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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人的例题-Example:4

2019-08-06 20:22 作者:一之上调和  | 我要投稿

敬启:想试试不一样的风格,但依然是疯子的故事呢,既然说完了单子论,那么来一发虚无主义怎么样(笑),本文完全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Example:4

例题4:

名字:衄

登场设定:人类,男性,50岁,东国的剑圣。

第三人称

 

有江的地方就有湖,这是天经地义

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却是天大的戏言

至少,在东国这个地方,就没有江湖

虽然东国人也习武,也以武为荣

但是他们的国度没有江湖

没有所谓的恩怨,也没有所谓的世道人心

有的只是

杀与被杀的关系

 

东国的铁匠锻出刀来,单刃

称之为剑

 

说来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这要放以剑为尊的北国

想必是奇耻大辱

要放以神为圣的西国

那当属异端邪说

 

但东国不一样

这里的人们认为

 

是用来宰杀畜生的

单刃

是为了不留活路

 

而剑

是用来斩人的

同样单刃

却是自绝后路

 

所以他们的武者使得是单刃的薄片刀

习的却是剑道

着实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而衄

就是东国的剑圣

有着一个奇怪的名字

不过寓意却是很合他的身份

在北国的古语里

是皮肤出血的意思

对于薄而锋利的东国剑来说

是理想的伤口类型

至于为什么是北国的古语

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现在的问题是

衄在东国的地盘上

遇见了北国的第一

那人生得一幅浓眉大眼

吐字那叫一个字正腔圆

身材魁梧

腰间别鞘

一身劲装

行走随风

浑身上下没有一个破绽

是个如其名气一般的人中龙凤

单名一个字

也是个剑圣

不过北国剑圣有不少

但第一只有一个

衄不会认错

 

衄就这样没来头的给北国第一堵在了竹林里

但这对于杀出来的东国剑圣而言

只是家常便饭罢了

杀了人便会结仇

而人会因为仇恨源源不断的涌来

怎么斩都斩不完

怎么杀都杀不尽

所以对于东国的武者而言

所谓的活着

就是连着这份背负的仇恨,不断的杀戮下去

故而所持之剑只有单刃

自己的命是留给下一个斩自己的人的

并不是自己之物

就像人吃其他生物的肉时

必须怀有尊敬与感恩之情一样

被吃时也应该毫无怨言

是东国的哲学

 

但北国的第一不管这么多

他只知道自己的结拜兄弟前些日子来找东国剑圣一较高下

现在却没了踪影,想来是遭了卑鄙野蛮的东国人的毒手

如今,便是来讨个公道

他这个北国第一

正是他的这些个兄弟扶持出来的

也因为有他们的活跃

他才得以在数年一度的大会上夺得头筹

成就这北国第一的名号

这便是北国的江湖

人如剑

剑意秉直

能辨善恶

惩凶扶良

是为侠之大者

可以这么说

锋之所以能成为北国第一

不是他的功夫

而是他的为人

他就是一把剑,北国武道的标杆

 

所以他必须得来讨个公道

因为他是北国的第一

但秉持北国一贯的习俗

他还是向东国剑圣做了例行询问

他问道,你可知这样一个人,他如何如何,曾来挑战于你,如今下落不明,你可知为何

衄言,知道,我斩了他

直言不讳

确确实实是东国人的做派

衄记得任何一个自己所杀的人的样貌

不只是因为刀剑相向、生死搏击的战斗经历

还有一种出于内心的敬意

 

北国第一的眉头皱了起来

接着追问道,那你为何杀他,他只是来讨教一二,你莫非不知手下留情

衄怔然,回道,我们东国讨教不用真剑,用木或竹代之,若是剑出鞘指人,必是生死相搏,不然不可归鞘

北国第一心中顿时升起无名烈火,想来这东国尽是野蛮之辈

这未开化之地

岂知我大国千年之礼

只是可惜了自己那出生入死的兄弟

今日定要替那死不瞑目的兄弟报仇雪恨,以慰其在天之灵

一声怒吼

气出丹田

北国第一便已拔剑出鞘

置之身侧

指地

气势上扬

浑然一体

 

是个好手,衄这样想到

但他的剑还未完全出鞘

只是泄出了一丝冷芒

已示应战

面对这样的高手

摆出架势乃一大禁忌

不论你使的是何等冷门生僻的流派

一旦架势展出,便已被猜得一二

万万不可出鞘

只是这样想着

衄的冷汗便已从鬓角缓缓滴了下来

 

高手对决,生死只在一息之间

技艺再如何高超也无大用

人肉之躯,止步于此

斩之便会流血

流血便会疼痛

疼痛便会恍惚

恍惚便会吐息

而一息,便已决定宿命

 

北国第一并非不懂其中道理

他也是趟过血河的强者

没有交之后背的情分

是换不来兄弟情谊的

他从不怕也不缺这样的险境

他也在等,和对面那个鞘都未曾拔出的家伙一样,在等自己的姿态最为完美时刻

 

所谓的一闪,便是两者在自己最为强盛之时最完美的一击

即是一种策略上选择,也是一种对于对手实力的认可和对于自己实力的自信

无论是哪国的武者都喜欢这种有一丝浪漫的方式

因为它确实是一个对于刀尖舔血的人们

足够具有吸引力的艺术性行为

 

一阵风刮来,不大

竹林摇曳

绿影飘散

东国的剑圣与北国的第一同时动身

北国第一手持直剑,拖于身后,有锋无芒

迎光而来,旨在一个“挑”字

大步迈进,所向披靡

见招拆招,大有无穷变换之意

看似招数朴实无华

却是生死之间合适的选择

而东国剑圣身影飘忽,藏剑与鞘内

看不出有什么架势

剑终归得出鞘

这东国剑圣左手持鞘则必是右手出刃

若是如此……

北国第一眼神一凝便已一压剑锋

随即就是一记上挑

看似平凡的一击却是正好封死了东国剑圣右手的招式

这样下去,便先拿下一城

心中推演已至臻境

彼此接近到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他的眼神与那个东国蛮人交汇

在那个同样漆黑的瞳孔里,他看到了自己扭曲的笑容

但生死之间

——管他妈的啊

他怒吼一声,用力停住剑继续向上的势头,猛的一滞

便要斩下

说时迟,倒也快

“当”的一声,东国剑圣侧身便用此前未完全出鞘的那一丝锋芒将北国的剑挡下

因为扭转身体的原因,衄以一种奇异的姿势站着,依旧是左手持鞘

有些抵挡不住,不住颤抖,节节败退

直至北国的剑在自己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但就在北国第一欲再次发力将面前这人一刀两半的时候

他的眼前却被突如其来的强光所遮蔽,只是一个瞬息

衄便退开一步

左脚杵地

右手握柄,反手出鞘

随即右脚跨出

便是一记居合

像是一块镜子的边缘一般光滑

连同飘落的竹叶一起

衄面前的一切断成了两半

 

北国的第一便这样死了

葬在这没有名字的竹林里

没人知道他死前在想什么

或许什么都没有

有的

可能只是填满视野的那一道光

 

实际上那道光确实是衄所准备的

或者说

是他想尽办法用那一点光滑的刀身所折射出去的

这种技巧是东国武者惯用的手段

所以他搞不懂为什么北国第一杀人时要一定要瞪着眼

 

衄看着北国第一的剑

上面布满古朴的花纹

不反光

他看了看自己的剑

映着自己的脸

衄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搞懂

但那又怎么样呢

重要的是

他现在依然活着

并背负了更多的仇恨

但还是要好好活下去

这样想着,衄杵着一根刚削下来的竹竿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竹林

因为他只不过是人类而已

刚才确实崴到脚了

 

那之后衄便过上了安静的养伤生活

他的仇家知道他伤了脚

在与北国第一的厮杀中

这让那些黑暗中的仇恨之火越烧越烈

但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出手

因为只有在一名武者巅峰的时候将其击杀

才能足以平息自己心中的燥动

迎来真正的平静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不只是一句俗套的话

还是一句充满恶意的回顾性箴言

 

衄的伤还没好,便又给人堵在了那片竹林

这次的访客

是西国的鹰眼

举国无双的神射手

唤作罗兹

一身漆黑的异国装扮

胸前挂着闪着银光的十字

领口与袖口露出一小截白布

看起来倒不像个武者

有些像那些大名身边的传教士

 

而说起西国

那是个与其它三国最不像的地方

据有幸翻越大漠的商旅们介绍

西国人崇尚自由

他们的王不能随意主宰他人的生死

但作为交换

主宰那里居民的

是被唤作“上帝”的神

衄不是很懂

明明没人见过这样一个神

人们是怎么被他所支配的呢

但想通这件事不是衄的任务

东国的剑圣只要会斩人便足够了

 

这次,是西国的鹰眼主动找了上来

衄问,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来与我厮杀

东国剑圣经历北国第一的寻仇后,多了个心眼

西国鹰眼说,为了行应行之事

衄不懂

接着问道

何为应行之事

西国鹰眼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似乎是听到了有趣的事情一般

于是便如此如此娓娓道来

听的东国剑圣是云里雾里,不知所措

好在西国人说话一是一二是二,难归难,却并不难懂

思索一阵后

衄便知了

按老百姓的话来说

出于政治原因

 

老实讲

对于那些大名的事情

衄是不感兴趣的

不过既然与此战有关,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些许

谁知这西国的神枪手平素便深谙此道

现今开了话匣子

便停不下来了

 

这般倾听

竟引的这罗兹颇有些相逢恨晚之意

大概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听他把话说完的缘故

衄便这样给这西国鹰眼拖了下来

这数日来

两人形影不离

引的周围那些黑暗中的火焰恨的直磨牙齿

 

衄是个东国人

东国人当直言不讳

有一日他便问了,你既然希望我伤势恢复再行厮杀,又为何一定要缠着我每日喋喋不休,与一旁待着便是,如那些人一般。

语落,竹林便一阵晃动

罗兹说,虽然你我终要厮杀,但现在你仍是我朋友,我希望你我的事情里只有你我二人。

衄哑然,便随性任着这西国佬去了

 

不得不说两人虽然性格迥异

但却出奇的合拍

西国的语法繁复,讲究字字落实,环环相扣

在罗兹这体现的淋漓尽致

遇上惜字如金的东国剑圣

不但没有冷场

反而因为没有太多的限制

使得罗兹的思绪更加肆意奔放

管叫这西国人的嘴

是根本停不下来

 

某一日,谈及神

某一日,谈及魔

再某一日,谈及人

择一日,谈武

择一日,谈文

再择一日,谈天下大势

但不论如何

两人的对决之日早已定下

就在天狗食日之刻

多则7日之后,少则3日之间

 

看着在竹林空地上摆弄那些铁条碳杆的西国鹰眼

衄问,你何故用天狗食日一词,你们西国应有专门的说法

就像你平素嘴里不断蹦出来的那些一样,东国剑圣在心里想到

我这不是为了让你能听懂嘛

西国人向来随性,转口便答

可是天狗食日是北国的说法啊……

衄在心里默默接到

但没打算说出来

 

于是不出意外

4日之后,天狗食日

周遭渐渐昏暗

两人背对背站在相隔9丈的地方

他们选用的

是西国的决斗方式

 

你不再考虑一下我提出的互猎的方式么

罗兹问道

 

这样便可,无妨

衄如此答之

 

你知道我用的是什么吧,不会把两种枪的概念搞混?

西国的神枪手有自己的坚持

 

嗯,我知道,为了防止搞混,我们东国管它叫铳

东国的剑圣有自己的学识

 

也好,我这次可没带狩猎用的线膛枪

他手搭上了别在腰间的枪套

 

衄没有再接话,而是微微抬头看了眼天色

见离约定之时还差了些时候

便阖上了眼

 

战前,罗兹这样对他说道

我们西国人凡事讲究个定则

决斗也是一样的

以某个绝对的信号为标准

两人一起回头开枪

拼的不是谁先,而是谁快,谁准

所以到时候我们就以日食开始结束时的那第一道微光为信

你觉得怎么样

 

很有你们西国人的风格,衄当时这样答道

周围的黑暗越来越深

像一只巨大的魔兽将世间的光明尽数吞没一般

此刻流转在两人之间的

只有对方的呼吸与心跳

但这样的律动也在逐渐减退

慢慢的

世界陷入了沉寂

绝对的静止

仿佛时间也停止了流动

影子彻底统治了这片土地

连带着两人的友情

似乎也永远凝固在了这一刻

 

可惜时光是出了名的无情

仅仅下一个瞬息

只是一串漏口

光便泄了下来

一声巨响,花火绽放

鸟兽惊起,四散奔逃

东国剑圣向后顿了一步

扬起一片尘土

在投下的光幕中格外显眼

一丝殷红自右下腹流下

滴在地上

像盛开的彼岸之花

 

西国鹰眼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

睁大着他的眼睛

直勾勾的盯着东国的剑圣

映入他碧蓝色眼瞳的

是衄背后没了剑的剑鞘

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来

只是张了张嘴

便“咵”的一声倒了下去

胸前插着东国的剑

 

西国的鹰眼也死在了这片东国的竹林

东国剑圣捂着右下腹的伤口慢慢踱步而来

此刻日食已经结束了

顶上是苍青的天穹

轻轻抚下罗兹的眼睑

瞪大的瞳孔里并没有半点不甘

大概当时

西国的鹰眼只想看清在这样不利的决斗中

自己神奇的友人会用何种奇妙的招式应对吧

看着这样纯粹清澈倒映着天空的眼睛

衄不禁心中感叹道

我一直都觉得

比起武者,你还是更适合当个学者

此刻亦是如此

 

罗兹

愿你回到父神的怀抱

 

用现学来的蹩脚西国语

东国剑圣替自己的友人做了弥撒

 

说来惊奇

东国剑圣又一次活着走出了竹林

他看起来又伤的更重了

地上蜿蜒徘徊着一条歪曲的血线

明明伤口在右下腹

但仿佛受伤的却是他的心脏一般

衄还活着

只是背负了更多

周遭的仇恨之火们发出一阵摇曳

似在雀跃于剑圣的狼狈

似在嘲笑于剑圣的业报

 

经此一役

衄名声大噪

但所幸知道他真容的人却不多

得益于此

数月后的今日

剑圣脱去了蓑衣

一身素服漫步于花街的人群当中

耳边充斥着歌舞伎与能乐们此起彼伏的喝声

三味线、太鼓、尺八的震鸣响个不停

人们成群结队勾肩搭背有说有笑

所谓的街町就是这般

勾起人之美好的存在

樱花缓缓的自两边的树上飘下

繁华而又梦幻

 

但街町两旁的巷道里就是另一面的情况了

醉倒的失意人、生死不明的赌徒,构成了舞台的背景

殴打的嘶吼、疼痛的喘鸣,响彻在狭窄的天堑内

与那些扮做女服的男伎艺能不同

这里面能通达的是无需故作装扮的实在之物

宣泄的是无需指代和修饰的真正情感

如此说来

这巷道里尽是些可怜人罢

 

东国的剑圣拖着咯哒咯哒的木屐

在这如同地狱的参拜道一般的窄路上前行

他的目的地很简单

是尽头的那座雅致的别院

那里是这条花街无数悲伤汇聚的其中一处

也是无家可归女孩的归宿之一

 

刚迈入别院的大门

一位开始年纪不小的中年女性便迎了上来

衄熟练的对这位满脸膏脂的阿妈问道

——菊小姐,今日可在

阿妈听后似乎有些许为难

但顿了片刻还是回之

——先生,菊小姐,已经脱身了,多亏她傍上了个大方的相好

说来

阿妈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毕竟这位神秘的先生向来是一个阔绰的主

平日里也是多亏了他的担待

要万一触了他的霉头

那么小院的营生此后便要艰难不少

若非生活所迫

谁又愿意流落与此呢

 

不过衄不知一旁阿妈心中如何天人交战

对于这种事

他并没有多少特别的感觉

尚值青涩之际的情意与故事姑且撇之不提

如今已言之多余

东国的武者

当浪迹天涯

 

这般啊,如此也好

嗯,也好

……

不住嘟囔着的衄

这般对站立不安的阿妈说道——

 

那当下可否替在下再引荐院中姑娘一二

 

于是在阿妈的引路下

衄来到了他惯用的房间

里面打扫的十分整洁

桌子上已经备好了温热的茶水

在向衄略作说明后,阿妈便离开前去引人了

 

听说这次的姑娘

来自南方的国度

是个充满异域风情的美人儿

面对老板娘的极力推荐

见过大风大浪的剑圣心中有了些许不安

其一的原因自不必多说

但更多的还是这姑娘在东国取的花名

在东国的用语里也有群青色的意思

这让他想起自己的某个友人

心中的火焰一阵摇曳

衄有点心烦意乱

但尽管如此

剑圣可不只是技艺过人

在一夜昙花的情场中

也是当之无愧的历战老手

不至于临阵退缩

 

只可惜世事不如意

十之八九

哪怕那是天上落锦鲤的大好事

 

看着面前静坐着的美人

衄鼻息略作紊乱

只见那可人儿

生得一幅秀丽的俏脸

浑身上下环佩叮当

薄纱缠裹左右

虽是一幅南国佳人的装扮

却不是南国人的奔放开朗的性子

举止无不透露着端庄稳重

谈吐也是彬彬有礼

着实一幅大和抚子的做派

正是东国剑圣所钟情的类型

 

终有这样一日啊

便是所谓善水者溺

衄清空杂念抖索精神

随即调整吐息

端正姿态

呷了一口温茶

对着这今宵的夜餐如是说道

苍小姐,今日为时尚早,不若出去同赏夜樱,再商后事如何之类的云云

 

理所当然的

对方也没有拒绝的立场与余裕

待苍换上一身淡粉樱纹的和服后

两人便在这夜晚的花町四处游赏落樱美景

街道两旁门窗与灯柱里泛出的光亮交错映射

投在飘落的花瓣上

在人看来就仿佛每一片樱花都闪耀着辉光一般

这是无法经由水墨复刻的绝景

亦是直接击穿人心深处最毫无理由的浪漫

残烛摇曳的光

与这凄零凋落的樱花

就该在这样一个夜的时刻邂逅

而花街

正是提供这样一个机会的场所

 

两人便漫步在微风吹拂的春雪中

任由肩上不断堆积的粉絮愈发厚实

就这样携手踏在落英缤纷的青石砖上

其中一人惜字如金

但眼内却是无尽的柔和

如运送这落花最后一程的微风一般

另一人举止如水

但身影却仿佛随时都会化作樱花飘散殆尽

似镜中摇曳虚影的不真实感

衄对此有所感触

牵着她的手上微微使力

仿佛希望拢住这最后的残像一般

如此这般

二人的身影便与这片光景融为一体

落在了此世与彼世的间隔里

镌刻在了时光的绘卷上

 

阴阳亦有分离之时

绘卷亦有展全之刻

就在即将步至这花街尽头的时候

异变突生

一圈劲风袭来

引得周遭人们一阵惊呼

待场面平静下来

街道末端的木桥之上

已无他者身影

只余两人面对而立

一者持单刃剑,中段架势,相貌无奇,正是东国的剑圣

另一者双持细刺,踮足而立,风姿绰约,乃是南国的舞侍

这东南西北四国所余的最后强手

也终究是登场了

虽是冠绝武道之战

却可惜辜负了这绮丽的樱与光和夜的景

着实令人心生惋惜

 

随着周围的看客们一阵阵惊呼

只是瞬息之间

两人便已相交数次

清脆的锋鸣击响不断迭替延续

桥下亦泛起了谐振的水纹

与之上不断闪过的光与影相映照

引的人们驻足流连

如此

亦是一番别样的景色

 

只是

对于桥上的二人来说

却并不轻松

几乎每次交击

衄都是在行走在殒命的边缘

苍那对如水中游鱼般灵活的双刺

看似短小无力

实则坚砺无比

相较来看

过长的剑身对于此刻的衄而言

反而有些难以驾驭

 

如此下去必将落败

贴身缠斗并非妙着

身随心动

转念之后

衄便退到桥的一侧站定

剑已归鞘

 

——是一闪

人群中的见多广识之辈即刻便断言到

引的周围一阵议论嘈杂

那绝美的南国舞侍显然也看出了东国剑圣的想法

虽然短刺确实在近身缠斗中更占优势

但并非不长于闪击

说来

本身刺就是擅于此道的兵器

此来并没有任何不公之处

当之一战

断定想法

苍也退后数履

立之桥头

 

场面陷入沉寂

周遭人都不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此刻

苍在桥头

背后是长长的花街

衄在桥尾

背后是萧瑟的官道

 

有趣的是

两人眼前却都是对方身后的景色

有些讽刺

但不全是坏事

望着那样一个可人怜爱的身子

与其背后依旧旁若无人径自零落的樱花

剑圣的心一阵颤动

 

大概是先前受的伤还未痊愈吧

亦或许只是一些难以启齿的原因

一声厉吼

不顾一切的

衄先起身向前冲去

异于往时

他早早拨柄出鞘

直直的就往前划去

没有变招

也未留后手

东国的剑圣约莫终于是累了

 

那位见多识广的看客见状便已阖上双眼

心中想到

这东国剑圣的位置

该换人坐了

 

只可惜世事不如意

不只是十之八九

还有一句祸不单行

诸位可曾听过?

 

且让我们回到桥上一战

先前断言一闪的看客

其实乃当下风头最盛大名旌下的首席策士

平素运筹帷幄算计天下

都未曾出过大错

如今竟棋差了一着

实乃奇事

此为一祸

 

而另一祸

自然是剑圣未能如愿

苟且活着


只是那西国美人给人一刀分之

身首异处

当下鲜血四溅

染红了这桥、这街、这人心

 

策士呆呆的愣在原地

用手在脸上一抹

摊开掌心

全是一片殷红

鬼使神差的

他凑到嘴边舔了一点

微咸

一股铁锈味

美女的血也是人血的味道

这还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世界

那么到底问题是

出在了哪里呢


他盯着剑圣

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但是全东国最聪明的人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衄自然也不会懂

剑圣就这样保持着斩到最后的姿势

一脸茫然的看着原本是她的脸所在的位置

衄不是没屠过人

也不是没生啖过血肉

只是他第一次在人的脸上看见这般奇妙的表情

这般

非哭非笑

亦喜亦忧

的滑稽表情

到底是想表达怎样一个心情呢

饶是衄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因为他是东国的剑圣

只会斩人

若是那位名冠全境的大诗人在此的话

或可知之一二罢

可惜他只是东国的剑圣

 

花街的故事就这样突兀的落下了帷幕

看客们各自散去

原先死寂的灯火又跃动了起来

 

至此一战

东国剑圣的威名扬遍天下

百姓们都知道这东国出了个举世无双的罗刹

管你东西南北天地人王

手起刀落

便是一条人命

 

但对于那些暗地里摇曳的火焰来讲

他们的死仇

那个一直活着的剑圣

已经死了

就在他拨柄出刀的那一刻


所以便再也没有人去挑战衄

故事就这样仓促的落幕

 

杀人如麻的东国剑圣

后半生却过得平淡无比

一如海边生老病死的渔夫一般

日出日落

在没有意义的禅意里

迎来所有意义的终焉

 

最后只是在那个大名策士的传记里留下了

剑圣已经死在了当年的花街木桥之上

——这般的记载

有人说这是那个桀骜的策士想粉饰自己唯一的败绩

也有人说衄把自己托之以心的女人斩了,所以他的心也死在了桥上

还有人认为剑圣是参加了大名称霸东国的军队,这都是故布疑阵掩人耳目

亦有人猜测这都是吹嘘与夸张的记载,无史可考

 

只不过是

一直在人们之间传唱着这样一段故事

一个取着奇怪名字的东国剑圣

一个为兄弟报仇的北国豪杰

一个叽叽歪歪的西国学者

一个倾国倾城的南国美人

看起来就像是某出滑稽剧一般的角色们的滑稽故事

在许久的过去

大概发生过这样一个事情

或荒诞不经

或光怪陆离

但不停的在人们之间流转

时而出现在餐桌上

时而出现在谈话里

但最终活在了人们心中

 

人类总是对悲剧抱有一种飞蛾扑火般的执着

或许正如某位西国的大文豪所言

并非是艺术展现生活

而是生活再现艺术

 

或许那段过往

就正中了如今的某段流传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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