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
我收到一个盒子,我并没有打开它,因为,我很忙。每天都会收到形形色色的包裹,账单,文件。对于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我,并没有来得及打开它。
直到过了很久,下了场雨,我忘记关窗户,那个盒子就扔在窗户边,连同一叠资料一起被打湿了。我才发现,这个盒子被我扔在角落好久了,雨水越过了被打开的窗子,洒在了那个看起来老旧的盒子上,留下一滴滴干涸后的泥水。我想打开它。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了,我压根忘记了这个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怀着好奇的心情,我想知道,我当时究竟买了什么?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精致的盒子,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我猜可能是一种薄薄的木板,因为他的外形像是一个精美的礼品。外面有一层褐色丝绸紧紧的贴合在盒子上,在盒子右上角的顶点上,有一串黑色的流苏穗。向上的那个面绣着文字,我看不懂。很奇怪,像是甲骨文,又像是梵文。更奇怪的是盒子浑然一体,没有一丝缝隙。我看着这个精致却又附着着泥水显得有一丝狼狈的盒子,有一点无从下手。
无论是用力揪那条乌黑的流苏穗还是使劲掰最上面的一层,盒子还是浑然不动,好像我的一切努力对于它来说只是从山脚下走过的一个抬头观望游客。至于游客怎么走,往哪里走,与这座山无关。我放弃了,因为对于这个盒子,我并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说白了,盒子里到底是什么,我并不在乎。比起这个,我更关心,压在盒子下的文件是否重要,如果重要是否还有抢救的可能。毕竟一份文件的价值,要远远高于一个不清楚价值的盒子。
再看到这个盒子,是在一堆垃圾文件里,这是一堆可回收垃圾,这堆垃圾都是作废的方案,以及被我写方案时丢掉的草稿,纸质物品,当然可以算是可回收垃圾,但是我不知道,这个盒子算不算可回收垃圾,我没有打开过,他应该算是崭新的吧,既然是新的,那就还有再利用的价值。想了想,已经距离收到这个盒子,有快一年了,我确确实实还没有打开过它。因为,我很忙。每天要为甲方提供各种各样的方案,然后被驳回,重新构思,直到熬的灯枯油尽,终于提交了一份新的方案,甲方给我的答复是,还是觉得第一次的方案更好点。我不得不再次捡起已经被扔进废纸篓的皱皱巴巴的方案,重新编辑,打印。对于这样的我来说,揣摩甲方需要第一份方案好,还是下一份方案更好,已经花费掉了所有的心思,至于,盒子里到底有什么,我全无心思。不过我想,既然还没有被丢掉,我可以再试着打开一次。
这次我换了一种更加暴力的方式,我试着用壁纸刀找到盒子的缝隙,然后把他撬开。可是我翻来翻去,这个盒子确确实实的没有一丝缝隙,我看着这个精美还剩余不多已经有点破旧的的盒子,褐色的丝绸上因为一年的积累上面有几处乌黑,是打印机的墨粉。原本黑色的流苏穗,竟然褪色了,变成了一种颜色更深的褐色,流苏的尾巴因为念旧有几根丝线都已经散了,变成一根根丝线。突然觉得,无论里面放着什么,经历了这将近一年的陈放,可能再好的东西也已经变得旧了。抱着这样的心思,我又放弃了打开盒子的想法。因为,我累了,明天还有早会,我所剩无多的自由时间没有必要浪费在一个破旧的盒子上。随手将盒子放进垃圾堆里,我休息了。
第二天,当我打算把一整包的垃圾丢在垃圾桶里时,一位翻弄着垃圾桶,找塑料瓶子的大爷拦住了我。我把一包垃圾递给了他,他笑着向我点点头,他在向我微笑。我并没有回应他,因为我的公交车来了。匆匆忙忙的挤上了公交车,我找了一个座,坐下了。很难得,竟然有个座,当侧着脸看向外面的时候,大爷挥着手向我打招呼,脸上是一种,我说不出的表情,我只是知道他在笑,是那种很无法形容的笑。我看见大爷挥舞着的手,手上是一个打开了的精美盒子,我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因为,车已经开走了。透过车玻璃,我隐约看到了自己,是一张冰冷的脸,双眼在望着远方,又好像在盯着我自己。嘶,盒子里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