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妖与僧(八十)111.游子不顾反

2021-11-28 23:46 作者:墨荀_MI  | 我要投稿

【无心X萧瑟】妖与僧

111.游子不顾反

月渐西沉,盘桓于山林上空那片灰黑的鼬鸦群逐渐散去。大批官兵在望月洞附近围守,因惧怕鼬鸦攻击,没敢靠得太近。

望月洞口,一只只鼬鸦不停地飞起落下,又飞起,又落下,张牙舞爪地以鼬鸦语破口大骂。

时而有三两只胆大的鼬鸦试图冲进洞里搞袭击,被几名侍卫一剑断头。尸体流出臭液,滴落在地上,顷刻间,整个山洞恶臭熏天,味道比腐化的鼠尸浓烈千倍。

嗅觉灵敏的夯昊被熏得口吐白沫,昏迷不醒。众人欲逃出山洞,但瞧着外头还有上千只鼬鸦围攻,只好打消念头,默默以袖掩鼻顽抗,不敢多吸一口气。彻夜忍受着浓臭,他们不禁呕吐连连,直至腹中空空,依旧干呕不断。

一宿无话。

萧瑟与萧凌尘在恶臭与吵杂声中闭目养神,而无心坐在一旁守着,以防萧月离和他几名侍卫偷袭。

萧月离一方守在洞口,除了斩杀冲进来的鼬鸦,并无其它动作,直到曙光破晓,鼬鸦归巢。

 

天穹霞光绮丽,晨曦照入山洞里,照亮了洞壁七彩斑斓的岩石,乍一看,像一团云霞封在洞壁之中,新奇美妙。

看着眼前美景,憋闷了一整夜的无心顿觉眼前一亮,指尖摸着冰冷光滑的彩壁赞叹道:「这小山洞不仅月色优美,日间竟也有如此别致的奇景,真是难得一见。」

众人只顾防守戒备,本无兴致赏景,听他如此一说,不禁多看了几眼。

萧瑟一边观赏彩石壁,一边说:「这是织霞石。缃州有座织霞山,千里山丘铺满彩岩,放眼望去,犹如长虹萎靡坠地。旦暮时分,光彩格外明艳。天飞霞,地绘彩,蔚为壮观。」

无心饶有兴趣地问:「织霞山远不远?我想去参观可以吗?」

这话题似乎不合时宜。

瞧着洞口处躺着一堆鼬鸦尸体,忍受着难以言喻的恶臭,萧月离心里嘀咕:你俩怎还有心情商量游山玩水?

他插嘴道:「织霞山太远了。天启城碎虹峰也是这种地貌,美景奇观不输织霞山。小魔王去天启城谈完公事可以顺便去游玩。」

无心沉默不答,回眸望向萧瑟,心道:织霞山也好,碎虹峰也罢,若能与你同游,处处皆是美景。

萧瑟心照不宣,想着无心跋山涉水来一趟实属不易,却被困在这种地方受苦受累磋磨光阴,实在可惜。自相识以来,总是聚少离多,难得共处一堂,应当多一分欢愉才是。他心念一转,扬笑道:「碎虹峰也远,不如在此一游?」

此言犹如玩笑,无心却觉心有灵犀,笑而不语,而众人只想赶紧出去透透气。

忽见萧瑟足尖微动,轻巧地踢起一根长木枝,抓握于掌间,又将长枝一头折断成笔尖形状,继而在土地上勾勒线条。

走笔间,时缓时急,时而如风过留痕,时而如雨落留斑。线条错落有致,刚柔相济,光影变幻莫测,挥挥洒洒千千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片刻间,一副壮丽的山景图跃然眼前。三尺黄土作画布,千里山河指间绘,万古风云远梦回。

画成之际,山洞里静得像时空凝固,不知是光阴忘了流动,还是众人忘了呼吸。此时鼬鸦似乎消失无踪,恶臭也仿佛不复存在,他们只顾聚睛于画上,心驰神往,流连忘返。

画幅虽小,却一览壮阔山河,万千气象;色彩未填,却如见霞光万变,金碧辉煌;无声无响,却若闻鹰啸长空,风动云涌。

「风景如何?」萧瑟丢下树枝,望向无心。

「妙不可言。」无心陶醉其中,默默凝望着峰顶石亭,倾听亭内一个小和尚和一只小狐妖谈笑风生。

「不愧是六殿下!神作啊!」第一次见人用沙土画出气势磅礴的画作,石斛满心震撼,却词穷难喻。另三名侍卫也啧啧称赞。

「可惜不能带走,这画若传出去,怕是要震惊画坛。」萧月离颇感惊艳。

「你画技竟如此出色,深藏不露啊。」萧凌尘本身画艺高超,对此作也不禁深感佩服。

「过誉了,我不过随手一画。」萧瑟不常画画,今日只想讨无心欢喜,便特意为他作画。胸有成竹,下笔自如,仅此而已。

 

不知不觉间,天全亮了,日光普照,洞外已不见鼬鸦盘桓。

萧月离说:「鼬鸦夜出昼伏,不可见光。现已夜尽天明,三位随我回县城找个地方沐浴更衣再慢慢聊可好?」

他话音方落,便听见洞外人声。是一众官兵匆匆赶来侯命。

萧瑟与萧凌尘耳语协商片刻,决定不作抵抗,先出去再做打算。而无心只管跟萧瑟走。

 

队伍行进大半个时辰之后,来到蚕丝村村口。

村子周边有几座布料作坊,常有织工和商客经此路去工作或经商。往日有许多摊贩在村口广场做买卖,近日并不太平,客流少了,摊贩更少了,只有零星几档。广场东边有座方形驿亭,驿亭边有个卖饼的小摊档,一老一少正在忙活。

须发斑白的摊主正在烙面饼,面糊均匀地铺在烙板上,轻巧地一翻一转,一张薄脆透光的面饼被甩到手边的饼盘里,一张接一张摞成了高高的一沓。

他身旁坐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男孩大约是个小学徒,挽起衣袖,拿着一根比自己个头还高的面棒,笨拙而努力地搅弄着木桶里的面糊。面桶右侧有个生着文火的火炉,火炉上架着一口大锅,装满了卤蛋,香飘四溢。

望见官兵行来,一老一小不禁停下动作,凝眸观望。

昏迷中的夯昊闻见卤香味,立即转醒,挣扎着从无心怀里跳下,垂涎三尺地奔往小摊档。

接连几日没好好进食,无心自己也觉饥肠辘辘,便说:「我饿了几日,走不动了,去那边吃点东西再走行不?」

萧月离没反对,毕竟距离县城驿馆还有挺长一段路要走。

他吩咐下属去买了一锅卤蛋和面饼,随即分给了大伙,一众官兵各自坐下享用早点。

而无心、萧瑟、萧凌尘也闲坐在草地上,剥蛋壳,吃面饼,享受旭光暖照。

 

村口广场西边一座山丘上,一男一女暗中窥探。二人身着与石头颜色相近的灰黄色衣服,脸上画着脸谱,男的一脸金色,名叫大金。女的一脸银色,名叫小银。他们是暗河苏家的杀手组合,金银双煞。

昨夜得知萧月离率人四处寻找萧楚河与萧凌尘,金银双煞便偷偷尾随着官兵队伍而来。

自山丘顶俯瞰人群,看见一身金衣的萧月离与其侍卫站在驿亭里说话,驿亭外的草坪上,一众身着棕绿制服的官兵或坐或立,其中有三人穿着深色披风,以帽兜半掩容颜,一人在吃饼,另两人呆坐着。

「小银,你看哪个是萧楚河?」大金低声问搭档。他们意欲刺杀萧楚河,可是从未见过萧楚河,不知其形貌。

「听说萧楚河狐毛雪白,泛着明显的金黄色光泽,像染了一层浅浅的金色粉末,比其他雪映狐更金一些,很容易辨认。」小银悄声说。

「就这?没别的情报?他狐狸尾巴没露出来,该如何分辨?我们竟然连目标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也太丢人了!」大金挠了挠头,内心直呼失策。

他行事谨慎,目标不确定,则难以下手,而搭档小银却爱冒险,只要有五分把握,她就会立即行动。

「昨日接到任务,让我们即刻赶过来,还上哪搞情报?只能赌一把了!」瞧着队伍渐行渐远,小银赶紧掏出小弹弓,居高临下瞄准了穿黑色披风的萧瑟,淬了剧毒的小锥钉在绷紧的弦上蓄势待发。

晨风在她耳边呼呼吹过,风停之际,便是锥钉离弦之时。

然而未及风止,她握弓的手却被紧紧按住。

「为何打断我?」她疑惑地看向大金。

「且慢。」大金一脸严肃,提醒道,「我们不能当着那么多官兵的面刺杀他,假如那人不是萧楚河,必定打草惊蛇。再看看吧,一会找机会打听清楚再出手。」

「你谨慎过头了,猎物总被别人抢了去!这次若再空手而归,我就跟你拆伙!」小银不满地抱怨着,却依言收起了弹弓。

「行行行!听你的。」大金默念好男不与女斗。

二人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草坪上,夯昊不停地扒拉萧瑟,欲讨蛋吃。

昨晚在山洞里熏了大半夜,鼬鸦的臭味还留衣服上,浓臭久久不散,手里的卤蛋仿佛沾染了臭味,萧瑟咬了一口,只觉反胃,吃不下了,便将半只蛋投喂给夯昊。

萧凌尘也没食欲,将面饼全递给无心。

「你俩不饿还是不爱吃?这饼很好吃。」无心吃得津津有味,但见他们都不吃,又觉乏味。

「不饿,你慢吃。」萧凌尘微笑道。

「你们好不容易来到郊外,真要回县城吗?想逃的话,我可以帮忙。」无心轻声说着,猜想他们大约为此事烦恼。

「小魔王的好意,我心领了。」萧凌尘不愿与天外天的人扯上关系。

「凌尘现在是北离乱党,而你是天外天魔王,光是站在一起就能惹人猜忌,安份点吧,倘若闹出什么事来,对谁都没好处。」萧瑟对无心说。

无心无奈,埋头吃饼,不再言语。

 

晨风清寒,忽而柔缓忽而刚劲,蓦地掀起了萧瑟的帽罩,他抬头一瞥,恰巧看见远处有人正望向他。

那边有一条小溪,溪水对面是一片榕林,那人立于前方树丛间,身穿黑斗篷,戴着恶鬼面具,白发飘飘。

姬雪?

一眨眼的功夫,人影就已消失不见。

萧瑟不动声色,随手戴好帽罩,对无心和萧凌尘说,「你们慢吃,我去溪边喝水。」说着便起身向走去。

无心想跟去,却被萧凌尘拦下。

萧凌尘轻声道:「众目睽睽之下,你别老粘着他呀。」

想和他单独聊几句也不行么?无心隐忍地退回原位,单手托腮,眼巴巴地望着萧瑟的背影发呆。

 

驿亭里,萧月离正与侍卫交待公事,转头望见萧瑟离队,他立马快步追上,紧张地问:「你上哪去?」

萧瑟稍微放慢了脚步,回头答道:「去溪边打水喝。」

萧月离取下腰间的小银壶递给他说:「你喝这个。那溪水不干净,会喝坏肚子。」

萧瑟抬头眺望溪水边的榕树林,只剩风影摇曳,姬雪大约已经离开。

眼下银壶扁圆,三寸有多,壶身金花交错,精美绝伦,令人赏心悦目,但想着壶中水可能掺有化功散之类的药物,萧瑟踌躇不接,以怀疑的目光看着萧月离,不言语。

萧月离明白他的心思,拧开盖子自饮一口,又再递去,微笑道:「放心喝吧,没下药,不骗你。」

萧瑟不好推辞,接过银壶,道了谢,小饮一口。口感甘甘甜甜,清香自舌尖渐渐盈满口腔。这是熟悉的味道,他稍作回想,说:「是玉笋青露吧?」

玉笋青露是一种名茶,茶叶色泽青碧,卷曲如玉笋,故得此名。

萧月离浅笑道:「对,是天启城仙茗舍的玉笋青露。」

说起天启城,萧月离趁机问:「话说,你为何不奉诏回天启城?」

萧瑟抬眸仰望天边朝阳,又眺望那悬崖峭壁,崇山峻岭,山水迢迢。他漆黑的披风迎风猎猎飘扬,一身曦光融化在翻飞的黑色里。忽地,一抹冷淡的笑自他嘴角牵起,他扬眉觑了萧月离一眼,冷傲又慵懒地说:「我出来两年多了,已经习惯了天启城外的阳光雨露。天启城里很多人不希望我回去,我不想自找不快,也省得惹人不快。」

你这是抗旨!萧月离蹙了蹙眉,随即冷静地劝道:「你父皇一直盼着你回家,你不回去看看他?」

萧瑟哂笑道:「宫里向来很热闹,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有我无我,他也一样度日。」

萧月离不禁摇了摇头,叹息道:「两年多了,你还要跟你父皇怄气?那时他将你贬出天启城,不过是想磨一磨你的性子。如今他已封你为王,给你建了永安王府,还替你安排选妃之事。你还要跟他闹别扭?」

什么?选妃?!萧瑟惊异又生气,更不想回去了。他忍怒道:「我没闹别扭,只是不想回去给他添堵。待哪日我磨平棱角,没了脾气,再回去尽孝。」

萧月离脸色一沉,又耐着性子继续劝道:「你这是什么话?不管怎么说,那里是你家,你不想回也得回。你父皇想与你和解,你总不能一直躲着他。别的不说,至少他是真心疼爱你。父子一场,你不至于连回去见他一面也不肯吧?」

萧瑟扶额一叹,转移话题道:「皇叔,先不谈此事。我有一事与您相商。」

萧月离问:「何事?」

萧瑟一本正经地说:「我和凌尘想留在皓州,助您清剿乱党,恢复太平。」

听着这话,萧月离半信半疑,迟疑片刻说:「可是,你父皇要你回天启城。」

萧瑟坚持道:「回天启城也不急于一时,办完要事再回去又有何妨?」

二人争执了一会,在萧瑟的强势劝说下,萧月离终于点头同意,不再强迫萧瑟和萧凌尘回去。

 

午间,萧月离一行人平安回到驿馆,沐浴、更衣、熏香、用餐。歇了小半日,萧月离又继续忙公务。萧凌尘涉嫌策动暴乱,被关在房里严加看管,萧瑟曾助萧凌尘逃脱,也被看管起来。而无心是来访的上宾,萧月离虽对他不信任,也不放心,却也不敢为难,只派人暗中监视他一举一动。对于此举,无心表示理解。傍晚,他与暂住驿馆的雷无桀、唐莲欢喜叙旧,喝了些酒,便装醉回到房里睡觉。夜间,趁着萧月离外出办事,他让雷无桀和唐莲帮忙支开了守卫,然后运起轻功飞檐走壁从窗口潜入了萧瑟的房里。

萧瑟的房间在三楼东侧,楼梯口、门口皆有守卫把守。萧瑟疲乏头晕,昏昏欲睡,却不肯休息,取了一粒提神的药丸服下,随手将药瓶放在桌上,便趴在窗边的软塌上等待无心过来,乌黑蓬松的狐尾垂在身后,忽左忽右忽快忽慢地来回甩动,逗夯昊玩耍。

等待良久,忽闻一声轻响,窗户推开了,只见无心缩成一团,滑溜地滚了进来。

二人相视一笑,二话不说便搂在一起相拥亲吻,像两团糯米黏腻成一团。

夯昊自觉多余,默默走去门口替他们把风。

屏风展开,床帘垂下,二人悄悄躲在被窝里咬耳朵。

「跟我回家好不好?」无心贴着他脸庞,温热的气息吹在他狐耳上。

「我还有事要做。」萧瑟缩了缩狐耳,想翻身,却被压得更紧。「至少……等我治好病再……」他含笑说了半句,哽在喉头,说不下去了。

静默,沉重的呼吸在他狐耳边挠痒,冰凉的身体被紧紧搂住,热情热成了熔炉,两具躯体仿佛渐渐融成一体。

黑暗中,无心沉思良久,含泪说:「好,我帮你。治好之后你跟我回家,不许食言。」

萧瑟勾起他尾指应了声「好」。

无心又说:「明天我动身去天启城,去找你家老狐狸谈贸易合作。谈完之后再来找你,和你一起去见你师父。」

萧瑟咬了咬他耳朵说:「我等你。」

谈了几句,二人又忘情缠吻许久,直到门外侍从敲门说送水果进来,才停止动作。

次日,无心由官兵护送去天启城,唐莲一行人也出发去苍州,而萧瑟与萧凌尘留下帮萧月离。

 

 

天启城皇宫。

太安殿暖阁。

破晓时分,窗外晨光渐渐明朗,窗口金晖透亮,晓风沁寒。

屋里书桌旁的六盏灯烛亮了一宿,一名侍从打开灯罩,逐一吹灭。

桌上摆放着一高一低两堆奏折,一堆已阅,另一堆待阅。

桌前,萧若瑾眉头紧锁,提笔在折子上写朱批。侍从来到他跟前,给他递上一杯温茶。

萧若瑾放下手中奏折,取来茶水漱了漱口,又接过递来的热手帕擦了把脸,敷了敷双眼。他通宵批阅奏折,眼睛干涩,红丝满布,面容看起来很是疲倦,却没打算休息,丢下手帕,又再拿起方才看了一半的奏折,继续批阅。

他很烦恼,翻阅了三百六十五份奏折,竟没看到一件顺心如意之事。

国库亏空,入不敷出。朝中官员分帮结派,明争暗斗。

近半年间,魔域和南诀的军队蠢蠢欲动,兵部请求曾派兵力驻守西边的古兽山和南边的贝螺岛以防魔军和巫军突袭;工部再三请朝廷拨款修筑堤坝;刑部揭发礼部考官在办科举选拔期间公然包庇替考者;吏部与工部联名参户部尚书借增加军饷之名假公济私,贪污公款;户部和礼部官员也告发吏部尚书任人唯亲结党营私;白王萧崇为筹赈灾之款,私下与江湖势力相勾结,向百姓强行收取非法税款;赤王萧羽名下三家青楼,以极低的价格买入一些相貌姣好的灾区难民,逼良为娼。

瞧着眼前一堆写满破事的奏章,萧若瑾愁绪万千,唏嘘不已。这两年来,他身体欠安,病情反复,时好时坏,面对党争愈演愈烈的局面,他也想过早日立下储君,可他再三考量,终究难以作出抉择。

他有十五个儿子。老大在八年前犯下欺君大罪,被圈禁了多年,终日疯疯癫癫,神志不清;老二倒是聪敏好学,礼贤下士,可惜双目失明;老三头脑简单,有勇无谋,鲁莽冲动,难担大任;老四荒淫无度,挥金如土,且品行不端,劣迹斑斑;老五终日痴迷书画,对朝政漠不关心;老六聪慧过人,胸怀大志,可惜心高气傲,不服管教,如今隐匿民间,下落不明;老七天资聪颖,却心胸狭隘,行事不顾大体,又好逸恶劳,沉迷享乐;老八胆小懦弱,见风使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九心术不正,尽学旁门左道之术,狡猾多诈,毫无正气;老十天生口吃,性情孤僻,难以沟通;其余五名幼子还不到十岁,也是资质平庸,无心向学。

都是不中用的儿子啊!国之重任何以托付?萧若瑾默默感慨道。他政务繁忙,抱病操劳,却无一人可替他排忧解难,想来不禁满腹心酸,手也酸了,笔杆沉重得像一根即将倾倒的擎天栋梁。

揉了揉疲累发昏的眼睛,他收敛了情绪,稳住颤抖的笔杆,一笔一划在奏章上耕出血红的字迹。

门外侍从揭帘而入,垂头道:「陛下,瑾玉大监在御书房等候召见。」

萧若瑾视线从奏折上移开,起身动了动发麻的左腿,对侍从说:「快、快请他进来。」

 

瑾玉为上报近日竹篮县暴乱状况而来,简明扼要地将事发经过和伤亡人数讲述了一遍。

当提及萧凌尘与萧瑟时,萧若瑾听得又惊又恼,一时急火攻心,双眼昏黑,软趴趴地跌坐在身后座椅上,张着嘴喘不过气来,脸色又青又紫,一副性命垂危的模样,吓得瑾玉慌忙丢下手中文书,过去给他抚背推拿。

「传太医!快传太医!」瑾玉一边给萧若瑾顺气一边对站在门边的侍从命令道。

然而萧若瑾摇头道:「不必。老毛病了,歇一会就好。」

他这病已有两年多了,情绪一激动便觉心悸,头晕,浑身难受。太医常来看诊,却也无能根治,只给他开了些调理的药物。

侍从急急忙忙地端来一杯温水和他吃惯的药丸,熟练地伺候他服下。

一刻钟后,萧若瑾气息稍转平稳,立马屏退了屋里的几名侍从,只留瑾玉一人。他急切地问道:「楚河也在竹篮县,莫非那边的暴动他也参与其中?」

涉及皇室家事,瑾玉不敢妄断有关无关,慎言道:「此事还在调查。情报上只说兰月侯擒获了琅琊王世子,次日六皇子将人劫走,兰月侯率兵追捕。追到胭脂街时,一百多名暴民为救世子,与兰月侯所率领的官兵厮杀,双方冲突激烈,死伤惨重。激战期间,六皇子与世子逃离了现场。后来,兰月侯又在郊野寻回二位,当时他们二人正和小魔王躲在一处山洞里。」

说到小魔王,瑾玉有意抬头瞄了一眼萧若瑾,担心他又气得犯病,然而萧若瑾出奇地沉静,脸上毫无波澜。

关于萧楚河与小魔王暗中来往的传言,萧若瑾早有耳闻,昔时只觉荒唐,不敢信,而今深感痛心,不肯信。

「小魔王人在何方?」萧若瑾平静地问。

「小魔王已经启程赶来天启城。」瑾玉答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萧若瑾不愿多想,又埋头看奏章。

 

——————

未完待续

妖与僧(八十)111.游子不顾反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