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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昊】盼君归

2022-01-28 16:28 作者:魂系九州  | 我要投稿

同年冬至,皇家祭祀,除了皇亲国戚和朝堂群臣外,皇帝破例,让近些年负责供给边陲大军衣食布匹,武器骏马的商人一同出席,共享盛宴。


“杨山苍苍,梅海汤汤,


惟我祖德,山高水长。”


冬至皇家的祭祀大典上,一个身着华服,不知道是礼部官员还是皇亲国戚的老人在高台上诵读祝文,皇帝协文武百官在台下穆然而立,就等着接下来祝文一毕,皇帝的祷告和大宴群臣。


“柏灵,柏灵,你的伤好些了吗?”由于皇家成年能留在京城的子嗣不多,嫡亲的公主更是只有璇玑一个,而那些亲王夫人之类的女眷又各自站在和自己夫君父亲右侧平行的位置。放眼整个场地,也只有柏麟这个没娶亲的迫于无奈带着自家妹妹出席,还有那个因久经沙场多年,无瑕顾及其他的异姓王罗喉计都,带着回城那天自己部下那个叫玉儿的姑娘随行,她这才和与自己熟识多年的柏灵说着话。


“已经结痂了,估计年前年后就会好的,公主不必担心。”柏灵低眉环顾了一下四周后,见没人注意到这里,又在原地站定,目不斜视的盯着高台上诵读的人,低声回复着公主的话。


“对了,柏灵你过年时,不是同我说有机会要把你的心上人带来给我看看的吗?那他今天来了吗?”璇玑倒是没有身处祭祀禁忌大场面的肃穆和不自在,见柏灵不为她的话所动,便轻移莲步,挪到柏灵身侧拉着她的衣袖,同她咬着耳朵。


“公主怕是记错了,我今年二月才同兄长从异地归家,年都是在别处过得,怎会有空进宫和公主说这些事。再说了,我家虽然不是世家大族,可也算的上是小康,身为女子能与兄长一同打理家里产业已然算得上破例为之。这婚事,怕是要父母兄长做主了,怎能如公主所言,自己挑一个喜欢的呢。”柏灵话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自家兄长说自己过年时生了好大一场病,再次转醒时却前事不忘,等找良医问起因由也都说是之前喝的药性太大,致使忘了很多事情。可这姻缘婚嫁之事不比寻常,就算忘了也应该记起与婚嫁之人一些零散记忆,就像是家中那个管家老司,自己病好后第一次见他,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我说已有喜欢的人的事情是我当初随口说的?


“怎么可能?你说你把你家祖传的玉佩都给人家了,你还说等今年皇军归来之时就是你们的嫁娶之日呢,你当初还说你哥哥喜欢的人也在皇军之中,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璇玑见柏灵不认,还同她争辩着,声音有些大了,连高台上的老人都蹙起了眉,却不见皇帝阻止,无奈只能接着读起祝文,无视二人在台下的作为。


“玉佩?是你们那天在城门口给我们将军那样的吗?”在旁边一直没做声的玉儿听到玉佩两个字来了兴致,在一旁插嘴道:“我在亭奴身上也看到过一块呢,这玉也是出现不久。嗯……也就几年功夫,他说这玉他一直戴着,只是以前我年纪小,不记得他戴过,前两天看你哥哥给我们将军一块,只是图案不一样,将军那块上面是龙凤呈祥,亭奴那块是莲年有鱼,我还以为这东西在京城满大街都是呢,你们京城人可真奇怪,说句喜欢很难吗?非要借东西表明心意,不像我们当兵的,喜欢就是喜欢,一定要当面说出来才好,不然你喜欢的人误会你的心意,就都晚了。”


玉儿小小年纪,对感情一事却显得非常老道,根本不像是她这个年龄还有的心思,或许是待在军营的时间长了,和有一个不着调的爹的耳濡目染的熏陶下,才会有此做派吧。


“你们瞎说什么,哪里有的事,在此庄严肃穆之地,怎么能任由你们胡闹。”柏灵说着也不再听她们的言辞,向柏麟身侧挪了几步,不在同她们说话,低眉听着台上的诵读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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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晚上宫宴开席前,柏灵仍是偷偷溜出宫殿,找一暗处干呕着。这毛病来的甚是蹊跷,每逢柏灵食肉后不久,就会全身难受干呕不止。今日也是,和文武群臣分食一头贡猪,倒她手中也不过半寸有余的一块,所以强忍至今才找一偏僻所在,老司说她以前没这毛病,饮食向来荤素不忌随意得很,不像京城那些官家小姐娇气得很,这不吃那不吃的,让当时的柏灵怀疑消失了的记忆究竟都是什么。


“元朗,你说老罗和姓柏的究竟是怎么了,将军到现在还没下落,只能让紫狐找了一个与他骨相最接近的同族化妆,这才能瞒天过海,不至于让他落得一个临阵脱逃,不顾皇军百万将士于不顾的骂名和罪责。”


柏灵在干呕喘息的功夫,听到一阵人声,她原以为是宫人趁乱偷闲,在偏僻处嚼着宫里那个主子的舌根,一听之下才发现说话的,是小雪当日随罗喉计都回京的两个副将,听声音说话的应该是那个叫无支祁的,只闻他轻叹一声,像是想着什么糟心事,又接着对元朗说:“还有就是那个粮食贩子,过年时口口声声说要和老罗白头偕老,不在乎什么世俗名利,连他妹子都在那高声附和,说兄长意愿她自当尽力想帮。可现如今呢,他们三人正月十五提前回京,说要说服柏麟父母成全二人,可是到现在,将军下落不明,他俩装的跟没事人似的在城门楼子这远接高迎的装不认识。紫狐事后还在劝我,说什么像这种为皇家卖命的客商贵胄最在乎名声,大庭广众之下定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或许只是两人抹不开面子才会由此作为。


那个柏灵也是,还说和亭奴互有爱慕,才认识多久就把贴身之物给了亭奴,亏我当初还以为她如同她哥哥一般,是个爽快利落的性子,也不怕亭奴出身低微而轻视于他。没想到啊没想到,回城当日,她居然说她不认识亭奴,还说他是个瘸子也能当兵,她也不想想,亭奴的腿到底是怎么瘸的,我真是为亭奴不值啊,当初为她折了腿,落了残疾,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啊,这皇城之中,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哎,老无,休要胡言,小心隔墙有耳,咱们该回去了。”一阵衣料摩挲声后两人远去,等二人脚步声渐远柏灵才敢现身,只见她在走廊处的灯笼下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柏灵再次来到宫殿时,宫宴早已开席,宫女们陆续在众臣桌案前摆着各式菜色,她也趁乱回到原处,坐在柏麟身侧,好似从未出去一般。


而柏麟今日似乎也与平时有所不同,在这官家之地显得颇为局促,半点没有身为全国最大粮食供应商的风度,远没有身侧兵器与战马供应之人来的从容,有时候面对来人的应答,还要由柏灵为其挡下,才没有在众人面前闹出笑话。


“哥,你怎么了?”又是一阵推杯换盏后,许是因为柏麟酒力不济,不甚将酒水撒在衣服上,致使身上这身浅色衣物粘上污渍,有碍观瞻,柏灵才有此一问。


“无妨,只是今日不胜酒力,有些晕眩罢了,勿扰了大家的兴致。”柏麟扶额,一副头痛不已的样子,看来真是如他所说那般,不胜酒力。


“柏麟,你自幼体弱,不如去以前柏灵留宿的宫殿休憩片刻,你看意下如何?”皇帝听闻二人对话,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更是深夜让一外男留宿宫中,也让人不得不感叹当今圣上乃是不可多得的明君,竟有如此开阔的胸怀。


即是皇帝下令,柏麟兄妹二人没有不从之理,在两个宫人的带领下中途退席,其间路过今日诵读祝文的老人面前时,他喝令二人停下,对着还清醒着的柏灵说:“丫头,你自幼得进柏府,享嫡女尊荣,可莫要辜负了柏麟对你的这份恩情,平日也要对他多多规劝,莫要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若有来日他做出什么事情你拦不住时,尽管拿着令牌来找我,可莫要再次做出像今日一样殿前失仪之事,想来我恒阳在他面前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说完让身旁侍从递来了一块木质令牌,上面用不知名字体刻了一个大大的阳字,细闻之下还带着淡淡的香气,想来不是俗物。


等柏灵将柏麟安置妥当后已过三更,远处殿宇仍传来阵阵嬉闹之声,人们对宴席上有多少人并不在意,他们在意的不过只有自家利益罢了。或许无支祁的那句话说的对,这皇城之中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姑娘,刚才偷听我和无支祁的话,可曾尽兴,可还有什么想听的?”柏灵此时正坐在走廊的栏杆上,忽听得身后有人说话,吓得猛的站起,却忘了自己身处何处,一个趔趄就要朝栏杆下跌落,幸而被身后人扶住,才不至于摔落在地。


“姑娘倒是不如以前警觉了,元朗一介文人站在姑娘身后都未曾发觉,看来姑娘是有心事在身啊。”二人站定之后,柏灵抬眼观瞧,发现此人正是罗喉计都的二位副将之一的元朗,元朗见她站定后,轻摇了几下折扇,打量了一下柏灵,说:“看样子姑娘是不记得我了,想来也是,姑娘连将军和亭奴都不记得了,怎会识得我这个无名小卒呢。小雪那日我就觉得事有蹊跷,无支祁那个大老粗没发觉什么也就算了,姑娘就没发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能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天最大的不对,恐怕就是有人暗箭伤人了,时隔多日,想来金吾卫也早已找到真凶,为将军报了这一箭之仇,元统领如此斤斤计较,可真不像是个军人。”柏灵心里一惊,没想到自己无意偷听,竟会被二人发现,也不知道面前这人藏了什么心思,会不会杀了自己灭口,来保全他们不会被人告一个大不敬之罪。


“姑娘当真没有发现?”元朗用折扇挡着自己半张脸,在折扇后呵呵的笑了几下,见柏灵半天没有反应,才接着说:“你没发觉你哥哥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吗?按理说你哥哥可以咱们国内最大的粮草商人,平时与生意往来之人多有应酬,今日应不会为这几杯酒醉倒才是。


还有就是我曾听闻,柏麟先生对姑娘你这个妹妹多有疼爱,以前有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是他女儿,可那日皇军回城,他怎会任由你血流不止,也不让亭奴观瞧。


再说你这一身行伍本事,都是由谁所教?他那日言辞对武夫颇有微词,怎会让你一闺阁女子学这些舞刀弄枪的功夫呢?这些你难道就没怀疑过吗?”


元朗见柏灵在原地默不作声,也不强求,缓步走到她面前,递了一张纸条,又看了看殿内,说:“我知道姑娘不信我,换我我也是不信的,昔日我曾有幸拾得令兄墨宝,想来姑娘应是认得自家兄长字迹,你不妨试试,看他的反应,到时候想来姑娘自己心中便会有了答案。”


说完元朗便自顾自离开了,让柏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要干什么,自家哥哥还能有假了不成?


看了眼字条上的内容后,就团成一团,塞进随身的锦囊便进了屋,正巧赶上柏麟在梦中呓语。柏灵身在远处也听不清楚,等走近了才听到末了一句,说的好像是一句,罗喉计都,你怎么还不去死?与昔日出手相救的模样大相径庭。


柏灵闻言面色刷的一下白了起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翻着自己的锦囊,终是在一众小物件里找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团,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生死契约,永不分离。


只可惜纸团被柏灵揉的几近损毁,辨不清字迹,更是不知道这字条究竟是出自谁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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