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 李泽言生贺

2023年 李泽言生贺
杨柳依依,细雨靡靡。
最末一绺鹅黄沁泛为浅翠时,你住进梁王府已近月余。
掰手指头数,明天就是你离开的日子。
本以为李泽言会开口挽留,岂料他一大早就被传召入宫,月上树梢了都杳无音讯。
魏谦更不用提,一切照旧,没有任何表示。
见此情形,你小脸儿鼓成河豚状,一头扎进房间里,抱着被子蜷缩床榻上,忿忿不平数落着:“太过分了,当初把我哄下山,现在不闻不问,哼!我,我今晚就走。”
怒火蹭蹭蹭直冲天灵盖儿,你越寻思越生气,嗖一声跳下床,鞋也趿了一只,哒哒哒冲到墙角,哐啷啷地翻箱倒柜。
烛火如豆,伴随你并不轻柔的动作颤颤巍巍,像极受惊的小动物,稍不留意就会熄灭。
“胭脂,水粉,嗯?金簪?我来的时候有这么多吗?”最初瘪瘪的包袱塞得满满当当,桌上还齐整儿地码放一大堆,个顶个是你喜欢的,这可教你犯了难,带吧太累赘,不带吧又不甘心。
天人交战了许久,你决定统统带走,渣渣都不留。
怀揣着这个念头,你悄咪咪摸到门口,拉开一条缝,探出半个脑袋东张西望,“安安,安安快来。”,抬手招呼小丫头到面前,你压低嗓子和她咬耳朵,“去帮我找个包袱来,又大又结实的那种。”
“要包袱,小娘子你要包袱做什么呀?”战战兢兢问着,她满脸不解。
你倏地哽住,总不能光明正大说逃跑吧,“额,那个,我,对,我的破了,东西都洒了,所以要一个新的,嗯嗯,就这样。”,眼珠骨碌碌转一圈,你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对方也不疑有他,低眉顺眼地款款离开。
不多时,房门轻轻扣响,你乐得蹦起三尺高,踩着小碎步哒哒哒跑过去。
可惜,迎接你的,并非娇俏可人的安安,而是令你辗转反侧,如今却最不想看见的冤家----李泽言。
刚刚浇灭的死灰复又点燃,噼噼啪啪烧得你两颊几乎滴血,你狠狠跺了跺脚,调头往里走,“为何是你呀,安安哩?”
李泽言慢悠悠跟在后面,余光逡巡一圈,当即猜出八九不离十,“正巧遇到,我就顺便送来了,大半夜不好好歇息,搞这么大阵仗,是准备逃家?”面皮维持得滴水不漏,他云淡风轻地搭腔。
当场被拆穿的你又羞又恼,踩疼尾巴的猫咪般炸了毛,气呼呼地夺过他手里的布料,一边往里塞,一边叽里呱啦,“这里才不是家,我的家在天龙寨,隔着十万八千里呢,明儿我就要走了,王爷你自己多多保重。”
和你火冒三丈截然相反,他不急不躁,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帮你递东西,语调清清浅浅,“如果你愿意,这里可以是你另一个家,要住多久就住多久。不会有人赶你走。”
“那不成,保不齐你哪天娶妻生子,就嫌我碍事了,我还是走吧。王爷,后会无期。”七七八八收拾妥当,你使劲儿一抡,战胜的公鸡一样大摇大摆,只是包袱太脆弱了些,走一步,掉一点儿,还没到门口,已稀里哗啦漏了满地。
“咦咦咦!”你忙不迭回头去捡,刚装好又滴溜溜滚落一地。
“笨蛋,好好看看本王给你的是什么?”手脚乱之时,夹杂丝丝笑意的男声从头顶落下,四周的光亮霎时被遮挡大半,他将你笼进拉长的身影中,唇角微微上扬。
你嘟着嘴瞪他,低头细细端详手里的绸缎,赫然绣着盘桓九天的凤凰,不是喜服又是什么?
“你.....你今天一天都是......”良久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心跳不受控地漏掉半拍。
“鉴于某人没事喜欢胡思乱想,本王就趁今早入官的机会向上提出婚期提前,顺便把做好的喜服取回。”手背温温一热,是他滚烫的大掌细细抚摩,所有的埋怨、委屈,一一熨帖,你如释重负地长舒口气。
指尖一点点轻触衣服的纹路,淡淡的金丝痴缠进稠艳的红,神鸟振翅翱翔,周身缭绕纷飞的蕊瓣,血色双瞳眨也不眨地凝视你,栩栩如生到似乎下一刻就能从衣裳里飞出来。
你不觉看痴了,喃喃自语,“真漂亮,我好喜欢。李郎君,你真的打算娶我么.”
他衣襟犹带月夜疾驰的清寒,呼吸却宛如喷发的火山,湿湿热热。
邂逅你的每一肌肤,倏地擦出小小的,燃烧的火苗,混合若有若无的酒香,顷刻间流窜四肢百骸。
“从决定带你回府的那一天起,我没想过迎要别人,只是某个笨蛋总把自己当外人,令本王的确头疼。”,他嗓音极轻极柔,若拂开花苞的春风,摇摇月影和盈盈烛火在他眸底重叠的刹那,潋艳最深处,唯一烙印的倒影一是你。
你的心一时花事灿漫,难管难收。
强捺下大笑的冲动,你故作愠怒地又腰,腮帮儿一鼓一鼓地凶他,“那为个么不早点告诉我,害我以为,以为.....”
长臂揽住你,似拥入满怀云朵,他下颌抵在你额间,慢条斯理接话,“你以为我什么?”
“以为你不要我了,掳了我来单纯是为了侍奉你一日三餐。”你滴滴娇地嗔怪着。
“....笨蛋。”
既然敲定婚期,王府上上下下每个人,像陀螺一样,里里外外忙活起来。
相较之下,你除了试喜服和妆面,其他的倒也算轻松。
毕竟权臣贵胄的迎来送往都无须你打点,兹要安安静静陪衬在李泽言身旁,笑靥如花便好。
尽管对梁王娶了山贼头子颇有微词,但当他们见识到梁王对你的呵护备至,那种放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心翼翼后,皆识趣地哑了火,纷纷献上最诚挚的祝福,一选声地表示你俩是天作之合,神仙眷侣等等。
即便如此,依旧有不死心的人妄图找茬,比如气势汹汹的宁王府千金。
对于她,你曾有所耳闻,安安曾说过,她为了李泽言,当面拒绝圣上的赐婚,用刀子抵在喉咙说非李泽言不嫁,现今你给截了胡,她哪能善罢甘休?
屁股尚未坐热乎儿,分明感觉到身侧灼热的目光,抬头一瞧,面容姣好的小娘子恶狠狠盯着你,巴不得将你拆吃入腹,你不甘示弱地瞪回去,脊背挺得笔直。
四目相对的电光噼哩啪啦响,你和她谁也不愿先开口,生怕落了下风。
李语率先打打破沉默,不温不火发话,“多谢宁王的贺礼,本王大婚后自会携家眷登门道谢。”话语间,他不着看迹地把你椅子拉至旁边,自然而然箍你腰肢,默默宣示主权。
小娘子美眸猩红,点点泪光泛满眼眶,“王爷,你当真要娶她吗?她不过一平民百姓,怎么配得上你。”
此言一出,你倒不乐意了,刚准备开口辩驳两句,却被李泽言一把护在身后,“在本王眼里,她就是最合适的人选,轮不到你质疑。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请回。魏谦,送客!”
话音方落,你骤然失去全部重量,惊得你下意识环住最近的人的脖梗,小脚丫胡乱蹬踹着,哇哇大叫道,“我自己可以走的,放我下来好不好?”
“刚刚是谁说站了一天,脚疼得不想走,听话一点,别闹。”蜻蜓点水地吻上你眉心,你瞬间面红耳赤,施了定身咒的小兔子状,乖乖缩在他怀里一声不吭。
好容易捱回房内,你小手不安分地游走他全身,试图挣脱束缚,“王爷,我好多了,已经不疼了呢?”
狐疑的眼波在你小脸儿流连一周,他轻手轻脚将你放至床沿,“以后有本王在的时候,你不必如此逞能。”
正说着,他俯下身,一寸寸褪下你的长靴,看到你红肿的脚踝时,他眸光微不可查地一黯。
长指缓缓覆在伤处,重重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不早点说鞋子不合适?”
你嘴巴撅得能挂起油壶,半是委屈半是撒娇地喵喵叫,“看你太忙啦,不想你为这种小事操心。”
“你的事对本王而言,从来都不是小事,以后不许瞒着我,知道了么?”他有点哭笑不得,一方面因你的懂事心窝儿暖暖的,另一方面因没及时发现你受伤而自责不已。
你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偷偷扯扯他衣袖,怯生生问,“王爷,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婚前意外的小插曲,并未动摇李泽言娶你进门的决心,反而推波助澜,他将日期再度提前半月。
这一日,正是你大喜之日,刚坐在妆台前梳洗完毕,某位千金不清自来。
你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她是来大闹婚礼的,整个人仿佛竖起尖刺的刺猬,警惕性十足地瞅着她。
结果恰恰相反,她呀,是诚心实意来道贺的,还特意送了一对儿极其罕有的夜明珠,属实教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瞧你仍发愣,她自来熟地挽起你胳膊,一口一个姐姊叫得亲,“小姐姐,你多虑了,我喜欢的郎君不止梁王一个人,还有祈王,誉王呢,他们也都是临风玉树,翩崩君子呢!”
你听得云山雾罩,傻乎乎地眨巴眨巴眼,敢情这小丫头转性了,“那当初拒绝赐婚,非梁王不嫁?”
“别听他们以讹传讹,因为和亲的太子跑了,我一时下不来台,就随便抓了个人,正好梁王在场而已。”
全然没有失去所爱之人的悲恸,如今的她笑得花枝乱颤,“对了,誉王的样貌和你家王爷不相上下呢,不对,誉王自认第二,估计没人敢认第一,梁王还要逊色几分呢。等小娘子哪天有空,咱们去瞧瞧?”
美人,比李泽言还好看?你登时眼前一亮,“真的假的?我倒想见识见识?”
“那可不,我亲眼见过的,那可是貌比潘安,掷果盈车呢。”小丫头信誓旦旦,胸脯拍得嘭嘭响。
你嘿嘿嘿捂着嘴乐,“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说他能不能来,要不我们现在溜出去看看?嘻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某人竟然想逃婚,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冷不丁出现在背后的李泽言,面色堪比锅底灰,一字一顿从牙缝挤出。
活脱脱变成撞见猫的老鼠,你小脸刷地煞白,好半天捋直舌头,“哈哈,你怎么来了,谁,谁想逃婚?反正不是我啦。我就是好奇,王爷,今天誉王会来吗?”
软绵绵地偎进他胸膛,你尾音拖得老长,出其不意在他唇畔吧卿一口。
“.....不会,以后你也没有机会见到。”神色终于有所和缓,他大掌扣住你后颈,以吻缄封。
春色十里,灼灼绚烂,此时此刻的你沉醉在他略带霸道,又不失柔情的蜜吻里,如同溺海的人圈住仅剩的浮木,是他----李泽言。
“唔,我快喘不过气了,王爷,你是不是吃醋了”
“……不知所谓,这么幼稚的事情本王才不会做。”
PS:梁王果然言出必行,你大婚近一年里,你都未曾见过誉王殿下。
据说是被派去前线历练,但这怎会难倒你和小姐妹哩。
于是趁大军凯旋,班师回朝之际,悄摸儿躲在门口,准备一睹美人风采。
盼来盼去,对方姗姗来迟,不过换了副模样,你脑中顿时警铃大作,撒丫子就跑。
“哈哈,是梁王啊,那个,夫君,你怎么来了?哈哈”
“来抓某个身怀六甲,还到处乱跑的笨蛋王妃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