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小说翻译] 圣吉列斯不朽 第六章

第六章
在临时竞技场内,他们的战争已经持续了日夜,没有喘息的机会。他们中的一些人曾是神龙行星防卫队(PDF)的士兵,在与混沌入侵者的战斗中惨败后,他们不顾一切地想要夺回那一点荣誉,另一些人只是公民,被怀言者剥夺了财产,迷失在城市的灰烬中。
他们都渴望填补精神的缺失,他们心中的巨大空洞只能由一个能给他们带来希望的人填补。而受祝的阿基奥做到了:神龙人认为自己被帝国的力量抛弃了。他们对救赎的祈祷没有得到回应,当叛徒战士征服他们时,怀言者邪教的卑鄙煽动家嘲笑他们所效忠的帝皇抛弃了他们。那是最黑暗的日子。一些人在压迫的枷锁下崩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另一些人放弃了对泰拉的忠诚,拥抱了大敌的血腥之路。人们怀着阴郁的心情面对自己的命运,深信救赎永远不会到来。
阿基奥改变了这一切。他乘着神圣之火的双翼,从高空降临,用圣枪击退怀言者。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重生天使和他的同伴将神龙的敌人扫荡一空,解放了她的人民。他们都自愿放弃了对百万光年外的王座上那个遥远鬼魂的忠诚:他们更愿意向一个在金光幻象中行走于人间的神屈膝。
阿基奥是他们的拯救者,他们因此而爱戴他。当受祝者的祭司萨基尔宣布阿基奥将从人民中抽调一支军队时,无数男女响应了号召。他们会自豪地为他们的新救世主献上生命,抓住任何机会来接近他的辉煌。他们会拥有一个选择,萨基尔如是说,成为加入阿基奥的血之远征的一千名灵魂。
这些被任命的人将成为重生战士,他们的精神和灵魂将得到新生的奖赏。忏悔者们低声谈论着遥远的世界巴尔,那是受祝者的诞生地,传说在那里,凡人可以被改造成几乎和他一样伟大的化身——阿斯塔特修士。而这里并不缺志愿者。在伊卡利要塞台阶上的大广场里,他们用倒塌的建筑建造了一个竞技场,在里面,那些敢于战斗的人将拿起武器互相攻击。只有最强壮,最无情的人才会被选中。他们开始了自己的战争,聚集在巨大的高塔下,日复一日地战斗。一个又一个生命死去,一个又一个小时流逝,他们的数量越来越少,幸存者临近千人。
阿拉克斯和图西奥打开大门,高阶圣血祭司走近,晨光在他盔甲的白金上闪烁。在竞技场内,混战变得越来越平息,越来越少见,早期的大规模战斗已经让位于消耗战。数百个平民在第一次混战中丧生,大量鲜血将他们脚下的石板染成了棕色。一些武器很粗糙——棍棒、斧头、从工厂教堂偷来的铁扳手——而另一些则更致命。一些申请者拥有自动枪,火焰喷射器,甚至激光枪,这些枪是从死于战争的人身上搜刮来的,被带到这里来让他们自相残杀。
图西奥注视着竞技场,他看到两个人正在交战,其中一个几乎拿不动手里那根沉重的短棍,另一个用某种小口径的激光枪回击。拿着短棍的人发出一声战吼,试图冲向他的敌人,但他的武器过于笨重。他绊了一跤,拿着激光枪的身影用炽热的激光束击中了他。他倒在地上,尸体冒着火。
萨基尔在竞技场门口停了下来,低声对着通讯器下了一句命令。作为回应,要塞塔楼一侧的一个高耸阳台上响起了空袭警报。低沉的尖啸笼罩着广场,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寂静。这是事先安排好的信号:审判结束了。整个竞技场的打斗慢慢停下了,所有人都放下了武器。那些还能移动的人从掩体中钻了出来,走向战场中心的空地。在与竞技场接壤的建筑物墙壁上搭建的临时看台上,人们毫无节制的往前凑,想看看谁会被选中。
警笛停了,萨基尔沉浸在寂静中。似乎神龙上的每一双眼睛都在盯着他。受祝者责成祭司做最后的选择,而这是他非常急切地想要履行的职责。他走进竞技场,图西奥和阿拉克斯跟在他身边。萨基尔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面孔,他们都因长期战斗变得血腥而肮脏。他们会毫无疑问地准备去做他命令的任何事情,这增长了他的权力。这些人会追随阿基奥直入地狱,永不质疑。
回想起他曾对组建这支军队心存疑虑:现在他觉得这很可笑。当然,这些只是凡人,不是像他这样的星际战士的对手,但这支奴隶军团仍然会在战场上发挥作用。平民愿意为阿基奥牺牲自己的未来,这一事实本身就说明了受祝者的力量。当血之远征正式开始时,重生战士的队伍会膨胀到现在的十倍到二十倍。他完全摆脱了以前犹豫不决的念头。他是什么人,怎么敢质疑受祝者的智慧?
一个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低头看到了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她试图站起来。但她做不到:她满脸鲜血,哭泣着,侧身的伤口发青,暴露在空气中。萨基尔用熟练的眼光研究了伤口。一名星际战士可能会在这样的伤口中幸存,但一个凡人根本没有机会。那女人迎着他的目光,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纯洁而发自内心的恳求,这使祭司不禁停住了脚步。他俯身看向她。
“你是谁?”他问道。
“玛——米——米莉丝。”她颤抖的说。“米莉丝 ·埃德林。”
萨基尔注意到她肩膀上的一个小三角徽章。神龙人有一个传统,即通过衣服上的一组打结丝带来显示干部和公民的等级。这名女子身穿教师服装,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米莉丝。”他温和地说。“你的孩子会为你感到骄傲。”
“是的。”她强颜欢笑,泪流满面。她知道死亡即将来临,她永远无法实现加入阿基奥的梦想。
“让我给你一个礼物,”萨基尔说,他从腰带上取下还原者手枪。“你渴望得到受祝者的安宁吗,米丽丝·埃德林?”
“大人,还原者只能给阿斯塔特——”阿拉克斯说,露出惊讶的表情。
萨基尔看了他一眼,让他闭嘴。“所有服侍重生天使的人都能分享。”
米莉丝的眼睛闪闪发光,接受了祝福。“是的,大人。我希望如此。”
他礼貌地点了点头,朝她的心脏开了一枪。钝头钛爆弹被设计用来击穿星际战士装甲的硬化陶钢和钢板,并洞穿保护内部器官的骨板,对于一名临近死亡而无法拯救的战斗兄弟来说,这是最终的、光荣的解决方案。
而对于这个普通的、未经强化的肉体,它在教师的胸前炸出了一个像萨基尔的拳头那么大的洞。他小心翼翼地合上米莉丝的眼睛,站起来,擦去她留仪器上的血迹。“即使死后,这一千个人也会成为受祝者正义的纪念碑。”他说,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传遍了整个竞技场。
图西奥盯着死去的女人,她冷却血液的微弱气味通过装甲头盔的格栅进入他的鼻孔。浓郁的香味触动了他内心深处原始的共鸣。战争即将来临。
萨基尔大胆地走上前去,托着还原者,双手张开。他穿过一群衣衫褴褛的战士,轻拍一些人的肩膀,向其他人点头致意。他指向的每一个人都深鞠一躬,周围的人群退缩了,看着行走在他们间的伟大人物。萨基尔一个一个地挑选了一千人。那些没有得到祝福的人默默地看着,其他人则泪流满面。阿拉克斯看到两个人把枪塞进嘴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不是接受失败。竞技场中央是一架被掏空了的怀言者兰德袭击者的残骸,这是一个由弯曲金属和骨形突出组成的烧焦铁盒,在“贝勒斯号”开场的齐射中被击毁。他爬上毁坏的载具,向面前的人们演讲。
“你们的生命结束了,”他告诉他们。“无论你们在这一刻之前是什么人,无论你们在今天之前有过什么言行,现在都只是过往云烟。你们已然死去,又涅槃重生。你们便是那千人大军。”
竞技场里爆发出一阵断断续续的欢呼声,很快被看台上的观众和外面街道上的观众听到。声音像波浪般传播开来,萨基尔觉得他能听到整个星球的呼喊。
“你们是第一批获得重生战士荣誉的人,阿基奥的选民,新圣血天使的仆人。你们的名字将和圣吉列斯的军团一起名留青史,与阿基奥的名字一同载入史册!”上千人挥舞着武器,向天空开火,发出响亮的感恩之声。
他对他们说:“铭记今日,因为这一刻将永不再临。在往后的岁月里,人们会回顾神龙,将你们视为原则和忠诚的灯塔。他们会像我一样了解你们——未来战争的英雄。”轰鸣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它像隆隆的雷鸣一般划破了天空。
当声音穿透小教堂的彩色玻璃窗时,审判官的唇边勾起了冷笑。呐喊声震耳欲聋,每一次欢呼都使古老的嵌板震动,祭司的演讲使声音起伏不定,就像在指挥管弦乐队一样。他冷眼看着萨基尔:所有人都有弱点,即使是像星际战士这样非凡的超人,而操纵他们的关键是孤立并利用这些缺陷。
对于像已故的科里斯士官那样的人来说,这比利用其他人更需要努力,而对拉芬来说,这种努力几乎要了斯特雷的命——但他相当期待着很快就能听到阿基奥的兄长的消息,也许是在自杀后被发现死在城市某个肮脏的角落里。为了操控拉芬,斯特雷不得不把他逼入绝望的深渊,但萨基尔是另一回事。作为傲慢者中的一个极端个例,这位祭司的缺陷便是他的自我优越。
斯特雷调查到,萨基尔出生在巴卫一上的一个拥有众多领土的崇高战士部落,类似于贵族阶层,他认为自己晋升为神圣的圣血天使是理所当然的事,而且斯特雷毫不怀疑萨基尔为自己想象了一个未来:他的手将在未来的几个世纪里指挥着战团。在“贝勒斯号”进入太空寻找忒勒斯托之矛的这些年里,斯特雷一直在谨慎地培养萨基尔,疏通潜伏在他内心的虚荣,滋养他的自负。他让萨基尔迅速晋升,反过来也得到了一个值得信赖的盟友。再加上祭司对圣吉列斯的狂热崇拜,让斯特雷拥有了一个代理人,萨基尔愿意在不考虑背后真正动机的情况下推进他的计划。只要斯特雷把他的目的隐藏在原体重生的伪装下,萨基尔就会坚定不移地追随他。
斯特雷把目光从窗口移开。阿基奥不在这里,令他恼火的是,守在内室门口的荣誉卫队拒绝让审判官进去。那个年轻人又在里面,和圣枪交谈。事实上,阿基奥与远古科技武器的亲密关系让斯特雷有些担心。他发现自己在想这个装置里藏着什么秘密,只有拥有阿斯塔特血脉的人才能解开的秘密。圣血天使正在密室里冥想,希望能从圣吉列斯曾经的私人武器中获得一些原体的灵魂碎片。
斯特雷默默恳求毁灭大能,不要让他找到那样的东西。如果阿基奥开始表现出危险的独立迹象,那斯特雷所有精心策划的阴谋都将付诸东流。又一阵强烈的吼声把他的注意力拉回了下面的人群。萨基尔的演讲达到了高潮,他正发表着激进的演说。
祭司手里拿着象征着高位的圣杯。他将它高高举起,黎明的阳光照耀在赤红圣杯的复制品上。萨基尔凝视了一会儿。总有一天,他告诉自己,我要把真正的赤红圣杯拿出来,就算是从死去的科布罗的手指中,我也必须把它夺过来。思想中赤裸裸的贪婪使祭司浑身颤抖。这是一种隐藏的欲望,一种他从来不敢公开谈论的东西——突然间,他感到自己被这种欲望赋予了力量,这种冲突的勇气使他变得大胆。成千上万的人在圣杯下垂首。
“时代的血液流淌在我们所有人体内。”他说,《领主之书》里的词句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圣吉列斯之子将会崛起!从所有反对秩序与光明的人手中夺回银河!”他们疯狂地为他欢呼。“受祝者照亮了前路,而我们必须引领道路,迎接那些赞美他名之人!”
“阿基奥!”
“阿基奥!”
“赞美他!”
周围一片赞美之声。“我们为见证真理者予以光明,为否定真理者予以毁灭之火。”萨基尔把圣杯砰地砸在胸甲上,敲打着心脏。他激动得浑身颤抖。“听从我。我乃重生天使之右臂。我将他所有荣耀的召唤都交给你们。拿起武器,重生战士们,拿起你们的武器,准备迎接战争。”萨基尔把头往后一仰,对着天空怒吼。“今天,旧秩序将会灭亡。今天,我们重获新生。今天,我们踏上血之远征!”
“阿基奥!阿基奥!阿基奥!阿基奥!”圣歌吟唱不歇,直到它遍布天空。
尽管晨曦很明亮,但拉芬只能看到阴影。他站在要塞的穹顶上,看着祭司继续他的夸夸其谈,那个小小的红白相间的身影,他可以用拇指将其从视线中抹去。
不过,萨基尔的声音不会被抹去,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在通过圣血天使的通讯网络和神龙城市扩张的无线电中广播。“那些企图控制我们的人,我们与其断绝联系!”祭司的喊声从他的耳珠里传来,几秒后,风中也传来了他的声音。“帝国充斥着可悲的官僚和堕落的蠢货,他们是束缚着帝皇定下的人类命运的懦夫。圣吉列斯知道这一点。他在与逆首荷鲁斯的战争中牺牲自己,这样帝皇才能继续引导人类!”拉芬皱起嘴唇,发出一声酸涩的冷笑:萨基尔用歪曲事实来迎合他的说教。
祭司继续演讲,让自己和听众都陷入疯狂。“但现在至纯者又回到了我们身边,带着永恒的视野。他来到这里,因为缺陷的瘟疫已经蔓延群星,甚至毒害了圣血天使中的至高者。我们不能再袖手旁观,任由我们战团的意志、我们的种族被无能之人主宰。现在是行动的时候了,以阿基奥之名!”
人群高喊着他兄弟的名字,石墙上一阵震颤。拉芬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刀,刀上还沾着自己干涸的血迹。几个小时前,他差点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现在他又要这么做了,但这一次是他自己的选择。
“我们放弃所谓泰拉修会的统治!”萨基尔吼道。“我们否认但丁的统治。我们发现了他的缺陷。从今往后,我们只听从受祝者的命令!”人群聚集在祭司和千人周围,要求回答,请求他的指令。他们希望有人告诉他们该做什么,如果没有法令,他们就不完整。
“战士们,我向你们致敬。你们将作为圣血天使的同伴,登上血之远征的神圣旗舰贝勒斯号。我们将一起面对但丁,处死他,让阿基奥成为战团之主!”
“范迪尔的诅咒……”拉芬感到这句话冲击着他的身体。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迟早会听到这样的异端邪说,但当它真正出现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恶心。萨基尔站在那里鼓吹谋杀和煽动叛乱,而让拉芬永远感到耻辱的是,有战斗兄弟响应了号召。他突然觉得自己被玷污了,被羞辱了,他羞于承认自己和这些肮脏的叛徒拥有相同的血脉。
“巴尔将归于我们的统治,”萨基尔咆哮着,让演讲达到高潮。“所有圣血天使和其继任者都将向伟大的阿基奥屈膝,否则他们将被遗忘。”应声的呼喊掩盖了一切,拉芬的羞愧退却为冰冷的愤怒。难道这些瞎眼的傻瓜都如此盲目吗?它就在他们面前,像白昼一样清晰,披着同伴的伪装,迎合着他们的卑鄙本性,他们的恐惧和隐秘的希望。
“混沌。”拉芬把这个词吐了出来。八芒星的手操纵着萨基尔和其他人,就像在一个巨大的游戏棋盘上没有头脑的卒子,把他们召集起来,让他们做出如此恶行,以至于这些狭隘的、误入歧途的傻瓜都无法想象。“诅咒我吧,但我不会再让这一切再继续下去了。”
“兄弟?”身后一个声音说,拉芬猛然转过身来。他猝不及防,阴暗的想法和人群的愤怒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卢西恩走近他,呼吸面罩上露出的上半张脸带着疑惑的表情。技术军士停了下来,他的手臂放在身体两侧,但他背上的机械伺服臂仍在担心地抽动。“你说什么?”
拉芬看了看手中的刀,又看了看穿着带有齿轮形金属装饰的红色陶钢盔甲的卢西恩。“阿基奥不是什么救世主,”他告诉技术军士。“我可怜的兄弟不过是一个被利用的人。”
卢西恩吓得脸色发白。“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可是受祝者的血亲。”
“怎么能?”拉芬重复了一遍,向技术军士走进。“我这么说,是因为在这个绝望的世界上,只有我没有被蒙蔽双眼。”
卢西恩兄弟退向伊卡利要塞的服务平台。“不,不。”他在面前挥舞着手臂,就好像他能像赶走一只吵闹的虫字那样赶走拉芬的话语。“你疯了。”
拉芬举起爆弹枪,对准卢西恩的额头。“恰恰相反,”他告诉他。“恐怕我是最后一个神志正常的人了。”枪口的黑色隧道从未动摇过。当计划的最后一部分开始落实时,拉芬感到一种奇怪的平静席卷了他。自从这种疯狂在赛比列开始的那一天起,一种缓慢燃烧的必然性就在拉芬的灵魂中建立起来。他从骨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现在已经到了紧要关头。那种恐惧,那种持续不断的恐惧,对于杀死阿基奥的恐惧,现在被一扫而空。
当他仔细观察着技术军士困惑的脸时,拉芬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以及每一个偏离光明之路的凡人和骗子的生命。从这座要塞跳动的心脏——聚变核心。“你之前是在和它的机魂说话。”卢西恩缓慢而谨慎地点了点头。“只是以最粗略的方式。我不完全了解反应堆机魂的活动方式,但是——”
他用枪指着升降平台。“你必须带我去那,不然我就在这里杀了你。”
他们乘着升降台,从要塞的内部下降。卢西恩对着控制装置低声念了一段祷文,随着钢铁摩擦的吱吱声,平台开始有控制地一层一层地下降。拉芬一直盯着技术军士,从未让他的爆弹枪口从卢西恩的头上移开。一个记忆在拉芬的脑海中闪过,在赛比列的星球防御地堡里有一个类似的升降台。他和卢西恩当时就在那里,阿基奥和萨基尔也是,陷入黑暗,心中充满复仇。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从那时到现在,仿佛已经过了几年,而不是几个星期。
有那么一会儿,疲惫像一件沉重的斗篷一样压在他身上,但拉芬愤怒地眨了眨眼睛,把它驱散。卢西恩在自言自语。起初,拉芬以为他在祈祷,或者更糟——用通讯器呼救。“这是一个考验,”技术军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一个忠诚考验。受祝者正在考验我的忠诚。”
“你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吗?”拉芬说。
“当然。”卢西恩立刻回答,仿佛这个答案就像他额头上的服役钉一样清楚。“他是受祝者。”
当拉芬听着卢西恩的回答时,他对他的战斗兄弟感到厌恶。也许,以凡人的脆弱意志,他们为阿基奥所谓的神性而战并不奇怪,但看到自己战团的成员都如此轻易地接受它,他感到恶心。“你可曾想过,兄弟,你对他的崇拜是一个严重的错误?”
“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卢西恩反驳道。"蒙欧姆弥赛亚之恩,圣吉列斯已经回到我们身边了。”
在拉芬身上积聚了几个星期的所有愤怒突然找到了出口,他对着技术军士咆哮。“他长出了翅膀,然后就突然成了神子?你就这么轻信,连那闪光金甲下的本质都看不透?”
他们处在黑暗中,所以拉芬只能隐约看到卢西恩的脸。矛盾的情绪在那里跳动,然后他点了点头。“一个考验。”他重复道。“我不会被发现有任何不足,你会把我的话告诉重生天使本人。”
随着金属碰撞的一声,升降台停了下来。“傻子。”拉芬压低声音说,并向门口示意。卢西恩并不在意还有把枪对着他,他打开铁栏,向前走到要塞的地下层。他肩上的聚光灯突然亮了起来,拉芬跟着那团钠白色的反光。技术军士小心翼翼地从旋转锁上取下一圈念珠,打开了一系列的钢铁舱门。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控制台和面板,这些复杂的设备让拉芬立刻想起了“贝勒斯号”的舰桥。
“能量核心的机魂在其中的哪一个?”他对卢西恩说。
卢西恩皱起眉头,然后指着一个巨大而华丽的模块。“这里。虽然灵魂程序延伸到整个反应堆系统,趋向于聚变中心,冷却因素,调节器……”
拉芬听不懂技术军士的大多数术语,但他所掌握的已经足够达成目的。他吸了一口气。“能源机魂。我要你杀死它。”
卢西恩眨了眨眼睛。“我听错了吗?拉芬,也许你的考验太过分了,我不能——”
他摇了摇头,举起爆弹枪。“没有什么考验,技术军士。照我说的做。”
卢西恩脸上的血色消失了。“你的要求太疯狂了,兄弟。就算我能,这样的行为也会激怒聚变核心。它将在瞬间达到临界电位,并以足够的能量在这个星球上炸出一个洞。我们都会被毁灭!”
“阿基奥也会?”
卢西恩终于明白了拉芬的意图。“哦,神圣泰拉啊,不。兄弟,求你了!不要让我参与其中。”
他开始胡言乱语,拉芬没有理睬他:技术军士不愿再帮助他了。他朝控制台努努头。“是这个,对吗?”没有等待确认,拉芬举起他的枪,打空了弹匣。卢西恩尖叫起来,他的声音淹没在突然响起的警报声中。
技术军士摇晃地往前走,摇着头。“你——你都做了什么?你都做了什么?!”
拉芬重新装上弹匣。他正试图回答技术军士的问题时,突然传来一阵穿金属靴的脚步声,说明又来了一些人。透过控制台的烟雾和警示灯的闪光,房间对面的舱口出现了一些身穿红色盔甲的身影。“我们听到枪声——”其中一人喊道。
“叛徒!”卢西恩吼道。“拉芬背叛了我们!”星际战士本能地举枪开火。拉芬转身离开,向后开了三枪,穿过一个曲折的通道,跑到升降台。爆弹穿过控制室,卢西恩在交火中被击中。他原地转了个圈,踉跄地撞在了损坏的控制台上。其他星际战士跟着拉芬奔出舱口,爆弹枪轰鸣着。拉芬登上平台,他把所有关于他的目标是其他圣血天使的想法抛诸脑后,开始还击。子弹在他的头上燃烧,在一阵巨响中击中了升降台的部分电缆。拉芬原以为平台会突然坠落到竖井底部的黑暗中,但恰恰相反,爆弹切断了配重控制装置,突然间升降平台开始上升,拖着一团团火花。加速的压力把拉芬压在地上,升降台朝着他头顶上的光圈飞驰。
在控制室里,卢西恩缓慢地向前移动,用一只手防止他的肠子和内脏从腹部的伤口中溢出。在这里,被欧姆弥赛亚最神圣的造物的光芒和声音包围着,即使血液从他身上喷涌而出,技术军士仍然感到自己还活着。他举起另一只手,扔掉了他的护手,这样他最后的感觉将是肉体与神圣科技的接触。卢西恩抓住那根粗大的开关杆,上面写着:“紧急协议。紧急停堆。”要塞内的灯光阴沉地闪烁着,卢西恩在聚变反应变得危急之前切断了它。“你赢不了,叛徒,”他喘着气说,“赢不了。”
技术神甫们坚持要在他们开始工作之前把控制室重新圣化,这花了一天的大部分时间,但当神龙微弱的太阳开始沉入地平线下时,伊卡利要塞和周围的地区再次爆发出光芒和能量,人们为阿基奥的仁慈欢呼,他将他们从黑暗和寒冷中拯救出来。
他们的偶像没有听到感恩,因为他正被愤怒笼罩。“回答我!”他冲萨基尔吼道,他怒火中烧,吓得祭司不敢抬头。“我要求答案。到底是什么样的邪虫胆敢进入我的要塞,让它失去动力?告诉我!”
斯特雷进来时捋了捋正式长袍,草草地浅鞠一躬。“我会回答,伟大的阿基奥,但我必须警告您。这个消息会让您难以接受。”
“难以接受?”他啐了一口,从萨基尔身边转过身去,走到审判官面前。“你以为我只是个孩子吗,你必须要让我远离世间的罪恶吗?告诉我,斯特雷,不然我就从你身上把它扯出来。”他话语的力量实际上使斯特雷战栗了一下。黑怒的可怕光芒在阿基奥的眼里跳动,把英俊的高贵面容变为了亮着尖牙的愤怒神明。阿基奥的外貌正反映着巴尔寂静回廊的挂画上圣吉列斯的噬血状态。
“大人,我准备了一艘穿梭机,能把我们带到贝勒斯号。神龙对您来说已经不再安全了。”斯特雷恢复了镇定。“等我解释清楚了,您就会明白我的苦衷。”他指了指房间周围的光子蜡烛。“我们中懦弱的破坏者,我们胸中的毒蛇,试图扼杀赋予这座要塞的能源机魂。如果他成功了,可能就会造成一场灾难。”
“解释一下,审判官大人。”萨基尔冒险提问,阿基奥瞪了他一眼。
斯特雷继续说,寻找他表演的节奏。“如果不是卢西恩兄弟无私的勇气和牺牲,机魂就会变得动荡不安,也许会从它的心脏释放出原子之火。”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伊卡利要塞和方圆六公里内的所有生物都将在核风暴中化为乌有。”
“谁干的?”阿基奥嘶声问。“一个无耻的怀言者?从我们行刑队手上逃脱的伊斯卡万的手下?”
审判官伤心地低下头。“不,受祝者。令我悲痛的是,罪魁祸首是一名圣血天使。”
阿基奥像雕像一样僵住了,他的双翼僵硬地颤动。在他身后,萨基尔小心翼翼地走近了一步。“他的名字呢,斯特雷大人?”祭司问。
“当灵能者沃德带着加里奥和其他刺客来的时候,我就怀疑我们中就有一个叛教者。”斯特雷冷声道。“我后来得知,已故的科里斯士官的通讯器被用来向巴尔传递信息,召唤他们。他们之所以来,就是因为我们中的叛徒呼叫了但丁,让他派杀手来刺杀您,伟大的阿基奥。”
“一个仍然忠于但丁和旧秩序的人,在这里?”阿基奥的声音颤抖着,他对自己的威严如此自信,以至于这个消息让他难以置信,“在我创造了这些奇迹之后?”
斯特雷点了点头。“但更严重的是他的身份,受祝者。
“说出他的名字。”萨基尔厉声说。“说出这个奸诈混蛋的名字,我会让我的私人卫队追捕他,把他像畜牲一样撕碎。”
审判官很想微笑,但那会毁了表演。“大人,叛徒就是您的兄弟。叛徒就是拉芬。”
从阿基奥的喉咙里爆发出来的愤怒咆哮就像某种自然之力,在整座城市中回荡着骇人的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