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巴特战争】谁之圣言不再为人聆听——(上)

前言两则(负责编辑的丹先生非常尽心尽力地在每个短篇前都吹了下怎么怎么好,或是叙旧商吹,或是鼓励新人创造)
Graham和我都是老资历了,我们一起努力坐上现在的位置,都是好哥们,好兄弟。我们在黑图书馆的草创风波期间并肩作战,在异端战争中留下伤疤,获得晋升,升职加薪.....他既是好朋友也是个伟大的作家,还是位高领主(整场仪式间有礼帽还有肩带),所有他完全有能力在萨巴特战争这本里撰写故事,事实上,他早就做过了,早在第一本萨巴特远征短篇集就有过他华丽的身影了。(快去看吧)
当Graham刚向我介绍这个故事的想法时,我立马就爱上了。这是一个充斥着暴力与血腥的故事,充满了我们所期待的那种“shooty-death-kill-in-space”调调。而当他拿出完本后,我的喜爱丝毫没减,反而更为惊喜。就像大家所期待的那样,里面全是血腥与愤怒,肮脏的深邃幻想,对于歌剧般的宏伟凶残表现得淋漓尽致。而在这,我要警告你,这是一个野蛮的故事。Graham可谓是完美展现了他的想法。正如他所说的,这个故事会在某个特定的时刻(我不会说在哪,不能剧透)收住他创作的油门,让原本稍显用力过猛的词藻陡然一变,转为一种低调朴实的轻描淡写。不可谓不技艺高超,女士们,先生们,这就是为什么他能成为一名高领主.....
背景设置在.....一片混乱之后的..........某地
当乌洛克· 高尔(Urlock Gaur)的大军攻下卡巴尔星系(Cabal System)的核心主星,掳走停泊在盖尤斯原生港口上所有的舰船时,重型运输舰“呐喊者”业已完工,这艘耗工多年的艨艟巨舰本是为奉战帅马卡洛斯之命,向可汗星团运输军备而建,但如今已沦陷敌手,侍奉黑暗大逆。
它最初被用作血契军的运输舰使用,而在履行阿纳克瓦纳尔·赛克(Anakwanar Sek)的意志之前,它已经起码被暴力易手了四次。
在之后的报告有提到,这艘船最后一次易主的舰长是一位久经战场的老兵:“祸首(Etogau)”史达凯( Shida-kai),他曾率队冲出格里昂(Gereon)的包围圈,在帝国解放大军的压倒性攻势下杀出一条血路,救下数以千计才受训没多久的赛克之子新兵。
为了应对帝国军对整个可汗星团所展开的扫荡攻势,以及周遭虎视眈眈的敌对执政官们的威胁,混乱之军对于兵源的胃口也与日俱增。也正是出于这种切实需求,史达凯将“呐喊者”改造成了艘拾荒船,如同贪婪的兀鹫,在被血腥征服的狂潮所席卷之后的战场上搜刮战俘,再将他们吸纳进赛克之子。
在救赎之道号(Salvation’s Reach)的灾难性战败后,受挫的混乱之军急需更多的新人补充兵源,填补他们在与宿敌高尔之间新开辟的前线战事,因此史达凯率“呐喊者”加入萨米德一号战役的血腥战场,当地部队的补给线已经被Zho Sanguinary的狂战士舰队所切断,整个战斗部队四分五裂,再经历了一场血战后他们最终在萨米德主星上投降,叛军屠杀了所有幸存的帝国指挥官,军纪官和资深士官,用铁链将大约五万名男女捆上船。
此时帝国军的增援舰队已经在星系间移动,打算切断其退路,而史达凯也无意固守萨米德主星,他的主人正在召唤他,也因此他全速向这星系中鲜为人知的曼德维尔点赶去。
那些来自“呐喊者”遭遇相似的舰艇报告表明,被掳上“呐喊者”号的五万名战士的每一人都有机会弃绝对帝皇的忠诚,向大敌奉献信仰。
面对这一令人发指的要求,绝大多数英勇的帝国军人都严词拒绝,宁愿在酷刑的痛苦中死去,也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但那些没骨气的士兵会刻下烙印,宣誓从此在混乱之军中重生。根据随后俘获的部分俘虏提供的报告表明,史达凯曾向他的主人承诺会上供一万名新兵,一个可能会在未来战局中发挥深远影响的大礼。
一个大胆但稍显鲁莽的承诺,但如果实现——受到赏识的他足以指挥一支专属的血腥大军。但他有所不知的是,在乌尔德什发生的事件将完全改写萨巴特世界远征的性质。
摘自——《超越螺旋领域》
在一艘虚空舰船的底层甲板中狩猎绝对是一件最糟糕的事。
它的环境完全有利于被追捕者,冗长复杂的廊道,逼仄狭小的路口为猎物提供了无数藏身之处,不计其数的拐角随时都能让猎人误触陷阱,而在这些种类繁多的隔间夹层中,一个狡猾的逃兵有的是办法设下足够多的圈套等着你闯进去。到此为止,你所拥有的是一个复杂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流动多变环境,而面对如此不利的处境,便需要更高层次的空间意识。
那些挣脱束缚的破碎灵魂大多数已经没有能回以反击的体质,但这不意味着可以不做好战斗准备。
雷恩· 杜拉基出生于乌拉德什,并在那成长为一名军人。他接受过正规训练且经验丰富,他知道该如何在钢铁迷宫中作战。他曾是一位白盾,在奥普斯(Orppus)和扎拉克潘(Zarakppan)上那饱受炮火洗礼的废墟上奋战并习得技艺,在保存着埃尔塔斯王朝技术结晶的多重结构要塞的保卫战中,在狂风暴雨下把守怒涛中的钷元素开采平台的战斗中磨炼精进技艺。
星际飞船从来不就算什么清静之地,而“呐喊者”船如其名,比雷恩之前乘坐的所有飞船都要更嘈杂,甲板随着引擎的轰鸣规律震颤,舱壁承受着舰外的诡异伟力,间或碰撞或收缩。广播频道大声诵读着时而低沉时而高亢的布道,在巨舰的每个角落中回荡。
而到了底层甲板,这股噪音更是变本加厉,船内的机械内件随着雷鸣般的引擎轰鸣而震动,其内零件晃动之剧烈,好似一座正在为战斗开打前而热火朝天地捶打着金属的铸造神殿内部。此次狩猎结束后,雷恩可能要耳鸣好几天。
但即便是如此喧闹的机械噪音声中,他依然能听到布道的祷词。仿佛这声声祷词穿过底层甲板间的金属与机油不断增强,甚至就连那些寄生在底舱犄角嘎达里的虫豸也没法屏蔽这些抑扬顿挫的布道。
强烈噪音使得他们无法循声搜敌,但无论是杜拉基还是诺克斯都无需声音便能追踪,因为他们曾多次在底舱追捕逃兵,对这个地方再熟悉不过了,蒙上眼都能清楚每个角落,每条小道,每个死角,以及每个可能藏身的位置。
杜拉基在一根蒙着一层机油的立柱旁停下,暂且歇息一会。
他太累了,现在只想在处理完弗拉德派给他和诺克斯的任务前休息几小时,而这一切都怪弗拉德自己干的蠢事。
他握紧拳头,深深吐出一口颤抖的呼吸,释放他的愤怒。
但并非全部愤怒,他凭着一腔怒火活下去,而有些士兵则靠雷卡咖啡或兴奋剂聊以慰藉。
愤怒维系着杜拉基,给予他继续战斗的理由,给予他坚持自我的理性。
愤怒让他得以铭记那个曾经的自己,至少是他希望的那个从未变过的自己。
这里不仅热而且臭不可闻,从舰船的血管中泄露的燃料味到处飘荡,空气中的油臭味之浓重,任何一位引擎组人员都不会认为这正常。黄色的蒸汽打湿了土黄色的面罩,浑浊的水珠从头盔的钢缘下滴落。
诺克斯来到杜拉基身旁,在取下人皮面罩前将头后仰,让盔檐上的水滴入嘴中。水滴溅在他纹有烙印的颅骨上,像乳白的眼泪般在他的脸颊滑落。
“别喝那玩意,你个戈洛脑袋。”杜拉基说,“这样会得癌症的。”(grox以其肉质鲜美和易怒愚笨的性格闻名)
诺克斯吐了口唾沫,“你觉得我像是在乎这种事吗?”
“等你满嘴长疮的时候我会想起这段话的。”
诺克斯对杜拉基的“诊断”不以为意,只是耸了耸肩,“那你为什么停下来休息呢,你是怎么了?”
诺克斯是一位来自厄里倪厄斯二号的好斗老兵,曾参与过马特· 海格尔与星界军将军卡尔的最终战役,他在最后一日的战斗中失去了一只手,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缠着坚固线圈,有着嘶嘶作响的电缆的锋利钢爪义臂。青铜打造的护臂钢板上还垂着一颗颅骨,他发誓说这颗颅骨的主人便是那天妄图杀他的人。
杜拉基并不相信这套说辞,但他绝不会亲口说出。
毕竟诺克斯已经杀了两个敢于质疑他战利品真相的莽夫。
“雷恩?”诺克斯见他没回,便一词一句地问道,“你 是 怎 么 了。”
杜拉基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没啥大碍,还有我已经知道了那家伙躲哪了。”
“西塔次级甲板上的那台电力继电器背后?”
“是,他们老是跑那,我猜他们是知道了那里能调整鸟卜仪。”
杜拉基咒骂道,“我发誓他绝对是故意放那些人跑的,只是为了捉弄他们,让他们以为自己有逃跑的机会。”
“听起来像是弗拉德干得出的事,”诺克斯说,“他说不定还拿了把手枪。”
“很意外吗?”杜拉基叹了口气说,“故意放走囚犯还送了把武器,能干出这种又卑鄙又残忍的蠢事,不用猜也知道是那群绝弃者的主意。”
“无所谓,”诺克斯说,“总好过他把枪塞进嘴里,一枪打爆自己的后脑勺。”
杜拉基点头表示赞同,正是弗拉德接受了他的绝弃誓言,而无舌者永远不会允许他忘记自己发下的毒誓。
由于不喜欢喝有毒的冷凝水,他花了一点时间从腰带上取下印有乌尔德什标语的水壶,喝了一口从船上水库中打来的水,入口一股金属味还伴随着明显的颗粒感,但他清楚最好不要细想其中的缘由。
“弗拉德想我们能马上把那家伙带到他跟前,”诺克斯提醒道,“已经没时间休息了。”
诺克斯居然会害怕惹弗拉德不悦而烦躁,这倒是件新鲜事。
“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弗拉德的想法了?”
“只是不想站在他的对立面,懂吗?”
“害怕他给你打小报告?”
他们会心一笑,开始怀念起过往的日子,彼时违反军纪只会受些轻微的处罚,比如去厕所值班或在靶场捡弹壳。
“你知道吗?他可是个刻薄的家伙,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还总想着流血暴力,他们都是一类货色。说实话,我总感觉要有大事发生,你感觉到了吗?”诺克斯对着他低语着这些颇为叛逆的话语,脑袋还时不时向后扭去,仿佛在这喧闹机器噪音和高亢布道宣言的嘈杂交响曲间还有人在侧耳倾听着这场隐秘的背叛。
杜拉基并不认为诺克斯的预料与警惕是空穴来风,小题大做,毕竟,他也感觉到了似是有大事要发生。
“呐喊者”号上的军纪向来严厉,而如今更是变本加厉,现在即便是最微小的违规之举都能引来杀身之祸。拜他的暴脾气所赐,杜拉基能感受到气氛中涌动着高压之下蠢蠢欲动的暴力,每次微浅的呼吸都在提醒他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暴力因子。虽然他对船上广播的布道宣言知之甚少,每三声嗡鸣只能听懂一个词,但他也能听出那狂热话语中的咄咄逼人与急切之情。
和他同寝的几人也都身陷同感,科兹拉喋喋不休地低语着毫无意义的重复话语,双拳抵在太阳穴,身子剧烈摇晃着状若疯狂,好像个在地狱般的战斗中丧失理智的可怜虫。杉诺则是哭喊个不停,谁都没法让他闭上嘴。甚至就连平常镇定自若的瓦斯洛夫也在阴郁地谈论着即将到来的战争,搞得好像他是个该死的将军,而不是个已死去中尉的助手。
塔里姆则总是围着连队的老式通讯电台转,不停地拆卸着机械的内部零件修修补补,指望着能像以前一样收到一个信号,一日是工兵,永远是工兵....
和他的队友一样,杜拉基也能感受到种种异样,但就算承认也能怎样呢?会有什么好处吗?
“诺克斯,你不用担心自己漂亮的小脑袋,”杜拉基说道,“我们会把那个人带回来的,还有,如果弗拉德敢问起来为啥我们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我会用他送的这把匕首刨了他的肺。”
“你当然做得到,”诺克斯说着将面具戴稳,“走吧,找到那个该死的家伙,然后带他回去。”
杜拉基在乌尔德什的军伍中服役了三十年,在第四轻装团(4thLight Urdeshi Regiments)中度过了他的青春岁月,随后荣升乌尔德什第十暴风兵团(10th Urdeshi Storm-Troops Regiments) 在这支劲旅中建立勋功。他精明的求生本能与不愿轻易就义的决心让他活了下来,让他在这个恐怖的新现状中苟活下来。

就如同大多数乌尔德什士兵一样,杜拉基身材敦实粗壮。他所穿戴的那身拼接迷彩只剩下一点残留印记证明此衣曾产自乌尔德什,他的军裤和紧身上衣不过是一堆偷来的布料拼凑起的破烂,瓦斯洛夫曾给他取了个“拼布士兵”的绰号,而由于杜拉基没为此杀了他,所有人都开始这样称呼他。
如果配给军装的军需官看到杜拉基此刻的模样,他绝对会吓一大跳,大叫着招呼最近的政委整顿军风。
他和诺克斯继续向前摸索,穿过狭窄的维修竖井和机械通道,头盔两侧的光学装置射出两道红光刺破隧道间的黑暗,上方甲板的火炬照得轰隆作响的隧道上凝结的水珠如水晶般闪耀。他们二人头上的位置正是引擎室,一座庞大威严的机械伟力具象化的神圣教堂,奔泻的电流缠着黑钢神殿舞动,但这位于舰船深处的机械构造空间,并非是为了凡人踏足此地而设计的。
而电源继电器就在上头,杜拉基躲在一根下垂的巨大电缆后,手臂上的汗毛都因静电而立起。
他眯起眼睛观察会后,转向诺克斯,一只手捂住面具,另一只手指向同伴。
保持沉默。
诺克斯蹲在杜拉基手指的位置,将手伸向破碎管道的边缘,漏泄的氨液滴在甲板上发出嘶嘶声,他收回被锋锐边缘割破的手指,抚摸着脸上的面罩,将其染成血红。
他所标记的鲜血,是他们在呐喊者号学到的第一个符号,随后他沿着刀身将鲜血抹匀。
杜拉基用拇指解开枪套上的扣子掏出镭射手枪,它的重量较之标准的军用型号更为沉重,因为它配备了更大容量的电池夹,握柄也更大方便抓握。他喜欢这类设计所带来的额外制动力,并清楚该如何平衡其中的优劣。
通过上方的道路,原本狭窄的通道陡然变宽,尽头的庞大房间内还闪烁着不详的电流。数十米宽的陶钢绝缘圆盘堆积成一根根闪着蓝光的巨大圆柱。
血滴朝右,杜拉基于是向右移动,挥手示意诺克斯向左走。
他们沉默不语着穿行在劈啪作响的电能支柱之间,躬身保持低姿,在绝缘塔下寻觅猎物的踪迹。
就在那....
杜拉基见到了那个男人,他背靠着墙壁,一只手抱膝将其抵至胸口,另一只手攥着几片残页,几张摘自某书的书页,杜拉基看出他似乎在背诵纸上的内容,但房间内噼啪作响的电流声让他无从得知对方诵读的内容。
他停下来,对着躲在柱后与他步调一致的诺克斯做了几个手势。
在尽头,继电器旁,没有武器。
诺克斯点头表示领会,电流在他的锯齿利刃上跃舞,而杜拉基的枪管则隐约闪现着流光电弧,好似某个顽童手中的新玩具。
那人在察觉到有人靠近后,便抬起头来,虽身形憔悴但不减眼神中的不屑神气,他的勇气如玻璃般澄澈却也不堪一击。
杜拉基对此感同身受。
那个男人红通通的眼睛中充满了怀疑,他的制服破碎且血迹斑斑,穿着一套深灰色的迷彩裤子,夹克上还扎着几块闪闪发光的玻璃碎片,像是蜥蜴身上刚退的鳞片。
“你就是那个维特里安,对吧?”杜拉基问道。
那人点点头,扫了一眼杜兰基身上的迷彩制服。
迷茫中混杂着一缕希望的余烬,在他们身边翩翩起舞。
“拼接迷彩?”他说道,声音因长时间缺水和尖叫而沙哑.“乌尔德什人?”
“曾经是,”杜拉基回道,“现在已经不剩多少了。”
“那是什么?”诺克斯用匕首指着他攥在手中那几页皱巴巴的书页问道。
“拜哈特(Byhata),”那人将视若护身符的书页紧贴着心口,“我的荣誉准则。”(2)
“那是什么,类似军伍原则?”
男人摇摇头,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是,又不是。几点相似,但远不止于此。”
诺克斯朝他靠近一步,“那我能看看吗?”
“不。”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维特里安战士。”
男人摇摇晃晃地撑着继电器起身,他看到了诺克斯手臂上的天鹰纹身和脖子上的陆军序列编号。
“你..是帝国人.....?”他颤抖着说着,眼睛睁大,“感谢帝皇的仁慈,你也逃出来了?”
“不,”,杜拉基开口扑灭了男人心中萌生的一切希望。“我们是来带你回去的。”
男人的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栗起来。
“你和他们同流合污?”他喘着粗气,“不,这不可能.....拜托.....你是帝国军人!”
“不再是了,”杜拉基举起手枪瞄准额心,“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现在跟我走,不然脑袋开花。”
男人闻言沉默不语,屈膝跪了下来。并非屈服他的威胁,而是臣服心中的虔诚。
他双手交叉做了一个天鹰礼,将拜哈特的残页贴在胸口。模糊不清的祷词从他的唇齿间吐出,向着那位端坐泰拉之上的神皇祷告。
纵使男人吐字不清,但杜拉基也对其所言烂熟于心,他又怎么可能不熟悉?自他出生的那天起,他的父亲紧握着妻子的手,对着怀中的婴儿轻诉帝皇对新生儿的保佑,在受洗的那天,母亲抱着满月的他在大理石教堂中说出帝皇对他的期望,而当他成长到足够理解祷词的内涵时,他也每日亲口祈祷不敢怠慢。直到现在,祷告时感受的力量依然萦绕着他,但他必须强迫自己遗忘那些回忆,遗忘母亲教导过他的帝国圣歌。
如果混沌符文察觉到像这样危险的思想,他绝对难逃一死。
“人类帝皇是圣光与道途,”男人恶狠狠地蹬着杜拉基和诺克斯,毫不掩饰仇恨与厌恶,“祂一切所言所行皆是出于全人类之恩典,祂御下一切子民,万象万物,都受帝皇之庇佑...”
杜拉基一枪打爆了男人的脑袋。
他的尸体慢慢倒下,在靠着的墙壁上留下一抹粉色的脑浆,他跌在杜兰基的脚边,睁着了无生气的眼睛,神色平静。
杜拉基又朝他的后脑勺补了一枪。
“该死,雷恩。”诺克斯屈身蹲在尸体旁,拽走死者紧攥指节中血淋淋的书页。“弗拉德想要他活着回来,让他侍奉混乱之主(Anarch),那位圣音淹没一切的大人。
“不可能,”杜拉基说,“他永远不可能成为赛克之子。”
“我猜你是对的,”诺克斯说,“他会朝着弗拉德的脸吐上一唾沫,然后他的内脏会被一寸寸的扯出剁碎,好歹现在还死得痛快。”
杜拉基把枪收回枪套,“砍下他的双手,最起码能做一对寂静面具。”(1)
诺克斯点点头,掏出匕首伸向死者的手腕开始工作。
“那剩下的呢?”
“什么都不必做,”杜拉基转身离开,“这里饥肠辘辘的动物多的是。”
他们在廊道间穿行,每间舱室的护窗铁栏上都刻着一连串划痕,这种用利刃划痕计数代替数字计算的做法源自那些古老的血腥部落习俗。杜拉基的目光总是刻意避开此类亵渎,这并不难做到,只要你肯不管走到哪都低着头。
这里形形色色的事物无时不再诱惑着你,而只要你盯着它看就必然引来杀身之祸,它们会吞噬灵魂让你成为一副徒留唾涎的空壳,它们会让你回忆起自己曾经的样子和你现在成为的模样。
也因此杜拉基从此不再昂首阔步。
自他和其他人从乌尔德什出征,几周后作为第一批登陆部队部署在扎拉克潘开始,他就再也没抬起头来。乌尔德什在常年的战争中几度易手,对于他们而言,是谁的靴子踩在脖颈上似乎无关紧要。
务实的乌尔德什人,脾气硬到根本不在乎他们得罪的是何许人也。
杜拉基伸手将要拉开门前的护栏。
“你确定不先跟弗拉德汇报吗?”诺克斯提醒道。
“我确定。”
“如果他认为我们没第一时间去汇报,他会勃然大怒的。”
杜拉基叹了口气,他知道诺克斯是对的,但他现在身心俱疲。
“我不在乎,”杜拉基说着推开门,“他还能从我们身上夺走什么?”
诺克斯皱着眉跻身拦住他,“你个蠢货,你还活着,不是吗?”
杜拉基没有回答,而是跟着诺克斯进入舱室。
寂静面具(2)
如图所示,寂静面具便是由战俘的手制成,赛克之子们佩戴此类面具意在表明向混乱之主奉献忠诚,即祂之圣言淹没一切( whose voice drowns out all others.)

“拜哈特(Byhata)(3),源自维特里亚的古老兵书,其中包含了八百万维特里安字,详细叙述了维特里安龙骑兵所遵循的作战原则与战争理念。每个维特里安战士都会随身携带一份拜哈特副本,打印在基因编码所制的薄纸,并被缝进防弹背心后的小口袋中,紧贴士兵的心口。允许非维特里安人阅读拜哈特会被视作死罪,但尽管如此依然有部分非本地人阅读过拜哈特,这其中包括了帝国特工贝尔·托尔图特(Bel Torthute)

下为已知摘录
“确保你能一击致命,这样就不必第二发了。”维特里安龙骑兵常根据此教条而将激光枪设置为全功率射击。
“生命是通往死亡的一条道途,我们的死亡与敌人的死亡一样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