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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历史存档】阿娇

2022-06-19 22:35 作者:PalyLee  | 我要投稿

前言

这是一个五年前,也就是2017年2月24日的脑洞。当时高二的我在日记本上画了这样一幅图。

女主的名字和故事的设定上有受到《甄嬛传》里华妃的影响。

最近毕业要清理东西,就翻到了这个写这个小说的本子,为了舍得扔,就用识图把内容识别成文档(感谢科技的发展),仅作记录。

现在回过头看,文笔和故事还是挺幼稚的,就当看个乐子,感觉自己当时能手写这么多字还是挺难得的。

 

Paly 于2022年6月17日

 

楔子

月偏西梢,白骁独自步入寝殿,灯烛已燃了过半。

他一机警,转身抬首望那殿梁,一人依靠其上,罗裙、披帛双双坠着。—殿梁很高,皆隐于暗中。

白骁欲启唇唤她,她的声音却先行传来:“你知我会来。”

白骁低笑:“却不知你还未走。”

“若知我死守,陛下是不是就要彻夜理政?”质问的语气。

“是。“白骁笑得清淡,顿了顿,“阿娇,你今天真漂亮。”虽在暗处,自骁仍将她的华服,珠翠,盛妆,一览无余。

华娇语气软了下来:“我本想漂漂亮亮接受册封的——她们说这样好看,我便如此打扮了……”她黯然的神情白骁料得到,“你说——”她的语气忽尔明快起来,“是不是他们把圣旨写错了?诺,我叫‘华娇’;姐姐是‘华姝’,‘娇’和‘姝’那么像,也许真是他们把‘娇’错写了……”声音越来越低,她自己说这话时都是那样没底气——圣旨怎会写错?!

白骁低下头:“阿娇,你的性子不适合在后宫。”“我可以改啊!”分明的哭腔,白骁昂首望她:“你哭了?”华娇将头向里别,“我哪有?!”珠翠惊响。

一时的沉默。

“阿娇,你可知君王之爱是什么?”“……”“雨露均酒,泽备苍生。”“苍生?无我,有姐姐?”“朕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毁了兴国一将。”今夜之行为的,竟是这样一句话!?

遇见白骁之前,华娇确实想像父亲一样,做那名震四方的大将军,可那是之前!

“你怎不问我是愿为‘棋’,还是作‘妻’呢?”已无刚才的悲伤。

华娇长吸气:“好,我便为陛下杀出这繁华江山,”她站起身,离开时又问了一句,“阿娇一直慕着骁,知道吧?”“朕,知。”他闭了眼,她一笑:“那陛下便将其忘了吧!”纵身一跃,人已消失在暗中。她不愿再问,当初的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是真是假也无需再辩。

良久。“脱心里,亦是慕着你的。”无人听闻。

……


 

二月,初春,料峭,微寒。

本是百花初绽的目子,但南方的名花早已纷纷运入京城。

绣访、金银铺、香料店的生意也火热起来。玉器、粉黛的价格亦目益攀高。

鲜花,锦服,华饰,异香……自然是配美人的。

新帝白骁登基半年,后宫大选。

 

“这女子啊——像花一样,开对时,开对地儿才好。”华府后花园内,华夫人正拿着小剪子剪饰面前的一株芍药。两个女儿正在几步外摆弄余下几株嵩王送来的贡花。

长女华姝用玉指细细理着叶子,低声应答:“母亲说的是。”华夫人表面云淡风清,实际意思再明显不过。京城显贵送出的女儿八成都会纳入后宫,而华家这样的武将家世是必要在此次大选上显忠心的——当然,也是为了固根基。而华将军与夫人,正忧虑着如何从二女其中挑选其一。伴君入伴虎,一入宫门深似海。

长女华妹与次女华娇是双生子,形貌一致,性子却有天差地别。华株温润,却单纯易害;华娇爽朗,却易生事端。这宫门,二人皆不宜进。

难得不语多时的华娇开了口:“不然……我去大选吧……?”试探性地询问。华夫人一惊,华妹亦是未料道到。“怎么?莫不是又有什么小算盘?”华夫人最怕华娇那些自以为聪明的小计策,弄巧成拙可是欺名之罪。

“唔……”华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姐姐她……有慕着的人了……”一听这话,华姝的红晕从两颊染到了耳根子,说话都不似平常:“阿娇!…你…胡说些什么!?”转身疾步走开了,不,是逃开了。

华娇小声嘟囔:“本来就是嘛……”

华夫人眼底有了几层笑意泛起:“谁?”

华娇用下巴向那几盆花伸了伸,又转头:“我什么也没告诉娘亲啊!”

华夫人笑意更浓:“掩耳盗铃!”花——嵩王——怪不得常跑——两情相悦?她再望小女儿,又是忧虑。大选之事,如何皆是无奈。

华娇将话只“说”了一半,进宫便是要折了她的羽翼,她怎么不知道。愿让她作“笼中鸟”的,也只有白骁了。对——她慕着白骁,白骁也走那么喜爱她。但她还是耍了个小聪明,拿华姝作了挡箭牌。

此事便在华娇的明推暗助下定了下来。

 

华将军从宫中带回了意料之外的消息——华家入宫的女儿由陛下提前亲选册封,皇上册封便是板上定钉,更改不得。华将军与夫人更不加言语,任皇上喜欢谁,他们也唯有双手奉上,只是叫姐妹俩都备着。

 

传旨的消息大概知晓了,嵩王白骊提前半个时辰就在华府干坐着,证实了华娇先前之言,而华姝华娇当日早早便起身梳洗。一人如坐针毡,一人志在必得。

 

宣旨。

封华氏姝为妃,封号“乔”。

华娇半刻未回过神,身子轻颤,珠翠纷乱地响着,眼中皆是惊惶,为何!!?

嵩王自一旁上前,云淡风清:“长小姐,恭喜!”转身又向华将军与夫人,“贺礼本王择日奉上!告辞!”拱手离去。——到头来还是听不出白骊是豁然还是心悲。

华娇缓缓起身,扶起还捧着圣旨愣神华姝,笑道,“姐姐明日还要进宫,别愣着了。这下可有的忙了。”

对,可有的忙了。

宣旨后,华娇消失不见,不过华府上下忙着明日的盛典,无人注意到她的存在或消失。

白骁你个混蛋!那可是我姐姐!

 

华娇拖着一身繁重的服饰潜到白骁寝宫,一路畅通无阻——大内的人知道何人该拦,何人不该拦,但她的行迹也一定会被报告给白骁。

华娇一个身巧上了大殿的横梁开始等白骁,一等就从日偏西到月偏西。

 

“朕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毁了兴国一将。”

呵!原来是这样——愿让我赴死都不舍得我留在你身边。你若要江山,我便替你打下,双手奉上。

终究还是私的。

 

华娇伏在青瓦上暗泣,手之触及,皆是冰凉。月渐渐隐入云雾后,皇城腾起雾气,朦胧蟾光下,恍若仙境。——却是金笼。

她喃喃:“阿娇你不可再哭了,是女儿更当自强……”泪干风中。

 

翌日,华姝行大礼的日子。华娇在榻上卧了一天,不是装病,是真染了风寒——没人知道这丫头昨晚到哪儿去疯了。——真是晦气!

罗帐放得低,其外还有层层帷幔,依旧掩不住府内的人声鼎沸、罗鼓喧天。华娇房中的下人皆去瞧热闹了,空荡荡的,和某人的心一样。

又是一阵 礼炮长鸣。

华娇抬眸,徒然向外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盯着帐顶,轻叹:“真热闹啊……”合眼,勾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乔妃—乔?呵!”

翻了个身,将头深埋。

 

“阿娇。”“?”“你喜欢风凰吗?”“凤?”“对。”“唔……”“你会喜欢的。”……

一支手抚上华娇微烫的额,温润,又捧上她的脸。华娇向掌心蹭了蹭,睁开迷朦的眼,唤道:“母亲……”

华夫人盛装打扮,看来华姝的大礼已告一段落了。华夫人理着女儿睡乱的碎发,就如前几日打理芍药般细致:“昨夜疯得衣服脏污成那样,还把身子弄垮了,你到底是想怎样?”也不是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毕竟早已习惯了,“你姐姐以后如何皆看她福份,而小娇你可不能把自己耽误了。”无奈,怜爱。

华娇避开华夫人的目光,应了一声。

华夫人又来来回回理顺华娇的乌丝,一时又剩衣物窸窣的声音。

“娘亲。”“嗯?”“我能作将军吗?”“阿娇,姐姐都已嫁人,你不可再犯傻胡想。”“我会进军营的,名正含顺地成为将军。“多了几分孩子气的执拗。华夫人轻叹:“罢了,快歇着吧。”起身离去。

烛火晃晃搅得人乱。

 

两日后,华娇便下床活动,毕竟身板子好。赏赐的圣旨紧接而来。

华府上下接旨,不过是些金银、珍物,外带的,还有一些上等药材。宣旨公公笑道:“皇上听乔妃娘娘说二小姐前几日病了,便叫老奴捎了些药材来,二小姐近日可好啊?”在华夫人一再使眼色下,乔娇很“乖巧”地欠身,“拖陛下与娘娘的福,臣女身疾已去。谢陛下娘娘厚爱。”陛下娘娘,连称谓都是密不可分。公公脸上堆笑,向华将军、夫人赞道:“二小姐娇俏可爱,将军、夫人好福分啊!怕是以后提亲的人门槛都要踩平喽!”“哪里,哪里,多谢公公吉言。”华将军急忙客套一番,带公公“饮茶”去,自然少不了一番感谢与薄乳奉上。

应了那老东西的“吉言”,三月之后,大选结束,提亲之人蜂拥而至——大选期间不许婚嫁。华家如今在京城显贵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华将军手掌兵权,华姝入宫盛宠,炙手可热的一家,何人不想攀附?

这一日,有四位官员的儿子同时登门,华将军恰巧有事在身去了兵营,华夫人出城进香。四位贵客让老管家迎接也不是,逐客也不是——何况他们还不谙世事赖着不离去,四辆车马堵得将军府门口水泄不通。

正是火烧眉毛之时,一道人影自府中走出,本以为也是哪家公子,却是穿着胡服男装的华娇。墨蓝色轻干的装束,乌丝简单束起,长简皂化。一站定,忽尔从身后扬出长鞭,临空脆响,吓得数人皆后退几步,惊得马匹慌乱好一阵。都还未从惊吓中缓过来,华娇先是撇笑,:“失礼了。”却丝毫没有道歉之意。

“小姐——”老管家正要上前劝华娇回府,却被她抬手止住,又笑道:“方才顾着训下人了,不曾迎接各位公子,还望见谅。“训?是教训吧!各位郎君心中一颤,惧了几分。

华娇环顾四下,“想必各位郎君是前来提亲的吧,华娇只有一个条件。”四位来了兴致:“小姐清讲。”“小姐旦说无防。”“吾等洗耳恭听。”…

她扬了扬首,阳光之下更显几分英气,笑容隐着几层放肆:“华娇所嫁之人必须官居三品以上。”当真放肆。数位傻了眼,三品以上?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屈指可数,几乎皆年过半百,而这些世家子弟无几人能官居如此之高。这华家二小姐是疯了吧!?

一位公子脸上略带尴地与嘲讽,上前问道:“小姐口气如此之大,敢问为何?“华娇甩动几番手中长鞭,像是简单活动手臂,呼呼作响,挑眉淡淡一句:“小女克夫,怕各位压不住我。不送!”

转身,猛然闭门。

不知是恶意还是无心,华娇“克夫”之说便在京城广为传开。华府门前顿时冷清了许多。百姓们也为皇上为何选中华姝找到了理由。

华将军与夫人对此事不做过多的言语。——女儿若不想嫁人,将其留在身边也未尝不可。——从他人眼中看来,倒像是默认这一谣传了。

 

入夏,华夫人带着华娇进宫探望华姝——若非华姝盛宠,一般人还得不到如此思典。

宫中的芙蓉开得格外好呢。

四五个月未见母亲与妹妹的华姝今天份外欣喜,早已备好了华娇喜爱的糕点,“小娇,快尝尝,御厨制的与宫外当真不同哦!”华姝拉着母亲与妹妹步入寝殿,落座下来。

华娇在姐姐期待的目光下将糕点送入口中,点头赞许——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特别,不想扫兴罢了。

华夫人怜爱地问了许多,生怕华妹在宫中受委屈,华妹却不停地宽慰母亲,说了皇宫的许多好,让华夫人安心。华娇越听越不是滋味,心中小情绪作祟:“姐姐喜爱这皇宫,如此快便将宫外的高山给忘了?”华夫人自是未明自其中深意——高山,山高嵩,嵩王。华姝脸上笑容瞬间便住,妹妹是在讽她移情别恋如此之快吗?

“什么高山?莫不是爱妃想出游了?”一阵男音传来,对,是那混蛋。殿中之人都急忙跪拜,除了华娇。“华娇!”华夫人低声叫她,但其人却自顾自食着糕点。白骁扬袖:“都免了。”华姝求情:”陛下,舍妹年少无状,求陛下恕罪!”华夫人:“求陛下恕小无状!”白晓依旧是那云淡风清的笑:“华娇,朕要听听你怎么说。”

华娇瞄了他一眼,华姝与华夫人皆捏一把汗。“民以食为天,陛下是天子。是天大,还是天子大?”白骁开怀大笑:“朕连这一块糕点都不如?”“对臣女来说是这样。”说罢,又食一口。

白骁低笑一声,转身握住华姝的手,声音低柔:“怎么?乔乔想出宫?哪日朕陪你去?” 本是情意绵绵的一幕,却被华娇硬生生给斩断:“乔乔?乍一听还以为陛下叫我呢!吓臣女一跳。”华夫人在一旁因为华娇的表现,脸都绿了。相反,华姝红晕泛了好几层。白骁的脸色也不似之前。“陛下若带姐姐出游的话,记得带她去东市口的廖糖铺,姐姐最爱吃那里的糖葫芦。“好不容易有了一句像样的话,可偏偏又“无意”打中白骁的忌讳——谁不知当今皇上山楂过敏?!华夫人几乎抓狂,华姝攥着袖角,有些局促。

“哦?乔乔若喜欢,朕将那制糖人请到宫来如何?”白骁眼眸深邃,带着几分宠溺,但也似乎有些烦了:“怎见二小姐为乔妃准备她喜爱的吃食?”言外之意,你既然这么了解姐姐,你怎么不先心疼下她?虚情假意!

华娇勾出一抹笑,藏着几分轻屑:“东西放久了都要变味儿,色香俱失,何况在这盛夏?”话有深老,视线之外,指腹使力,碎了一块上好的糕点。

白晓眯了眯眼,似调笑:“华娇,你的性子,果不如华姝。”指下皆成粉末,暗孔猛缩。“朕先走了,不打扰你们畅聊叙旧。”拂袖离去,众人送行,华娇依旧呆坐。

紧张的气氛顿时俱消。华夫人又气又无奈,不停地说教,华姝也劝了几句,让她收收性子。当事人却如着了魔般,充耳不闻,稳坐如山。声音缓了下来,什么都听不见。

……

 

“骁,你喜欢我什么?”“什么都喜欢。长相、装束、会策马、会武……“还有呢?”“你的性子。”


 

十月,群臣携家眷随白骁至御苑围猎。

收获最大之人将得陛下重赏。华娇策马扬鞭,向那密林深处驰也去——那奖赏,她要定了!

“二小姐知道自己眼中有什么吗?”嵩王白骊不知何时起就一直跟寻华娇的行径。华娇意外:“嵩王爷?”“野心。”嵩王浮出笑,“若二小姐如此想要那奖赏,本王便助你一臂之力。”华娇依旧驰骋,没有拒绝。

果不其然,华娇满载而归——嵩王的赠礼之一还有一只母鹿。在他人惊叹之余,白骁承认了这不正常的战绩:“华娇,你想要朕赏你点什么?”华娇下马,跪于白骁面前,气势丝毫不像女子:“臣女愿亲赴沙场,为国尽忠!”

对,她与他都在等这一刻。

群臣唏嘘,白骁眼中多含深意:“你不可胡闹。”“臣女心意已决,望陛下恩典!”说着,重重一拜。

华将军冲出人群,拜下:“陛下!小女无状……”白骁不等他继续,扬袖:“准了!”“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封华氏娇为镇国大将军,领兵五十万,前往西南平定战事!“简单,甚至草率。“臣领命!”华将军傻了眼。

终于有大臣从惊愣中回过神,上前进言:“陛下不可!若派女子征战,蛮夷岂不笑我大国无人?”应和纷纷,又有数位臣子上前劝阻,却只听白骁道:“华娇,圣旨已下,朕头决不欺你,听到了吗?朕要你给朕风风光光地 打一仗,让他们住嘴!”这“他们”,也不知是臣,还是夷。“臣遵旨!”又是重重一拜。

就此,华娇成了那名正言顺的大将军,方年18岁。

 

毕竟是军家出身,华娇正应了那“将门虎女”一词,在华将军数年的耳濡目染之下她晓畅军事,初至军营便治兵有方,行阵和穆。将士们不知是因华将军的威信还是迫于华娇威严,很快便俯首听命。

首仗,大捷,华娇一时名扬四海。

 

班师回朝,庆功宴,本应是歌舞升平的一夜,但有歹人欲毒害乔妃华姝,致小产,不欢而散。谋害人服自尽,线索中断。

宫门险似海,果真如此。

 

自此后七年,华娇与其父数次征战,立下赫赫战功。华家一家加官进爵,近有全国半数以上的兵力集中在华家势力范围之下。华姝在后宫摸爬滚打,登上德妃之位。华家之势,权倾朝野。华娇早已预感不祥,直到一日,白骁召见,予她一句:“阿娇,你家的权势,要削。”削?怎么个削法?几月后,这权削得如此名正言顺——如当年华娇夺得将军一职一样。

——嵩工白骊请赐婚,欲娶华娇。准婚。封华娇为昌平夫人,品居五品,尽数收回兵权。

昨日还是手掌重兵的女将,在两个男人一言一语之间,瞬时成为有名无实的昌平夫人!?华家元气大伤。

 

新婚之夜,华桥端坐于喜床之上,身体不住地颤料。是的,她怕了。

盖头被一挑,她苍白的脸色便显露在龙风花烛昏黄的光下,她闭了眼:“为何要娶我?”声音近乎虚脱。“阿娇,”白骊坐下,凑近她,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脸上,“我对你的情义——”他环上她的腰,用劲一挽,“你怎会不知?”华娇整个人陷入他怀中,神似惊弓之雀,“你明明爱的是姐姐——”“可他明明爱的是你!”他,白骁,抢走了华姝,徒留华娇受白骊折磨。华娇开始掉泪,白骊依旧说着:“他要的是小姝的皮囊,我就要你的皮囊;他夺了小姝的自由,我便剪了你的羽翼。夫人,你意下如何?”他俯在她耳边呢喃,柔软的语气竟说出这样骇人的话。

白骊开始层层褪尽华娇的衣衫,华娇缩成一团,惧怕却不反抗。男子近乎疯狂:“你知道每晚本王想到他两人缠绵床榻时本王的心情吗!?”华娇缩在床角,赤身裸体,泪眼看着他:“阿娇不知道吗?”她怎么会不知道,她那样恋着白骁,而白骁却选择了姐姐,临近绝望。似有什么触到了白骊的心底,他顿了顿,起身欲离去。

“夫君当真要走?早晚都是要圆房的,恐被他人笑话。”华娇留住了他。跪在床上为眼前的男子宽衣解带——而白骊竟被她给嚇住了。

那双玉臂环在白骊颈上:“若王爷实在思念姐姐,便将阿娇当作姐姐的替身好了。”握着她纤腰的手不自觉一颤,“阿娇自会真心侍候夫君。”隐着无尽悲凉……

一夜无言,直到华娇睡意朦胧时听见白骊伏在耳畔唤她,听不清是“姝”还是“娇”,她低应一声,沉沉睡去。

 

翌日,进宫谢恩。

白骊许早就起身,穿戴整齐,坐一旁抿着茶。

华娇被服侍着穿戴好,准备梳妆,往镜前一坐,傻了眼:“这…这衣服…换掉!”其实不是衣服问题,而是华娇锁骨处有一个扎眼的红印子,她满面通红转身盯着白骊——一定是他趁她睡着后弄的!肇事者却好似什么都不知道,放下茶盏:“怎么?王妃不喜欢这套礼服?不喜欢重做就是了,不过今日怕是来不及。“眼角尽是小人得志的模样。华娇又气呼呼的转身,铜镜中的白骊笑得放肆。

出门前,白骊从侍女手上接过一件赤色的大氅,往华娇身上一披,对胸前的可人低语:“喏,这不是遮住了?”华娇脸上又红一阵,白骊用手背靠了靠:“怎么脸这么红?”“热。”华娇绕过白骊,向屋外走去。

不管怎么说,昨夜白骊还是很待见华娇的。虽不能跑跳,但能让她比较轻松的行走已是很不错了。

 

驾车,入宫。“把大氅取了,那么重要的仪式要端庄。”“什么?”早有预谋。

大殿之外。“把手给我。”白骊目不斜视,手已伸向华娇。华娇会意,与白骊偕手进入大殿。

“嵩工、嵩王妃到——”

殿内早已站满文武百官,白晓与德妃华姝端坐其上。华娇想着红印,更觉两颊发烫,但又不得不保持端庄的仪态,任由白骊牵着。华娇无奈,白骊一脸志得意满,而白骁与华姝脸色却隐着苦涩。

谢恩,赐如意,赐一系列的东西……大礼过后,白骁本想留他二人谈叙一会儿,却被拥有巨厚脸皮的宋王给拒绝了,理由是:王妃昨夜累着了,回去补觉。若不是嵩王与白骁是至亲,同父同母,这种弟弟定会被砍死。白骁淡然一笑,他懂白骊性子,便随他去了。

马车上,华娇坐立不安,白骊看着不耐烦:“怎么了?”她捂着锁骨:“都怪你!今天脸丢大了!”白骊闲散地翘起腿,玩味地看着她:“你个大将军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自己自去看看那里有什么?“华娇将信将疑。

结果——什么都没有!?

他轻笑:“我昨晚下口轻, 消得快。”很有经验的样子。看着华娇脸红得滴血,他才满意地向书房走去。

混蛋!

白骊一走,华娇表情便淡了下来;房外,白骊也已无笑色。他们皆不知如何接受这段奇怪的婚姻,也许不会有夫妻间的深情,只有挚友般的调笑。

 

半时辰后,一个老嬷嬷前来拜见嵩王妃。

“何事?”华娇还算客套。老者慈眉善目,笑得谦卑:“王爷派老身来领王妃温习礼仪。”

华娇愣了愣,笑得清浅,在营中多年,是该温习一下了。起身:“请吧。”

……

 

晚膳时,白骊与华娇对坐。

“皇兄说——”他夹了菜,好似要挑到华娇碗中,又忽尔转弯放到自己嘴里,“你每隔一,两月进宫陪陪德妃。”华娇一脸鄙夷,夹了一口小菜:“怎么?王爷要妾身做飞鸽传书吗?”白骊脸绿了一瞬:“吃饭说什么话?“……”华娇低头食米。良久,对面那人:“还有,我品级是三品以上。”满满的恶意。

所以呢?你以为你就克得住我华娇?

 

近子时,白骊依旧在书房,华娇备了些许糕点探访。

白骊放下手中书籍,颇有深意地瞧了站在一旁的夫人——乖巧,规矩,又收回目光看那糕点——似乎有诈。他拿起一块,好笑地嗅了嗅,吃了一口,得亲地笑道:“夫人,本王山楂不过敏。”眯眼看她。

华娇低声:“嘿嘿,臣妾亲手做的山楂蜂蜜糕,不知王爷可否喜欢?”“蜂蜜”二字声调沉重。白骊猛然起身,丢掉手中剩下的一半,一个剑步冲到捣蛋者面前,抓起她的玉腕,牙缝里恶狠狠地吐出几字:“走,去给本王上药!”

……


 

床榻之上,白骊裸着上身趴在那方一动也不动。

华娇则极不情愿地往他背上的红斑上涂着药膏,很用力。床上之上侧脸斜眼看她,笑得轻浮:“本王正说背上骚痒难耐,王妃力度对此合适,真是贴心。“华娇气得红脸,胡乱涂抹着。

白骊轻叹一声,老实趴着,不知不觉竟好像睡着了?!

华娇放缓了神情,正想帮他将里衣穿上,他梦呓一声,“小姝!”听得真切,手在空上停滞了一下,回过神来,只是单纯与他披上,盖上锦被,便起身离去。烛火昏暗,照不清脸色。

良久,帐中传来一声轻叹,不知是不是呓语。

 

按着白骊说的,华娇每隔段时间会进宫陪陪华姝。华姝虽贵为德妃,但自从几年前的小产后便再未有孕过,如此多年下来,华姝虽在宫中名声甚好,性子却日益冷淡。

“陛下他——对我情感总是怪怪的。”华姝这番话,脸上云淡风清。华娇拿铜签拨开香炉中的尘屑,还冒着些许热气:“后宫——便是如此吧,新人总是络绎不绝。”“不是新人——”华姝舐了口茶,“是你。”华姝注意到了,华娇的手颤了几分:“姐姐说笑的吧。“强作镇定。“半年前,朔边战事加紧,我好不容易才服侍他睡下,半夜他忽尔惊醒,唤着‘阿娇’,看到我,他才安宁下来,还说着:‘你平安我好,平安做好。’这才又睡去。你说,陛下是不是日夜心里常念着你?”“兴许是战事吃紧才如此的吧。一员大将,他也不想损失。”华娇喝了口茶,掩盖神色,“姐姐可莫多虑了。——再说,陛下老心里真有妹妹,又怎会赐婚与我和王爷?”华姝思虑一番,却再无话可说。

 

日子如指间面粉,毫无声色,平淡泄走。

半年,华娇的肚子毫无动静,倒是王府上的一奴婢传出有孕的消息——王爷的。

“便——好生侍候着吧。”华娇吩咐到。莫不是这男人给自己下了药?

德妃染疾,华娇便只去华府走动,可白骊又警告她:“别惹出什么‘嵩王与朝廷重将勾结’之说。”华娇知道其中份量,出府次数便更少了,就时常关照那有孕的侍女。

一日,正闲聊时,白骊走进来。华娇眼尖,起身挡在那侍女身前,问道:“你提剑做什么?”来者却将华娇向后一扯,华娇一个趔趄,还未站定,身后传来侍女未出口的尖叫与剑和内体交融之声,再转身,一片血污。

“你…做什么?“华娇脸色苍白,白骊侧头看她:“夫人久经沙场,莫不是怕了?”“你做什么?!”近乎尖叫。白骊面无异色:“她与人通奸。”“那孩子——“被打断“野的。”华娇驻在原地,简单两句话,一尸两命:“那明明是你——”“别废话!”白骊斥道,“你若真关心本王,就早些为本王生个儿子!”华娇不再噤声,是怎样的人能狠心对自己的骨肉下手?

白骊将剑一置:“叫人把这清理了,”转身走出这充斥着血腥的房间,与华娇擦间而过时,他驻足:“”长子该从你的肚子里出来。”冷冽的一句划过华娇心间,万事瞬间了然,拂袖而去。

华娇凝视眼前惨象,捂面失声痛哭。

 

兴许是那场血将华娇吓着了,华娇无故便卧于房中,身子颇为不爽。回想自己所证历,大起大落又如何,终将回到了平凡女人的正轨,无限嘲讽。

两个月后,太医说嵩王妃有孕。本应是欣喜之事,华娇却无多大欢喜,传宗接代罢了。

令人奇怪的是,华家与德妃皆使人送来补品,白骊都一一回绝了,说华娇身子内虚,大补不宜,饮食皆由太医执手,过多补药无需摄取。娘家人、姊妹送来东西如此回绝,难免不尽人意。

华娇似嘲讽冷笑:“莫不是要我与他们断绝关系?”白骊合眼:“是。”

不出半年,华家勾结异邦谋反。

 

平乱后,一家几百口尽数处死;废德妃为庶人,禁于冷宫;念华娇已嫁嵩王,不当连座,削昌平夫人之封号,不予品级。

 

消息一出,圣旨一下,华娇如受晴天霹雳,她不信,华家忠心耿耿,怎会谋反?她身子吃紧,却坚持进宫面圣。白骊将她按在床上,低声斥道:“若不想连累这嵩王府,就别闹!”华娇早已失控:“可那是我的——””你已是我的!——不再是华家之人!就因如此你才没死!”华娇还想辩驳,身子却愈发无力。白骊帮她躺好,轻声:“我燃了香,再闹,动了胎气可不好。睡吧。”手抚上她的脸,拭干泪水,再合上她的眸子。

一片黑暗。

这一觉,无比漫长,待到香燃尽时,万事已定。

 

“我安排了人,将尸首都葬好了,你不必多虑——来,张嘴。”白骊将米粥送到华娇嘴边,似在闲谈家常之事。华娇眼眸空洞,浑然不动。“张嘴。”已无软溺的语气。依旧无反应。白骊将碗在桌上一置,汤汁四溅:“你若想去陪葬,本王不拦你!但你要死别多搭一条命!”

孩子。

“给我。”气若游丝,白骊并未照做,依旧坚持喂她。一口一口,吞咽着悲伤。

 

入夜,白骁召白骊进宫下棋。华娇趁机潜入宫中,直奔冷宫。

如自己一样的容颜,如今却憔悴得不成样子。如痴狂,哼着小调,回眸一瞥,木纳地一声:“阿娇?”华娇反而不敢噤声,华姝上前,将妹妹周身看了一转,笑道:“你看你,过得多好,还有了孩儿。他对你真好。”似苦笑。“王爷他——“华娇想否定,华姝像懂了,添上一句:“我说的是陛下。”华娇整个人禁不住一颤。

而接下来,华姝开始一层层揭开自己的伤疤,她坐在烛旁,安宁静谧:“我终于知道当初为何入宫的是我了。“华娇不好的预感腾溢而起,充满周遭。“若当初入宫的是你,而今守在这冷宫中的亦会是你。什么镇国大将军,你更不会做到。”华娇当初只以为白骁唯欲送她征战,却未想到后续。“你也许料到了,陛下一开始就想扳倒华家为护你周全,便让你嫁给嵩王,与华家划清关系。——有嵩王撑腰,再如何也伤及不到王妃。”“王妃”二字,华姝一字一顿,华娇却是字字锥心。“你知为何我一直不孕吗?一年之前你亦一直不孕?因为我不能有孩子,为让我避要,陛下命人在我的餐食中顿顿放入柿子梗。你每隔些时日便来陪我,自然也受其害。——也算你命好,不至到无可换回地步。”柿子梗,少食可避孕,长期摄入可致终身不孕。华娇不住颤料:“他…怎会…?”华姝狂笑起来,泪水决堤:“为你,皇上他何事干不出?梦呓是真的,护你是真的,若不是你,我怎至于沦落到如此?”白骁为了她,牺牲了华姝,同样也牺牲了白骊的幸福。华姝怒吼:“华娇,现在华家全族败落,只有你活得自在,莫不真是以为自个儿命好?是你!害得我华姝如此!”

华娇瘫坐于地,捂面,不敢置信。低声掩泣。

良久,华姝收敛情绪,传来一句:“你走吧,别让我见到你。我知我敌不过你,却见你一次想杀你一次。‘乔乔’?现在回想如此可笑!呵!”

 

华娇一步一迈,并未打算回府,满心所怒,皆是白骁。

 

“华家,有何对不住你?”华娇盯着那殿上之人的背影,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那背影顿了顿,并未回身:“阿娇,朝堂之事,你不懂也罢。皇弟已回去,你也早些回王府,莫让他担心。”华娇轻笑,迈步:“白骁,你很自以为聪明?你如此足智多谋当年为何还要接近我?你留下我,你就不怕养个祸患?”说着,她拔下发间金钗,朝那人刺去。白骁反身将她的手一挡,未想到她臂力如此软绵无力——她怎会恨下心来?华娇受力,向后倒去,脚下一滑,滚翻下台阶。白骁震惊。

金钗落在一旁,华娇乌丝倾泄,她抚上小腹,表情痛苦,晕厥过去。渐渐地,紫色罗裙被血染红一大片,层层晕开。

……

嵩王被急急召回宫中。

罗帐外,太医禀告,胎死腹中,是个男孩。

白骊抿唇,看向一旁独坐的白骁:“皇兄,你纵是不平,也不能伤我妻儿啊。”白骁合眼,长叹。


 

华娇半梦半醒,右手抚上了小腹,平平。身下依旧阵痛,她不知,泪水已濡湿了枕头。一只绢帕上前,静静为她擦拭眼泪。那人温然的气息陪在身旁。

“此番,是你的不对。”轻描淡写的一句更使她泪如珠落,抽咽不止。那人轻叹:“若有哭的气力,不如起身喝药。”也许是顶嘴惯了,反问一句:“孩子都没了,为何还如此关心我?”白骊眼底有笑意——笑她的蠢笨:“自然是把你喂养好,再为本王生个儿子。”“是男儿?”蒙着水雾的眼中有一丝诧异。“嗯。”他应了一声,看向帐外,“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

 

一个月内,嵩王再未归过王府,日夜在宫中陪着王妃,神色显得有些憔悴。一月已过,嵩王坚持接王妃回府,太医劝阻,说马车太过颠簸,要求静养。那向来任性的王爷便道:“那本王便亲自迎王妃回府!”不由分说,为华娇披上大氅,双手将她抱起,直径向宫门走去。

“白骊!”“嗯?”“将我放下!”“不!”“白…”“你轻了不少。”“…王爷…”“闭嘴!别让寒气进了肚子!”“…”

到了宫门口,华娇再次提议:“王爷,咱们还是做马车吧…”“怕丢人?“似调笑。”嗯。”头理得低低的。“害臊了?”真调笑。“嗯…”红晕已泛到耳根。

于是,嵩王爷便抱着王妃在京师大街上招摇而过。

一些老头子发指着这种行径,只差一口老血。

华娇也很奇怪,不知白丽骊为何如此心急回府。“你莫不是很愿在皇兄眼皮子有下度日?”他如是说道。华娇一时沉默,半刻后才开口:“白骊,我姐姐她……”“我知道,”白骊知道,而且了解更多,在一个月间,她已在冷宫自尽,但他不想这时告诉华娇,“对了,你以前叫皇兄什么?”这是他第一次敞开谈论她与白骁之事。华娇意外,依旧回答,声如细蝇:“骁。”他侧头:“那你便叫我‘骊’——哦不,叫‘五郎’。”“好。”她有些愣愣的。他笑得更欢,“我叫你‘娇娇’可好?”她连连摆手,脸通红:“不要不要!”白骊不再多语,只是笑。

华娇坐在床上,掰弄手指:“华家势败,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嗯。”白骊毫不犹豫地应下。华娇倒抽一口凉气:“你——还知道些什么?”白骊将目光移向他处:“知道很多。——当年他册封小姝后我便将他的计划问了个通。包括扶植你,与求赐婚。”华娇惨淡一笑:“原来我的一生早就被你们计划好,玩弄于股掌?!”“怎么会?”他看向她,“计划到华家势败为止,从你被削昌平夫人时你就属于自己了。”“可我……”声音哽咽,不知所语。

白骊轻叹:“你若要走,不拦你,只怕没于我的庇护,你以自己的身份举步惟艰。皇见答应赐我封地,你若愿意,我们便于彼相安无事一生。” 华娇落着泪,问道:“你不恨为我而失了你的幸福?”他摇头,似无奈:“生在皇家,几人能得善果?皇又不能,我亦无法。”“容我思虑。”

他怎会不怨她?新婚夜的盛怒将他的万般不服气皆已展现,可若华娇当真离去,二人皆最后都是空无所依。

……

 

离京的马车上,华娇问对面之人:“你若待我不好怎么办?”“那皇兄便也待我不好。”华娇垂眸,不知所思。

 

无情亦有情;似有情,却无情。

若配良人,终是错。

到头来,无一不是鳏寡孤独。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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