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霖】黑色耳钉 25
*翔霖,微量文轩
*前期校园,后期都市,主霖视角
*全文预计30多章,日更不会坑
*关于没实现的梦想和爱
*无所不能成熟了一些但依旧很拽的严董事长x职业操守满分为爱勇往直前的热心市民贺记者
25
回到座位,同事看他一眼,“怎么了?失魂落魄的呢,丢钱了?”
贺峻霖勉强朝他勾起嘴角,“没事,快开始了?新品发了吗?”
“亲爱的小贺儿老师你说什么呢,先拍卖,然后新品发布啊。怎么了你?就这俩流程不早就滚瓜烂熟了?穿越了?”
没办法,陈年旧事第一次知道,还与严浩翔有关,实在叫他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谭志杰还在露台抽烟,他刚刚说的话像立体音响一样在贺峻霖脑子里环绕。
“还记不记得宋亚轩把我拉去你家那回?那天晚上我回家时候,被严浩翔拖巷子里揍了。妈的真能打,他警告我,别做不该做的事。那意思就是不让我整你呗。”
“第二天我都拄拐了。不过我那时候就想把你往死里整,没信那个邪,大不了再挨顿打呗。”
“我不是在广播站放了你给何众望唱的情歌儿吗?正要读情书呢,他把我揪出来,真是下狠手,拿石头凿我。我tm觉得我都看见走马灯了,这只眼睛就是那会儿瞎的。”
“后来我就转学了。”
贺峻霖听完,一时回不过神来,下意识说:“你没报复他吧?”
以谭志杰的性格,吃了这种亏会善罢甘休?匪夷所思。
一口烟雾吐进黑夜里,谭志杰眼里是一片妥协的死气:“他给我钱了。一大笔钱,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你懂下辈子衣食无忧是什么概念吗?”
“我当时,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害怕。拿这么多钱出来跟玩儿一样的人,就算你要整他,你真的觉得整得过他吗?”
“再说,我一爹不疼娘不爱的,这辈子就想赚钱。高中那会儿,歌舞厅那个新闻你还记得吗?就是被你拖工人工资顶掉那个。你说我收人家钱了打广告,你没说错,我就是收钱了。”
贺峻霖皱眉:“那你为什么要当记者?比记者赚钱的职业可多了去了。”
“因为喜欢,不甘心。你可能觉得我没有底线,但我就是喜欢那种制造话题的感觉。”谭志杰目光渐深,“别管真的,还是假的。”
“你这种观点本身就违背了新闻的真实性。”贺峻霖严肃说。
“嘁,你多高尚啊贺大记者,高材生,就你高尚,我们都是垃圾,你心里就这么想的吧?”谭志杰啧啧两声,“事实证明,就连官方媒体也是见钱眼开见风使舵的主儿,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儿没错。你猜我一有缺陷的人,为什么能进上垣日报这种TOP级别的媒体?”
大拇指与食指一撵,他做了个数钱的动作:“钱。只要钱到位,根本没什么是做不到的。说起来也算因祸得福呢,要不是严浩翔,我哪儿来这么多钱买前途。”
贺峻霖沉默,谭志杰瞧他一眼,接着说:“你这人太轴。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每天能说几句真话?你倒是说真话,现在不也只能窝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杂志社?不过你也算个奇人,敢当众呛这么大报社社长你估摸也是开天辟地第一人。要我说,不就是帮人家老总写两句假话吗,犯得着气得离职?吃公粮不香?”
贺峻霖摇头,“跟你说也说不来。你不理解我只想写真话,就像我也不理解你们为什么假话也写得出来。那老东西明明半点人事不做,靠着公款和老百姓的钱在当地养黑社会作威作福,你知道他身上有几条人命?干了多少龌龊勾当?这种货色,就因为靠山大,不能曝光不说,还得给他吹牛皮编丰功伟绩?”
“我编不出来。真实是新闻的生命。”
“嘁,”谭志杰还是一样不屑,“打住吧,我可不想听你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屁话,你不编有的是人上赶着给编,还得看谁编得好才能征用呢。别说这个了贺峻霖。我跟你说完严浩翔这件事,你一点儿不惊讶?你不害怕?”
贺峻霖没反应,谭志杰继续说:“你不觉得严浩翔其实很可怕吗?我当时只是整整你而已,他就差点儿要了我的命。哦你估计不知道,何众望也是被警告以后挂着彩走的,你没看校友聚餐他都没去?都是严浩翔干的好事。当然你可以理解为他那会儿正跟你打得火热,但是占有欲强到这种地步的人……”
谭志杰嗤笑:“别人惹恼了他,他怒气是肆无忌惮撒在别人身上。那如果是你把他惹急了呢?他会怎么对你?”
贺峻霖没搭茬,转而问:“为什么突然对我说这些?以前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
“你觉得拿了钱闭嘴很光彩吗?”谭志杰哼哼着,“这么多年了,在这种场合同时见到你俩,挺奇妙的。咱俩呢,毕竟也是这么多年互相看不顺眼的交情,给你提个醒儿而已。够意思吧?”
*
全场灯光骤暗,主持人登台,拍卖开始。
双湃的拍卖活动一向主打慈善,拍卖为辅,所以拍品包容性极强。名画古董,珠宝首饰,手工制品,拿什么出来拍的有。价格高低不等,下到几块,上到几千万,属于既没下限,也没上限。
正因如此,有时候的拍品简直让人意想不到,话题度十足。贺峻霖记得,有年有位老板十分自信地拿自己的高清写真拍卖,最后以9.9元高价成交——还是他老婆拍下来的。
今年的拍品,到现在为止都中规中矩。有字画,有珠宝,有古董,没什么稀奇,也没什么话题。
记者们托着下巴,听那些老板将几百万喊得跟几块钱一样随便,逐渐打起了哈欠。
看来报道的重点应该放在双湃新产品上了。贺峻霖想。
状似不经意地微微偏头,距离舞台最近那桌,严浩翔专注的侧脸一下落进眼里。
他会觉得无聊吗?
坐得那么挺,看来不会。
“啧啧。”谭志杰刚回来落座,语气感慨,“果然今时不同往日,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天天拽得二五八万的严浩翔,能老老实实坐这儿看拍卖会啊。啧,稀奇,真稀奇。”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贺峻霖在心里骂。
拍卖临近尾声,还剩最后一个,是远东实业千金童佳苗的拍品。
听到这个名字,谭志杰与贺峻霖难得对视了默契的一眼。
谭志杰笑得讽刺,“刚才在外场看见她了,我想打个招呼,结果人家跟不认识我一样。贵人多忘事呦。”
“说不定人家真不记得你了呢,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幽幽望了眼前排坐席童佳苗纤瘦的背影,贺峻霖垂下眼皮。她还记不记得谭志杰他不知道,但她肯定是忘不了自己了。
贺峻霖工作后第一件事,就是用媒体身份之便去见彼时已经被打上“爱心千金”标签的童佳苗。
那时的童佳苗在一年内高频率捐款、慰问、下乡,在媒体造势下,早就成了大众眼中的美女慈善家。
而贺峻霖要问她,你还记不记得那个被你逼到跳楼的女孩儿?
当时的童佳苗,站在数不清的奖杯、证书、锦旗前,笑得仿佛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她笑出了生理性的眼泪,反问,“怎么,你是来为那丫头讨回公道的吗?”
“她叫什么来着?”
即便是想要曝光童佳苗,让她为这件事承担责任,可是这么多年过去,证据微乎其微,几乎等同于没有。
其实贺峻霖在高中时便找过与童佳苗一起作恶的女孩儿,可是当年她们浑身都是叛逆少女的刺,凶得差点儿没把贺峻霖也给扒了。工作后贺峻霖七拐八拐地终于又找到她们中的两人,但人家也并不愿意为当年的事多说一句话。
“什么?童佳苗?不好意思,我不记得这个人了。”
她们这么说。
后来,贺峻霖找到了那女孩儿的妈妈,希望她能出面口述。
她只问贺峻霖,有钱拿吗?
“给我三万,我就答应你。”
贺峻霖同意了。
可是再次找她的时候,她已全然不认之前说的话,因为她又回到了童家。
那天,童佳苗说:“你还不知道吧?她妈妈是主动来找我的,那老女人还会威胁我呢。她对我说,如果我不给她钱,她就要把我当年欺负她女儿的事卖给记者。”
“那个记者就是你吧?”
“你猜她管我要多少钱呢?”
“十万。”童佳苗嗤笑,“十万。买个包都不够的价钱,就可以封住她的嘴诶,是不是很划算?”
再后来,女孩儿的妈妈死在家中,死因是煤气中毒。
童佳苗还是那个万人眼中的爱心千金,她在万崇那座小城留下的痕迹再也无人知晓。
“贺峻霖你一句话不跟我对着干能死吗?能不能死?”谭志杰脸色无语至极,撇撇嘴,难得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当年作证那丫头片子是她家保姆的孩子,被童佳苗虐待得要死,这事你知道吗?”
贺峻霖愣了下。
再看向谭志杰时,目光已是刺骨的冰冷。
“你怎么知道当年是谁作证的?”
谭志杰目光瞬间躲闪,“就……”
“是你告诉童佳苗的,对吗?”
想起那个女孩儿天台上宛如死水的眼睛,贺峻霖露出苦笑。多年无法释怀的噩梦此刻仿佛缠绕在喉咙,让他声音发颤。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你这么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谭志杰也仅仅慌乱了两秒不到,紧接着恢复如常,“嘁”了声,“还能为什么?为了钱啊。你那会儿天天去美术班,我怕真的给你找到证据,也每天跟着你去。那丫头给你提供线索的时候我听到了,然后告诉童佳苗,拿钱,就这么简单。不行?”
贺峻霖缓缓闭了下眼:“如果不是那个视频,她根本不会跳楼,也就不会死。”
“你不觉得对她来说这是种解脱吗?与其活着被童大小姐虐待,不如一死了之呢。我要是她估计早就自杀了。她身上的胎记那么恶心,活着本来就是种罪,你觉得有男人会娶她吗?笑话,做爱都反胃。”
“谭志杰!”
贺峻霖气到拍桌,惹得一桌人都转过来看他。
同事看过来,不明所以:“小贺儿?怎么了?”
贺峻霖反复深呼吸几次,努力控制着情绪。谭志杰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瞥着他,“呦,我们贺大记者可真有正义感,正义感十足呢。”
一瞬间的愤怒在心力控制下逐渐平复,贺峻霖抱歉地冲一桌人致意。好在大家的关注点更多还是在拍卖会上,贺峻霖也不再理会谭志杰,将目光投向拍品。
然后他就更加无法淡定了。
巨大荧幕上放映着拍品各个角度的照片,主持人介绍着拍品的由来和典故。
贺峻霖甚至不自觉地站起身来。
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那枚蓝色耳钉。
当初,严浩翔为了救他而丢失的,蓝色耳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