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天 3-3
“你刚刚说什么...窗外的人，”迈克尔疑惑地问道，“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几分钟前...就在你敲门前不久，当时我正在收拾窗台，结果一抬头就发现窗帘缝外有个人，脸凑的很近，把我吓了一跳！”
“这个...”
“稍等...我先把窗帘拉起来。”
加百列缓了缓呼吸，转过身，警觉地将已经拉的死死的窗帘再检查了一遍，她将因为紧张而出汗的、握枪的手从口袋中拿出，而迈克尔则坐在沙发上，向着四周张望。
他的目光落在了冰箱上，他在思考，是否需要强夺。
“好了，总算觉得要安全一些了。”
加百列带着双关意味、阴险而又虚弱地说，坐在迈克尔的对面，她的手早已放回口袋中，相对镇定地看着迈克尔的脸。
“呃，你是不是有些反应过度了？我的意思是，毕竟你的别墅很显眼，又是在意大利街前，总会有游客以为这是个景点或者博物馆之类的吧，”迈克尔小心翼翼地说道，希望将加百列的疑心冲淡，“我刚刚看见一些游客在附近乱晃，也许就是他们也说不定。”
“如果是您的窗前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您也会被吓一跳的，”加百列感到迈克尔并不想直接翻牌，所以也稍微轻松了一些，“不过既然您这么说，我放心不少呢。”
“那些游客本来就很烦人，我的餐厅也经常被当做景点，这儿拍拍照那儿拍拍的，真是讨厌。”
迈克尔说着，不禁为自己的天才感到自豪。撒谎的人才是真正的人呀，如果人不撒谎，怎么对得起‘人’的身份呢？
照这样看，女子可能比他接近于人呢。
“如果是这样子就好了...刚刚有些失态了，真是对不起，”加百列勉强微笑着说，“那么，您来干什么呢？”
“什么？”
“嗯...您又是来拜访我的么？”
“我的项链留在这里了，今天突然想起来，所以来看看。”
“项链么...我昨天清理房间的时候没有看见呢。”
“但是那天我来了这里之后它就不见了，”迈克尔故作伤脑筋地说，“让我找一下好么？”
沉默，加百列用一种略显复杂的眼光看着迈克尔，后者则避开了女子的目光，他们都明白对方知道些什么，但是却又都不敢揭穿对方。
“应该是在客厅里吧。”
良久，女子说话了，声音因为紧张而略微颤抖着。
他是来搜什么东西的么？还是仅仅为了找一个借口来观察我？他们到底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也许吧，不过我得想想是在具体的哪个地方。”
“我昨天打扫了沙发缝还有抽屉，没有看见任何项链诶。”
“我觉得...是在厨房吧，毕竟那天是我下的厨，我去看看。”
迈克尔说着，站起来，走向厨房，而加百列则站在他的身后，惨白的手指正触着扳机，她蓝色的瞳中映着男子的背影，此时，加百列·雅威突然开始思考关于血的事情。
如果血溅起来，会不会把自己的白色西装染红？
用什么洗呢，用什么装呢，用什么东西来处理比较好？
真奇怪，人总是在最惊险的时刻想最无聊的问题，即使女子脑中已经蹦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十分邪恶，却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她不禁有些反胃，某种直觉在支撑着她的行为。不过扣下扳机只要一瞬间，但是杀死一个人却需要耗费一生。
况且，接下来的念头也将她从行动的边缘上拉了回来。
如果我把他杀了，那个组织肯定会发现，虽然感觉没有其他人在看着，但是现在不能冒这个险，除非他要伤害我，不然我不能做出过激的行为...
要是米迦勒在，也许会好很多...
加百列有些无奈地将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轻轻跟上迈克尔，想要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洗碗槽里面没有，会不会掉进下水道里了？”
迈克尔自言自语地说，演技逼真地用手摸索着洗碗槽。
“那该怎么办？”
“算了，只好先找一下别的地方咯。”
迈克尔叹了口气，在洗碗台周围搜寻着。
“是什么样的项链呢？”
“很小的钢十字架项链，那项链对我很重要，”迈克尔假装有些焦急，“你真的没有看见任何类似的东西么？”
“没...有，至少不在客厅里。”
“好吧，那我就...找一找这一块。”
迈克尔向四周看了一圈，然后走向冰箱，拉开冰箱的上层，看见了他实际上正在找的东西。
试管群，整齐地排列在冰箱中，蓝色的液体。
当时故意留下的项链居然如此的有用么...能够让我这么方便地就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迈克尔略微颤抖着，用食指和中指捏住其中一根试管，他感到一丝冰凉。男子想，未来的筹码就在此处，而我与那女人的连接也将因为这些试管而升华。
我得思考，是不是应该这么快就把东西交给那个老头。
他肯定有反制我的措施，假设说他现在正在偷偷摄像[不可能吧]，如果我现在就把他想要的东西交给他，我就会因为偷窃[？]之类的罪名被检举。
可恶，我是不是被套了，在追寻一个不存在的事物，说不定那女人和那个奇怪的家伙是一伙的，只是为了抓我的把柄？
那也不会要我来偷试管啊？！他妈的，我在想什么？明明我有主动权，我害怕什么啊？！
怀着这样的心情，迈克尔正要抽出来一根试管，却听见身后女子的声音传来，他的手指吓得触电一般的跳开。
糟糕，被发现了！
“您...找到了么？为什么会在冰箱里面找？”
女子问，目光却聚集在试管上，就在此时，她似乎想起了一些关于它们的事情，但是记忆却依旧奇妙地模糊着。男子则觉得女子的反应没有想象的的那么大，对于这种镇静，他感到一丝敬畏。
或者说她对我没有戒备呢？
那样最好。
“不清楚，不过其他地方都看了看，就只剩这里了。”
男子说着，只好打开冰箱的下层，在很隐蔽的一块冰上找到了他故意放在这里的项链。
“你看吧，果然在这里，”迈克尔拿出小小的十字架，“估计是被用来敲冰块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真的有项链么？”
“什么意思？”
迈克尔的目光扫过女子，女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不过她已经不是那样的惊慌了。
“我只是觉得迈克尔不像是带项链的人呢。”
“啊？”
“感觉平时一直没有见您戴过这个项链，但这个项链的确挺配您的。”
“是这样？”
“是的，”加百列说，拂了拂侧脸旁的银发，“我猜，只有想要记住某件事的人才会一直带着某个物品吧。”
“我仅仅是天主教徒而已，没有想这么多。”
迈克尔有些狐疑地说道，恶劣表现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表情从冷酷变得闪躲。
“那么，当您注视着这枚十字架时，您能够从项链中看见神明么？”
沉默。
女子有些讶异，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而迈克尔的胸口则突然有些刺痛，从灵魂深处，男子感觉到一阵烧灼。
“您没事吧，我觉得您的脸色好差。”
加百列小心翼翼地问。
“我最近不太舒服，圣诞节要到了，事情还没有做完...”
迈克尔叹了口气。
“那么，需要我为你泡些茶喝么？”
女子问，她突然想起了抽屉里之前用来杀老鼠的药。
“不用了，我不是口渴，”男子耸了耸肩，他显然是有所戒备，“对了，加百列，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什...是什么？”
“有一个坐轮椅的老人，很有派头，”迈克尔说，“你见过么？”
嗯？这不是贝拉卢可院长么？
为什么会提起他呢？难不成...他们要对院长动手了么？！
“我...认识，”加百列说，“怎么突然问起他来？”
“他是我餐厅的客人，他跟我聊过天，似乎对你很感兴趣，”迈克尔说，“他是谁？”
“对我感兴趣么？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问关于你的事情，比如喜欢吃什么、什么时候会来餐厅之类的。”
“他说了为什么要问这些么？”
“没有。”
没有问过，当然不会说。
迈克尔滑稽地想，有一种用笑脸把女子的头咬掉的疯癫念头涌上他的神经。
“他到底是谁？能够告诉我么？”
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说了，如果我不说，而他们又通过别的途径查到院长的话，我就会被发现撒了谎。
“是我们科学院的院长，邓肯·贝拉卢可，”女子默默地说，“他怎么会...问这些奇怪的问题...您告诉他了么？”
哦哦，那一切就说得通了，试管是科学院的生产的一种高新药物，而这女人为了利益就把试管偷走了。当然，这个计划相当绝密，而这女人本来在公众面前也算是个明星人物，所以就只能找我这种有把柄的非官方人物来解决么？
既然如此，那我顺便也挑拨离间一下咯。
“怎么可能！我不是那种人！”迈克尔大喊道，“即使是你的院长，问这种问题也很可怕啊，加百列，需要我去报警么？”
“不，不要报警！”
加百列知道，警察现在靠不住，但是从迈克尔的角度来说，他认定女子是在隐藏着试管的秘密。
“你怎么了，突然这么激动？”
“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这样，而且院长和我认识很久了，我相信他的人品。”
“虽然如此，我还是替你觉得不安啊，”迈克尔叹了口气，“不如这样，我留在你家里保护你，怎么样？”
“嗯...”
“两个人在一起总可以照料对方，如果是一个人的话...遭遇不测怎么办？”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也没有这么严重，而且请您到我家里来住...影响不太好...”
“也是，你已经有心上人了，如果这件事传出去的确容易让人误解，”迈克尔压抑着嫉妒的怒火，“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好好想想，毕竟那人看着就有问题，让人捉摸不透。”
“如果我有困难，能够打电话找你么？”
“嗯，嗯...好吧，再见。”
迈克尔摇了摇头，如同猛兽般的喘了口气，他撇了撇嘴，赌气似的向着门走去。
“迈克尔...”
“怎么了？”
“你能跟我说说米迦勒么？”
“别跟我提他！”
“怎么...”
门被狠狠地关上，留下女子一人呆滞的站着，迈克尔则冲进风中，嫉妒如同污水一般从他的神经中涌出。
我现在改变心意了，我要让你和那人都去死，然后独占那些东西，最后远走高飞。
你既然知道了那个人的长相，那么剩下的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我明白我仅仅是一个中介人，不过最后获胜的会是我。
迈克尔裹了裹衣服，瞳中闪着一丝邪恶的光，他望了望周围，发现没有摄像头也没有人。
如果有那东西的话，我能得到比你好得多的人啊，加百列。
现在，我要让那人和你直接接触，然后你再用你揣在口袋里的手枪把他打死好了。
迈克尔咧嘴笑了，向着家中走去，他的步履略显轻浮，也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向旁边一看，发现了巷子里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决心，就是将过去所遵守的准则所抛弃的借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