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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为霜

2020-06-05 19:51 作者:暗喵の独白  | 我要投稿

原作者:百度贴吧~碧府小酱

  

  我身边曾有一个像太阳般的人,她有着太阳纯净的眼睛,有着太阳颜色的头发。

  

  照在阳光下,她像个骑士一样威风闪耀,能招引闪电和雷鸣,有着用不完的能量,好像真的能仗剑走天涯。

  

  她总会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拯救我,把我从绝望的悬崖边拉起,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出现,用她不大的胸膛拥抱我安慰我。

  

  看着她在操场跑步的时候,轻松攀到教学楼墙壁上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健康到刺目,健康到让人嫉妒,健康到甚至可以驱走死神。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倒她。

  

  我坚信我身边就是这样一个人。可有一天,却得知她离世的消息。她是我生命中的太阳,可我却忘了,太阳很亮,但同样很耗能量。

  

  其实她不用逞强非要当太阳的,不用非要逞强去做英雄的。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一定留她在我身边,让她永远不要离开我。

  

  我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看三月的樱花了,每每看到樱花瓣铺满地面,我就会想起三年前山岗的夕阳。

  

  暖暖和煦的风伴着蜂蜜味的花香,会吸引来蝴蝶,而一层层绿树叠起的林浪,顺着山风吹在她的脸上。

  

  我依稀记得在自己即将失足落下悬崖时,有一双有力的手握住了我的手,将我救上来,

  

  她用一双如闪电坚毅的眼睛答应我,在初中毕业后会带我去我一直向往的海边。

  

  那次,我是真的相信了,真真切切地相信了,抛去精神系能力者该有的怀疑精神,抛去专业审时度势的洞察力 ,冲动地毫无理智地相信了她的话。

 

  在半小时后我们被救援队成功救下离山后,我都一直握住她的手,心里默念这个承诺,生怕一阵风会把它吹跑了。

  

  然而,当我真的毕业了,真的握住毕业证书站在绚烂的樱花树下时,真的有机会去海边时,我才意识到,那个承诺是真的无法实现了。

  

  御坂同学并没能毕业,她甚至没能活过圣诞节。她死了,死在了寂静的飘着大雪的夜晚,没有丝毫准备地,永远地消失在我的面前。

  每當我回想那場意外時,我总会將時間追溯到事件發生的十二月初,

  那時她正好陷入能力成長瓶頸期,苦苦訓練無法突破的時候,傳來校方特別資助前去美國進修的項目。

  這是一次天降的好機會,對於急需新方法新計算公式的她而言。再加上她出眾的能力排名和優異成績,獲得資助並申請到項目並不難。

  

  “或許出去你會有個好的提升呢,總比你現在一直苦惱成魔的樣子强☆”我贊成美琴出國留學的打算,希望她可以突破自己,實現自己的心願。

  那時,我什麼迹象都沒有察覺到,甚至覺得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地準備出國資料,正常地一起準備期末考試,正常地瞞著傻傻的她,悄悄地為她准备圣诞节晚会,一切进展順利。

  我唯一擔心的,只是美琴去美國留學會影響我們的畢業旅行計畫,擔心她在美國與自己的交流會减少,壓根沒有想到這背後會有什麼异常。

  直到這一切變得無法挽回,無法回頭,我才萬般懊悔曾經自己的遲鈍,懊悔自己的無知。

  在發生意外之後的幾天,體弱的我大病一場,躺在看護房裏,一動不動地盯著天花板發呆。

  在長長的夜晚,時間仿佛靜止了,夜幕的心臟沒有了跳動,星星逃去了遠方,眼裡的世界一度是黑暗無光的。

  天空是灰色的,草是灰色的,樹和花是灰色的,鳥兒沒有了鳴叫,天空裏沒有了青白色的閃電,空氣裏沒有了電火花滋滋的声音。

  世界變得安靜起來,變得陌生起來,變得空蕩蕩了。我時常會在一片漆黑的夢疼醒,无论是醒著,還是睡著,眼前浮現都是她逝去時惨白歪斜的脸。

  一旦想起她,我心頭又是懊悔又是怨恨,懊悔沒能救活她,怨恨她居然忍心這麼對待我。

  我記得修學旅行時你還大言不慚地說我要堅持,說什麼“只要堅持努力,就一定會成功的,只要拼盡全力,就一定可以做到。”“不允許你擅自離開”,那你做到了嗎?

  那你倒是看看,我按著你的意思在山裡堅持活下來了,那你為什麼就不能再堅持一下呢?為什麼就不堅持一下……

  只要再堅持10分鐘,就多再堅持一會兒,救護車就到醫院了,就到了……就到了……你為什麼就放弃呢?口口聲聲要別人達到你的要求,自己卻不做到,你就是個騙子……

  有精力的時候,我還可以清醒地向她抱怨幾句,但更多時候是食之無味的麻木,我有時甚至不知何謂快樂,何謂光明,腦中只有一片空白,白得填不下新的愛。

  但是,就在我发烧住院疗养的時候,還沒从失去她的悲痛中恢復過來的時候,更大的麻煩接踵而至。這種麻煩出乎我意料,足以让我不得不振作起來。

  学园都市的外来留学生佐藤秀树说,“御坂同学是英雄,是她救了那些火灾里的人,她的牺牲是值得的。”

  

  确实,不只他一个人,我最初也是这么认为的,虽然她付出了惨重的生命代价,但至少是个英雄,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值得被人们铭记。

  

  但是,真实的情况恰恰相反,御坂同学,她并没有成为英雄,从她失去自己性命的那一刻起,也失去了所有。

  在御坂同学被证实死亡后不到三小时,她的大量私密信息也被同时解封,以非人道的手段大肆贩卖出去。

  

  这些解封的个人信息并非直接公布于世,而是被科学家研究员们暗地扣留,通过学园都市与外界的地下交易,以高价抛售出去。

  

  这些内部消息包括有关发电、磁力的运算公式,发电能力开发使用的特殊药物与AIM扩散力场的量子分布,

  

  从净身高体重能力评估数值,细到头发发丝蛋白质含量,一切数据信息都被明码标价了出来,依照商品价格标价了出来。

  

  她犹如一个标了价的小白鼠来贩卖,只不过是一个死后价值依旧高的小白鼠。

  

  对于高位能力者Level.5而言,虽然自己的身份、背景早就不是秘密,但蕴藏于能力者身上无限潜在的信息,在各研究机构、军工业的黑/市/交易里仍是价值连城的。

  

  对于那些人而言,level.5超电磁炮这个人会怎么样不重要,其能力无限的价值才重要。

  

  只要人一死,其蕴含的信息就不再是秘密,随着时间一长,信息被大众知晓后,也不再有价值。

 

  所以那些有头脑的研究员想要保住珍贵的信息价值,就要学会垄断信息,做信息垄断者和贩卖者。

  

  在超电磁炮的能力秘密暴露之前,私自把她的个人信息卖给了出去,提前榨干超电磁炮的商业价值。

  

  而这么做却产生重大的后果。那就是——顺着非法交易而漏出来的信息,“御坂美琴”的名字出现在了各种匪夷所思、骇人听闻的活体实验报告里,大型军/用/电磁武/器、化学/武/器制造合同里。

  

  为了利益,他们完全不顾个人隐私,也不顾人的死活何和名声。

  

  当然,即便御坂同学参与那些实验的签字和指纹都是伪造的,参与的实验也是假的,但怎么看都像是御坂同学曾经参与过这些肮脏的实验和军/火/交易一样。

  

  一夜之间,满城风雨,流言四起,从主流媒体到都市传说,到处都是有关御坂美琴之前参与各项不人道实验的消息。

  不论御坂同学生前是怎样一个人,不论她平时热心做过多少正义的事,不论她为了救那一个着火的研究所的人有多么奋不顾身,甚至把命给搭了进去。

 

  在这些流言面前,在各大媒体疯狂爆黑料面前,那些名誉正面的东西几乎是一文不值,她曾树立起来的正义、亲切友善的国中生形象无疑是一落千丈。

  学园都市里到处都是风凉话,唏嘘感叹的声音,平常地就像在看一份杂志和饭前谈资——

  

  “哇,不敢相信!居然她是这样的人啊,真看不出来,超能力者果然都有内幕啊。”

  

  “这么说都市传说是真的啊!那个以超电磁炮为原型的军用量产克隆人,我还以为是随便说说呢。她果然不是什么善类。”

  

  “不敢相信,怪不得之前那么受上层关注,原来背地里早就把关系打通了。太惨了,好可怜,真是可怜,多半又是那些人丢弃的棋子……”

  

  而对媒体而言,见识一位倍受瞩目的超能力者跌下神坛,翻出不为人知的一幕,从光鲜的表面背后挖出深藏的黑暗历史,简直比播报一项历时数年才成功的伟大跨国实验要有趣、刺激不知多少倍!

  

  于是,为了争相抢夺更高的关注,制造更劲爆的新闻,不少杂志刊登出疑似“超电磁炮”夜袭研究所的图片证据,把各类性质恶劣的事件和她扯上关系。

  

  类似的标题就是《超电磁炮不为人知的黑幕》,《国民偶像还是变态实验主谋》,《一炮走红还是一炮成灰?》《超能力者群体痢疾》……

  

  最终,果真有一家网站爆出御坂同学幼年时在樋口制药·第七药学研究中心提供DNA的事。

  

  那是Level.5军用量产克隆人计划,也是御坂同学一直无法释怀的心事,由于自己无知的善举反而造成超过一万名复制人被杀害的悲剧。

  

  如果御坂同学还活着的话,她一定会把克隆人的秘密一直保密下去的。

  

  但是,那个网站不仅将她的心头伤痕毫无保留地剥开,还贴心地附上那时她小时候和量产克隆人研究员微笑握手合作的照片,俨然就是一个乐意参与实验的超能力者。

  

  那些不明真相的市民们指着照片中那张稚嫩的笑颜,指指点点:“原来,她这么小,就开始干这些事了啊……瞧瞧她跟研究员握手,真亏她,笑得出来啊……”

  

  “这些能力者从骨子里就是这副嘴脸,别看平时笑得很善良,其实心里根本瞧不起人。他们心里就把自己当成优等个体。”

  

  照片为证,眼见为实,仅就这些事实,说的好像是所有流言都得到证实了一样,御坂同学和众多违/法/交易真的有很深的联系。

  

  一石激起千层浪,就如同落入水中的石子,顷刻,扩散到整片湖。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御坂美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于是就有了更心寒和荒唐的流言出现,带着积蓄已久地对地位高一等的能力者的愤恨与偏见,被社会排挤的无能力者们开始借着御坂同学这件事宣泄私愤,

  

  “还以为她是七个超能力者里面起码心智上最正常的一个,结果不也是参加了这么多惨无人道的实验吗?参与制造/杀/人武器,暗自捞了那么多钱,现在看,她才是个人/渣!还真是上天有眼,活该被砸死!!”

  

  “人心不可测啊,亏我还崇拜过她,表面上做着善事,一副不惹是生非的优秀模范生的模样,背地里就跟变/态的活人实验机构干着这些肮脏的勾当!”

  

  “是不是大小姐都是一副德行啊?以前我就看不惯她们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模样,真令人恶/心!!感觉自己多高贵一样!有超能力就了不起啦?!真是虚伪!!”

  接触到这些谩骂声时,白井同学最初的反应是错愕的,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以礼待人的人会变得如此冷漠无情,会对一个正直的能力者恶言相向。

  

  在白井同学一次执勤完以后,她快速避开众人,独自跑到洗手间里,娇小的身体紧紧贴在冷冷的洗手水台上。

  

  她有意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住她的哭泣声。这样就不会有人听见她哭了。

  

  她手攥着自己的绿色盾牌袖章,看着那象征维护都市正义的标志,看着她一直坚信的东西,她发觉原来她一直追求的东西,她追求的“正义”,原来都是这样的。

  

  眼泪大颗大颗掉落在袖章上,大口抽泣着,第一次把负面情绪宣泄出来。

  “才不是这样的……姐姐大人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啊啊,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说姐姐大人?!姐姐一直都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她救过你们,也帮助过你们,那些做过的好事……你们看不到吗?都……都不作数吗?!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姐姐大人难道做错了什么吗?!”

  

  白井同学那种绝望崩溃的哭喊声,感觉就像是,自己受到了彻底的背叛,一贯坚信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样。

  

  可能,在白井同学心里,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对她敬仰的人的诋毁了吧。

  

  我知道,就算她再平静地走出洗手间后,仍是一副规整的淑女着装,理好的领带、戴好右臂袖章的样子,投入到风纪委员的工作里。

  

  但那无异常的、风平浪静的精致外表下,那颗心,已经是遍体鳞伤,再也修复不了了……是城市压抑的愤怒和不可视的偏见将她推向边缘。

  那时流言盛行时,能力者关注度排行里“超电磁炮”、“能力者”热度飙升至榜首,大肆辱骂和争论充斥社会。

 

  当正义使者消失后,路边的小混混也渐渐多了起来,常盘台的学生走在路上会受到莫名地歧视殴打与人身攻击。

  

  在小巷里那些踩烂的烟蒂和空酒瓶旁,总会掺杂一些女学生的长头发丝,头发被粗暴地揉搓,连根扯断一把扔在地上。

  

  许多御坂同学参与过的外商机构、慈善组织、科研基金会相继解除与学园都市协议,军用电磁炮、电容器制造业股价大跌,常盘台中学的超能力开发投资被大幅削减。

  

  学校声誉和信用也受到了严重的摧残,曾经对能力者过度美化的报刊被禁止,大量申办项目临时撤掉,学校被迫提前门禁时间,减少学生外出。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常盘台可以轻易解释清楚了的和处理得了了,就像热浪期间的产生恨意,一旦点燃,就会烧遍整个城市,城市的愤怒将无法阻挡。

  

  我知道我必须站出来,哪怕心有多寒冷,内心有多无助,也要忍着伤痛忍着高烧,全力去保常盘台周全。

  御坂同学,就算你不在了,我也会替你保护好我们的学校的,就像你曾经一直守护着我们一样。

  

  为了压住这些荒谬、令人痛心疾首的流言,我几乎动用了在都市里所有的人脉,启动了数个学校里埋进去的内线,不停做信息交易和记忆篡改,花了整整一周,才把这个恶劣的影响消除干净,事情才得以平息。

  如今正如所见,此次事件里提及的救人英雄只是个发电系能力者,具体是谁没有透露。

  

  那是我修改过的,而两年前,那个“level.5超电磁炮超能力者意外身亡”的新闻可是很轰动的。

  现在都市里大多数人的记忆里,仅有御坂美琴是个Level.5第三位超能力者的信息,而她的具体动向不明,有人相信她前往美国,有人认为她返回日本,诸如此类的。

  知晓真相的,大概就是我、白井同学的少数人吧。

  

  我无法为御坂同学做更多的事情了,仅能全力保护住她的声誉。 

  

  就让世人对她的印象停留于此吧,她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什么坏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学园都市的学生,一个曾努力达到level.5 的超能力者,一个我曾深深爱过的人,仅此而已。

  

  在舆论风波持续的那几天,我仿佛都沉入静谧虚空的大海里,杜绝了思考,杜绝了顽强浮上岸的努力,只是得过且过地躺在海底,被寂静所包围。

  白天,我尽可能打起精神,装作没事、一切都会好的样子,去处理有关御坂同学的各种流言,

  指派派阀成员去清理诽谤攻击的言论,并配合风纪委员去保护走在路上被恶徒拦截的常盘台同学。

  我被学校当成了救星,被给予了担负超能力者尊严的使命。但我从未感觉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使命什么荣誉什么名声,我只是想保护大家别受伤害而已。

  “嗨呀,真是太谢谢食蜂同学你啊。若不是你出手,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在校长办公室里,校长放下手里的文件,离开办公桌,走近我,和蔼地拍拍我的肩膀。

  每当安慰别人,尤其对那些能力评定成绩不高而伤心的学生,没得到福利的教职员工,他都会做这个动作。

  但是,那些落后的学生永远不会因他安慰而从Level.3奇迹地到达Level.5,新来的拨款也不会分到勤勉的老师手里,而死去的人也不会复生。安慰从来没有实际意义。

  “校长您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低着头,双眼暗沉地盯着桌上的烟盒里的烟蒂。

  可能我表现得过分冷淡生硬,校长拍我肩膀的手改为揉捏我的肩膀,似乎在让我僵硬的肌肉放松。

  “食蜂同学你别太焦虑了,你还生着病吧?好好休息。劳累过度就得不偿失了。御坂同学的事确实令人痛惜。挺好的一个人才。唉,也没想到,她之前牵扯了那么多事端,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表现出很难过的样子。但我没从他假情假意的话里听出一丝悲伤的意思。

  可能,他一开始就只是看重学生的超能力价值吧,就像现在无比关心我的健康一样,只因为我现在还活着,作为Level.5还有价值。若是换作是我出事,他可能也是这样不痛不痒吧。

  “最近学校也是忙于各种交接工作、员工调整和媒体回应,真是麻烦。啊,对了,关于御坂美琴的葬礼……我觉得……还是交给……”

  他又开始吩咐接下来的事,而提到繁文缛节的后事,他皱了下眉头。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朝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我立马明白地回答道,

  “还是交给学校这边办吧……她父母说会在新年前赶过来,在这之前御坂同学的后事……我会负责。”

  校长听到满意的答案,眉头终于舒展,又安慰我说,“麻烦你了,辛苦了,食蜂同学。”

  他再次拍拍我的肩膀,但我体会到的不是他手掌的温暖,而是刺骨的寒冷。我没有回答,只是礼节性地鞠躬表示遵从,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我做好学校眼中的优等生,井井有条地安排着各种琐事,给名誉下跌的学校善后,给御坂美琴安排后事。

  

  我努力地不让自己去想那雪夜里发生的事情,不去想她孤单一人睡在冰冷的地下室的事情,像个无思想的机器,一味把自己沉浸于发烧时火辣辣的空白里。

  

  在白天,我在忙碌的工作、养病的模式中切换着,时间过得很快,我可以什么都不去想。

  但是,到了夜晚,当我一个人倚在病房阳台的栏杆上的时候,被冬天的凛风狠地拍醒的时候,藏在心头的情绪还是擅自跑了出来。

  莫大沉重的失去与疼痛,压弯了我的腰,我不堪重负地抓住栏杆,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

  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全是她的影子,如海啸般滔天涌来的痛苦,深切地将我包围,仿佛连骨骼都敲打上了淤青。

  果然,想躲也是躲不掉的,一个人,还是太寂寞了,太寂寞了,没有你,夜晚都那么漫长。

  我挣扎地与孤独对抗,最后还是耐不住想念,乘坐电梯下楼到了地下室去找她。

  一拉开有药水味的冷藏柜,我就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御坂同学平静地躺在里面,温和地闭着眼,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就像是睡着了。

  “你……还倒是睡得舒坦呢……你不知道你给我找了多少麻烦吗……你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骂你吗……我都快扛不住了……你倒是一点儿都不着急啊……”

  我弱弱地苦笑道,避开四周吐出来的制冷寒气,试着去握住她的手掌,想去捂热它,但无论我怎么揉搓,怎么哈气都捂不热。

  我又想去数着她掌心生命线和感情线交汇处柔软的凹陷,想去寻找属于我们感情的交汇点,但此刻,那些线条与凹陷变得又冰又硬,不再延展。

  “美琴……不管那些人怎么说你,怎么恶意诋毁你,我都会相信你的……我一直相信着……”

  我闭眼流着泪把她的手抵在自己发烫的胸口上,贴近她的耳畔,梦呓般说尽了所有思念的话,

  “你不用怕,有我呢,我已经把那些说你坏话的人,那些记者,那些无知的市民,都赶走了,没有人能伤害你了…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了……你不会再觉得痛了,我会保护你的……我会陪着你。”

 

  我又撩开她茶色的碎发,亲吻她冰凉的额头,亲吻她微闭的眼睛,亲吻她轻薄的嘴唇。

  

  “御坂美琴,我爱你,不管你去了哪里,走得有多远,我都会陪着你的……你要知道,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改变……” 

  我又把一朵绽放的金黄月见草花放在了她的掌心,细微的蜂蜜香气飘散开来。

  “……这是月见草花,美琴,这朵花有我的味道,是我自己培育出来的。如果你在那边的世界,感到孤独的话,想我的话,你就将它的花粉洒出去,让它开遍你那个世界……”

  

  “那时,你随处闻一闻,就可以知道,我,一直,一直,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于是,就在这个幽暗冷寂的地下室里,没有铺天盖地的谩骂与恶言流语,没有卑劣的阴谋与诡计,只有一位伤心欲绝的女王,默默地守护了她一整夜。

  

  “美琴……不管那些人怎么说你,怎么恶意诋毁你,我都会相信你的……我一直相信着……”

  我闭眼流着泪把她的手抵在自己发烫的胸口上,贴近她的耳畔,梦呓般说尽了所有思念的话,

  “你不用怕,有我呢,我已经把那些说你坏话的人,那些记者,那些无知的市民,都赶走了,没有人能伤害你了…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了……你不会再觉得痛了,我会保护你的……我会陪着你。”

 

  我又撩开她茶色的碎发,亲吻她冰凉的额头,亲吻她微闭的眼睛,亲吻她轻薄的嘴唇。

  

  “御坂美琴,我爱你,不管你去了哪里,走得有多远,我都会陪着你的……你要知道,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改变……” 

  我又把一朵绽放的金黄月见草花放在了她的掌心,细微的蜂蜜香气飘散开来。

  “……这是月见草花,美琴,这朵花有我的味道,是我自己培育出来的。如果你在那边的世界,感到孤独的话,想我的话,你就将它的花粉洒出去,让它开遍你那个世界……”

  

  “那时,你随处闻一闻,就可以知道,我,一直,一直,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于是,就在这个幽暗冷寂的地下室里,没有铺天盖地的谩骂与恶言流语,没有卑劣的阴谋与诡计,只有一位伤心欲绝的女王,默默地守护了她一整夜。

  

  今天是举办葬礼的日子,一大早,我发现自己重感冒更严重了,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睛里的星光也越来越暗。即便是戴着手套的手,握化妆笔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冷汗直冒,额头也是一阵热一阵冷。

  

  “昨天,女王你还好吗?”帆风同学察觉出我呼吸紊乱,心疼地双手覆在我手上,来回揉给我取暖。

  

  “没有什么事,帆风同学,只是晚上有些冷了,没睡好。”我嘴角轻轻扬起,回她一个安慰的微笑,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我让她给我梳头,并替我换上那件似婚纱的白色连衣裙,我不愿穿上黑色压抑的黑衣,套着老俗的黑布,那实在太过疏离,我想最后以自己最美的样子与美琴告别。

  

  我靠在软座椅上,任由帆风像往常一样梳着我长长的金发,熟练地按摩我劳累发硬的头皮。但意料之外的,没梳多久,她猛地从后面抱住了我。

  

  “女王……请您原谅我昨晚擅自去你病房了,本打算给你送点儿吃的,但我等了很久你没来,正准备走,却看你从电梯里出来……而电梯是从最底层冷藏室升上来的……女王……一切都会过去的,不论发生什么,我们派系的人都会陪在你身边的,你不是一个人。”

  

  紫色如浪涛的卷发覆盖住金色的长发,她贴在我的脸轻轻地呢喃着,有湿热的液体流在我脸上。

  

  冬日细腻的微风划开了寂静,我似听见她弱弱的啜泣声,跟着破碎的阳光飘在空中。

  

  果然,你发现了?真是的,总是躲不过你的监视啊,不管是饮食规律还是生病疗养,你总是那么细致地照顾我。我微笑地闭上眼睛,放松地靠上去,依偎在她的臂膀之间,

  

  “谢谢你,帆风同学,谢谢你一直都在……感谢你们……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的。今天,会是我最后一次流泪。未来,我会重新开始,我还是从前那个你们认识的女王……”

  

  

  举办葬礼的教堂是在远离市中心的第二十一学区,为了避免人多眼杂,别打扰了葬礼的肃穆,我特地选在了这个有些偏僻的位置,并靠近树林,不时还会有小鸟鸣叫着飞过来。

  

  教堂很小,几排长椅上稀稀落落坐着人,细算来能赶来参加葬礼的不过二十人,有白井同学婚后同学,其他人应该都是受到最近的舆论风波不愿赶过来吧。

  

  够惨的吧,御坂同学,你自认为帮助了那么多人,以为有人称赞你,结果呢,也不过就这些人来送你最后一程。

  

  我自嘲地笑出声,又瞧着摆放在教堂台上正中央的灵柩,灵柩不停在眼前模糊晃动,像蒸腾的热浪折射出的幻影。

  

  我穆然无言地凝望那一片片轻柔的白色,想象着漫天的花瓣无声地洒在她的遗体周围,棺上湿润的百合花香温暖地钻进鼻孔,令人窒息。

  

  我不得不用指甲狠掐着手掌,直到视野重新变得清晰起来。而这时时辰一到,牧师开始祷告。

  

  低沉的挽歌,日夜燃烧着的烛光的刺激,再加上自己的感冒,灵魂充满一种甜蜜的混乱,时而悲伤得厉害,时而心神恍惚。

  

  我坐立不安,默默地听完了悼词,待结束后,向牧师行过鞠躬礼后,我才安心地上前,缓慢走到一旁的钢琴处,整理了一身洁白的礼裙,深情地望了一眼棺里的人影后,便开始演奏。

  

  琴音奏响,我不假思索地旋转出曾经两人一起合奏过的月光曲。冥冥之中,我想起了过去的时候,回想起我们一同站在舞台上默契对视的目光。

  

  怀念着她拉动小提琴弦的白皙双手,怀念着她闪动汗水的茶色秀发,怀念着演奏结束后,她向我咧开嘴做出胜利的笑容……

  

  那时候,是多么美好,美好得没有尽头。美琴……若还能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还愿意跟我合奏一曲吗?

  

  思念化作一粒粒的泪珠,溅落在冰冷的黑白琴键上,无声无息。还是这样月光曲波浪式的旋律,柔美的回旋,温婉,梦幻,却充满青春一去不复返的爱殇。

  

  一声大响,伴随着摄像机镜头被锤得粉碎,紫花瓣记者顿在原地,看着满地的镜头碎片和摄像机。不仅是记者们吓了一跳,连在场常盘台学生、白井都被突发状况怔住了。

   

  “滚!”他只吼了一个字,犹如受伤狂暴的狮子,捏紧拳头冲着记者们喊,震怒的声音从胸腔冲出来。

  

  他跑得很快,快到我只注意到一道黑色流动的影子,只注意到他打中了摄像镜头,但是,我也看到了,他有着一头醒目的刺猬头发型……

  

  真的是你啊,上条学长,连你也……赶过来了吗?在明知你不会回应我的通知之下,你也赶过来了啊……我想起那个夏天的事,顿时泪流满面。

 

  摄影师诧异地看着地上坏了的摄像机,摄影师回过神,恼火地指着上条的鼻子骂道,

  

  “你……你神经病吧!!哪儿来的野学生!这摄像机很贵的,你哪个学校的!!我要找你们学校索赔——”

  

  这一指就如同发号施令,其他摄像头也齐刷刷对准突然出现“搞破坏”的少年,想赶快把这有意思的闹事者记录下来。

  

  而上条冷眼相视,没有停止自己的“暴行”,又冲过去用右拳挨个砸对准他的镜头,把数个摄像机挨个打落在地。锋利的镜头碎片深扎进他的手上,不一会儿他的右手就鲜血淋漓。

  

  几个男记者见势不妙,上前拉住激动向前猛冲的少年,但他嫌恶地挣脱开了拉扯,摇摇晃晃地站直,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记者,挥起伤痕累累的右手,朝着门外一指,

  

  “都滚出去!从这里给我/滚出去!你们还有一点儿良心吗?还懂一点儿人性吗?你们除了到处拍,到处凑热闹,到处散播谣言,还会报道什么?”

  

  “瞧你们写的文章,瞧你们那种骄傲的语气,你们哪来的自信指责别人?你们凭什么伤害别人?你们知道真相吗?知道实情吗?你们了解御坂吗!了解她们的生活吗?除了谎话连篇搬弄是非还会什么?!”

  

  他吵闹的声音响彻教堂,言语激烈到声音嘶哑,他疲惫地捂头,手掌上的伤一阵阵刺痛让他清醒。

  

  他不再闹了,弯腰拾起地上散落的摄像机,硬塞回给摄影师们,语气转弱地催促着他们离开,

  

  “请求你们,留给她一次安息的机会,这里不需要真相,也不需要你们,这里需要安静。请走吧。”

  

  应和着上条当麻,其他在场的常盘台学生也一齐努力把记者们送出去,有几个记者不情愿走,但被上条冰冷的目光一盯,就纷纷知趣地扭头走了。

  盛怒之后教堂回归了寂静,大门关闭,上条恍惚地折回到自己的座位。

  

  从进门开始他就一直坐在最后一排,埋着头闷声不响,直到记者们胡闹地闯进来,才怒气冲冲地上前赶走了他们。

  

  随后,他拾起了自己位子上放好的一朵白玫瑰花,朝着教堂正前面那口柩棺走去。

  

  他右拳上被摄像头镜片划伤的血口子还在流血,一滴一滴溅落在手里的白玫瑰上,把白玫瑰染成了血红色。

  

  “学……学长,你的手……我帮你包扎一下吧。”帆风同学赶上前,在意地看着他流血的手,那一道血痕扎眼地横在掌心上。

  “不……不用了。”他迟钝了一下,很生硬地拒绝了,缓慢地取出上衣口袋的手帕,胡乱地揩揩手上的血迹,花了好久时间挤出一丝笑容。

  

  他独自一人走到了柩棺周围,把染红的玫瑰花插在白色的花簇里,在一片白色的花的海洋里,那一朵醒目的血玫瑰灿烂地绽放着,美得耀眼。

  他又抬起伤痕累累的右手,想去抚摸那灵柩的一角,温柔地,像抚摸鸟的羽冠那样,再一次,最后一次。

  

  突然,他猛地惊醒,抽回了手。他忍住眼泪,遗憾地看着自己沾着血的手心,急忙退后离开了灵柩。可能,他是不想让沾着血污的手玷污了那逝去的灵魂的圣洁吧。

  上条当麻,一个依靠右手挽救无数不幸的人于水火的普通人,正义热血,温柔大度,是一个坚信心中的道路并勇往直前的人。

  

  曾经,是他,在我陷入无尽黑暗的情绪低谷里时,将我解救了出来。后来,他也同样帮助因绝对能力者进化实验事件而走投无路的美琴,让美琴得以重新回归正常的生活中。

  我知道,如果没有他的拼死一搏,我和美琴都不会有将来。我们都十分感激他,在我们看来,他就是一个平凡的英雄,同样也是最温柔最勇敢的英雄。

  当然,我也知道,与普通人相比,我和御坂美琴对上条当麻的情感,是不太一样的,具体说,应该是超越友情与回报救命恩人的那种情感吧,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近乎称为缘分的东西。

  在我们内心深处,上条一直都是个很特别很特殊的存在。一切与他相关的事,他所在意的事,不管是学园都市还是远在海外的各种魔法事件,我们都会留意与关注。

  关于这层暧昧的关系,我和美琴都心里清楚,只是不说破,彼此心照不宣,心神领会地接受。

  虽然他不一定知道我们的小心思就是了,他只用知道是他曾经拯救过的女孩们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这一点就够了。

  我和美琴不予过多地交谈,不予太多地争辩,只在上条遇到麻烦时,默契地去拉他一把,默契地助他一臂之力,默默地守护他与我们两人共同的、珍贵的缘分。

  这种缘分一直持续到两年前的圣诞前夜,直到御坂美琴的离世。

  听说,那天平安夜上条正好在英国处理魔法纷争的事情,一名普通的高中生,却忙于各种大大小小的战斗,无力脱身。

  而当他顺利解决完事件,才缓过劲儿来,就得知了“御坂美琴出事了”的消息。

  他焦急地乘上他发誓一辈子也不会再坐的超音速客机,以最快的速度从英国赶回了学园都市。

  

  然而,当疲惫不堪的他喘着粗气,迈着沉重的受伤的腿,推门冲进医院时,一切都结束了。

  我想,对于一个视拯救别人胜于拯救自己、不允许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的他,御坂美琴的死,一定会成为他心头永远抹不去的伤痛。

  一周以后,在御坂美琴的葬礼上,他站在我面前。他穿着整洁的黑西装,扣子扣得很正,衣领打得很直,一身行头一副参加部门会议的凛凛正派。

  但他的精神状态很低沉,茂密的刺猬头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目光涣散,无光的眼神斜向一边,有如被击垮的病人般憔悴。

  我仍静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他,他没有看向我。也对,他又不认识我,也永远不会记得我了,只是走着走着恰好停在了一个陌生人的跟前而已。

  我倦怠地眨了眨眼,心头百感交集,不知该不该跟他打招呼。希望的破灭,悲痛?懊悔?怜悯?怀念?迷惘?绝望?

  

  我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心情,无法形容郁结于心如顽石压在心头的情感是个什么东西。

  后来,我还是说出口了,“谢谢你,上条学长,肯过来参加御坂同学的葬礼。”

  “……你,是御坂的同学吗?”他问,生疏得令人心寒,简直是不能再平淡的交流了。你遥遥无期的盼望,却换来和陌生人一般的回答。

  “……嗯,准确点儿,同班同学吧。”我挑选着准确的词语回答。

  “……”他又沉默,环顾一周礼堂里参加葬礼的人。整个礼堂寥寥几人只有美琴的熟人在场,零零散散扔在礼堂的几个角落。别的人大都明哲保身不愿来参加葬礼,想着度过这个敏感的时期再说。

  “你说,还会有人来吗?”他看着空荡荡没有几个人的礼堂,难受地喃喃问道。

  “应该不会了,这个时间点了,通知的人能来的都来了。大致……就这样了吧。”我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来,“可能,曾觉得自己还是挺有名气的御坂同学想不到,自己的葬礼会落到这样凄凉的地步吧。”

  “上条学长,你能来,真是太好了,自从社会上对御坂同学恶语相向后,就算是再友善不谨慎的人都避而远之了,都不想招惹是非。哪怕是常盘台中学的学生也是,任谁也不想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被人议论。”

  “嗬……我……为什么会来……”他咀嚼着我说的话,扯出一丝苦笑,嘴唇微张,脸部的肌肉颤动,像是全力压制着要喷涌的情绪。

  “我不过是,不相信御坂是那样的人。我一直都相信,御坂不是他们那群人说的那样,她不是那种冷漠无情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干出那样的事的……”

  

  上条边说边颤抖,我处在与他这个距离,都能感受到他说话时不连续的颤音。随后他回应我的目光,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郑重地说,

  “你,也不相信是吧?不相信他们说的吧……不相信御坂会干出那些卑劣的事情……”

  我紧握住僵硬的双手,黯淡地别开视线,笑了笑。“我吗?我始终都相信御坂同学的为人,一直都深信不疑。”

  是的,我从不怀疑美琴,不管外界的人如何看她,如何说她,我都自始至终地相信她。

  他一听,仿佛受到安慰一样露出苦涩的笑容,脸容也放松了许多,释然道,“真的吗?谢谢你,御坂能有你这样关心理解她的同学,真好。”

  之后,他挥了挥手算是作别了,朝教堂出口那一片明亮走去。

  “你也是,谢谢你肯出手赶走了那群记者。”我向他渐行渐远的黑色背影说道。

  他脚步一顿,突然停住了,像是反复思考我的话,仰起头,望着教堂外蓝天中飞翔的青鸟。

  他寻着青鸟的飞行轨迹,看着它扑闪翠色的影子,羽毛站着雪花,灵活地飞进了窗,落在了躺在棺里的茶发少女身上。

  

  他怔怔地看着青鸟用小嘴轻轻啄美琴的额头,敲了一阵,没反应,又将毛绒绒小巧的身体钻到她脖颈处,我想,这该是御坂同学与小动物靠得最近的一次吧,即使,也是最后一次。

  

  我再次弹奏起乐曲,把剩余的曲子弹完,悠扬的月光与青鸟的鸣叫相融,我看见上条学长伸出右手,像个追逐阳光的男孩,想去捧住流逝的云彩。

  可是,一阵轻风拂过,那抹飘逸的茶发丝就从他的指尖悄悄地溜走了,他也没能留住她,她离开了这个世界。

  “对不起,御坂……没能赶上……最后也没有赶上,我果然是个笨蛋啊……”最后,像是思考透了,他说着惨淡的话语,不大的声音回荡在肃穆的教堂里,算是回应我了,他留下这样的话——

  

  “我根本不是什么英雄,没能为她做任何事,直到最后都没能见上一面,别向我道谢,我没有这个资格。”

  

  待他消失在我视线后,钢琴声也结束了,我疲惫地从座椅上跌落,重重的倒地声惊扰了派系的人,她们朝我慌张地跑来。

  

  我仰躺在冰冷的地上,眼角的泪水轻洒在地上,心中十分宁静。在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我看到青鸟从寂静的美琴身边飞走,从我跟前一闪而过,飞出了琉璃窗,一去不复返。

  

  

  


第十章 为霜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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