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小甜文——绿洲
如果说这里的“妖风”就是喜怒无常的疯子,那这片沙就是人来疯的熊孩子,当狂风呼啸而过的时候,它们便只管在空中大喊大叫,与其说是手舞足蹈,不如说是群魔乱舞。
你走在这样的环境里,沙石在头盔的面甲上拍打。这里的沙满是棱角,不像海滩边的那么细腻,像是穷山恶水的刁民。
在被沙土沾满的面甲上擦了擦,身处此境的你竟然有了几分悲天悯人的文艺,沉溺在幻想中的悲剧里,与生活在这种地方的人们感同身受。
想起刚刚走过的地方,那坚硬的质地给脚掌的触觉还若隐若现,那里是否有某位无奈之人的白骨?那片覆盖在白骨上的黄沙是否曾被生离死别的泪打湿?这蔓延万里的沙漠下,还有多少无奈与辛酸?
大漠葬孤魂,黄沙作新碑。
多少人记得这些枯骨呢?或许只有曾经掠过他们的沙……你看着满目的沙尘,有些茫然——茫茫大漠,你要去哪里找那一粒粒的沙?
巨大的空洞填充着你不可见的压力,压得你心头窒息。你突然很想知道,那位身为首领的男人,是怎么走过来的……
哦,你看见了。
他的步履坚定,暗淡的身影像是跨越无数距离而来的光,在漫天的沙尘里浮现、清晰。
…………
小料下锅,被热油一炝,令泪腺失守的气味随着油烟席卷房间。你翘首以盼,像是等待甘露降临的青禾。
大火翻炒,小火慢炖,一道道菜肴在锅铲之间的金鸣声中端上桌子,你期待的心情也在这样的节奏里缓缓烩制而成。自觉地去洗了手,拿来碗筷,你等待着主厨的入座。
“怎么还不吃?”渡边身上的围裙还未摘下,他一手托着一只盘子,就这样端着最后两道菜走来。见你分明摆好了碗,眼里看着桌上的菜,已经有了垂涎的意味,却没有动筷的意思,他不免好奇。
“呀,怎么不喊我啊。”你连忙走上去从他的手里把菜盘子接过,随后回答:“这不是等你嘛。”
对你的这份好意,渡边强行保持着冷脸,勉强打趣道:“你可不像是会等我的人。”
好别扭的表情。
你心里默默吐槽,但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辞:“这不是不想让你太累嘛。”
“可是六道菜,你只端了一个盘子。”原来荒漠的猎人也会逗弄猎物的兴致嘛?
“……你的言辞和你的身手一样犀利刁钻。”你无奈地向诡异的游戏氛围认输,只是某个准胜者并不想这么快结束。
“看来空中花园的情报有点落后了。”
于是兔子急了,反咬一口。
“毕竟除了你战力的描述,剩下的内容都在陈述和佐证你的嘴硬。”
他无奈一笑,白发扫动,眸间恰到好处的落寞,倒显得是你刁蛮了。
“你这般表现,我倒是觉得和七实很合得来,要不你认个干女儿?”
像是给喜欢甜食的人硬灌苦水,抗拒随着急促的气息从鼻腔喷出,渡边急忙侧头向桌外,待到回头,只有满脸无奈:“我认输了好吧?”
你没有回话,只是低头默然吃饭。
沉默的插入带着黑白对比般的突兀,远比忽然拔高数个分贝的呐喊更要震耳欲聋。
“你怎么了?”察觉到你的情绪异常,渡边关心地问道。
“没事……”你往嘴里塞进更多的食物,想要以此来模糊哽咽,但那张仿佛是印刻在你脑海里的照片把你的喉咙切割得伤痕累累,痛苦到无法将食物下咽。
恶心感涌上心头,你跑出这个房间,渡边连忙追出来。
在屋子外一阵呕吐,你擦去嘴角的残渣,拼命地呼吸,妄图以此来填充那见鬼的空虚。慢慢直起腰,你看向远处的天空,黄沙飞扬,像是无光的海底,无数枯骨曾吐过的泡沫,黄沙飞落地面,气泡浮出海面,最终只有无意义的空响。
目光渐渐朦胧,倒是怪了,原来沙漠里,也有水雾啊。可那是水雾吗?那是你囚在眼里,强忍着不愿它落地的泪。
一只温暖坚实的手掌落在肩头,渡边不说话,就这样站在你身侧,在茫茫的沙漠里,站成一棵树,一棵供你依靠的树。
你将脸埋在他的肩头,因哽咽难以发声的声带像是被洪水冲破的闸门,嘶哑破碎的声音随着泪水涌出。大树无言,只是拢起枝叶与藤蔓,在你身后筑墙,一双臂膀给予你莫大的力量与支持。
良久,你止住了声音,肿着快眯成缝的眼抬起头。
“不哭了?”渡边的声音温和有力。
“不了,哭够了。”
“意思是我可以笑话你了?”
“不行!你这主人家怎么对客人这么刻薄啊?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不流于主客的表面了呢。”
“那是白吃白喝的意思?”
“真是败给你了。”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察觉到气氛的好转,渡边终于问出所想。
“无非是在为死去的自己悲伤,在为自己的悲伤哭泣。原谅我不能透露太多,你就当我是在矫情吧。”他端详着你的面孔,微红的眼眸之间流转着不忍的色彩。
你继续诉说:“很多人都说过我的乐观,我也一直这样认为。我曾数次和队员们畅想过未来,如果那时的我还活着,我会做什么……”
“不妨说说看,我也有过这样的幻想。”渡边轻声附和,抚慰的声音如同头顶厚实的手掌。
“说说吗?可能,会去环游世界,等跑够了,就找个地方住下来……丽芙很勤奋,经常会帮着我一起处理家务,打理园子,神威打游戏输给卡穆之后总会去找里学新招数,或者是找七实当救兵……”
“丽芙的确是个好孩子。”渡边深感认同。
“那七实呢?”你一脸挪愉。
“那孩子……也是好孩子,但我应付不来。”渡边无奈以对。
名为苦涩的彩墨为你换上表情,与未遮全的笑意融在一起,便成了苦笑。
“渡边大叔—”
“不要叫我大叔!”他小心地藏匿着眼底的关心,刻意放大的声音里满是空虚的怒气。
“哈哈,听说你有一段时间一直在纠正别人对你‘大叔’的称谓。”
“是啊,真搞不懂,明明我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讲讲那段时光?”你眼里闪烁着探究与渴望,那是对力量的寻求。
“……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拿出来晒晒怎么样?”
面对你的请求,他还是纵容了自己的感性:“也好吧。”
他大大方方席地而坐,夕阳斜倚在天边的云上,一长一短的影子在沙地上成画。飞沙乱舞,影影绰绰,像是古老电视机的雪花屏。
往事在这样的背景里娓娓道来。
“……一路走来,我们失去了很多战友,我们会驻足缅怀,会悲伤哭泣,但从来没有停下过向前的脚步。”他将目光落在你的身上,他坚信你的身上有着与此相同的品质。
“我们会这样一直走下去,直到哪天,我们能在这荒芜的地球上活下去……到那时,我们会铭记每一个人,铭记每一个与我们一起走过的人。”
“铭记吗?是啊,那是我唯一能够做到的,所以要去不留余力地去做啊。”你低声呢喃。
“你能走出来的话,我很开心。”
“谢谢。”
“哼……”渡边喷出意义不明的鼻息,沉默片刻,才说道:“我还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不流于表面的客套了。”
“哇,首领大人明着要好处了?那等我回到空中花园,送你点食物?”
“可以,但是不包含在赔偿里。”
“赔偿?你不会是在讹我把?”
“某人刚刚吐了一地,那些食物都被白白浪费了。”
“唔,哦。”你将本能的挣扎压下,认下了这个罪名。
沉默,再次填补了空白,当时间的指针即将走到分别的刻度,你终究开口了:“你不说点什么?毕竟下次……有没有下次,不好说。”
“对不起,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前路坎坷,也许明天,也许下一刻,我们就会倒下,再起不能。”
“我知道,毕竟,明天和死亡,谁也不知道哪个会先到来。可是,有时候承诺,就是一个希望,一个畅想,赋予人们无比的力量。”这般末日之下,有不少人选择了极致的享乐,但是对于你们——一位指挥官和一位首领,你们很清楚放逐理性的下场。
“但在更多的时候,它是一种责任,而我,可能没有承担这份责任的能力。”
“那么,我们做个约定吧。”
“约定?”
“嗯,在和你待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我也曾畅想未来——在那个未来,你所组建的家庭里,有我。所以,一起为那个未来努力,可好?”
“……好。”
你笑得很开心,即便你们分别在两地,但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燃烧的心,却会奏出共鸣的乐章,那将会是未来的开幕曲。
而现在……
“吃完饭再走。”
“嘿嘿,好嘞。”
……
“到空中花园了之后,记得……”
“回信?好哒!”
“……记得把赔偿和你说的食物寄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