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 第六十章 梦之境界与织梦者 其一

即使是刚刚恢复了意识，周围不断涌动的光，让林武紧闭着的双眼仍然感到明亮异常，看起来自己在被那名叫做丽莎的金发巫女的魔法炮击中之后，就掉落进了这个区域，不过，应该说是维度，因为支撑着自己的，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如同棉花一样柔软蓬松的事物，十分温暖，哪怕是最好的床，都无法与之相比。

“可恶……搞什么鬼……”

在适应了周围的强光之后，林武尝试重新站立，随后缓慢睁开了眼睛，然而，他第一眼看到的景象，就在明确的告诉自己，这绝对不可能为熟知的现实，如果说他听闻过的虚空，是一片不断扭曲着，侵吞着一切的贪婪却又死寂冰冷的黑暗地带，那么这里这是完全相反，甚至，它能够看到的大量宏观的事物，例如机器，树木，藤蔓之类，竟然具备了明明只有量子才具备的特征：不断地扭曲变化，并且无论是大小，形态，还是颜色，位置等，始终都不能看到一个稳定的形体，不过最值得注意的是，无论如何，每次想要看清这些发光的变化形体的表面特征，都会在转瞬之间变化为从未预料到的事物。

不可预测，难以估计，无法感知到具体的时间……这就是梦吗？原来那些兽人所说的光界的维度，居然还真的不是仅仅存在于虚幻的传说内的事物，但是，林武以往做过的梦里，无一不是能够看到具体的场景和事件发生的，就像是在看一部电影一般，被动地接受着发生的故事，然而这一次，竟能进入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维度，或许这就是梦的本质，一个受到人类思维所影响，从而不断变化和扭曲的世界。

既然说这就是一切的梦的基础，那么要在这里创造事物，岂不是轻而易举？虽然终归只是一个稍纵即逝的幻想境界，但是能够毫无障碍的触碰到这些流淌着的事物，简直是对被军旅生涯束缚了的自己的心的最好寄托。

“呵，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那种不着边际的孩童之心吗？算了，反正也不会有人看见……”

林武本能地向旁边伸手，凭空从周围流动着的光辉里拿出了一支沾满了墨水的笔，随后又在前方的不远处，铺展开了一张约有两米宽的空白画卷，轻盈的纸张和水墨，在这片没有重力却又时刻环绕在五光十色的事物之中，自如地飘浮和伸展着，自苍穹而来，也归于天际。

说起来，明明丽莎是想要探查自己的梦境的，而她说了，灵魂也能够通过梦之境界进行穿梭，那么为什么没有看到她的踪影？算了，先不管这些了，自己小时候，怎么说也是在艺术院校联赛里拿到过全东亚前五的优异成绩的优等生，只是因为母亲被袭击了轨道殖民空间站的火联武装袭击者炸死，对于这些暴徒以及由此产生的保家卫国的责任感，才最终让他放下了画笔，拿上了杀人的武器。

那么，当初因为战斗而封印的创作的想法里，究竟是什么呢……林武拿起了笔，虽然所谓的绘卷，也只是对于现实的一种主观化的表达，但是不知为何，周围的空间，竟然会随着自己的思维发生变化，从一片流淌着黄金之风的流云，变为了浩瀚无垠的宇宙，随后，又变成了自己小时候最感兴趣的，表面上一直都是不断流动和旋转的云带的木星，确实，不断旋转的木星大气，和虚无缥缈，却又能展现出明显的线条的水墨画简直再合适不过。

林武犹豫了片刻，随即快速挥动着紧握着笔的手，将心中所想的一切，无论是贯穿了天球的银河，还是在太阳光之下散发出绚丽色彩的木星，又或者，是在其中的云海之间穿行的太空船，如此天马行空而且不切实际的想法，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大脑里，但是，在打算实现的时候，突然的变故，只能迫使它结束自己的爱好，投身于无穷无尽的战场。

不过，或许是因为可以无视现实中的限制的缘故，自己的创作，远比想象中的简单，甚至无需从周围的空间里调和颜色进行混合，都可以在想要的位置挥洒出指定的颜色，而且，那副不断流动和变换着的流云之界画面，也并未有任何的折扣，这实在是太令人满足了，不，甚至只想更进一步，不断地将绘卷继续扩大，直至让他变得和宇宙本身一样无穷无尽。

不过，就当他准备添加上最后的细节时，手中的纸却自行发生了卷曲，随后更是闭合为了一个扭曲的圆环，最后，从圆环之中，产生了有点像是现实的宇宙和星空，透过了一层朦胧的结界，以一个泡泡的形式，出现在了林武的面前。

“这是什么？”

他刚想要接触到泡泡的表面，它却不知为何，很快就逐渐远离了自己，消失在了明亮的光雾之内，自己做了什么？明明只是一时兴起的创作，但是却看起来创造了一个现实的入口，不过，如果是现实的话，绝对不应该只有这样微不足道的体量，大概是自己的幻想经过了创作之后，所转换成的一个小世界罢了。

编织世界的技术……竟然就这样毫无难度吗？还是说，是因为自己的灵魂里有那种创造的能力才缔造了这一切……他忍不住猜测这片奇妙维度中，数不尽的其他可能性，不过就当他陷入困惑中，一直不能得到答案的时候，一片下落的樱花瓣，却悄然划过了他的视野，这是从何而来？明明在这里的，除了不断变化着的发光思想之物，就没有其他的了。

他转身向后方看去，却发现不知何时，在云雾缭绕的地面上，多出了一颗散发出奇特气息，身形如同被魔法所困的人一样的奇特樱花树，虽然绽放于其上的花瓣，一直随着缓慢流动的空气缓慢飘落，但是在这片永恒的空间中，无论是火焰一般燃烧着的鲜艳色彩，还是开满了枝头的花朵都并没有任何的衰减。

“一颗看起来，就像是有鬼魂附身了的奇怪樱花树……等等，这不就是在某个游戏里的……该不会……”

林武察觉到了异样，但是莫名的好奇心，驱使着他的脚步不断向前，来到了树的附近，除了形态上有点怪异以外，并不能和一般的植物区分开，不过在这个距离，散发出的诡异气息已经足以让林武所察觉，如果说能够触碰到的话，或许就能更加清楚埋藏在这之下的真相。

“大概只是开玩笑吧……那个所谓的幻之国要是真的存在的话，现实可是要真的乱套……”

理智告诉着林武并不能相信眼前的事物，但是就如同某位所说的，超越常识的地方，存在着从未想象到过的真理，他伸出了手，触碰到了仍在渐渐凋落的樱花瓣，一开始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就在他四处张望着是否有任何异常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将他变成了一颗炮弹，以极高的速度朝着某个方向发射了出去。

“呐，师匠，你那边的状况怎么样？”

“世界崩坏的程度远远超出了预期，当前的结界，也只是能够勉强维持灾变不入侵到根基，看起来自从月都被异变摧毁以来，这股破坏的力量就从未停止过，况且，根据受害者身上产生的只能抵抗，但无法治愈的扭曲症状来看，这只有可能是纯粹的虚空侵入导致……那个我们都必须称为神的存在……”

“不，所谓的神，有两个。”

“什么？”

梅莉看着窗户外，在夜风中发出窸窣声，遮天蔽日的竹林，这地方自从幻之国建立以来就没有再任何的改变过，即使是这栋建筑的主人，选择在这里隐居，给这里添加了少许的生气也是如此，自从自己为了保护这个世界免于毁灭，都已经难以回忆起究竟去了多少个现实中的世界，人类所说的“行星”的地方，从自己熟知的地球，到流淌着令人窒息的热风的木星，以及拥有着美妙光环的土星之类……然而，如此久的情报缺失，确实让连身为创造维系结界的妖怪的自己，都有些感觉力不从心。

究竟还要做什么才能让自己珍爱的一切免于崩坏？不过，无论是什么，都只能毫无怨言的去做，也只能这样子而已。

“我已经在现实的外界人类社会里进行了调查，那些突然出现的兽人的言语间，提到了两个纯粹的容器的存在，起初我也对此保持怀疑，但是，在我和灵……不，已经不能这么叫了，在土星上看到了它们的时候……”

坐在梅莉对面的，是一名穿戴着红白相间的红白色护士服装的女性，虽然同样也具备着人类的形态，但是相对于还算是可能被看成一般人类的梅莉来说，满头如同银丝般的长发，以及在苍白的月光之下更加看不出生气的皮肤，还有那副二三十岁的东方人脸庞上，诡异的灰色双眼，很难让人能够联想到，这仿佛就是全都用白银所打造成的存在，实际上也和梅莉一样，拥有着近乎不朽的生命，不过真要说年龄的话，对这片世界贡献最大的梅莉，有时也得叫她一声师匠，不过自称的话，还只是更常叫自己艾利琳这个在月球上取的名字。

“土星……看起来的确是我们的认知已经有些落后了……上一次去现实里的时候，月球还是个能够避开尘世的地方，想不到几十年过去，他们甚至都已经到了这么远的土地，要是什么时候能亲自去领略一番那里的景色，那也是挺好的，不过，至少得修复了不断滋生的现实崩坏才行。”

艾利琳起身查看着身旁的壁橱内，费尽心思才捕获到手并装入瓶中的深不见底的虚空液体，自己比梅莉都要年长，甚至可以说是在那场战争之后第一批出现的拥有魔法的存在，但是这种纯黑的事物，依然是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但是正是这些事物，正在不断扭曲和侵蚀着幻之国的一切，直到现在已经有十几人出现了相关的症状，理智受到侵蚀，形体发生崩坏，要是自己再找不到能够逆转影响的办法，恐怕这世界本身也要发生同样的事情。

“所以说，那道光真的存在吗？能够通过幻想编织出现实的纯粹的光？”她问。

“确信无疑，虽然看起来和我预计的相比有些微弱，但是毫无疑问，那个人类所承担的，正是这样的事物，看起来当初在建立起这片世界的时候突然一闪而过的幻觉，竟然还真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我记得，你当初只告诉了我一半你看到的事物？”艾利琳一边在房间的另一侧寻找着对应的药物，一边翻看最近收到虚空影响的患者的名单。

“作为一个终究没有使用纯粹的力量缔造的，只能暂时存在的地方，这终究并不是现实那般，拥有无限延长的时间线，”梅莉低下头，长叹了口气。“虽然幻之国已经成功凭靠长期的监视和无数代结界巫女的维护修修补补维持至今，但是你也应该明白，这个地方最终的结果……或许只会是时间问题，至少，如果没有足够的魔法和一名织梦者来修复当前的破坏，恐怕全面的崩溃真的已经没法避免……”

“织梦者？那是在缔造这片世界的时候，选择一同进入幻之国的极少数的人类才拥有的特质，现在都已经几万年过去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剩下的，要是幽子没有为了保证这里的稳定而强行封锁了通路，我们或许还能在徘徊于光界的灵魂里找到可能符合条件的存在。”

“别说了，为了修补破损的结界空洞，她已经做得够多了，在这么下去，仅仅是所剩存留于此的部分，都知道能否维持……”

“紫，你们看看这个。”

一个熟悉的声音，如同伴随着凉爽的夜风吹来的花朵香氛一般，朦胧却又通透，这并非来自于存活的生灵的口中，不过虽然如此，反而更加让梅莉原本已经陷入焦虑而紧绷的神经不由得如同触电般抽搐了一阵，一些发着幽光的魂灵在其主人到来之前，就已经从房屋的缝隙间通过，进入到了内部。

长期忙于处理不断崩溃的结界和扭曲事件，让梅莉一直很难找到时间停下来和这位相处了已经有不知道多少个纪元的老友说上一句话，上一次能够这样，貌似已经是半年之前了，当时她所处的白玉楼正在遭到虚空侵入的影响而快速老化，自己费劲了心思才最终化解了那次困局。

“幽子？！”梅莉急忙从桌边站起身，险些磕到了放置在桌上的茶壶。

“是我，好久不见了。”

在一团回旋的青烟从地面上冒出，并且消散之后，这位名曰幽子的鬼魂，也终于亲自降临到了两人的面前，身着着蓝色和白色相间的宽大和服，头上的蓬松帽子也是如同冰一样的淡蓝色，不过最值得引人注意，或者说能够和一般的生灵区分开的特征，是固定在帽子上的，呈现出三角形状的天冠，以及虽然和樱花颜色相仿，但是又不能在现实中的任何植株上找到的奇特粉红色长发和双眼。

现在正是满月的夏夜，因此这名亡灵的服饰上，自然也是带有满月的花纹图案，不过，若是在不经意间将实现下移，则会惊异地发现原本应该是具有人形的她，却完全不能在裙子以下的部位看到双腿，不知是有意遮挡住其中的伤痕，还是在那次严重的灾变中因为受到虚空幻影伤害而失去，只能凭借魔法漂浮，恐怕真相，只能被亲自参与过保卫行动的众人所知了。

“你怎么样了？都怪我，这半年一直都牵挂着这个世界，都没能陪你……”

“要是这个世界没了，我们又何去何从呢？你看看你，也是比以前消瘦了。”

“不，还是有机会的，明明都已经好起来了，决不能让灵梦的牺牲就此白费。”

百年前发生在月球上的异变，即使是今天，都如同铭刻在内心上永远不可磨灭的印记一般，时刻敲打着梅莉记忆中的警钟，为了保证行将毁灭的月都的住民能够安全撤离，幻之国倾尽所有，配合着贤者们死命抵抗着现实的扭曲，不少人受到了极为严重的伤害，甚至有些还完全失去了身躯，只能凭靠长时间的魔力重塑来复活，最后就算是成功留存下来了延续十万年的文化，但是已经有太多人付出了一切，而自己最亲密的两个朋友，也永远地留在了那片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世界之中。

“还是因为那件事而懊悔吗？”幽子来到了梅莉的面前。

“我不知道……一旦失去了月都保留的知识和技艺，恐怕就再也不能继续对梦境和魔法本质的研究了，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原本不应该有那么多人就这样消失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人类，嗯……看起来是外界的人类，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的？”

梅莉循声看去，的确，在艾利林前方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穿着奇特制服的人类，体格健壮，并且从皮肤和绒毛上看，是东方人的特征，当她走近以进一步确认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份时，发现这是一名联邦的士兵，是外界进入到此处的人类。

“幽子？这是怎么回事？”她看向自己的这位挚友。

“嗯……嗯？”还没等三人想好对策，躺在地上的这名士兵，就已经先一步恢复了清醒，坐起身来。

说起来还真是蹊跷，先前被丽莎给打入了变幻莫测的梦境光界，现在看起来又被带到了一个散发着木材清香的小屋中，所谓的梦，还真是难以预测和掌控呢，不过，等等，这并不是自己被她打入沉睡的屋顶，并且，周围还被三名服装和丽莎一样奇特的女性所包围，林武本能地站起，想要避到一旁，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自己本应该被手套所遮盖的右手悲伤，此时竟然发出和之前的黄金云雾一样闪光的八边形轮廓。

“这是什么情况？你们是谁？这着装，大概是幻之国的贤者吧？”他谨慎地和这些充满了年代感和时间气息的存在保持着距离说。

“还真不愧是被打上了标记的织梦者呢，竟然拥有这么强的直觉和感知能力。”幽子微笑地看着林武，此时在她身边不断徘徊着的缥缈灵魂，不知为何让他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织梦者？你在说什么？”林武很显然并不能明白这个莫名其妙名字的含义。

“看起来丽莎的举动还是有点草率了……竟然没有注意做好引导，不过也罢，这个地方要作为进行应有的介绍的场所并不太恰当，那么……”

梅莉只是轻轻一挥左手，周围的环境便在眨眼之间突然发生了变化，从原本遮天蔽日的竹林，变为了一片广阔的湖面，不过虽说放眼看去，位于对岸遥远的群山应该至少有几公里的距离，但是被朦胧的雾气所萦绕的湖面竟然没有产生丝毫的波动，如同一块嵌入到了大地的明镜一般，完美地倒映出了天上的繁星和月亮，而林武自己所在的短草地上，正在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嫩叶的清香，三五成群的萤火虫，也给过于安静的湖岸加上了一些应有的生机。

“好美……在地球上根本没有看到过这样宁静而不受打扰的地方……”林武忍不住赞叹。

“现实越来越像梦，梦却也越来越接近现实……在经历了无数年之后，这一趋势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艾利琳端详着落在了伸出的食指尖上，散发出温暖的黄色荧光的蝴蝶说道，“虽说这是必然的趋势，但是正是因为人类思维与梦的连接，才能维系着这种联系，并且推动着一切不断向前，否则，一旦现实和梦发生了断裂，而幻想凋亡的话，所有的一切，都将万劫不复。”

“那么你们口中所谓的织梦者，是不是就是这种维系着联结的人类？”林武摘下了头盔，大口呼吸着这绽放自大地的清香。

“任何具有哪怕一点幻想的人类，都和梦产生着联系，但是，这种脆弱的联系极其容易受到现实中事物的影响，导致其发生扭曲，甚至破灭，幻想破灭的人，会完全失去自己的灵魂，彻底沦为现实的奴隶，”梅莉看向开阔湖面的另一端的群山说道，“幻想对于人类，是进步的基石，也是进化的根本，同时，这个世界的稳定，同样也依靠幻想的连接进行维系，一旦完全消失，无论是现实和这里恐怕都会毁于一旦，虽说绝大多数时候，一些处于逆境中的人类反而能够绽放出难以预料的火花，引领着他人不断前行，但是，同样也有可能，他们就此消沉，再也无法奋起反抗。”

“无论是在遥远的过去，幻之国建立之初，还是各个人类的幻想陷入了危险，文明濒临毁灭的时代，我们都会暗中潜入现实中，寻找符合条件的织梦者，让他们通过拥有的编织梦境，激发创造力的能力，维持着人类的思想，始终能够不停地创造和向前发展，这样也能够确保这里能够安全地继续，就像是联邦政府里面的那些使徒，一直都在搜寻着拥有足够管理能力的人类吸纳为自己的一部分一样。”

联邦政府里也有大量的魔法使？这自己还真没听过，林武有些不太相信幽子的这一番话，但是仔细思考之后，却并不能找到反驳的理由，人类的历史上，的确每当社会来到了旧社会强权统治的临界点，新一代的先进思想就会如同洪水一般涌现，并且取而代之，随后以此展开的动乱年代，也确实会因为一位卓越的政治家和军事家而终结，这种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态势，伴随着几千年的文明史，成为了人类社会不断向前的发展规律。

“编织梦境，带领幻想，让人类不断向前吗……这难道就是爸所说的那个团体……”林武低头思考着。

“我相信在你精湛的战斗能力之下，掩藏着的是一个受到压制的创作的心吧？”身为亡灵的幽子不知何时竟然径直穿过了林武的身体，让他在受惊中后退了几步。

“你怎么知道？”他问。

“因为那颗被我放在了梦中的妖樱，已经告诉我了一切，虽然至于其中原因，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虽然你看起来就是一个为了战斗而生的军人，不过通过妖樱投射出来的事物，大概确实已经确保了丽莎的判断没有出错，只是在运用我交给她的探查梦境的魔法，准确度还是有待提升，不过你编织梦境的天赋，这终归是不会有错的。”

“我还是不太明白你所说的织梦者，究竟是什么……”林武一头雾水地看向梅莉。

“嗯……或许确实是因为没有遵循着探查现实的规则，所以缺少了太多的介绍的部分了吗……”艾利琳从衣服的口袋中拿出了一颗经过了精细打磨的透亮翡翠圆珠，交到了林武的手中，第一眼看上去，仅仅只是普通的宝石，但是再次看去时，竟然能从中的折射看出无穷无尽的星辰，以及如同神经脉络一般，在广大的宇宙空间中蔓延的浩瀚星系团。

“简单来说，这个世界就是基于梦境，经过织梦者之手赋予了稳定的形体和时空，才最终产生的，在原本的现实之外，又仿造现实做出来了一个世界，只不过因为终究不是现实本身，所以无法长期的维持下去，来源于梦的幻之国，也终归需要幻想才能维持，否则就会恢复到创造之前的混沌不堪的状态，并非是我们给你甩了一个要完成的工作，这个世界，也绝非只是我们这样的妖怪等产生的，而是无论是现实还是梦，都需要你这样的人来进行维系，光有力量而没有引导的思维，大概也就只能像野兽一样，仅仅是在本能的驱使之下毫无理性的做出各种事了。”

“嗯……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点思路了。”林武回答。

“那么，你大概也应该回到现实中去了，目前这个世界，还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不过，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毕竟那个和你一样，失去了依靠的孩子，之所以能和你一起产生那样的梦，绝不是仅仅因为想要完成指定的任务，才会那样反常地想要接近你呢……”

梅莉微笑着，走到了林武的面前，轻轻将他往后一推，周围的一切便立刻开始逐渐溶解在发光的梦中，就如同从清醒堕入了睡梦一样，再次变得朦胧，无法辨认。

“等会，你说的那个孩子是？”

林武尝试在最后进行追问，但是很显然为时已晚，那三名神秘的女性，以及宁静的湖面，都已经完全消失在了白色的光雾之内，他能感到自己正在快速地向上升高，快速地突破梦境里萦绕着的事物，重新回到现实，直到刺眼的阳光，终于能够穿透云雾进入自己的眼睛，与此同时却有一股似曾相识，但很明显从未闻到过的玫瑰香油的气味，进入了他的鼻子里。

林武睁开了眼睛，熟悉的太阳，再一次出现在了稀少的云朵所装饰清澈的蓝天之上，看起来有什么东西，正压在自己的胸前……然而当他想要略微挪动身体时，却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一缕柔顺的长发，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那名想要探查自己梦境的魔女，似乎是因为过于疲累，竟倚靠在自己的怀里，已经陷入了熟睡。

眼前的一幕，让原本才刚刚从梦中苏醒的林武，又陷入了不知所措，他回想起了梅莉的话，似乎他们两人之间，的确是因为某种微妙的关系，彼此牵引着，但是为什么，她会对明明相遇才不到几天的自己纠缠不休？难道是因为自己所谓的织梦者的身份，还是仅仅因为梦中所见的事物，让她如此的执着。

他伸出了手，犹豫片刻之后，还是轻轻搂在了丽莎的腰上，明知道这会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但是如果真的是超越了现实，通过了虚无缥缈的梦境而相遇的关系，那似乎也并不显得那么没有逻辑，算了，又为何要在意呢……因为从她的身上，确实能看到和另一个人太多相似的地方，甚至，同样的感觉，也伴随着莫名其妙的闪烁而过的画面，涌入了剩余可用的思维空间里，他总感觉在极其遥远的过去，她确实和自己有着一段说不明白的故事，但是，具体究竟是何时，又发生了什么，实在是难以回想起。

还真是温馨的时刻，只是如果此时怀里的人是还未逝去的妻子的话，就不会有现在这样不知道该如何做的尴尬情况，当初两人在用爱之神而冠名的金星的轨道上彼此告白的时候，是如此的浪漫，并没有太多前来捧场的战友，也没有什么花哨的仪式之类，但是能够让金星和太阳，以及浩瀚的银河作为感情的见证，简直就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差不多要到换班时间了，林武，请尽快到达回合点。”

“……”

虽然不是很明白明明是身为一名魔女的丽莎，会做出这样难以理解的举动，但是现在，巡逻的任务总算是可以把这桩烦心事放在一边了，大概之所以这样，也只是因为梦境所不由自主而已吧……还是切勿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在小心地将还在熟睡的丽莎重新放回了展开的椅子上后，所剩的时间也只剩下把早饭吃完就马上赶过去的程度，不过还好，留在了桌子上的点心正好足以当做早餐作为食粮带走……虽然要是待会她醒了的话，估计就没剩下多少了吧，不过此刻看来，仍然是在梦境之中，并且安稳地睡着呢，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还真的好想和以前一样，好好呵护。

“收到，预计20分钟后抵达汇合点。”

林武一边回答着总部的通讯，一边抓起了桌上的点心，留下了一部分后，便升入了空中，很快伴随着机动装置拖出的火光，一同消失在了沐浴在了晨曦中，发出耀眼金光的克纳尔德的天际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