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

我时常在想为什么作为一个女人要冒着生命危险巨大的痛苦去生育一个婴儿，这简直就是无比疯狂事情。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和决心能让她们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看着那些九个舅公三个姨婆，在亲妈的丧宴上喝的酩酊大醉，好酒好菜不断推杯换盏称兄道弟。我看着满桌的酒菜，只简单的应付了两口，虽然我并不认识这位对于我来说是上两辈人的女人。我只见过她一面，她一个人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自然垂落在膝盖上，脸上布满了凹深的皱纹，白发都已经变得卷曲，身子已经佝偻的立不起来，瘦骨嶙峋。一碰就碎了。那时好像正值他儿子也就是我的舅公过生日。通常那些舅公的老婆们会慰问一下，在问问吃些什么，身体舒不舒服之类的话，那个女人也不吱声只是轻微的点点头。之后那些妯娌们便也作罢。那些不生不熟的亲戚们也陆陆续续的赶来。和所有人过生日时一样唱歌吹蜡烛切蛋糕分蛋糕，小孩子们吵着闹着玩着。 我端着一小块走到阳台时回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她还是一副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表情。她就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我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是高兴吗？还是伤心？最后一次见她是在棺材前的黑白相框里。她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就是在那看着，那些男人们主持着意识和进程披着白麻衣，腰间系着麻绳，她的其中一个女儿不停的流泪眼睛已经哭的红肿热痛但是不会停止，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颤颤巍巍时而粗重时而轻飘，带着慌乱无助的环顾四周。我的右手臂上绑着白毛巾，磕了头，烧了两张粗硬毛糙印着铜钱的黄纸。跟着灵车浩浩荡荡的游街放鞭炮和大喇叭里的哀乐。步行绕了个圈子。 中午去到酒店我奶奶让我解下白毛巾让我去找空着的酒桌准备吃饭。或许是我累着了，没有什么胃口。我看着那些菜在玻璃圆桌上转来转去，伴随着敬酒声家长里短声吆五喝六声划拳声游戏声裹挟着这栋酒楼。 那辈人食不果腹，布丁补衣，这个女人却生育了这么多子女几乎是不停的怀孕不停的生产。我无法想象她是如何说服自己的，就算是自愿，那么多次的分娩带来的痛苦竟然发生在那个，个子矮小瘦弱的女人身上。这对母体的损伤无疑是巨大的。这简直是不可思议，我想不通，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