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同人】Fate / World Chalice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第二圣杯，显现（2）

4月25日，周二，午间，11:55。

伦敦，城区。

中立的参战者。

无阵营医生。

……S无法判断自己是否应当信任面前的女人。

她从未听说过在这场圣杯战争之中还存在“中立”这一选项。

在此之上，令她戒备的还有那位Servant。

Assassin，赫拉克勒斯（Hercules）——希腊神话中的半神之子，完成十二试炼，跨越诸多伟业的大英雄。

毫无疑问，若是以Assassin职阶现界的话，的确能够解释为何直到近在咫尺，自己都未能察觉到他们的存在这件事——当然，那同时也意味着，假如对方真的存在敌意，大可趁气息遮断仍生效时直接出手，抢夺先机。

即便只是推测，S仍不认为在那样的情况下，仅剩Saber一人作为有效战力的己方，能够在希腊顶尖（Top）的大英雄面前保有胜算。

“请放心，作为战地医生，我被赋予了‘不可对其他参战者主动出手’的限制。”

名为“早乙女理纱”的女医者如此解释道。

她走向了受侵蚀已深，即将被鲜血蔷薇丛林吞没的Archer。

C警惕地注视着接近的女人。

“你好，你就是这位可爱的兔子先生的Master吗？”

职业习惯使然，面对少年，理纱换上了亲切的笑容，语气也变成哄小孩子那般细腻温和的柔声。

“可以让医生来看看他吗？”

得到默许后，早乙女医生蹲下身，手掌轻轻触碰在Archer赤裸的胸膛上。

“——原来如此，是相当古老的咒术啊。”

早乙女理纱轻而易举地得出了结论。

“将诅咒制成‘芽孢’或是‘血液制剂’，用感染行为替代单纯的指向性咒杀。换言之，想要抵抗其影响，需要的就不再是‘对魔力’，而是‘免疫力’才对了。”

也许是注意到了S的眼神，旋即，她补充道：

“我的家族的主业，就是与各种各样的诅咒打交道——尤其是那些古老的，能够置人于死地的诅咒。”

女医者用纱布拭去了Archer额头与脸颊上的汗珠。

“譬如隐匿于极北冻土下的原始杀戮诅咒（Sectioned Sample/Wendigo），又或是掩埋于庞贝火山灰下的遗念型死亡面具（Sectioned Sample/Ash Pyrovile），都曾被我的家族所切片、研究。”

话语间，女医者已做好了万全准备。

“拜托了，Assassin。”

那位来自希腊的年轻勇者，宛如堡垒般雄伟的巨英雄，此刻听从着Master的轻声呼唤，一言不发地为她提来了便携式医疗组——随后便退避至一旁，为“主刀医生”留出足够的施救空间。

女医者摘下了手套。

她取出一枚浸透碘伏的纱球，涂擦在Archer胸口，待碘液风干后，又以两枚蘸有医用酒精的纱球再度擦拭，至此完成了魔术仪式的所有起手工作。

“在我们家族所保存的全部诅咒之中，有一个最为古老的，也是最为致命的诅咒——现在我要拜借的，就是那道诅咒的力量。”

女医生深呼吸一口，随后竖起拇指，用力按压在兔子消毒后的肌肤上。

一阵细微、精致，却极端不详、可怖的魔力涌流，宛如一根被细致锻造后呈现带倒刺的单螺旋金线，借由女医生的指尖，源源不断地注入Archer体内。

咏唱起步，仪式开始。

“敬祈，敬祈。”

伴随早乙女理纱的咏唱，鲜血凝结而成的蔷薇丛似乎受到微风侵袭，开始不断沙沙作响。

“死为救赎，死为遗恨。”

“虚饰长夜已至。”

“与万物平等之终结相伴，于此处祈唤纯粹之‘死’。”

有如巧妙构造的传动齿轮一般，魔力流动，逐渐向上攀援，在盛开的蔷薇上悄然镀开一层黯淡色彩。

“死为散落，死为腐朽。”

“然，借以纯粹之死，却将得证新生。”

环绕早乙女理纱的指尖，无数细小的光点骤现，飘舞，明灭，宛如夜下路灯旁被光与热吸引而至的飞虫。

……吟唱继续。

“诚惶诚恐，诚惶诚恐。”

“我之名为早乙女理纱，乃名承生命院斯伯纳克（Sabnock），第一百一十二代正统继任者，坐拥【死之泉】的僭主。”

“在此，谨献上我之慈悲，我之罪孽。”

“以此反证。”

仪式结束。

忽然间，仿佛按下了什么戏法机关一般，大兔子肩上硕大的血蔷薇灌木丛竟有如映影倒带一般，花瓣收拢，变为花苞，又变为最初的嫩芽，子叶闭合，与藤蔓一同在相同的竦竦声中回归Archer体内。

C不可思议地目睹着这一切。

“——诅咒，消失了？”

像是时钟逆走，沙漏置转。

终于，就连最后一枚蔷薇新芽也缩回了Archer毛茸茸的兔毛里。

“原来如此，从‘死’中反证出‘生’，对于诅咒而言的万能钥匙。”

S从内心赞叹着早乙女理纱的治疗手段。

“生命院斯伯纳克——我的确曾听说过有一支魔术师保存着世界上唯一的以液态形式贮存的‘死’。在时钟塔内部，那似乎是被称作【死之泉】的至秘礼装。”

对于S的说法，女医者只是莞尔一笑，不置可否。

“Assassin。”

原本只是站在众人一旁，打发时间般把玩着手中木弓的大英雄，对Master似是不经意间的轻呼颔首会意——尽管仍旧保持缄默，却有魔力凭空构成箭矢一支，悄然显现于他的掌心。

另一边，女医者动作娴熟地为Archer包扎了仍在渗血的伤口。

“——在兔子先生完全恢复体力之前，不可以让他到处乱跑哦。”

在嘱托过Archer后，她又换回和蔼、关切的语气，以小孩子也能听懂的方式对C复述了一遍。

“谢谢。”

金乌王代替Archer主从，向女医者道谢。

“没关系，救助圣杯战争中被袭击而负伤的Master与Servant，这本就是我的职责。”

早乙女理纱回以笑容。

“况且，如果我没记错，就是你们消灭了Saber之杯吧？”

S对此不予否认。

“果然如此。”

女医者若有所思。

“第二圣杯显现在即，选择这个时候挑起与其他Servant的战斗，虽说投机取巧，但绝不是明智之举。”

语至结尾，话锋却突然一转。

“您不这样想吗？——藏在那边的Berserker先生？”

一念刹那间，Assassin手中的箭早已飞驰而起，宛如猎鹰，宛如闪电。

突破音速的箭矢，绘出笔直的弹道线，却在不远处的空中夏然而止，席卷的音障将空间本身都加以粉碎、吹散——非也——被吹散的，并不是空间碎片本身，而是无数层叠交织的管状食骨蠕虫。受惊瞬间，原本拟态为环境色的虫体变得不再受控，因此凭空泛起无数涟漪状，有如阳光下油膜一般流淌、肮脏的高饱和色彩。

“……呃！！”

蠕虫们快速裂解，化为白蛆，又羽化成苍蝇，逃之夭夭。

只剩下胸口被箭矢贯穿甲胄的Berserker，一击便遭震飞，直至翻滚数圈后才终于在忍痛的苦闷呻吟中站起身来。

S瞬间认出了对方的样貌。

……毕竟，那枚几经翻滚、摔打，仍能好端端地坐在Berserker肩头的胡桃夹子兵，对于S来说，也就是不过十分钟前才见过的东西罢了。

“果然来了啊……”

Saber唤来青铜鸟，令其机灵地跃上自己的肩头，随时戒备着四周。

而在战场上，主虫群的溃逃变为契机，一群又一群食骨蠕虫显现出它们原本的样貌，又在眨眼间消散、褪色，结蛹变为寻常的苍蝇，从而令原本隐匿起来的胡桃夹子型死灵手雷们尽数暴露——显然，这支由玩具们组成的迷你军队，已经将敌阵完全包围其中了。

“如果我所言非虚，我们现在正身处于这些手雷的爆炸半径之中，对吧？”

名为早乙女理纱的女医生冷冷地注视着对面。

“既然如此，能视为敌对行为吗？”

配合Master的行动，Assassin再度拉满弓，寒气逼人的凡铁之矢端有如猎兽般死死咬住敌人的方位。

“下一箭，我可不会只瞄准铠甲了。”

暗影，在Berserker的身后涌动着——S猜测那是她曾目睹过的，由死人头发编织而成，操使着无数死灵弹燧发枪的自律型连接强化礼装——然而，Berserker肩头的那只小胡桃夹子兵却意外地启动了MR终端，数秒间录入数条指令，暂时滞后了自律型礼装的行动序列。

随后，小胡桃夹子抱住了狂战士国王的耳朵，数句窃窃私语，竟令对方暂时按捺住了因试图强攻而蠢蠢欲动的身体。

明智的选择。

S思索道。

诚然，若是选择直接引爆手雷，包括S在内的所有人都会被卷入不可避免的爆炸中。即便Servant们能依靠肉体强度与对魔力抗下冲击力与手雷中蕴藏的毒素，少年与女医生，像他们这样区区一介凡躯的Master们也是毫无存活机会的。

然而，在那之前，Assassin致命的箭矢就会贯穿Berserker的心脏。

除非是那位持有着神速之腿的Saber，爱林的守护者，卡尔特•罗南——否则，S不觉得Berserker能有机会回避此等距离下的弓箭射击，遑论这是来自于希腊神话中最强一角的巨英雄所放的绝杀一箭。

“若是您选择撤退，我与Assassin就没有再对您予以反击的理由了，这能让您改变想法吗？”

女医生毫不畏惧地提出了交涉意见。

“呼、呼……”

小胡桃夹子兵边抚摸着Berserker的鬓角——像是安抚大型犬一样——边用阴沉、空洞的木制瞳孔凝视着敌对者。

对峙、僵持。

尽管如此，S相信，主导权仍在己方手中，似乎敌人的让步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她却忽视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Master。”

终于，金乌王悄声提醒少女，用眼神暗示她观察一旁的少年C。

S忽然意识到，自从这场战斗开端伊始，C与Archer就从未注意过Berserker主从。

……理由是什么呢？

少年的视线正对着远方。

灰白帷幕下的伦敦。

天际线的彼侧。

……那里有什么呢？

“来了。”

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因畏惧而颤抖，少年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唯一的词语。

S感到一阵战栗。

她向少年所注视的方向看去，于是立刻明白了那个“理由”所在。

——空旷的苍穹下，有一件异物赫然在目。

规则的几何体。

庄重、沉默、疏离。

——少女的第一印象。

那是一枚直径约十余米，如同心脏般稳健翕动的硕大的晶球，环绕其为核心，两束银色金属细线呈双螺旋缠绕，组成简洁、干练、极富流动性的纺锤型——宛如现代艺术家秉持极简主义而创作的装置艺术般，静谧地悬浮在空中。

无论是谁，只消一眼就能明白吧。

就连对峙中的Assassin、Berserker主从亦察觉到了异样。

【圣杯探索】APP自行启动。

警报声的四重唱随之奏响。

“警告，警告——圣杯显现，圣杯显现——”

那位名为马蒙的小灯精声音一如既往滑稽而可笑，反衬出非现实感。

“圣杯职阶判明——Lancer！地脉侵夺型圣杯！”

倒计时二度归零。

“在此宣告，第二圣杯歼灭战，开始！”

世界仿佛定格，唯余聒噪的电子音色，为众人拉开了第二日主战场的序幕。

“祝各位，武运昌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