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转生变成史莱姆这档事后传 第七章：花店与樱花般的女孩
第七章：花店与樱花般的女孩（Flower Shop And Cherry Blossom Girl）
一如既往的，风和日丽的下午。
此时乃四月中旬，正值仲春，樱海市如同它的名字那样满城樱花绽放。
在西斯湖畔的绿化公园，一棵樱花树下，坐落着一家已经开了十年的花店，店里装饰简约但也透露着精巧，从店内的小物品可以直观地感受到少女的风格。
这家花店的主人叫莎莎，是花儿一样美好的花季少女。五颜六色的鲜花种在各式各样的盆栽，莎莎坐在柜台后面，一边抚弄自己的粉色长直发，一边饶有趣味地观看笔记本电脑上播放的新闻，新闻是关于明天在威利特大厦举办的国际环保峰会。顺带一提，威利特大厦正好离这里一公里，同时水云天酒店就在这家花店的马路对 面，中间不过几百米的距离。
店门口传来了皮鞋的脚步声，莎莎把电脑调成静音后抬头起身，这时一阵微风从门口闯进来，扑在了维持着起身姿势的惊愕的莎莎身上。
莎莎从父亲手里接过这家花店已经有三年了，细心的她注意到，一年四季、一天昼夜， 从门口不请自来的风是不同的，春风温柔、夏风舒心、秋风肃杀、冬风刺骨。在白天，来自西斯湖的风带着清晨的安祥拂过店里鲜花前来与她见面，随后又顺便带上花香去造访这座刚从 梦里醒来的城市。在晚上，已在繁华都市里游荡了半天的风又扑回西斯湖回到了家。久而久之，莎莎越来越喜欢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了，喜欢它的自由，喜欢它的潇洒，喜欢它的无拘无来，喜欢它给自己带来的每一天都不一样的感受，这种感受很平淡，但却有着触及心底的美好。
而在今天，风又给她带来了一种崭新的感受，既不是平静，也不是温柔，更不是暴躁，在文学里无数的形容词中非要挑选一个来为这种感受冠名的话，也许只有“美好”最合适。
是啊，真的太美好……
只隔了一个柜台，与莎莎面对面的、是银发紫眸的少女。看见她的第一眼，莎莎就仿佛后脑勺被猛敲一锤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神同时拥有惊艳、敬畏和不敢相信，因为面前的这一份美好是那么的不真实，就像是天使翩翩下凡。 人们常为江山的奇丽风光而感慨大自然的 鬼斧神工，而这位银发少女，恐怕会令人嫉妒起造物主的偏心。
“你好，请问你这是怎么了？”银发少女率先出声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沉默。其实她的眼里也有些小惊艳的色彩，因为莎莎同样美丽得让人震惊。说得猖狂一点，比她还美的女人，她目前没有见过，但能令她惊艳的美人，屈指可指。
顺便说下，她就是古月澪，对，没错，就是那个外表与内在严重不符的古月澪。
莎莎收起失态的神色，换成熟悉的职业微笑，“没什么，小姐，欢迎光临本店。”
古月澪一手捧着奶茶一手拿着手机，她进这家花店没啥目的，就是在附近奶茶店买东西时突发好奇心想来随便走走，反正是下午5点才到水云天酒店，时间还有的是，不过居然有了意外的收获，不是店里鲜花太漂亮，而是女主人很美丽。本着与美女多交流交流的原则，古月澪也不打算去别处瞎逛了，就留在这里。
古月澪把奶茶放在柜台上，“老板，这里的花是不是本地的？”
“是呀，基本都是，毕竟樱海市是有名的鲜花之城。你喜欢什么花呀？我这里应该有你喜欢的花。”
古月澪并不喜欢花，倒不如说她作为一个御宅，现实里的任何花都不如她在动漫里看到的漂亮。但来了花店又不太好说自己不喜欢，于是她扯了个自家老爸喜欢的花，“菊花，我觉得菊花很好看，还有种形容不来的氛围感。”
“菊花，嗯…那是秋天才有的花，看来我无法为你提供喜欢的花了，很遗憾。”
“哦，没事没事，反正也不一定非得是菊花。”
“你说的那个氛围感，据我所知，菊花的花语是沉默的爱。”莎莎忽然换了副蛮有意思的表情，眼神像是在问“你对谁怀有沉默的爱“呀？
古月澪心说把你那眼神收回去，谁说喜欢某种花就一定会了解它的花语？再说了那是我爸喜欢，我爸能对谁怀有沉默的爱呀？
“哦，是吗？我才知道，原来菊花的花语是这样的啊，真好。”古月澪巧妙地回避掉对方的眼神。
“美丽的花背后往往有独特的含义，这是鲜花的内秀。”
“花语是由人想象出来的吧？”
“是的，人把自身美好的情感赋予鲜花，让花成为了传递情感的信使。”
“好浪漫。”古月澪表情陶醉地说，但心里则是平平淡淡，实际上她对花语不感兴趣，“你这里客人多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这多待一会儿。”
“当然可以呀，平时客人不多的，所以我很闲。”
打发时间目的完成。古月澪在一盆花前弯下腰，问：“这是什么花呀？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珍稀品种的兰花，还要有专业的温控和特制肥料才能长成这般美丽的模样哦。 ”
“我光看价格都知道它很珍稀了……话说，这里的花好像都挺贵的。”
”可这些都是市场价啊，不高的。”
“我还以为鲜花之城的花价会其他地方低些呢。”
“是比其他地方低呀。“
两人大眼对大眼，哦豁，这下打脸充胖子被发现了。古月澪回想了下组织给她的人设，首先是她这身校服的确是本地高中的，所以她要装成一个本地人。
“你是外地人吧？来旅游？”
OK，刚跟人交流就露馅了，一个人设完蛋咯！
古月澪只好将错就错，“对呀，趁着放假赶紧来樱海市玩，听说这里的樱花期很美，看了以后果真如此。”
“有去看百里樱海吗？那里现在可美了，而且每年这个时候会有很多人在那里表白或求婚呢。”
“打算明天去，说不定还能遇见命中注定的那个他呢，嘿嘿。”
果然一谈到美丽的事物还有恋爱话题，女孩子的嘴就跟小鸟一样喳喳喳个不停。当然了，古月澪是装出来的，她向来相信最美好的事物只存在于二次元，现实中就是堆骨感的东西，所以她宁愿与人保持距离，安静地做个宅女，沉迷在虚拟的二次元世界，看着大人们觉得幼稚的动漫。
“你还没有男朋友啊！？”莎莎惊讶道。
你这话说得真是一针见血，虽然我不在意就是了，单身万岁！古月澪很淡定地说：“我觉得我还没到恋爱的时候，多享受享受自由多好啊，更何况我爸也不让我谈。”她又搬出了“老爸不让” 这个万能理由。
“你这么漂亮，没有男朋友也太意外了，我还以为有很多男人追你呢。”
啊……这个倒有，但是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他们统统都退场了，所以现在连追她的男生都没有。
“没有啦~”古月澪反问：“你有男朋友吗？”
“有呀，我有过好多男朋友呢。”莎莎笑吟吟地说。
有过好多！？古月澪被惊到了，看起来这么文静的女生居然都恋爱经历如此丰富，拜托，这会显得她很逊欸！
“好强，怎么做到的？”
“就是但凡有男生跟我告白我都会接受，然后很快就分手，于是我就有过好多男朋友啦！”
“呃，这又是为什么？”古月澪大感有瓜，心里八卦之火燃烧。
“因为，我很任性呀。”莎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在周围鲜花的映衬下，她美得如同妖精。
古月澪满脸疑惑，“就是，你的任性导致了分手？”
“是我的故意任性导致了分手。”
古月澪越搞越不明白了，明明都在一起了却要故意任性，这是玩火自焚吧？
莎莎继续说：“其实呢，那些男人追我只见我长得好看，根本不是因为我这个人，只要接受了那些男生的追捧，答应跟他们交往，过一段时间你就可以真正知道他们是怎么样的人，再比较起他们在交往前说的话，就能明白他们的话是有多么虚伪，在反复经历这种事情后你就能对所有的追捧置若罔闻了，因为你揭开过真相就知道那些话都说的有多么不切实际。我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他们却只想睡我，行，我同意他们暂时拥有我，但在这之后，我会故意表现得很任性，眼高手低、娇柔做作，故意迟到很久，故意放对方鸽子，说很难听的话，一定要检查对方的手机看看他有没有跟别的女生有联系，有的话就大发脾气，还总会做些过分的事。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就受不了了跟我分手，分手的时候他们会对我抱怨说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啊，而我会反问他们以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古月澪保持着沉默。
莎莎见她安静的样子，继续说：“这时他们总是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就把一切祈愿还有自以为的美好强加在我身上，并且要求我遵守他们，他们根本不理解我，我可能是一个长得漂亮的坏人，也可能是一个心地险恶的巫婆。大家都只看我漂亮而已，就擅自以为我是一个完人，可我不是他们期待的那种完人，我也会有缺点，我也可能有坏脾气...我很讨厌那些只按表面来辨别一切的人。我妈妈以前对我说过，她正是因为特别漂亮而受到很多男人的追求，最后却嫁给了我爸爸，因为他有魔国联邦的户籍，妈妈是布鲁姆特人，要和爸爸结婚才能入籍魔国联邦，后来生下了我。小时候我以为妈妈是为了爱情才嫁给爸爸的，长大后才知道她只是为了一个户籍，就算嫁了人，生了孩子，她还是很美，之后，她就被一个富豪钓走了，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古月澪依旧保持沉默，对莎莎的经历不做任何评价，毕竟她一个外人有什么好说的呢？话说回来这个女人真是奇怪哦，明明家丑不可外扬，这么难过的事情说给第一次见到的人听真的好吗？再寂寞也不至于对陌生人诉苦吧？
还有，你在说这些话时，一点难过的样子也没有呢 。
共情和开玩笑，古月澪选择了后者，“我也没有妈妈，只有一个整天不着家的臭老爸，看来我们都是孤独又可怜的死小孩啊。”
“诶！？你也是这样吗？”莎莎突然凑过来，眼里一闪一闪地冒着光。
古月澪眼角抽畜。等等等等，别在这种时候露出发现了同类的目光啊！我没妈不是因为父母离婚或者我妈死了，而是我生来就没妈，虽然咱的确单亲，但不是你的同类啊喂！
“呃…是吧，应该。”古月澪敷衍地说，允许对方把她当成一个没娘爱的崽。
莎莎双手捧住古月澪的一只手，“真是太好了！”
好个屁哟！
“我们都一样呢！”
不！我们不一样！
“我有点喜欢你了。”
嘶，这话可能有点歧义，毕竟“喜欢”有好几种意思 ，这里就当没听到吧。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
古月澪人傻了，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是怎么回事？是什么前因导致了这种后果？古月澪感觉一切都不真实了，居然有人初见一上来就放出了表白必杀技，还是个女孩子！太特么荒诞了！
“我能问一下原因吗？”古月澪畏畏缩缩地问。
“我对你一见钟情呀，太深入的理由我也不知道，可是喜欢一个人需要什么理由啊！”
“哇……”古月澪不经意地张开嘴巴，脑袋嗡嗡的。这真是个无懈可击的答案，喜欢就是喜欢，要什么理由？
为了不太引人注目，古月澪平常走在街上都会刻意隐藏气息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有靠得很近才会发现她那惊艳世俗的美丽。见过她美貌的人，八成可能会对她一见钟情，至于余下的两成，是绝对会对她一见钟情，再加上曾经的数例同性表白的事件，所以莎莎对她一见钟情……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真是的，我明明只是比别人美丽了亿点点啊（伊蕾娜脸）
“我说了，我爸不允许我现在谈恋爱。”古月澪使出万能理由来拒绝，她不说什么对不起，只采取坚决的态度封死一切对方继续进攻的路。
“也是呢，不可以给你造成困扰，那么。”莎莎微笑着伸出右手，“我们先来交个朋友吧？”
“哦，好。”古月澪友好地跟她握手，顺便瞄了眼手 机，时间为15:39，下午5点前她要到水云天酒店，所以 能陪对方聊一个多小时。这年头，连“朋友”都限时。
“你的手好好摸~”莎莎揉捏着古月澪的手。
汗啊！古月澪急忙把手收了回来。
“嘻嘻，我叫莎莎，你呢？”
“古月澪。”
“好优美的名字！呐，我可以叫你小澪吗？”
“可以呀，反正比我大的人都喜欢叫我小澪，话说你几岁？”
“23岁哦。”
“你是大学生？”
“不是哟，我没有考大学，高中就缀学了。”
那难怪你在这开店，古月澪想到。她并不歧视缀学的人，倒不如说，连她自己都不是个喜欢学习的人，能考高分纯靠天赋，她只凭1%的灵感就超越了别人99%的汗水，但即使久居高峰的天资聪颖的她，心态其实跟许多中等生甚至差生一样，随性且散漫，大多时间用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至于学校怎么要求，她基本都无所谓。说起来，以她的这种极具个性的性格，没有缀学都算是奇迹了。
“我们去湖边慢慢说吧。”莎莎接着说。
“那你的店怎么办？”
“湖边离这只有十几米，可以看见的，没事。”
“那，好吧。”古月澪心想不能超过4点半，5点前必须到位。
“你的吉他吗？好大一个。”
“是呀，偶尔遇见心仪的风景就忍不住触景生景弹几下。”古月澪提起长长的吉他箱，跟随莎莎走到店外，正如她所说，湖边离花店的确只有十几米。找了张树荫下的长板凳她们一起坐下，有湖风迎面吹来，树叶婆娑间缝隙里落下点点光斑。
四月是樱海市的旅游旺季，在岸上可以望见许多艘游船在西斯湖上，乍一看西斯湖跟大海似的一望无际，古月澪还听说每年夏天樱海市官方都会举办一场比赛，比赛内容是从西斯湖的这头出发一路游到湖对面的另一座城市……只能说参加这种比赛的全是很人，以及官方也是有够牛逼的。
果然是什么样的水土养什么样的人，莎莎跟这座城市一样是外表立端庄秀丽内在十分奇葩的主。
“你考上大学了吗？”莎莎问。
“还没，我才高中呢。”
“我还以为你是大学生呢，明明是大人的模样。”
“高中生本来就是成年人啊。”
“你几岁？”
“21，准高三。”实际上古月澪刚满22周岁。
“那你才比我小两岁呀，真好！”
好什么哟，年龄小点更好下手是吧？古月澪在心里吐槽，嘴上说：“为什么不考大学呢？”
“为什么一定要考大学呢？”莎莎反问。
“因为……呃。”古月澪说不出来，因为莎莎说的也正是她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
读书、学历重要和有用吗？当然重要并且有用。
但读书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唯一的路吗？那绝对不是。有的人出生就是牛马，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前者要靠读书逆天改命，后者却轻易拥有前者哪怕奋斗一生都恐怕无法企及的生活条件，古月澪就是那个后者，单凭她爸是利姆露，她就秒杀掉了全世界的同龄人。她有逆天的背景，举世罕见的天赋，却甘于碌碌无为、任己堕落。她不与人竞争，反正她拥有别人奋斗一生的都无法拥有的生活，她也没有什么理想，反正她又不追求什么人生目标。可以说，太过安逸和富足的生活已经磨灭了她所有的志气，再加上利姆露对她的长期放养，养尊处优的她更是没有动力，倒不如说，在这种无拘无束的环境中她没有养成无法无天的性格都算是万幸。
以上是古月澪不想读书的原因，而莎莎的原因，需要 她自己来说。
“你也说不明白呀。”莎莎微笑。
“因为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也找不到目标。”
“是因为我们是为活着而活着的，而不是为了活着以外的任何东西而活着。既然那不是唯一的选择，何必要选呢？”
“这话没毛病，反正我很喜欢躺平，毕竟饿不死。你呢？”
“我喜欢从爸爸手里接过来的花店，喜欢把不同季节的鲜花摆放得漂漂亮亮的，喜欢客人怀着对恋人的爱意前来买花的样子，这一点一点的小幸福，就是我喜欢的生活。”
古月澪安静地聆听，心里渐渐充满了某种暖意，这暖意名叫平凡的幸福。每一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但大多数人都受现实压力所迫而无法做出选择，像地里的牛那样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跟着别人走、不让自己走，累死累活，任劳任怨。
人这辈子最大的成功，就是以自己选择的方式度过一生。
古月澪和莎莎，与许多人相比，她们是幸运的，因为 她们有的选。
古月澪轻轻地说：“是呢，能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也算是一种成功了，谁说书读得好或钱赚得多就一定是成功了？”
“呃，其实我有赚到钱哦。”
“嗯？你之前不是说客人很少吗？”
“少是少了点，但消费多啊，有些富人一买就是按箱买，我见过最厉害的一个人直接从我这订了一卡车的红玫瑰，还有一些节日，再加上网购，我实际上赚得还不少。”
哪来这么多富人……等等，这里地处CBD区，是城市的中心，换言之，有钱人特别多。果然美好生活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太现实了！
“仔细一想确实不该当你是穷人，能在CBD区买一块地皮还盖了栋房，肯定家里有钱。”古月澪转头去看那栋占地一百多平方的三层小楼，它的一楼是花店，二、三楼应该是莎莎的家。
“啊，不是的，这块地是我爸爸在十几年前买的，那时候这里的地价很低。”
“十几年前？大基建时代啊？那时樱海市还很偏僻，难怪地价低。”
“对呀，那时就是穷乡僻壤。”
“为什么选这里呢？”
“那时妈妈跟别的男人跑了，爸爸很伤心，于是带着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定居下来。”
“对不起。”古月澪心想别突然说这么沉重的话题啊。
“没事，反正已经解决了。”莎莎依旧微笑，仿佛那笑容是刻在她脸上的。
别人的家事古月澪也不好问，于是说：“解决了就好， 总之，你不缺钱是吧？或者说很有钱，光是你那栋房都有好几千万了。”
“算是中产吧，当初爸爸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买的地现在这么值钱。”
“以前多少一平？”
“一千都不到。”
“现在呢？”
“十多万吧。”
“翻了上百倍啊……话说你爸在家吗？”
“不在呢，他去找妈妈了。”
“哈？她不是跟富豪跑了吗？”古月澪又不懂了。
“解释起来很麻烦呀，毕竟他们都是很奇怪的人，奇怪的人应该永远都在一起。”
“那希望他们能和好吧。”对于莎莎这一家，古月澪无话可说，家庭生活是离她很遥远的东西，无论是普通的还是奇怪的，都不会令她理解这种东西，她也许会羡慕，但不做评价。
她最向往的家庭生活是像《蜡笔小新》那样的，简单轻松又富有趣味，《间谍过家家》那种也不错，虽说特能打的老妈她没有，但帅到爆的老爸她有一个啊，可是……知道二次元为什么美好吗？因为二次元反映的是人心中美好的一部分，而这份美好在现实中要么稀有要么没有。（注：由于利姆露前世也是御宅所以很乐意对女儿传教，同时凭借他和夏尔的能力，把地球上的影视作品弄来给古月澪看简直轻而易举）
醒醒吧妞！动画里的生活跟你屁关系都没有——好像有这样的话在她耳边回响。
没关系就没关系咯，二次元的确是假的，但它带给大家的快乐和感动是真的呀，有些美好，让人只是远远地看着都会觉得心里很暖很暖。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总有人传递这世界还有爱与诗歌到底有多美，也总有人深夜躲在被窝里偷偷抹泪，有人藏着无数的顾虑有人云淡风轻。许多人的心底都设有一道防线，不允许外人触及，所以关心可以，问太多则大可不必。
“呐，小澪。”莎莎突然说。
“怎么了？”
“你可以为我唱首歌吗？一边弹吉他一边唱的那种。”
古月澪思索片刻，"可以，不过我要先练练手感。”她打开箱子，取出一把棕色的电吉他，先开始调音，把六根弦的音调调回原状，然后左手和弦，右手弹奏4323 5423 6423 6262，这是周杰伦的《晴天》的前奏。
莎莎手肘抵在膝盖上，双手托腮，好奇地看着一脸认真调试乐器的古月澪的样子，“你学吉他很久了吗？”
“不算太久，我主要是练钢琴的，但也会一些其他乐器。”
“比如？”
“吉他、贝斯、小提琴、架子鼓、萨克斯……这些我家里都有。”
“好厉害，花了不少钱学吧？”
“我是自学的，上网找些教程和翻些乐器书，练一段时间就会了，不一定有多好，但能流畅弹完。”
“小澪果然好厉害！你是天才吗！？”
“一直都有人叫我天才，所以我应该算是吧。”这时她已调试完毕，手感也有了，“我唱的歌是外语的，可以吗？”
“你愿意为我唱歌，我就很开心啦。”莎莎的笑容如同那绽放的樱花，湖风吹拂起她的粉发，在天光树影之中，她的美丽似乎惊艳了时光。
真是一个如樱花般的女孩啊，那么美好，那么耀眼……
古月澪左手按G调和弦，右手指勾住弦，轻轻地说：“这首歌，叫《相遇天使》。”
她开始了弹奏，抒情的音乐从吉他中悠扬而出。
《相遇天使》出自日本动画《轻音少女2》，是一首关于毕业、离别、友情的令人感动的日语歌。由于长年看番，再加上她那惊人的学习能力，古月澪学会了说一口流利并且标准的日语，就连唱日语歌也完全可以。
“ねぇ 思い出のカケラに 〖我说 要在回忆碎片上〗
名前をつけて保存するなら 〖写上名字保存起来的话〗
'宝物'がびったりだね 〖“宝物”两字最合适不过呢〗
そう ココロの容量が 〖没错 让内心的容量〗
いっぱいになるくらいに 〖载得满满的〗
过ごしたね ときめき色の毎日 〖一起如此度过心跳加速的每天〗
なじんだ制服と上履き 〖熟悉的校服和室内鞋〗
ホワイトボードの落书き 〖以及白板上的涂鸦〗
明日の入り口に 〖是不是不得不〗
置いてかなくちゃいけないのかな〖把它们遗留在明天的入口前呢〗”
因为是吉他独奏，所以歌曲比较偏向于抒情的唱法。在动画中，这首歌是由轻音部的四名学姐在毕业之时一起唱给她们的学妹听的，按理说这首歌并不适合古月澪和莎莎之间，但是，莎莎听不懂日语也不知道《轻音少女》，只要这首歌抒情、好听，她古月澪就唱，毕竟她很喜欢《相遇天使》。
“でもね、会えたよ! すてきな天使に 〖但是 相遇了美丽的天使〗
卒业は终わりじゃない 〖毕业并不是终点〗
これからも仲间だから 〖今后我们仍然是同伴〗
一绪の写真たち 〖一起拍的照片〗
おそろのキーホルダー 〖同种款式的钥匙圈〗
いつまでも辉いてる 〖时刻都如此耀眼〗
ずっと その笑颜 ありがとう 〖谢谢你那一直不变的笑脸〗”
一直、一直唱，直到一曲终了。
古月澪把手指扣在弦上，再松开。刚才的弹奏说不上 是完美，有几个错音，甚至有一次左手连和弦都按错了 ，可是有她的歌声在，这点小瑕疵可以忽略不计。
莎莎礼貌地鼓掌，“很好听，我有点好奇歌词是什么了。”
“呃，有一句是‘但是，相遇了美丽的天使'。”
“诶…？诶诶诶！？难道，你意思是我是天使！？ 小澪觉得我是美丽的天使吗！？”
“这个……”
“谢谢！”莎莎扑过来一把抱住古月澪，这里蹭蹭那里贴贴。
“不、不客气。”古月澪没有反抗，这种被人紧紧抱着的感觉……其实还不错。
“我们等下一起去吃饭吧，我请客！”
“这不太好吧？”
“老娘高兴！再说了，你都为我唱歌了，还当我是天使，我也要为你做些什么呀。就在对面那家水云天酒店吃，怎么样？”这种感觉就像是相逢不如曾相识，今天我跟你古月澪一见如故于是乎这顿饭就包在我身上吧！
古月澪想了下好像当初革命战士们的友谊很多都是从半块馒头开始的，啊不是，那个印古拉西亚的外长也是在水云天酒店，自己则负责暗中的保卫任务，但这事对方和他的部下随从都不知道，自己要是有意在对方周围瞎逛也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如此想来，也许边陪人吃饭边看护更具有隐蔽性，于是古月澪说：“好啊。”
“什么时候去？你来定。”
“最好5点前吧，我习惯晚饭吃早点。”
“好呀，正好我没吃午饭，现在饿着呢。”
“好像来客人了呢。”古月澪提醒道。
莎莎转过头去，果然看见有一个年轻男人站在店门前，弯着腰打量那些色彩鲜艳的花儿。
“我先去接客啦，待会儿再聊。”莎莎笑着跑开，回到了店里。
湖边的人行道上有些阿叔阿姨在散步，还有年轻的小伙子骑着自行车经过，古月澪面对人来人往，面对湖光碧波，又一次弹奏吉他，这次的曲子名叫《手写的从前》。
前奏弹完，主哥还没到一半，微型耳机里突然响起露易丝的声音：“很悠闲嘛。”
“我还以为A级任务有多忙呢，结果就这。”古月澪边说边弹吉他。
“团体任务，人数一多，分到每个人手上的活自然会少。”
古月澪一个刷弦终止曲子，“我闲得差点以为自己在旅游。”
“毕竟你是初次任务，不会调到重要的岗位上。”
“你还在指挥部？”
“是的，暂时休息，还有顺便说下，你方圆5公里内还有3个B级特工跟你一样在巡逻。”
“布置的人手有点少了吧？”
“主要力量都分布在人流量较少的区域，以及根据之前4座城市的凶杀案，血蔷薇杀手的抛尸地点都相隔20公里以上，而他在樱海市抛尸的第9空中大街离你那只有9公里，所以懂了吗？”
“意思是我负责的区域没多少机会出事咯。”古月澪又 弹起了吉他。
“心里不平衡？”
“没这样觉得，我又不是热血笨蛋，不会什么事都争着抢着要做，我没有受过任何专业训练，也没有执行任务的经验，说我是新手都算抬举我了，顶多是个外行，如果让一个外行冲锋陷阵，那才是有毛病。”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呢。”
“相信自己是个废物这点，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喂喂，你都自认废物，那些不如你的一大堆人该怎么办啊？”露易丝忍俊不禁。
“我是指，我是社会的废物，活着光浪费资源，什么贡献都没有。”
“你刚刚和莎莎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是找不到人生的意义吗？”
“往深了说，我是谁？我为了什么而活着？”
“这可是哲学问题。”
“我知道，哲学家们围绕这个问题讨论了上千年，提出无数观点，但我找不到我认同的观点。”
“你可能是有点虚无主义。话说，以后大学考虑学哲学吗？你应该挺适合学哲学的。”
“为什么？”
“因为很多的哲学家，都是对生活无感、对世界绝望的孤独之人。”
“我还不至于到绝望的地步……”
“但你有那种气质。”
“我看起来像抑郁症吗？”
“不，你看起来很文静，但我觉得你更像一颗洋葱头。”
“啊？”
“洋葱头是一层一层的，你的话，一层文静、一层随性、一层洒脱、一层热心、一层有趣、一层狂妄、一层仗义、一层敏感、一层脆弱、一层悲观，到最后，却是空的，洋葱头剥完，里面也是空的。”
“我里面是空的，是因为我缺乏目标？”
“人生的意义只能由你自己去找寻，应该是你自己想。”
“我也想过啊，为国为民？我就算了吧，牛人这么多，世界还轮不到我来拯救，国家也不归我管。教书育人的话，我不误人子弟就不错了。游遍诸国也没意思，我又不喜欢出远门。”
“你知道你现在处子一个很矛盾的情况吗？ 想要做点什么，但又不知该做什么，同时还不愿改变自己，安于现状。你一直都生活在自己的舒适圈里，从没有走出来过。既然这样的话，我建议你独善其身，否则强行改变会让你很痛苦。”
“哦。”
“只是哦？”
“哦。“古月澪淡淡地回应：“也许当个废物也没什么 不好，我们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的，而不是为了活着以外的任何东西而活着的。”
“这话是刚才莎莎说的。”
“对，如今想来这话真是太有道理了。”
“这种消极避世的观点不该出现在你身上，你的任何不作为都是对自己天赋的浪费，只要你走正道，就一定会对社会作出贡南献。”
“还是那一句，为什么？”
“追求什么信奉什么统统都是思想问题，等你做出了行动，总能为自己的行动找到理由。”
“那我能得到什么？”
“我跟你谈奉献，你跟我讲利益？”
“我爸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真是现实的功利主义啊，那么，你想要什么？”
“我就是不知道想要什么才一直找不到目标啊。”
“总之先做着现在的工作吧，目标总能找到的。话说，是谁把你教成功利主义者的啊？你爸？”
“是，也不是，我只是觉得他说过的一些话很有道理，所以就接受了。其实他也有很多观点是我不认同的，比如他曾经回答过电车难题，电车难题你知道吧？”
“知道，就是有一辆电车驶过，你可以拉动拉杆让电车改道压死一个人，或者不拉，让电车压死五个人。”
“嗯，对的。他说这个问题是要分类讨论的，首先， 在没有任何前提条件的情况下，他会毫不犹豫地拉拉杆，只压死一人，但如果那一个人是对他很重要的人、或者符合他利益的人，他就不拉，让那五个人都去死。”
“可这能体现他什么观点？”
“听我说完，然后他就说了他的观点，'我的是非观是建立在立场层面的，而不是道德层面'。”
“你爸…真是个很人，我猜他是个掌握实权的高官，一般这类人都心狠手辣。”
古月澪心想他可是这个国家最高的官，简直又高又硬，“权力者都是这样的吗？”
“不全是，但很多都是。”
“你觉得我爸他……算是好人吗？”
“只听你的话还不足以我评价他，你要先回答我，他对国家和社会有贡献吗？”
“有，很多。”
“那他一定是个好领导，道德层面则最好不作评价，若以道德为标准，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伟大的领袖是混帐。”露易丝说：“记住，好领导与好人之间是不划等号的。”
“慈不掌兵，善不执政…”
“本就是这个道理，别说是在政府，在社会上，太善良老实的人都容易吃亏、被欺负，甚至在学校都这样，你在学校里见过老实人被欺负吗？”
“见过，但学校都能处理得掉。”
“那是你们学校够强势，稳定的秩序往往建立在严格的规矩上，而规矩需要有足够的力量来实现它的效力，这一点放在国家身上也一样，知道为什么我国能保持长期稳定吗？法律就是一堆纸，主要还是因为我国的领袖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狠人，拳头比谁都硬。在我们国家，所谓团结就是，谁敢不服就打谁，敢造反就灭了他，确保两千多个种族都不敢不服之后，再对他们好，这就叫实现团结。”
“利姆露…这么狠的啊？”
“跟你说个秘辛，社会上鲜为人知的，国安委有档案，你别说出去。”露易丝说：“当年东南边陲地区蛇族发生叛乱，并于2355年初自主为国，然后利姆露亲自去平叛，三次交涉皆无功而返，最后，利姆露怒杀3万众，蛇族基本灭绝。”
“这、没必要吧？”
“是完全没必要，但他还是这样做了。这下你明白利姆露有多狠了吧？他连种族灭绝都干得出来！2368年那次也是，虎鲨一族基本也灭绝了，只剩下不成气候的一小部分。”
“……”
“这的确是暴君之行，但我无法想象一个没有他的魔国联邦，我们任何人都不需要他是一个大善人，但魔国联邦一定需要他是一个好领导，就目前来看，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了。”
“.…哦。”
“说的有点多了，你不要对外乱说。”
“哦。”
耳机安静了，古月澪也不知何时停止了弹奏。
老爸啊老爸，你到底是怎么了……
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给踹了，然后自己来当这个魔王。
“我回来啦！”后方传来莎莎的声音。
“这么快？”古月澪硬是逼着自己挤出一点微笑。
“人家又不买，当然快啦，对了，我们4点半就去吃饭吧？ ”
“好呀。”
“你怎么了吗？”莎莎凑近来问。
“没什么，想起一些往事而已。”
“一定是很难过的往事吧…放心，我不会问的。”
古月澪的微笑僵住了。
我看起来……很难过吗？
古月澪的无名指勾动了吉他上最细的那根弦，发出清脆的响声，声音维持了好一会儿，逐渐变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