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 念》三十五‖帝王羡X将军染
苏寻仙意料之中的没有放过北堂墨染,只是他罪恶的行为被屋外突如其来的喧嚣打断,一群士兵闯了进来,又退了出去,而后魏婴颀长的身影,借着屋外月光折射在了地上。
北堂墨染的精神早已恍惚,所有的念头里唯独不缺的便是魏无羡,他睁着眼看着那些人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走,就是魏婴那总是玩世不恭的俊颜上,也浮现出了沉重的悲痛。
魏婴的一侧眼睛上带着眼罩,乍看起来像个海盗。他命人拿来衣服让北堂墨染穿上,而后又解下自己的披风为他系上。北堂墨染还是回不过神来,魏婴稍稍推着他,他才知道要往前走。
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快要天明,魏婴进宫后便与北堂墨染分开走,毕竟魏无羡的伤势才是当务之急。
他紧揪住魏婴的袖子,张了张嘴也只说了三个字,“救好他!”
魏婴知道他害怕,安慰的点点头,看着边上也没什么旁人,便道:“他是天子,打小命硬,死不了的。”
他虽这么说话,但其实心里一点没底。粗粗看一眼伤口在胸上,可那个地方,离心脏太近了。
但北堂墨染根本不可能因此就放下心来,他心中万般顾虑,手上还死死抓着魏婴的衣袖不放,刚想说什么,魏婴便又先一步开口将他打断,“总之你无须太过担心,宫里有的是最好的太医,最好的药材,问题不大。反倒是你,保护好自己才是真,他醒来了也不至于怪罪我。”
北堂墨染只能点头,松开手,只晃神的功夫,魏婴已经走的远了。
一晃便是两天过去,宫里的消息被封的很严,除了那些能进魏无羡宫殿的人,没人知道里面究竟怎么样了。也没人知道魏无羡究竟是不是还活着,甚至大多数人只知道陛下龙体有恙,只有北堂墨染茶饭不思,心中的愧疚与恐惧排山倒海。
果真度日如年,却又一事不平一事又起。
“北堂大人,贵妃有请。”
来人客客气气的尊称他一声大人,然而身后的架势却谈不上半点恭敬,本来他虽与贵妃之间没什么交集,但是贵妃邀他,他还是不得不去的,可又不太寻常,那些人挡下了墨风,拦下了他所有的宫人,务必要求他只身前往。
其实多少也能猜到,这是个好好理事的好时机,趁着魏无羡不知道,那贵妃想要除掉他轻而易举。
但北堂墨染不曾想到的是,江厌离召见他的地方,不在寝宫,也不再宫里的其他地方,他被推搡着扔进牢房,一屋子的刑拘等着他。
江厌离便坐在高坐上,手边的茶水是刚倒的,还冒着袅袅热气。他愣了一下,方才单膝跪地,行了个礼。
江厌离什么也没说,只端起那茶水小酌了一口,瓷杯碰在木桌上的声音清脆却诡异,而后也不知做了个什么动作,北堂墨染低着头看不见,但是不用看也是能猜到的。
两个人过来架起他,拉着他便要往一边的刑架上走,北堂墨染倒也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人,身体恢复了些,三两下将那两个约束他的人振开。
江厌离眉目一沉,素白的柔荑拍在桌案上,“大胆!”
北堂墨染抬头看她,眼神却不退让,“不知贵妃召下官前来所谓何事?”
“哼,所谓何事?北堂统领,哦不,你还不是统领。应该说,北堂将军,还不知罪么?”
文书早就被江厌离拦了下来,听着语气,必然是又深查了一些事情,要借机说事。
“下官不知,还请贵妃明示。”
“下官?不知?一个敌国俘将竟有脸自称下官?假意投降博得信任,私下又串通同伙,妄图取陛下性命,果真是下的一盘好棋!”
北堂墨染起初还因为跟不上她的节奏愣了一下,随后听明白了便瞬间如雷轰顶,怒道:“我没有!”
“你没有?”
江厌离玩味一笑,本就清丽的面容又添妖娆,“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得到的这御前侍卫统领的位置,还不是借身体上位?陛下偶尔范范小糊涂被你迷惑倒也可以理解,毕竟你这脸长得和一般男子不太一样!”
“你!你莫要血口喷人……!”
江厌离却根本不打算给他争执的机会,“还愣着干什么,将这刺客同伙拿下!”
北堂墨染面对着这将他整个包围住的一群粗壮男人,心下却越发没了底,别说他现在身体乏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就算是全盛之时也没有几分胜算。更何况牢房的门已经在江厌离退出去的时候被锁上,他就算杀光这里的人也逃不出去,就算逃出去了,指不定外面还有多少人在等着他。
可是,总得拼一拼,任人宰割算得了什么?
抬腿踢掉那迎头而来的白晃晃的大刀,北堂墨染发了狠,就像是曾经在沙场上几日不曾阖眼后,杀红了眼睛的那般亢奋。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见到魏无羡!
他是傻才会痴痴的等了这些天,可什么也没等到,等来的只是讨命的贵妃。
侧身躲过直面划过的兵刃,一缕青丝断弦落在地面上,北堂墨染脸颊一痛,随即血珠从伤口渗出,掷地有声。
一念起一念落,刀锋相向之际,他思虑万千,手下越发卖力,越多人倒下的同时他却只觉得持刀的手腕像是要断裂一般,心乱如麻,血溅三尺也不足让他平静。可偏是一瞬间,剧痛自腿下传来,一声闷哼由喉而发,他当即一个跟跄,以刀撑地,才姑且没有摔倒。
伤口的血不住的外流,北堂墨染低着头,嘴角无言一声苦笑,终是再没了抵抗的可能。
江厌离这时才悠哉的踱着步子进来,居高临下的瞧他一眼便指了指一边的刑架,其意不言而喻。
四肢上的伤口完全不被避及的勒上粗绳后,北堂墨染几乎要将没有血色的下唇咬的破碎。然而他目光如炬,直将全身剩余的力气使尽的瞪着玩味打量他的江厌离。
这女人只怕恨不能将他剥皮抽筋,打入地狱。可还不能,他也怕魏无羡的怪罪,所以她为他准备了罪状,要让他死的理所应当。
“听说你还有个宝贝妹妹,在温宁的府上住着?”
“……你什么意思?”
江厌离将那罪状拿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在这上面画了押,她就还是安全的。”
北堂墨染心中大惊,然而并不言表,强壮镇定的冷笑,“我凭什么信你?”
“信不信由你,本宫言尽于此!”
“这么做对你没好处!”
“魏无羡也不会放过你!”
那一声叹息似有若无,江厌离冷着眸子看他,“本宫知道!陛下心系你,第一眼看到你,本宫就知道!可偏偏,你是个男子,本宫不能让陛下一错再错,所以就算领一身怨怒,也不惜”。
“你以为,这样他就会感谢你么,你杀了我,他就会爱上你了?你就比现在好过了?”
北堂墨染突然觉得好笑,觉得这深宫女子可怜可笑。
江厌离没有接话,神色中似乎有所思虑,显然她自己也是知道的。
北堂墨染接着又道:“让我再看他一眼,远远地也好,看过了,我便离开,永不再入战国地界。”
“不可能!你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到他一面,本宫更不会傻到放你走,留着个祸患等着你回来!”
她就近看着北堂墨染绝色无双的面容,以及那一条格格不入的伤口,冷不丁的又笑了起来,“你这张脸如果毁了,看他还要不要你”!
“......”
“你到底画不画?”
“无须妄想,你若铁定了心要杀了我,便杀吧,饶是死,我也不会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
“逍遥王驾到!”
戏剧性的一幕总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发生。
江厌离慌乱的扔掉手里的东西,虽说她是魏婴的嫂子,可是手里拿着的权力,到底还是不能比拟呢,更何况平日里温良淑德的形象就要毁于一旦,她怎能不急?
“这里好生热闹啊!”
魏婴挑着眉嫌弃兮兮的扫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正紧张的江厌离身上,“哟,瞧本王这眼神,贵妃也在呢。”
“…………”
“本王就说皇兄身边怎么也没人候着,贵妃就这么闲么?”
前半句话还是和和气气的,后半句一下子便冷到了骨子里,听的人浑身一颤,登时便左右跪下一片贵妃的人马,这气势,当真是,不输魏无羡分毫。
江厌离一走,魏婴便赶紧命人将北堂墨染从那刑架上放下来,他身上简直没有一处好地,连那绝美的面容都平添了许多瑕疵。
“这女人当真是不能惹,瞧着让人后怕。”
他锁着眉,低声感叹了一句,手上虽是扶着北堂墨染,却是哪哪也不敢碰,生怕再碰到伤口惹他吃痛。
“你这一身伤,到头来怕是都要算到我的头上了,也不知多久能好。”
他说着话,语气又恢复了过来,半开玩笑的哀怨,怕是在担心魏无羡醒来会找他算账,有些懊恼,又有些后悔。
北堂墨染竟还能笑出来,“倒是对不住你了。”
魏婴当即顺着干往上爬,“你是对不住我,我这眼睛可还疼着呢。”
“那我这些伤,可让你看着解气?”
“相当解气。”
“……”
魏婴倒也不再开玩笑了,直接将他打横抱起,“莫慌,这路还长,你走不动的。”
他这么一说,北堂墨染倒也不再抵抗了,闭目养神当真是一阵惬意,想要发自内心的与他道声谢,不料魏婴却又抢先一步开口。
“对不起。”
“......”
“我该早些来的,皇兄不在,我本该替他保护好你。”
北堂墨染不语,不知该接些什么,魏婴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回头我让人将你接到我的府上,好歹避过江厌离,有些事我不好插手,等皇兄好了,就该有定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