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稿|免疫力

执笔Mid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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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黑了。

老人神情紧张，他脱了鞋，只穿个袜子，蹑手蹑脚地潜入厨房，一双颤巍巍的手，轻轻拉开五斗橱最上面的抽屉，像个孩子一样摸索翻找，像在找什么宝贝似的，摸了半天，最后终于摸出来一根支烟。老人缓缓转身，借着月光拿起手池角落那个很有年代感的打火机。随即走到与厨房相连的小阳台，再听了一听屋内，仍是一片寂静。老人嘿嘿一笑，低下头，迅速拿好烟准备点火。

“老头儿！免疫力那样差还抽烟！”

耳边突然炸响这话，他惊得一哆嗦，笑容凝固在脸上，环顾，却看见她的红木梳妆台，上面摆着一张照片，黑白灰，勾勒出老人又爱又怕的她。

哦，老人又忘了。老伴已经走了。

老头年轻时候免疫力很好，这几年却不行了，而老伴的免疫力仍一如既往的棒。老伴总说他是抽烟太多才这样的，“大张旗鼓”的搞起了“禁烟法令”，老头于是偷偷藏起了“私房烟”，像个孩子一样和老伴玩躲猫猫。

但免疫力强的老伴却是先走了。

庚子鼠年，新冠肺炎。老伴作为社区的积极分子，第一时间报上了志愿者。老人担心不安全，她却说：“就帮忙测个体温，搁门口站会，不妨事！”老人仍担心。“我免疫力强着呢！那些小年轻都比不上我！”老伴出去了。晚上，老人想去接老伴，却被老伴远远叫住：“老头儿！你可离我远点啊！我不怕被传染，你免疫力弱，可当心点！”老头还是担心，却也有点小高兴——老伴不能离近他？那还怎么执行“禁言法令”？嘿嘿，这下他“解禁”咯！

“喂！老头儿！免疫力那样差还抽烟！”老伴远远地喊他。

让老头忘掉他的烟的是老伴的阳性检验报告和救护车的尖叫。

啊啊，他的老伴，免疫力那样强，也会被传染吗？

隔离期一过，老头就要去找老伴，他跑了好多医院呀！最后找到的却是老伴离世的悲讯！

老人看了看手中的烟。

“老头儿！免疫力那样差还抽烟！”

天已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