齐欢呼着，而后欢呼声变成呼喊声，他们共同赞美，连连呼喊着：“沃尔登氏！沃尔登氏！沃尔登氏！”声音震耳欲聋。
沃尔登氏在台上却沉默着，仍皱着眉头，直到旁边的部下提醒后，沃尔登才卸下焦虑的面容，转而一边挥手，一边对台下的民众投以微笑。
“还没缓过来？”博士给沃尔登递过来一个透明的水杯，“沃尔登氏，您得打起精神来，所有人都期盼着您给他们带来好消息。”
然而沃尔登一声不吭，盯着手中的水杯，刚刚的一幕仍在脑海中不断重演。
“试验品072号。成功抵达虫洞边界！”这一次工作人员的声音充满喜悦感，无需另一个工作人员进行转述，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清。
“要高兴还太早，继续观察！”趁着在场的气氛还没有为短暂的胜利而激奋，博士赶紧提醒，并直接与试验品进行通话，“试验品072号，回报体感指数。”
“呵...哈...呵...哈....（沉重的喘气声）报告博士.......”
“试验品072号，你即将进入虫洞领域，立即回报体感指数！”
“......4级。博士。呼——哈——”
收到试验品的报告后，在场的几位工作人员已经按捺不住，互相击掌。
但很快，随着仪器发出的警示音越来越急促，与试验品连接的传话筒也发出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试验品心率超出正常，是平时的三倍！血压飙升！”
“你闭嘴！”工作人员读出了显示仪上的记录数值，却被博士狠狠地打断。
“咳咳咳...3级。博士。3级。”
博士的手紧紧地握着话筒，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嘴唇微微开合，但没有发出声音。
“正在进入虫洞领域！”
“刺啦————！”传话筒的信号突然受到严重的干扰，发出刺耳的回声，个别在场人员甚至经不住捂住耳朵。
在连续的、刺耳噪音中，断断续续地传来试验品072号痛苦的声音。
“咳...咳啊....咿呀——”
“试验品072号！立即回报！”
“咕.......咳呕——贰...贰...级！”博士没有回应，却突然转身愤怒地对其他工作人员骂到：“你们他妈的怎么计算的？连中点都没到达！他妈的个个人类精英？”
“跟，跟我们预估的不一样！”
“浪费！纯纯的浪费！”博士将面前桌子上的物品一把扫到地上，连带着笔记本、话筒、水杯一齐滚到了地上，水杯仍继续在地上滚动着，透明的液体撒了一地，很快一个工作人员就反应过来，拿来清洁工具进行清理。
“072号是我们最优秀的试验品之一！浪费！他妈的。”博士怒发冲冠，仍然还在气头上。
“...博...士...”倒在地上的传话筒发出微弱的声音。
“072号？！”听到试验品的声音，博士从愤怒中清醒，赶忙捡起传话筒，“你还活着？情况如何？”
“呕呃......2...级。”
博士将传话筒抱在怀里，像是生怕被其他人抢走一样。
“要过中点了，72号。坚持住，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博士轻声而温柔地对话筒说到。
“嗯......博士。3级。”
“紧急医疗设备起作用了！”一名工作人员惊呼。
“但是数据依然不正常，可能是由于震动而导致的内脏破裂。”
“咳啊——！博士...呕咕.......”只是稍稍平静了一些后，传话筒再次发出痛苦的惨叫和呕血的声音。
“072号？072号！”
“博士...救救......”
“072号！072号！072号！”博士连声呼喊，另一边除了刺耳的噪音外毫无回复。
噪音。沉默。噪音。
“生命指数已归零。”一旁监视仪器数据的工作人员不合时宜地报告道。
“试验品072号，宣布死亡。”
博士垂着头，无言，重重地锤打了桌面。
纵使沃尔登氏已被提前告知，目前进行的发射实验，试验品们的虫洞旅行全都是单程票。他仍不能自已地落泪，哪怕我们能猜到结局，但作为人类最柔软的部分，我们的心中仍然期待着哪怕几无可能的奇迹发生。
那之后连着几天博士没有到训练室和指挥室进行监督工作，整个计划依旧按制定好的方向推进着，沃尔登氏照常每天参与着各部门安排的会议，每天在电台中按既定的稿子进行演讲。
072号牺牲以后，设计部门遭到批评，据说目前在发射实验中使用的穿梭舱，其安全指数已提升到最初的3倍，基于安全系数的提高，更好地防护措施让后续参与实验的试验品已经突破虫洞中点，集团对外宣称穿越虫洞已成可能，全民很快就能参与到星际移民的旅途中。
就在好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的时候，沃尔登氏却突然收到急报：博士垂危，请求会见。
“博士垂危？！”沃尔登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密报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代表以上含义的字符。
沃尔登氏快步通过走廊，在医护人员的带领下来到监护病房，医护人员为他推开门，一进门果然见到博士躺在雪白的病床上。
见到沃尔登氏前来，博士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不能，旁人摇动了病床的把手，床头部分便缓缓抬起，能微微托起博士上半身。
沃尔登氏的确猜到博士不如之前那般有精神，但没想到短短两个月不见博士竟已经有了垂死之态。
“博士？您这是怎么了？”
“噢，沃尔登氏，坐。”博士的喉咙发出苍老的声音，艰难地抬手，在床边上轻轻拍了两下。
沃尔登氏坐在博士病床旁的椅子上，博士却不急于开口，只说了声：“让他们出去。”
“你们先出去一下。”沃尔登氏轻声命令说，几名看护人员虽然有些不解，还是遵命走出了监护室。
“沃尔登氏......”博士耸拉着脑袋，看着沃尔登氏，沃尔登却看到博士的眼睛闪着泪光。
“博士，您讲。”
“我们的努力。白费了吗？”博士从喉咙中挤出这几个字，仿佛就已经耗费了所有力气。
沃尔登氏赶忙摇头，对博士说：“绝无可能！我们的计划进展顺利，很快就能带着所有人离开这里。穿越虫洞，到达新家园，以前的人类绝对做不到，就算战前的人类都做不到！这一切都是托您的福呀，博士。”
博士的嘴角稍稍有些上扬，但笑容立马消失了，缓缓摇头，说：“虫洞，没有完全了解。虫洞...还存在着未知...”
沃尔登氏并不清楚博士说的“未知”是什么意思，正想开口问，却怕打断了博士的话。
“之前，我们一直...不清楚。”说到这博士深叹了一口气，“前几日，用超距侦查仪，我终于看到了......”
“...人类的未来，可惜不能，和你们一同见证了。”博士说完，将头摆正，眼睛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照明灯。
“博士，人类绝不会忘记你做出的贡献。你好好养病，我相信我们一定有机会共同见证...人类的未来。”
“但愿...如此。”
话毕，又是一阵沉默。
沃尔登站起来，正想推门而出，却忽然停住。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沃尔登此时没有回头，手仍放在门把手上，“您与...072号的约定，是什么？我能知道吗？”
“.......072号。”博士长舒了一口气，似乎陷入短暂的回忆中，“蛋糕。”
“我们，和那孩子约定，过了中点就可以吃。”
“我们，预想了很多残酷的情况。蛋糕里，放了剧毒。”
“呵呵......自欺欺人，咳咳......”
博士忽然剧烈地咳嗽，沃尔登回头一看，博士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打湿。
听到咳嗽声，看护人员赶紧来到博士身边，博士闭上眼睛，不再讲话，沃尔登氏看着博士胸口的起伏，对看护人员吩咐了一句：“务必照顾好博士。”便推门而出，匆匆离开了。
“为了种种目的，我们，人类的感情总是需要埋葬。”沃尔登说着，目光投向了远方的天空。
“第二天，我收到了博士的死讯。”沃尔登继续自顾自的说着，“其实我从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出。”
“您能看出什么？”少女好奇地发问。
“绝望。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哪怕一点希望了。”
“我当时不太明白，明明我们的计划十分顺利。”沃尔登氏说着话，同时缓缓摇头。
“我们原计划造500艘虫洞穿梭舰。因为要保证安全性能，最后材料只够造出280艘。”
“这代表着，有些人注定无法登上飞船。”
“然后就是叛乱。混乱中又损毁了几十艘。”
“我们抽签选择，谁留下，谁上船。”
“为了公平，连博士实验室的下属都要抽签。”
“不过他们提前给我准备了票。”
“您值得。”少女平静地说。
“你知道结局，才会觉得。”沃尔登氏再次摇了摇头。
“280艘飞船。到达时，只有不到100艘，有多少人迷失在宇宙中。比起他们，我真的值得吗。”
“即使现在，我也常做噩梦。梦到自己被塞进一个铁笼子里，抛向宇宙。”
“然后那个狭小的笼子，四周都变得很烫，连空气也变得如岩浆般灼热，每次呼吸我的肺都像着火了一样，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经历沸腾，骨骼接二连三地被折断，身体被引力拉扯得扭曲变形，内脏像气球一样破裂，好痛苦，好难受......”
“您现在！”少女显得有些激动，用双手轻轻托住沃尔登氏的脑袋，“您现在一切安好。”
“唔...嗯.......”沃尔登氏呼出长长的叹息，分不清到底是肯定还是否定。
“我们去下面逛逛。”沃尔登氏似乎稍微恢复了一些精神，声气也显得有力一些了。
“我可不想，烂在床上。”说着就想自己用两手撑起身子坐起来，少女赶紧帮助他起身，扶着他坐在轮椅上。
楼下是一片绿地，草坪被修剪得平整而洁净，空气清新，光照充足，照得人身体暖洋洋，十分惬意。沃尔登氏看着绿地中央的一座纪念碑，两个小孩子绕着纪念碑追逐打闹着，沃尔登氏的脸庞不禁缓和了许多。
“贝儿卡，碑上，写的什么？”
“您又忘了？”优美的环境似乎让少女从刚刚的氛围中恢复过来，她微笑着说：“我是斯特雷卡。”
“纪念碑。”沃尔登没有理会她，只是吐出这个词。
“72......”
“不对！”少女刚刚念出一个数字，沃尔登突然怒吼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您果然又忘了，72是纪念碑的编号。”少女似乎有所准备，没有被沃尔登的反应而惊吓到，她继续照着纪念碑上的文字念：“探索者-莱卡。生年不详，卒于2057年11月3日。”少女读完寥寥几个字，忽地盯着纪念碑顶端的雕像发愣。
尽管她已经看过许多次，每每瞩目观望，都被雕像所彰显的精神触动。
那是一个小小地身子，却高高地向着天空昂起头的姿势，双眼凝视着远方，仿佛望着银河之外。
“接下来您想去哪儿？”少女低头向沃尔登氏问到。
没有回应，少女这才注意到老人脑袋不知何时已耸拉着低向一旁。
封面：星の涙
作者：はるこ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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