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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英】Set Sail

2023-04-08 22:30 作者:早川松渡です  |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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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英only 普设   酒保(水手)米×海盗英

搭配Southampton食用更佳。

summary:我那蓝色眼睛的爱人啊,请你别再忧伤。

我们的爱在此刻扬帆起航。

     

1.    

If your life is not going well, please escape with me.

如果你的生活并不如意,请和我一起逃离吧。

        阿尔弗雷德·f·琼斯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打工人,他在一家名为“happy time”的酒馆里站前台当酒保。

        今天的阿尔弗雷德和往常一样,套上工作服,在前台收拾昨晚一堆醉鬼狂欢后留下的碎酒瓶。

        “Oh.Bad luck.”他一边收拾一边小声抱怨,“在这里工作真是——糟透了!”

        酒馆临近码头,船靠岸的铁索声和水手们踩着船板的吱嘎声尽收在阿尔弗雷德耳底。这个刚刚过完19岁生日的男孩面对浩瀚的大海不免动了心。

       阳光透过酒馆的窗均匀地洒在他身上,海风一样穿了过来,撩起他鬓角细碎的发,带着少年的梦晃晃悠悠地投进那片深蓝。

       “嘿,如果可以,真想当个水手。”他喃喃道。

       “吱嘎。”酒馆的门被人猝不及防地拉开,朽木苟延残喘地发出破碎的声音,将阿尔弗雷德从梦中拉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男人出现在雕花的木门之后。

       男人穿的很随意,但仔细看看那件衬衫就能发现之上的繁琐绣金花纹。那人右眼上戴着眼罩,左眼眼眸中的祖母绿闪耀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像是认识了好久的朋友,男人冲他招了招手,放荡不羁地笑了一笑:“来杯朗姆。”

       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谢谢。”

       阿尔弗雷德几乎愣在原地。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绝对是船上的人,保不齐还是船长。

        “喂,小子,我说来杯朗姆。”男人皱了皱他的粗眉毛,涂着黑色指甲油的五指不太耐烦地敲打着桌面。

        阿尔弗雷德这才手忙脚乱地动起来,加冰配酒一步不差。“您的朗姆。”他将铁托盘送到男人身边,本能地冲他笑了一下。

        这回轮到男人愣住了。

        不错,像阿尔弗雷德猜的那样,亚瑟柯克兰的确是个船长。还是个海盗船长。

        他的船在五分钟前刚刚靠岸,他终于有个机会偷溜下来喝几瓶酒——要知道,咱们的船长嗜酒如命,但偏偏酒量不行,于是船员们默契地一律禁止了船长在船上时的饮酒权。

       无论怎样,在海上漂泊了几天几夜的柯克兰馋酒馋的眼睛都更绿了。他换了衣服,饥不择食地钻进了离码头最近的这个小酒馆,即使它如此破烂。不想,刚开门就碰上这个年轻的酒保自言自语说想当水手。

        一杯下肚,亚瑟暖了暖胃口,脸上泛起了有点诡异的红色。

        “我说年轻人,”他有点醉地开口,“你——想当水手?”

        “跟着我干吧……啊,跟着我干吧……”不等阿尔弗雷德接话,他又打了个哈欠,胳膊搭上比他还高的年轻酒保的肩头。

        阿尔弗雷德现在的心情五味杂陈。

        怎么这么快就醉了……阿尔弗雷德有点郁闷地想。对了,醉鬼的话能信吗?

        亚瑟柯克兰像是听见了他在怀疑什么,猛地直起身来,拍了一下阿尔弗雷德的胸膛:“伙计,不要怀疑!你上码头去问问,看看谁不知道我柯克兰的大名……咳咳咳!”

         阿尔弗雷德手忙脚乱地给他拍背。稀里糊涂地应着他:“对对对好好好是是是你最厉害啦。”

        干了这么多年酒保的经验告诉他,绝对不能跟醉鬼反着来,容易被咬。

        但是他没想到这个醉鬼这么不靠谱。

        “你。你敷衍我。”亚瑟对他挑眉,扽了一下他的肩窝,“年轻人,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呢……跟着我干,薪金缺不了你的。总比在这小破地当酒保好的多。”

         一番话真就给他忽悠过去了。等阿尔弗雷德再清醒过来,不知道怎么就上了帆船了。

        船头打扫卫生的水手看见亚瑟东倒西歪的样子爆了句粗口,慌忙上来扶他结果被人家一胳膊甩开。

        “我没醉!我酒量好得很!”亚瑟不耐烦地挥了挥胳膊,拽过阿尔弗雷德,“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

        他扭头看阿尔弗雷德:“……你叫什么来着兄弟。”

         “……”

        “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f·琼斯。”

        “没错!这是琼斯!”亚瑟有点孩子气似的拍了拍他有点单薄的胸膛,“以后他就是我的兄弟!我的兄弟就是你们的兄弟!”

        阿尔弗雷德在那个瞬间是崩溃的。不是招聘吗,这他妈怎么改结义了。

         幸好水手们似乎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二话不说地架走了他们的船长,丝毫不管他余音绕梁的大笑。

        一个水手沉重地拍了拍阿尔弗雷德的肩膀:“辛苦了。”

       阿尔弗雷德刚想说没事,结果面前这位哥们儿来了一句:

      “兄弟。”

2.

My dear, when I see you again, I hope I don't panic again.

我亲爱的,当我再次看到你的时候,希望我不要再慌张。

       咱们的酒保和船长的相遇就是这么稀里糊涂。以至于第二天早上的亚瑟和阿尔弗雷德都是懵的。

       亚瑟有点呆滞地听着斯科特教育他的长篇大论,努力回想昨天的细节,海盗头子的脸上微不可查地露出了一丝裂痕。

       然后二话不说地把斯科特扔出了船长室,开始自闭。

       “我柯克兰对天发誓。我再也不喝酒了。”

       他想了一会,又往脚后跟吐了一口唾沫。

        阿尔弗雷德一样呆滞地坐在水手床的床榻上,看着手里崭新的水手服发呆。

       慢着,这不会是个梦吧?他于是掐了一下胳膊,疼得呲牙咧嘴。哎不是梦。

        就在昨天,梦幻的昨天,他突然见到一个什么船长,喝了一杯朗姆就醉了的船长,对他说跟着我干的船长,跟他好像是结拜了的船长。然后他就实现了他的水手梦???

        好奇怪,但是hero喜欢。

  “说实在的,伙计。”他上铺的老哥突然垂下头来跟他讲话,“习惯就好,一年前我也是这样被'伟大的船长'忽悠上船的。”

  “……”

  “所以说啊,兄弟,共勉。”

  阿尔弗雷德默默盯着他,心里莫名有一丝不爽。

  “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哦伙计,不用担心这个。他叫亚瑟,亚瑟·柯克兰。不过我们一般叫他柯克兰船长……”

  “亚瑟·柯克兰……”水手后面再说了什么阿尔弗雷德已经听不见了,他耳边萦绕着水手粗犷的嗓音,又想起昨天亚瑟张扬的笑。

  他仿佛又听见亚瑟爽朗的声音:

  “我叫亚瑟,亚瑟.柯克兰。”

  

  “噢,伙计,我想你最好去甲板上走一走,至少熟悉一下船的结构。”水手抬了抬下巴,“嘿,汤姆!带新人去甲板上转转!”

  角落里一个有些瘦小的青年闷闷不乐第站起来,扭头对阿尔弗雷德说:“跟我来。”

  两个人走在甲板上,汤姆时不时给阿尔弗雷德介绍着什么。灼热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但海上的艳阳天往往不会是什么坏事。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大半天。

  “哦,最后一站。”汤姆指着船舱里尽头的小屋说,“那是船长室。是柯克兰船长的地方。”

  “我劝你最好不要进……”话没说完,汤姆就看见阿尔弗雷德已经在叩门了。

  阿尔弗雷德敲了三下,没有人回答,他直接拉开门走了进去。

  “!我不是说了你不要进……”

       “亚瑟?”

  晚了,一切都晚了。

  亚瑟柯克兰正泡在浴桶里,昨天的宿醉让他头晕。热水泛起的雾气氤氲到他的肩部,露出颈部和亚麻色的头发。许是因为浴桶太过狭窄,他把腿架在桶沿,身上搭着雪白的浴巾。在阿尔弗雷德这个角度看过去,能朦胧地看见他大腿露出的一点纹身。

      是玫瑰吗?他无端地想。

      亚瑟听见了响动,回头看去。他祖母绿的眼睛里有些慵懒地射出锐利的光芒,穿过了氤氲的水汽,打到阿尔弗雷德身上。

      阿尔弗雷德瞥见他精致的肌肤,下意识捂住了眼睛。

      哦天哪,他甚至连洗澡都戴着眼罩!

      身后的汤姆早已跑了,没留下半点影子。只留他一个人面对热水中的船长。

      “……”

       一阵沉默。

      “…洗澡怎么不锁门?”阿尔弗雷德支支吾吾地问。

      亚瑟柯克兰有点无奈地把手搭在额头上,指了指门口阿尔弗雷德脚下的那块好似锁头的废铁:“锁了。”没用。

      “……”这该死的锁头是不是质量不好啊。

      “我就说我没看错人。这个怪力,你天生就是当水手的料。”亚瑟慢条斯理地换了个姿势,恰好让浴巾覆盖全身,“以后桅杆归你管。”

      一瞬间,没有人说话。房间里充盈着淡淡的木香,混着酒精的刺鼻和红茶的醇香,铺天盖地地要把人淹没。热气弥漫,把阿尔弗雷德熏得迷迷糊糊,他仿佛又回到见到亚瑟的那个夜晚,亚瑟喝的醉醺醺的,靠在他的肩膀上,还在迷迷糊糊地重复着什么话语。月光那么亮,透过小店的窗棂,映在他身上。

      亚瑟脸上还是挂着无奈的表情,仿佛并不在意被人看到自己的肌肤。对于一个船长——或者说一个正常人来说,他的体型算不得健康,或许可以被称作瘦弱。这常常给人一种错觉,仿佛他才是那个需要别人保护的人,如果不是他惊人的战斗力和无法想象的敏捷,他简直无法在海上、在战争频发的这里、在凶残的海盗之争中生存下来。

      阿尔弗雷德对这样的他感到敬佩,但是心里不自觉地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阿尔弗雷德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船长室。总之,他莫名又得了个“大力水手”的称号,成功晋级“桅杆总管”。即便这件事之后的一个星期他都没有和他心心念念的柯克兰船长说话。

      几个星期过去,不知不觉的,他已经熟悉了水手的生活,不过和之前一样,每天早起晚睡,工作量不大但累的惊人。

      唯一不同的就是过去的生活里没有亚瑟柯克兰。

      阿尔弗雷德在升船帆的时候总会看到那双祖母绿的眼睛,有时是在甲板上,有时是在船舱里,有时只在他眼中。他在瞭望台上时,耳边总会出现犹如风吹麦浪的温和声音,有时是夸赞他做的好,有时是埋怨他起得晚,有时只浮现在他梦里。

      他总朦胧地听见这样的声音:“我叫亚瑟,亚瑟·柯克兰。”

3.

I firmly believe that I will not give up sailing,

我坚信我不会放弃航行,

immersed in your sea-like blue eyes.

沉浸在你那海般的眼眸。

      眨眼间,十一月份已经过去,连十二月也快要离开。在美洲寒冷的冬天,无数的船尘封在了港口,但普莱德温——亚瑟的船,不会停止它的冒险。

     “Don't worry.We will not stop sailing.”亚瑟本人这样说,“Because the sea does not freeze.”

     “Come on,boys!Let's set sail!”

      水手们永远忠于他们的船长。包括新人阿尔弗雷德。

      在冬日里航行总是充满困难险阻。这时候大西洋的寒风总比其他时间更加猛烈, 事故也更加频繁发生。不过,普莱德温什么也不怕。是的,充满勇气和信心的海盗从来不会说“怕”!

      柯克兰嘴上喊着口号,背地里早已为确定航线熬了好几个通宵。“哦,天哪,他的黑眼圈就像他的眉毛一样粗!”水手们总背地里这样议论着。柯克兰可能听见了,也可能没听见,不过任由他们去议论就是了。

      船长都如此勤奋,水手们当然也不能松懈。这天是阿尔弗雷德值夜班。

      年轻的美国人站在瞭望台上,用他蔚蓝的眼睛注视着深色的大海,海水拍打在船舷上,激起雪白的浪花。远处的亚瑟柯克兰摘下眼罩,用平时不用的右眼在黑暗中注视着他。

      黑暗笼罩之下,阿尔弗雷德的金色短发是那么清晰,仿佛触手可得。海风呼啸声吞噬了一切,抵挡不住那份阳光般的来自美国的自由的热情。亚瑟柯克兰远望着他的侧脸,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像是要去抓住飘渺不定的他。阿尔弗雷德好像和他 有心灵感应一般,他转过了头。

      时间在对视的这一刻静止。

      阿尔弗雷德好像有些惊讶亚瑟摘下了眼罩。“我以为你那只眼睛是瞎的!”他直言不讳的喊。亚瑟提了提嘴角,给他比了个口型。

      “笨蛋。”

      他的声音消逝在风中,却一个字不落地飘进阿尔弗雷德耳朵里。

      “你才是笨蛋——”

      亚瑟看着他炸起来的呆毛,没忍住笑了。

      是的,阿尔弗雷德是如此的…如此的阳光,如此的热切,如此的迷人。亚瑟柯克兰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用的是“迷人”这个词去形容一个男孩。可是,他不是“cute”,不是“strong”,不是“beautiful”。他是……

      “ ATTRACTIVE.”

      他的金色头发就像秋天晒干的稻草,满是太阳的味道;他的笑容就像冬天里的篝火,带来的不是温暖,而是炽热;他的健壮是没有人可以比得上的,而他的那种不谙世事的天真也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他的眼睛——那蔚蓝的眼睛,就像大海一样深情。

      亚瑟悲哀地发现,自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阿尔弗雷德,这个该死的迷人的男人,可他只有19岁!这简直是在犯罪!

      愧疚感扑面而来,可是那该死的蓝眼睛的主人还是不消停,在远处凝望着,久久不停歇。

      我们的海盗头子僵硬地冲他挥了挥手,逃也似的满脸通红地回了船长室。幸好天够黑,阿尔弗雷德看不清他的脸。

      0点。阿尔弗雷德和汤姆换了班,汤姆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兴奋地问:“嘿!伙计,快到圣诞节了,我们打算开个party。你来不来?”

      阿尔弗雷德有点呆地站在原地。这么一问,他才发觉,已经快要到圣诞节了啊。不过之前的圣诞节都是在酒馆里过的,也早忘了过节是什么感觉了。

      “哎呦来不来嘛!”

      “当然!”他又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问道,“呃,那么,亚瑟会来吗?”

      汤姆像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柯克兰船长啊,你也知道,他可是个贵族世家的英国人!他大概不会来参加我们美国人的party,你知道,他们只喜欢假惺惺的舞会!再说了,他不来,才玩的开心嘛。”

      阿尔弗雷德的呆毛迅速耷拉了下来。

     “你要真想让他去,怎么不去问问他本人?”

      阿尔弗雷德猛地抬头:“可以吗?”

      ……

      “Hey!Arthur Kirkland!”

      “What's wrong?”

      “hmm,nothing.”阿尔弗雷德笑着挠了挠头。他倚在船长室的门上,蔚蓝的眼睛似躲非躲地偷偷注视着眼前脸上还有一抹红晕的人:“W——Would you like to join our party?Of course if you don't…”

      “Ssh——”亚瑟柯克兰伸出食指,覆上他的唇,“Ok.I will go with you,anytime.If you want.”他又愣一愣,淡粉色又爬上他的耳垂,“当然,不是为了你才去什么的…”

      阿尔弗雷德才发觉暧昧的气氛,他有点脸红地推开亚瑟的手,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划破夜幕:“平安夜见!”

      亚瑟柯克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愣了好久。

4.

My dear love, please stop hesitating.

我亲爱的爱人啊,请你别再彷徨。

Please kiss me with your love.

请以你的爱意来热吻我。

      节日的到来总是那么快。

      快到亚瑟柯克兰甚至来不及找出一件合适的晚礼服去参加派对。不过他很快就不会因为这个而沮丧了,不错,美国人的派对从不需要晚礼服!

      这里有朗姆,有啤酒,有威士忌,有巨大的派对水果蛋糕,有高大的、枝条繁盛的圣诞树,有美国人欢快的呐喊,有阿尔弗雷德。这里没有客套,没有虚伪的笑,没有空荡荡的晚礼服和繁华但不沾人气的歌舞厅。

      这里不是英格兰的家庭舞厅。这里是大西洋。这里是普莱德温,只是他、哦不,是他们的普莱德温。

      在黑夜的笼罩和温暖的火光之下,他久违地真心笑了。不知道是谁先开始扔起了蛋糕,几块奶油溅在他脸颊边,年轻强壮的男人们彼此抹着蛋糕,也不知道哪一块招呼到了他脸上。

      “嘿!小子们,让你们看看谁才是这条船的主人!”亚瑟柯克兰笑着大喊,抓起一块蛋糕扔了出去,正好砸到了汤姆。当他正要扬起猖狂的笑,猝不及防地被抹了一脸奶油。

       阿尔弗雷德站在他身后,大笑着指着他一片狼藉的脸。

      “阿尔弗——”亚瑟胡乱抹了一把脸,把手上的奶油全部糊到阿尔弗雷德的额头上,“是时候让你小子看看我的厉害了!”

      他们像小孩子一样互相扔着蛋糕,亚瑟的眼罩已经完全被奶油包裹住了,阿尔弗雷德的眼镜也没能幸免于难。

      两人逐渐扭打在一起——用奶油和蛋糕。阿尔弗雷德趁机开了一瓶啤酒,泡沫冲了亚瑟一身。

      “你这小子,不要乱糟蹋东西啊!”亚瑟靠他仅仅残留的一点理智喊道,即使这样,下一秒他还是倒了阿尔弗雷德一身威士忌。

      哦,这男人之间该死的胜负欲。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滚倒在甲板上,不远处的篝火闪烁着,忽明忽暗,巨大的圣诞树荫蔽着一切,像是一个酒和熏香味道的梦。

      美国人蔚蓝的眼睛近在咫尺。他甚至还在晕晕乎乎的笑着,看起来像一只还在摇尾巴的大型金毛犬。亚瑟柯克兰几乎痴迷地望向他,望向那双犹如他深爱的大海的眼睛。

      阿尔弗雷德甚至还在靠近。

      灼热的视线相交,深情而热烈。亚瑟柯克兰几乎有些惊慌地闭上了眼,他的睫毛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着,叫阿尔弗雷德移不开眼睛。

      不知道谁先开始的这个吻。美国男孩小心翼翼地窥探着,却依旧可以夺去英国人的全部呼吸。炽热的鼻息扑在亚瑟脸上,那一瞬间,他感到距离大海是那么近,又那么远。

      喧嚣已经覆灭,方寸间此刻宁静。

      “亚瑟…亚蒂?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亚瑟迷迷糊糊间听见美国人磁性的声音,他说的话甚至不容人去思考。

      “我爱你。”他说。

      像是温柔的波浪,汹涌着包裹了他的全身,他的思想,他的内心,将他残存的那抹理智冲刷的一干二净。那简短的三个字砸在他心底的海洋中,激起一阵阵水波,回荡不绝。内心里有个声音唤着:“承认吧柯克兰!你早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阿尔弗雷德·f·琼斯!”

      可是他的理智本能地抗拒着,冲他大吼着他的阴暗、他的卑鄙、他的见不得人的感情。他推开面前的男孩,不顾他挽留的呐喊,他背过身跑开了。他惊慌失措地逃开了。

      平安夜的篝火投射出他逃窜的影子,照不透他支离破碎的心。

5.

O my dear love, please stop grieving.

我亲爱的爱人啊,请你别再忧伤。

Please gaze at me with your clear blue eyes.

请以你湛蓝的眼眸凝望我。

      美国人很少烦恼,他们总是善于捕捉生活中一切细微的美好,而不是一昧地沉浸在伤痛之中。即便这使他们看起来总有点神经大条,他们也从来不在乎。可是,他们又拥有着极其丰厚的情感,这使他们往往很矛盾。不错,此时阿尔弗雷德就被这矛盾所困扰着。

      他的柯克兰船长看起来并不讨厌他的亲吻,但是英国人又迫切地拒绝了他的告白——如果在被告白时逃开算得上拒绝的话。

      人世间最迫切的事情不过是生、死和爱。生已经过去好多年,死又离得是那样远。在这熙熙攘攘的尘世中,爱是那么容易,却又是那样难。阿尔弗雷德摸不清亚瑟的心,就像亚瑟也看不透他自己。

      阿尔弗雷德站在船长室门口第三次敲响了门,没有回音。他长叹一声,将手里的东西塞进了门缝,转身离开了。

     亚瑟柯克兰蜷缩在船长室的一角,本来就瘦弱的他此刻像是要压缩他的身体,把自己镶嵌在木板之中。

      噢天哪,昨天阿尔弗雷德一定是喝醉了。他稀里糊涂地想。不然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样轻佻,这样随意,这样不切实际。

      他自己都不愿承认他多么迫切地希望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而自己没有逃开,而是趁着恰到好处的气氛接受了告白。

      他缓缓站起,走到门边捡起那张看起来颇为单薄的纸片。上面是飘逸的笔迹,一看就来自那个他熟悉的人。

      “Merry Christmas!”旁边画了小小的圣诞树、一对粗眉毛和一根呆毛。

      亚瑟忍不住笑了。他说不准他现在什么心情,也许应该快乐,毕竟今天是圣诞节;也许应该悲伤,因为爱无所得;也许应该后悔,因为是他亲手造就的一切。这看上去像是疯了,他自暴自弃地嘲道,捂住脸摇摇欲坠地站起来,他的目光在那张祝福而又充满悲伤的卡片上停留了一瞬,扯了扯龟裂的唇,颤栗着将它扔到一旁。伟大的海盗船长才不会因为七情六欲而倒下,高傲的英国绅士也绝不会因为一个七荤八素的吻低下昂着的头——至少他,亚瑟·柯克兰,认为自己不会。毕竟普莱德温不会被求爱失败的美国人耽搁了航行,地球也不会为情感交杂的英国人停止了转动。是的,就像他自己想的那样,像他这样的威武的海盗拒绝了水手的求爱并不稀奇,就算是这艘船没有了阿尔弗雷德也不会怎么样,只不过少了个人拉桅杆罢了。对,就是这么简单,他亚瑟柯克兰的生命里没有了阿尔弗雷德也不会怎么样……

    可是那双蓝色眼睛、像他所向往的海一样瑰丽的蓝色眼睛,总是不知好歹地像之前一样,闪烁着流光出现在他的梦里。这双眼睛的主人也常让亚瑟柯克兰想起大海,不是航行中一眼望不到底带来迷茫和幽闭的海,而是许多许多年前,在那辉煌冰冷的珠宝封闭之下仍然能一眼望得到的、钻石般般剔透坚定炽热的海。

没有航海过的人总是对大海充满向往的,16岁的亚瑟也一样。少年人不愿再困在虚假的社交礼仪和无尽的酒桌之中,总是幻想着在海上披荆斩棘地航行,天生就对眼罩和刺刀没有抵抗力。于是他费尽心力弄到了船,开始了他的航海生涯。当年他只身一人离开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一路漂泊到了海上,杳无音讯,直到3年后他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人们才发现他已经从当初的那个毛头小子变成了名扬一方的海上霸主。没人知道他在这段时间里经历了什么,所以留下许许多多揣测的传说。如今,23岁的他在别人眼中还是个年轻人,可是当联系到他的经历、他所受过的挫折、他身上的锐利气势和那些风靡一时的传说,就绝对不敢妄自评价这人的心理年龄。毕竟那是柯克兰,英国贵商的小儿子,如今的海上霸主,亚瑟·柯克兰!

这个名字似乎被神化了,无数海民水手——即便是比他年龄大了好多的中年男人,也发自内心地敬佩起亚瑟来。人们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他,不仅是他那些神幻般的传说、游记,更有他个人的生活。古往今来,英雄或鬼雄这类名声远扬的人物的情感生活往往最脍炙人口。有人说他曾和渔民的女儿坠入爱河,有人说他曾与农女有过一夜情,更有甚者说他成为某个国王的继子,而公爵的女儿将要被许配给他。

这些谣言成为他伟大功绩的一部分,也许将永世伴随着他。或许几百年后渔民们再次提起那位意气风发年轻得不可思议的海盗船长,只仅仅惊叹于这些“传说”罢了,而他真正经历过的、爱过的,却都将随着他自己的身影隐没在沧海桑田之中了。

以上种种,柯克兰自己当然也能想到。对于那些谣传他从来没有出面反驳或者证实过,或者说他也不屑出面。其实说到底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长时间的航行也许没有磨灭他的勇气,但是麻木了他的情感。他在性方面驾轻就熟,但他对情感却是一窍不通。女人们把握不住他的真心,他的壳也无法被她们打破。

可是阿尔弗雷德不一样。

他像是一团灼热的火,带着加州灼热的风吹开了不列颠的阴云,给了亚瑟许久没有见过的晴天。

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亚瑟的眼角蔓延开来,滑到他的腮边,又顺着凸出的颧骨低落下来。他无力地在铺着毛毯的皮椅上坐下,用颤抖的手和往常一样泡起了红茶。这才注意到,天气很好。阳光透过四分之一的舷窗,从海平面上偏斜着射进船舱,海面反射着天光,晶莹剔透,像是昨夜的月亮。光打到书桌上的玻璃摆件上,又反射到远处的朗姆酒瓶上,照的舱内有点失真。亚瑟抿了一口红茶,醇香在他舌尖炸开,充斥了口腔。或许该退休了,他想。

6.

Scorching fire, please let the sunny day burn.

灼热的火啊,请让晴天烧灼。

Dispel the haze in your eyes.

驱散你眼中的朦胧。

船在五天后靠岸了。

当水手们正庆祝他们又共同完成了一次漂亮的冒险时,我们的船长却做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决定。

舱内随着话音落下而瞬间静止,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愣住了,齐刷刷望向平静得不太正常的柯克兰。有的人手里还高举着没来得及开瓶的啤酒,瓶子掉在地上,碎了个稀里哗啦。

“什么?解散?!”汤姆最先叫出声,他眼里甚至还留存着一丝未消退的喜悦,“骗人的吧!普莱德温怎么会解散?”

逐渐也有人动起来,丹尼尔——一个健壮的中年船夫,尴尬地扯起嘴角笑了两声:“柯克兰船长,今天不是愚人节吧?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人群齐齐附和着,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这一看就是英国经典笑话,明明一点都不好笑。可是亚瑟打断了他们。

这不是开玩笑。他说。他平静的声音里甚至不掺一丝情感,也丝毫听不出悲伤。普莱德温从今天开始不复存在了。

阿尔弗雷德站在人群后面,低垂着眼眸,面上无波无澜。他听见亚瑟说解散,说抱歉,说各位伟大的水手船夫们,辛苦你们了……

他听见亚瑟的声音压得很低,喉咙间还带着一点沙哑。他听见水手们震惊的战栗,他听见人群的吵嚷围着那人要一个理由,他听见劝慰,他听见忠告和血泪,他听见亚瑟的沉默和泪。

震耳欲聋。

他默默转身离开了码头。他走在街上,一眼望见那家酒馆的光。老旧的灯闪烁着,破烂的门吱嘎吱嘎着,纸醉金迷的“happy time”跟他辞职前一模一样。可是他再也没有地方去了。

他才想起悲伤似的,仅一瞬间情绪就汹涌地淹没了他。他的胸腔不住地起伏着,颤抖着贴着墙根慢慢地坐下。来往的行人或惊奇或厌恶地望着他,指指点点一阵又径直离开。他把脸整个埋在手掌里,温热的液体从他指缝间流下,洒在地上,洇湿了他衬衫的袖子和砖缝里的苔藓。在这个冰冷的夜里,在这一年的最后几天里,在霓虹灯眼花缭乱的照射下,阿尔弗雷德·f·琼斯没有家了。

在泪水的朦胧和上涌的困意中,阿尔弗雷德恍恍惚惚地听见了脚步声,有什么东西盖在他身上。

脚步声的主人用带着茧子的手拭去了他的眼泪,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沙哑的声音传过来。

“晚安。”

7.

My unspeakable lover, please don't hesitate.

我那不善言辞的爱人啊,请你别再犹豫。

Let our love mingle in this moment.

让我们的爱意在此刻交融。

又过一年。

阿尔弗雷德站在酒馆的前台,照例打扫着前一夜的狼藉。他熟练地清洗着没被摔碎的酒杯和盘子,和往常一样抱怨着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海浪声透过窗子传过来,他缓慢地停下手里的动作,有点僵硬地转过身从窗子向外面望出去。这家酒馆还是离码头这么近,似乎能听到海的呼吸。朝霞刚从东方爬出来,月牙还挂在远远的天空的一角,倔强着不愿意离去。可阳光却早已覆盖了整个码头,透过窗子,伴着海风,温柔地在他耳边盘旋着。酒馆一角闲置的高脚凳上叠着一件红色的大衣,袖口已经被岁月染上了几缕暖黄,却熨烫得平平整整,没有一丝皱褶。阿尔弗雷德闭上眼睛,光透过他的眼皮,看起来像是粉红的一片……他的蓝色眼睛反射着霞光,流光溢彩,胜过了整片大海。

门外,隐隐约约透进一点朦胧的光影,绿色的眼眸在远处透过门缝注视着阳光照耀下的少年。光射在琼斯的金黄头发上,就像秋天晒干的稻草,满是太阳的味道;又像冬天里的篝火,带来的不是温暖,而是炽热……

那蔚蓝的眼睛,比大海还要深情,还要让人心动。

如此的阳光,如此的热切,如此的迷人,如此的不可捉摸……

“ ATTRACTIVE.”

“MYSTERIOUS.”

男孩像是察觉到什么,缓缓扭过头来,正对上凝望的绿色眼睛。

时间在对视的瞬间静止,方寸间此刻宁静。

 

 

The sea breeze blows gently,The waves sway slowly.

海风轻轻吹,海浪悠悠摇。

There is a wind blowing through your and my faces.

有风吹过你我脸庞。

O my blue-eyed lover,Please stop being sad.

我那蓝色眼睛的爱人啊,请你别再忧伤。

Our love sets sail here.

我们的爱在此方寸间扬帆起航。

Our love sets sail at this moment.

我们的爱在此刻扬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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