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旧床不能随便睡，否则……

声明: 内容纯属虚构。仅为自娱自乐而作。 我五岁的时候爸爸去世了，我和妈妈一起搬回外婆家住。 外婆家在一个很小的村子里。出了家门往左走一段再往右走一段就看到一条土路通往村外的田野。 从小，他们就跟我说，傍晚六点以后不能到村外去。因为田野里住着狐仙，白天不会出来，六点以后就会出来活动。而村内和村外之间有一条结界，把狐仙和人分开。如果人走到结界外面去，就进了狐仙地盘。 我一开始以为是大人们吓唬我，后来发现，六点以后，真的没有人在村外。即使在夏天，白昼很长，六点的时候天还亮着，人们也只是在村口的十字路口坐着吃饭聊天，没有一个人往外走一步。 我听大人们讲了很多故事。有个外地人晚上赶路，经过我们村的田野，又累又饿。突然出现一个人拦住他，劝他住一晚。于是他进去住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大树底下。不远处是一个很深的土坑，里面有冬眠的蛇。 我问外婆：“是狐仙救了那个人吗？那为什么人们要害怕狐仙呢？” 外婆说：“傻孩子，人有人道，狐有狐道。人不能去招惹狐仙。” 有一年冬天，三外公搬家，给外公家送了好些不要的旧家具。其中有一张红木拔步床，四角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据说是清朝的东西。我对这张床很是喜欢，一看到就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经不住我的再三央求，外婆让我在那张床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我就发烧了。家里人请了村医给我打针，过了十几天都没有好转。我病得昏昏沉沉。 有一天晚上，我正在睡觉，感觉有个人进了我的房间，我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女人，清朝打扮，穿着葱绿的宽袖子上衣，粉色布鞋。 我说：“你是谁？” 她说：“我是你姑姥姥。” 我说：“姑姥姥？可是你看起来好年轻。你来干什么？” 她说：“我是来带你走的。” 我说：“去哪儿？” 她说：“去宝宝在的地方。那里的屋顶都是糖果做的，街上铺着宝石。小朋友可以飞来飞去。” 我犹豫了，我很想去看看，但是舍不得妈妈和外婆。我说：“我现在不能跟你走，我要跟妈说一声。” 她温和地笑了笑说：“那我明天再过来。” 醒了以后，我把这个梦告诉了妈和外婆。外婆没有说什么，只是叫我好好休息。 第二天我突然又开始高烧。这次的感觉很不一样，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我上吐下泻了好几次。家里又请了村医来。我隐约听到“不行了”“后事”几个字。 妈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我。我突然不想躺着，挣扎着要坐起来。妈给我穿上衣服，扶我起来。可是我根本坐不住，她用几个枕头靠住我。 我就这么坐着。恍惚间又听到脚步声。我费力地抬起头，看到一个陌生女人。我说：“你是谁？我姑姥姥呢？”她摸了摸我的头说：“她不来了。你不用跟她走了。” 我还没有问为什么，她就走了。 我突然睁开眼睛，看到妈已经不在了。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然后我开始出汗，被子都湿透了。但是我好像有了精神，感觉屋子都明亮了不少。 又过了一会儿，妈进来了，看到我的样子，不敢相信地说：“怎么……好多了吗？” 我说：“刚刚是你进来了吗？” 她说没有。我把刚刚梦到的事情告诉了她。她摸着我的头什么也没说。 后来我才知道，前天晚上，外婆去了村外求了狐仙。对于当时的情形，不管我怎么问，外婆都没有告诉我。 我好转的那天晚上做了个梦。我在梦中看到一座清朝的庭院，几个女人端着脸盆在一个房间里进进出出。那个房间仿佛一个黑洞，一个女人躺在床上，不断地干瘪下去。血从被子下面流出来，流到地上。这个梦特别真实，简直身临其境。女人衣服上的花纹，天空中的云彩，都仿佛真的一般。 我长大以后，有一次去三外公家。三外公九十多了，精神还很好。我说起他送给外公家的那张床和我生病的事情。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你确实有个姑姥姥。她是我的堂姐，已经死了八十多年了。那时我还小，不懂事。等我明白过来，也不能随便说长辈的是非。但是我已经九十多岁了，如今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 我好奇地问：“是什么事情？” 他靠在沙发上，眼神放空，开始回忆过去的事情：“堂姐从小就开朗、爱玩爱笑，跟其他的姐妹们不一样。我二叔没了以后她就住到了我家。她比我大七岁，到我家的那年十三岁，我六岁。 那时我爷爷奶奶还活着，很不喜欢她。她主意多，教我们几个弟妹摸鱼，掏鸟蛋，跟先生做对。十六岁的时候，她突然离开了我家。下人们嚼舌头，说她跟一个穷小子私奔了。我当时不懂什么叫私奔，问过我母亲一次，她把我教训了一顿。我就再也不敢问了。只是很想念她。 过了一年的样子，有一天，我正在池塘边看金鱼，突然听下人们说她回来了。我赶紧跑去找她。远远的，我看到她的房间门口围了好几个人，我走过去，他们拦住我，说这不是少爷该来的地方。 我没有走，藏在树后面看着他们。我看到几个女人端着一盆一盆的血水走出来。再后来就听说她病死了。我竟然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湿润了。他擦擦眼睛继续说道：“我什么都不懂，只是把那一盆盆血水记在了心里。后来我长大以后，找到了好些当时的下人。他们大多都回了老家。他们告诉我，爷爷奶奶的人在包头找到了她和那个穷小子，把她带了回来。她已经怀孕七个月。回来以后给她灌下了打胎药，她活生生地流血流死了。” 我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梦，心中震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外公对我说：“那张床是她睡过的。她死得冤枉啊，所以才给你托梦。你要记住她的名字，她叫李可珊，光绪二十年生人，死于宣统三年。” 我沉默片刻问道：“有她的照片吗？” 他摇摇头。 过年的时候我又回了一趟外婆家。如今村民已经不再遵守六点以后不出村的规定。我站在村口，看着人们欢声笑语，心中五味杂陈，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