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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仪物语——第十二章“月色与雪色之间” 第三节(1)

2022-04-12 19:51 作者:霜野夏詩  | 我要投稿

如歌的行板(1)



没过多久,那个一如往常地淡漠的青年来到了房间里。他满脸疲惫,面色惨淡,看上去情况比宫羽兰还要糟糕。

“怎么看都是他更加虚弱吧……”

她在心里嘀咕着。

“所以,你来做什么?”

在与牧知清的对话中,她还是没什么好语气。而他也只是沉默着坐下,看起来心情也有些沉重。

“谕佳要睡会儿觉,所以我就去了中殿里,但是上午教堂开放,有许多人进来,似乎有布道什么的,所以我就来这儿待着了。”

“是么……好像今天是星期天啊,确实人会比较多……不过你也是基督徒,听一听布道也无所谓吧?”

“不,其实我不喜欢那些条条框框,信仰对于我来说就只是心灵寄托与思考存在的方式。”

和那些虔诚的信徒不尽相同,牧知清更多地是在思考着更加内核深层的方面,将自己的信仰当成世界观而非一种工具看待。因此他对于教义的理解更多地是在自己思考,而非通过他人灌输——虽然听起来这种行为和异端差不多,不过他本身也未经过受洗,因此本身就十分世俗。

“那你就更有必要去听一听了,思而不学则殆,到时候你被打成异端,我还要给你善后。”

宫羽兰的语气依然十分冷淡,倒不是真的在生气,而是想到他昨天晚上看到自己的惨状之后吐得天昏地暗,忍不住想要揶揄他一把。然而,这种揶揄似乎对某个反应迟钝的家伙并不管用。

“不必了,我觉得恰好有这么个好机会,不和你好好聊聊有些可惜。正好我有好些问题想要问你,可以么?”

一向擅长察言观色的牧知清不知为何,今天似乎并不想去揣测面前少女的心思,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宫羽兰皱了皱眉,把想说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她本来想让牧知清去洗把脸解决一下他脸色苍白的问题,不过现在看来,这种话就算说了也是白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时的自己情况实在是过于糟糕,血流如注,将整个房间都染上了鲜红,除非已经见惯了流血,一般人见到这种场景,或多或少都会心悸,像他那样胃里翻腾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他天生就反感这种事情。她长久地沉默,思考着问题。

“算了,看样子你的状态也还是不太好,抱歉啊,我还是等会儿再来找你好了。”

看着她闭着眼沉默的样子,牧知清一位宫羽兰还是有些虚弱,以至于没有什么力气和自己说话,于是准备站起身,离开这个房间。但不知为什么,原本十分体贴的话语在宫羽兰看来有些让人火大。

“你给我等一下。和你聊一聊也不是不可以,正好我现在刚醒不久,而且麻醉药物还有效果,如果不聊些什么的话,可能我又会睡着,那还不如和你聊会儿天。虽然有时候会觉得和你聊天容易上火,但是都这个时候了,我也懒得去挑剔了。”

虽然怎么看都是在损自己,但牧知清还是重新坐回了床边的椅子上。

“嗯,谢谢你。”

“你这谢什么……好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尽我所能回答你。”

仿佛是在打起自己的精神,她不知不觉中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这样么……果然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啊,很少见到能坚强到像你这样的人。”

牧知清很是钦佩地点了点头。即使这样的赞扬的确是发自内心,但宫羽兰还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你啊,有的时候总会让我有点……唉……”

“嗯?”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恰好说了一句让我有点不舒服的话而已,抱歉啊,一直没有跟你说过这回事,别往心里去。”

回想起从前的事情,她的脸上就变得愁云密布起来,尤其是在意识到那些人对她的期待至今还存在着,而且时不时就要拿出来鞭策她一番,她的心情就变得更加阴沉起来。

“哎呀,烦死了,想那些事情真有够无聊。所以说,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啊,知清?”

“啊,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问题,只是,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昨天甘夏小姐跟我说了那些之后,我感觉我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了。”

牧知清看上去依旧十分冷静,但宫羽兰有些担心他是不是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说他真的被鹤一澄他们列为敌人重点关照的话,无法使用魔法来进行自我防卫的他,只能依靠别人来保障安全,但现在的情况是,宫羽兰和池谕佳全都几乎无暇自顾,更不用说顾及这个局外人,而白河教会也不知道能够保护他到什么时候。

“所以说你真是个傻子,明明袖手旁观就能全身而退……”

“但是那样的话,谕佳就会死,你也会死。”

“但是现在你插手之后,最有可能会死的是你,这样真的好么?你站到了我们这一边,对于他们来说,你就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外人,而是一个必须予以消灭的敌人。”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因为我本来就欠你们一条命。”

虽然这样的事实让牧知清无可奈何,但他依旧没有纠结。

“也罢,你也救了谕佳不是么?这么一说,我们也欠你一条命……不过我们之间,还在说互相欠了什么,真的合适么?”

不管怎么样说,开诚布公肯定是要的,那就一定要把至今为止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把整件事情都简单说一下好了,说不定在复盘的时候,我还会注意到一下从前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宫羽兰整理了一下措辞,开始娓娓道来。从十一月初开始,战争就已经悄然开始,但在这一次,新的情况出现在了少女的生活中。这对于她们来说,十分新奇,但转念一想似乎还是稀松平常。

“事情的开端,是在你第一次见我的两个星期之后。那天,教会的人告诉我说,灵脉稳定装置附近出现了波动,似乎有被入侵过的痕迹。不过当时我并没有太过于警觉,因为这样的入侵今年已经发生过了不下五回,我当时觉得,这也只是一次小打小闹而已。根据以往的情况,来争夺灵脉的魔法师都直接选择了和我们正面交锋,然后无一例外都被谕佳的‘墨丘利之翼’给清理掉了。”

“墨丘利之翼?那是什么?”

“水银制成的使魔,虽然被我严令限制使用,但那孩子偶尔还是会带在身上。”

她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了下去:

“但这一次不同,入侵者的目标并不是我们,而是那些分开保存的稳定装置和拱顶石。四颗拱顶石用来固定四块稳定装置,它们构成了一道结界,在预警的同时,也把以太聚拢在我们家的地下室。在此基础之上还有一道结界,是我们和白河教会共同掌控,那个是用来搜查入侵者的。也正是这样,拱顶石被破坏的话,我们就差不多等同于丧失了灵脉的所有权,和当初的入侵者没有什么区别了。”

“那,教会手上那层结界没有什么预警么?”

“没有,他们是察觉到了以太浓度变化之后,才推测有人入侵。现在想想,也很正常,毕竟这一次的敌人,曾经就有可能是上一任圣护的继承人,防止外人的结界,不可能对一个曾经的自己人有防备对吧?或者,对于已经知晓了结界构造的那个人,绕过结界的监视,根本就是易如反掌。于是就这样,他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不紧不慢地展开袭击。之前的进攻大多以失败告终,也许就是这样,我们才被假象麻痹了。”

“认为这次的对手也不堪一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之前的一个月时间里,我们之经历了毫无悬念的胜利,根本没有想过还会发生这种事情,大意了……大概那个人也知道这一点,才将那么多战力浪费在之前一次又一次的无效进攻上吧。不过说句实话,我们倒也真的被骗了过去,毕竟从理论上说,如果不是内部人员协助,装有拱顶石的教堂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悉数沦陷。从侦察到确认所有的教堂就要花不少时间,再加上解开那些咒文,还要有一定的顺序,这一套程序下来,一个外人可能要花费大半年的时间才能完成——这还只是建立在我和谕佳全程没有介入的情况下。”

“如果你们介入的话,那可能就不是大半年的时间了……没准要丧命啊。”

“是啊,如果我们察觉到了有人入侵的话,就要第一时间找到作为藏身处的根据地,尽可能地逼迫他们现身,将单方面的破坏变成两方魔法师的对决。所以到最后,战斗往往都是像昨晚那样地一对一决斗,进攻方需要尽可能地消耗防守方的精力,然后出其不意一击制胜,而防守方则要以最快速度釜底抽薪,引蛇出洞。所以说,将灵脉的保护结界全部破坏其实是没有必要的,只要能够将圣护本人击败,然后接管连接的术式,就能将灵脉连同结界一起拿走,根本不需要破坏之后再重新搭建这样的复杂过程——更何况新的结界不可能比旧的结界要强力。”

因此由于惯性思维,两位少女甚至都没有想起这种更加笨拙且事倍功半的作战方式。她们大概也想不到对方这样的作法也并不是因为手法拙劣,而是暗度陈仓。

“而且我当时的推测是,这次对方很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秘仪,但调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出哪怕蛛丝马迹。不过某天晚上,我下班回家的时候,在我们学校的某处林中空地上发现了异常——然后我就发现了某个毫无自觉的家伙在那儿明目张胆地偷窥那群人的仪式。”

一个秘密组织的神秘仪式被泄露,本身就是十分严重的事情,因此,几乎所有的类似组织都会让成员发誓保守秘密,并进行严密的监督,同时对不小心接触到这些的外人予以清除。

“之后的事情你也应该清楚了对吧?你收到了一封信,然后那封信又不小心被我们看到,于是暂时放下了小规模的战斗,让教会的人去处理,然后我和谕佳亲自去工业园伏击。所以说啊,你算是我们介入整件事情的开端啊,不要事到如今了,还完全没有自知。”

牧知清眨了眨眼睛,好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极大的蝴蝶效应。宫羽兰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不过回想起来,你这家伙好像没有意识到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仪式,反倒是让那个人提前现身了——虽然他可能一开始小看了你,只派了一个人偶过来作战。不过教会那边似乎也是情报出了偏差,而且似乎还和圣座牵扯上了关系,不然你的老师也不会凭空进来插一脚——不过现在看来,圣座那边对也没有更多的动作了,大概白河教会和他们达成了某种协议。”

“三木老师啊……说起来,他说我们都只是各为其主而已,并不值得互相打得死去活来。”

牧知清想起了自己老师的话。

“是啊……这些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意义吧,或者说所有的事情回过头来看都没有什么意义。回到正题吧,从那之后,我们的调查就陷入了僵局,直到冬杉教堂被攻破,才第一次了解到这个神秘组织,然后马上转换思路,但是总是没能及时赶到,好几个疑似根据地的地方,等到我们赶到的时候都已经人去楼空。最后就到了昨天晚上,我和谕佳落得这样的下场。唉……真是凄凉。”

宫羽兰叹息着,抬起缠满绷带的手臂,心不在焉地看着,可以感受到,虽然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但体内的玛那已经开始流动。她开始承认自己已经失败的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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