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母亲——欧根亲王
(此文有部分二创设定,请酌情观看)
“安静的月光啊,慢——撒在湖面上。
轻轻的心灵啊,缓——飘进时光里……”
在一处算不上奢华但也足够精致的房间内,一个小女孩一字一句的读着她刚才从书柜里翻出来的笔记本中的一句话。还有些稚嫩的声音无法清楚的读出叠词,于是她学着平时在课堂上学到的拉长音,将两个字当成一个字读。
“好有意思的话!”她把这个纸张发黄的本子小心翼翼地合上,紧紧的搂在怀里,从椅子上跳下来,向着厨房跑去。
“妈妈!”
当小女孩走进厨房的时候,一位比她年长不少的女性正在那里切菜。听见小女孩的声音,她极其迅速的将刀具擦拭后放回刀架里,然后蹲下,将自己的目光放到与女孩持平的高度。
母女二人有着一样柔顺的银色长发、璀璨的琥珀色眼珠以及银铃般的嗓音。女孩一开口,那就是声声入耳的黄鹂,悦耳的话语拂过别人的耳朵里;母亲一开口,那就是慢慢歌唱的夜莺,清脆的声音飘进别人的心里。
女孩的母亲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乖,亲爱的,咱换个地方说。”
“刀光剑影”的厨房不适合说话,她清楚的意识到这点。担心在此刻促使着她马上解下围裙,缓缓抱起女孩,向着客厅走去。
“怎么了吗?”她把自己的女儿慢慢放在沙发上,随后紧紧地坐到了她的身边。
“妈妈你看,这是我在收拾房间的时候找到的!”女孩双手将怀里的旧本子小心地翻开,递到她母亲的面前,“按照我们老师说的,这里面写的应该叫现代诗!”
神气的炫耀着自己认真上课学到的知识后,女孩失落的指着本子里其中的几句话,正是她刚才读到的那两句。“我总觉得它想说什么,可我没看出来。”
她母亲不会容忍自己孩子的悲伤——尽管那是正常的心理反应。于是她温柔地摸了摸女孩的头:“亲爱的,你现在看不懂是很正常的。但只要你努力的学习,总有一日可以理解其中的意思的。”
“那,妈妈你明白吗?”
“这个啊……”
女孩感到兴奋又好奇,她清楚的意识到母亲的踌躇意味着什么。于是她的求知欲化成了一团越烧越旺的火,逐渐照亮了原本使她犹豫不决的黑暗,鼓励着她勇敢的继续盘问下去。
“告诉我嘛!”女孩把她母亲的胳膊搂入怀中,不停的左右摇晃——她在撒娇。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对不宠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可以抵抗那被他们视作掌上明珠的孩子的撒娇,女孩像是早就知晓了这一点一样,牢牢的将优势握在自己手中。
“好好。”回应了她的请求,年长些的女性说道,“这里头写的——或者说,这几页——写的是情诗。”
“情诗!”女孩重复着,貌似对这个结果大吃一惊。她倏地望一下母亲,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更加兴奋了。“那,这个是爸爸写给妈妈的么?”女孩与母亲一样明亮的琥珀色眼睛比刚才还要渴望知晓答案,其中的光芒死死地追着母亲闪躲的目光。
“要是他在这里就好了。让女生来回答这种问题实在是……!”她的母亲在心里暗自抱怨着,盘算接下来要怎么回答。
孩子有时好奇心太旺盛也不是件好事。现在,女孩的母亲——欧根亲王,少有的陷入了窘迫之中。在以前,她从不会忌讳口中说出的话的尺度问题。这在她当上母亲之后有所收敛。可现在,女儿首次提出了这方面的问题,所以她必须拿捏好分寸。要让自己女儿幼小的心灵不收到过大的冲击,要让她恰如其分的感受自己话中的含义。这不是难事,可她害怕自己会在不知不觉间将以前经常挂在嘴边的“少儿不宜”的词汇像跑火车一样跑出来,而她还对此一无所觉。这样的话就遭了。
“嗯……是的。”
“真的!”女孩十分兴奋,母亲的肯定代表着她的推理毫无问题:这是爸爸妈妈之间的语言,怪不得我听不懂呢!

她单纯的内心并不会诱惑她对这旧本子里的诗句的含义咬文嚼字。她想的并没有母亲那么复杂,只是感觉自己猜对了一件事情——这为她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对欧根来说,女儿不去刨根问底确实是件好事,这可以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孩子的好奇心和旺盛的精力就像普罗米修斯取回的不竭火种,似乎这一团火从来没有熄灭过。女儿在以前——懂事之后——就问这问那,并对父母给出的答案都坚信不疑,她将这些回答融进自己的见识里,为自己空白的世界一点点绘上绚丽的色彩。不过接踵而至的问题并不能被诸事缠身的两位新手父母所完全适应,于是他们为她买了几本不同方面的《十万个为什么》,希望这能满足她“贪得无厌”的好奇心。
结果证明,书籍确实管用。可它也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那些还不能够被一个孩子的未成形的世界观所接纳的,书籍里只字不提。但行为本身或许对孩子来说为时尚早,可其中的原理知道也并非问题。
欧根的女儿早就知道她是如何来的,根据书上所说:男方与女方各提供组成生命所需的东西。可具体的——怎么提供——那些书里避而不谈。当求知欲使她去询问自己的父母的时候,他们也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但她并非一无所知。在初秋一个安静的夜晚——就连窗外不时飞过的鸟儿拍翅的声音都极其明显——躺在自己房间内床上还没睡着的她,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是从父母房间里传出来的。
女孩灵敏的耳朵听出那是父母的声音。“可他们在干什么?”这样的疑问促使着她穿上了拖鞋,但声音还是很大,于是她又偷偷地脱下了它,单凭着小小的脚丫撑起自己和隐藏在心中一点点躁动起来的好奇心。
天气一点点凉爽了,房屋内也是如此。降低了气温的空气大摇大摆地从通风的窗口通过,整个地板都凉嗖嗖的。她踮起的小脚丫直接感受着这无法使她的热忱熄灭的凉意,小心翼翼地迈着安静的步伐,前往着被百科书忽略和被父母回避的,那可以让她在转瞬之间长大的神秘的知识的所在地。
走在凉凉的地板上可不好过,但也不是那么让她难以接受,反正只需半分钟不到就可以走到父母房间的门口。从虚掩着的门缝里,她伸出去的目光刹那间就被勾在了那床上,她的爸爸和妈妈都在那里。
“他们在干什么?”孩子在心里提问着,目光看到的东西让她十分惊讶,“看起来……妈妈在打爸爸!可为什么他们身上也不……难道是太热了吗?”
难道欧根亲王真的在“打”她的丈夫吗?还是说贯彻着她自始至终的那些“埃罗芒阿”的价值观呢?至少她的女儿是百思不得其解的。令人震惊的景象一点点的在女孩的脑中埋下了问号,各种各样的推测随之而来。猜测越多,她就愈发能够清晰的感到,了解到的真相就是让她越过童年与成熟间的一条鸿沟的板子。而今天,有了这个旧本子抛砖引玉,她终于可以不用干巴巴的直接向母亲提问了。她要一蹴而就——尽管不会如其所愿,可她并不成熟的思想不那么觉得。

“那收到了情书后,妈妈你要怎么做呢?”她的女儿装出提问的样子,紧接着又说,“难道就是打爸爸吗?”
欧根被后半句话说的一时间找不到方向,她在脑海里努力匹配着跟“打”她丈夫有关的事情。恩爱的他们从来就没有过家暴,也没有过吵架,这导致她最后只能将“打”这个概念模糊的与一件事联系起来——这可不是一个身心发展并不成熟的小孩子应该了解的,现在应该进行正确的辅导了。
“我没有打爸爸啊。”欧根温柔的抚摸着她女儿的脸颊,在转瞬间抓住了从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回答,“我只是和他开玩笑呢,这算是一种爱意的表达方式吧。”
“爱意?把爸爸那样之后——哦,是爱意呀!那,我也要这么和爸爸表示爱意!”不管是声音还是思考方式都十分稚嫩的她说出的话着实把自己的母亲吓了一跳。但欧根明白,那质朴的、不加以伪装的纯洁思想下,隐藏的也只是女儿对父亲的爱而已。只是这爱没有任何委婉的成分,巨大到有些难以被一下接受的炽热的情感如此直白地显现是会适得其反的。
或许已经不是港区的指挥官的他会认为自己的妻子教授给孩子她最擅长的东西——换言之,把女儿培养成了一个“小欧根”。这是误会,是欧根不可能允许发生的事情。
“不,那个……对你来说为时尚早了。”
“是么?可我也很爱爸爸呀!”女孩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欧根终于找到了转移话题的机会。她机敏的直觉捕捉到了这马上就要随微风远走的几秒钟,于是不等女儿继续,她便说:“亲爱的,感情的表达方式有很多。你完全可以用一些别的方法,比如……来,把耳朵凑过来。”

当女孩的父亲回到家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疲倦的身体一步步走到房门前,脚步声也没有往昔的力量——他的女儿能很轻易的听出那是爸爸的脚步声——只是勉强支撑着自己。今天的走廊灯也坏了,指挥官只能发出无声的叹息,摸着黑找家门的钥匙。
就在这时,门的那侧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着“咔”的一声,门开了。屋内的吊灯的暖光照了过来,在一片漆黑的走廊里勾勒出一个只属于他的空间。房间里面也窜出一个娇小的身影,她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
“爸爸!”
指挥官一把将自己的女儿抱了起来。他在此刻恢复了部分精神——不过绝不是像上班时那样的应酬,而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天使。那疲惫、困倦都不重要了,它们在她活泼的声音下都不值一提。烦躁的阴霾被一柱光明穿破,那劳累的身躯被她温柔的触碰着。和她母亲一样的楚楚动人的琥珀色眼睛此刻正寸目不离的看着他,那已经不是好奇的目光了。孩子的好奇心在今天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现在这目光有且只有一个含义——
“爸爸。”
“嗯?”
“闭上眼睛。”
“好……”
女孩再三确认了父亲的眼睛是紧紧闭着之后,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吻。
——爱。
那是充满爱的目光,那是充满爱的一吻。指挥官只感觉自己此刻被幸福包围。他感激着自己的女儿,感激着自己的妻子,感激着这一切。
在光芒也照耀不到的地方,就用陪伴吧——这是最好的礼物。
“或许我们不能一直陪伴着爸爸,但我们的爱可以做到。”
今天下午,欧根对着自己的女儿耳语道,一字一句的吐露着她的心声,希望女儿理解话语中的含义。
“爸爸,我把自己的爱存到这个吻里去了,你可要好好珍惜哦!”她今天的这些疑问也不过是想对自己的父亲表达那一直以来的感谢和爱意而已。她一直苦恼于要如何表达,所以才会在书柜里寻找着办法,向自己的母亲请教。而现在,她如愿以偿。
“我一定珍惜!”指挥官用指尖轻轻的也碰了下她的脸颊作为回礼,作为无声的感谢。他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的泄气过。因为他知道,回到家后,总会有人等在门口。她们是他前行的动力,是走在荆棘路上最好的治疗者,是穿透蒙蒙迷雾的光明。这个吻更加的坚定了他的想法。
“我会努力念书的,爸爸也不能懈怠工作哦!要带着我的爱去工作哦!”
指挥官将自己的女儿举的高高的:“一定,爸爸答应你!”他久久地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睛,那是不被世间尘垢污染的宝石。
“好啦好啦,来吃饭吧!都要凉了。”刚才依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欧根慈祥地笑着,招呼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二人向餐桌走去。

孩子的幸福总是容易获得,这正是所有人都怀念的童年带给他们的魅力。欧根与指挥官的女儿在这不久后就酣然入睡,正做着幸福的梦——与父母一起愉快玩耍的梦。什么“踏过童年与成熟之间的鸿沟的板子”早就不被她在意了,何苦做出那么多会让父母烦恼的事情呢?她只希望在明天,休息日,爸爸妈妈可以和她玩玩游戏——这对于一个不奢求“早熟”孩子来说足够了。
另一个卧室内,指挥官与欧根也做着睡觉前的最后准备。
“咱孩子的求知欲太强了,下午她还翻到了你当初写给我的情书呢。”
“哦?”
“她问我这是什么,而且还以为你把情书交给我之后要挨我的打呢。”欧根苦笑不得,坐在梳妆镜前的她正利落地拆着头发。
“你打我?”指挥官有些难以置信,但仔细想想后又发现这种独特的逻辑与推理确实符合自己女儿的个性。而且他也在脑海中匹配到了与“打”相关的事情,只能有一个……
“喂喂,这个‘打’指的不会是——”
“没错哟,咱的孩子确实看到了呢。”欧根插嘴道,同时一下子跃到床上,“看来还是百密一疏呢……不过,今晚应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变呢。”指挥官戳了戳欧根上扬的嘴角,往日的慌张无措已经被宠溺和习以为常代替,“那就随你吧。”
“指挥官也还是那么的不主动呢~”
这是一个安静的晚上。不会有烦心之事的打搅,也不必担心再有好奇的目光的窥伺了。那双有着明亮目光的眼睛在这个夜晚已经沉沉地闭上,而他们两人的夜晚,才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