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化道历险记》第十四章 （二）
除了把活性炭贴在内裤上，你还可以选择把它做成小药片再吞下去。不过何必呢？因为莱维特也做过测试实验。活性炭药丸“并没有显著降低气体的排放”。莱维特推测，当活性炭到达直肠时，结合位点应该已经饱和了。
另一方面，铋药丸（是的，莱维特也测试过）可以百分百降低硫的气味，铋就是Pepto-Bismol（注1）的有效成分。日常剂量的Pepto-Bismol会刺激肠道，但碱式没食子酸铋不会，后者是非处方药Devrom的有效成分，作为“体内除臭剂”使用。
我之前从没听说过Devrom这种药，可能是因为主流杂志不愿登这个公司的广告吧（注2）。Devrom的总裁贾森·米哈洛普洛斯给我发过一封电子邮件，附件是他希望在《读者文摘》和《美国退休人员协会》杂志上刊登的整版广告。广告内容是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妇手挽手对着镜头微笑，黑体大字标题写着“臭屁？我们开始吃Devrom后就绝迹了！”但米哈洛普洛斯的广告被杂志社否决了，因为他们不希望登载诸如“臭屁”、“臭气”这样的词，也不希望看到“粪便”。其中一条修改建议是把文案改成“消除肠道气体”，但Devrom没妥协，这么做的是Beano。所以，除非你阅读《伤口造口术和失禁护理（注3）杂志》或《国际肥胖外科杂志》，否则你不会看到快乐且从内到外都没有异味的Devrom夫妇。
事实证明，在主流广告中，对“臭屁”的回避比对“避孕套”还持久，甚至还超过振动器，后者常出现在有线电视那些露骨的广告里（尽管还使用着一个世纪前的委婉称呼：按摩器）。米哈洛普洛斯告诉我，美国消费者新闻与商业频道的编辑们拒绝在“古怪企业”专题中介绍Devrom的生产商帕台农。“人们不爱听放屁。”他说，马上又补充说他的意思是不爱听“放屁”这个词。不管怎么说吧，反正大家觉得没人爱听。
既然“屁”那么让人难以启齿，我想知道谁会愿意为Devrom拍广告呢。你得付多少钱，才能雇到人在全国性杂志的整版广告上谈论他们的臭屁呢？
“哦，有人愿给我们做广告才叫奇怪呢，” 米哈洛普洛斯说，“那是素材库里的照片。”任何人只要购买了素材库的权限，就可以将里面的图片用于任何目的。那对夫妻估计根本不知情。所以，诸位，将你的照片版权卖掉之前请务必三思（注4）！
Devrom的大多数客户都是消化系统有问题的人，很多人接受了胃切除手术以实现减肥的目的，还有一些因疾病接受了肠道切除手术，只能通过造口排泄到袋子里。米哈洛普洛斯解释说，造口的位置决定袋子每过多久要被清空一次。粪便在结肠中待的时间越短，水分被吸收的就越少。而更稀的粪便意味着挥发性气体更容易散布到空气中，被周围的人闻到。“如果你曾用过机场的洗手间，比如……” 米哈洛普洛斯停顿一下，努力找着合适的表达，“你一下就能闻出来曾有人在那倒过袋子。”
看起来我们不会讨论“屁”了。“不，也有屁，” 米哈洛普洛斯说。他解释说有些带着造口的人会打开袋子一角，让里面的气体跑出来。“就像特百惠（注5）”
我想了解是否有健康人也会服用Devrom以使他们的屁不带臭味，但米哈洛普洛斯没有数据。我想不会有太多人，而且我认为我知道原因，我认为我知道为什么Devrom这类内服除臭剂不会称为主流商品，让Beano的发明者艾伦·克里格曼来告诉你吧，他曾对我说：“当我深入的和人们谈这事时，我发现在内心深处没有人真的讨厌自己屁的味道。”不像口臭和脚臭，臭屁是所有人都有的问题（注6），因此它也就不是个问题。
就像第一瓶漱口水一样，第一瓶Devrom通常由同事匿名购买，或由配偶购买。“他们自己对此并不反感。”米哈洛普洛斯说。“此”指的是屁的味道，不是买Devrom这个行为。莱维特说，在鸡尾酒会上，经常有女人向他抱怨丈夫的屁太臭。但他从没听过丈夫抱怨妻子，尽管科学证明（也是莱维特做的研究）：女性的屁含有浓度更高的硫化氢，两名评委也都认为味道更臭。（不过，男性每次放屁量更大，有可能抵消了这种差异。）
值得赞扬的是，Devrom公司没有向公众极力推销他们的体内除臭产品。做得好！贾森·米哈洛夫洛斯。他没有像阴道洗液生产商那样大肆宣传，也不像最近舰队灌肠剂公司（注7）那般行事。舰队公司的广告上印着一片荒芜的山间野地，上写着“保持你的后门清洁。专为直肠清洁设计……足够温和，可供日常使用。”认真的吗？现在除了漱口、往脚上抹粉和往胳肢窝里喷香水，我们还得操心自己肛门的味道了吗？
后来我偶然看到了舰队公司给医生们发的新闻稿（有医生把它贴在了博客里），才知道这个产品是“用于肛交前后的”。哦豁，好的吧。
面对臭屁，最简单的应对策略就是根本不去关注。或者，采纳我认识的一位胃肠病专家的建议：养只狗（这样就可以怪在狗头上啦）。除此之外，也可以尽量不吃一些食物（注8），因为它们给细菌提供了产生硫化物的原材料。最应该避免的是红肉，十字花科蔬菜(西兰花、卷心菜、抱子甘蓝和花椰菜)也可以导致臭味，另外还有大蒜、干的和硫熏的水果(如杏子)、某些香料，以及啤酒（原因未明）。简而言之，你必须放弃很多好吃的东西。所以我想，一个理智的人会宁愿继续放臭屁。
注1 美国常见肠胃药，主要成分是水杨酸亚铋。
注2 唯一的例外是《周六晚邮报》，这家报纸对医学图片的容忍度极高。例如他们在2011年11月曾登载过一篇文章，题目是《探秘宠物身上的肿块》。
注3 给这些护士颁什么奖都不过分。
注4 时间回到上世纪八十年代，那时大家看起来多少都有点大病。我的朋友蒂姆及其兄弟们为他们的乐队拍了一组宣传照片。后来摄影师把这组照片的版权卖给了一家图片素材库。几年后，其中一张照片出现在了一张贺卡上，上面还印着“来自怪胎俱乐部的问候”。
注5（译者注：特百惠密封容器的塑料软盖可以从中心压下，在容器中形成负压，保证容器的密封性，让食物得以保存更久。而压下软盖时容器的排气声则被形象的称为“打嗝声”（burp），成为了特百惠保鲜能力的一大标志。此为该条注释的背景。）你可能觉得应该用“打嗝”来形容特百惠密封容器排气的声音，而不是用“放屁”。容我引述1998年我采访特百惠女发言人时得到的话：“我们也不再说打嗝了，现在我们说密封容器在‘低语’。”我倒不认为“低语”比“打嗝”更合适，但它也是无声闷屁的一种可爱而诗意的委婉语。真的，霍雷肖，即使她的低语也令我沉醉（译者疑问：原文为Forsooth, Horatio, even her whispers beguile me.这句话是不是在戏仿《哈姆雷特》里的句子？欢迎了解的同学为我解惑）。
注6 虽然有些人的会更臭，这取决于菌群组成，有些人肠道内产硫细菌更多。顺便一提，这些细菌喜欢定植在降结肠中，这是离直肠最近的区域。这就是为什么臭屁通常会很热，因为臭气就产在“排气口”附近。就如胃肠科医生迈克·琼斯所说：“新鲜出炉”。
注7 全球首个灌肠剂超级英雄EneMan的发明者。EneMan的形象是个有胳膊和腿的灌肠剂瓶子，脑袋是个尖尖的喷嘴，还披着绿色的斗篷。（eBay上偶尔能看到EneMan的毛绒玩具，我可没搜。）
注8 屁的味道极其依赖饮食组成，所以J. G .摩尔和同事在1984年将一个6400年前的粪便样本再水化，收集其挥发的气体来重建古人的饮食构成，写成论文《粪便气味图》。这个题目的意思是他们用了气相色谱的技术来分析粪便的气味，色谱仪还配了用于闻味的开口。如今，饮食组成可以用DNA测序的方法来进行分析，不再需要建立（或发送）粪便气味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