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病娇向】坠落人间的流星

(全文纯属虚构)
我长眠于贝加尔湖畔的冬雪,却想念那些只属于我的、遥不可及的绚烂夏梦。
于是我拾起了坠落人间的流星,讲一个没有春天的故事。
此后人间再无风花雪月,只有那一片寂寞的秋。
上^深藏于心的destiny(20210709)
毫无征兆地,眼前又是熟悉的床单和被子。今天是星期二,我起身整理好房间,处理过早饭就去上学。
三月上旬的早上七点尚且很黑很冷。一个月的寒假早已过去,春天依然没有到来,然而生活在先进大城市的人儿们是不会关心春天是否到来的:本该向往高洁的灵魂自甘堕落于物质的游戏间,灯红酒绿、尔虞我诈的生活拉开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人们貌合神离,人心向背无常,又该怎样让精打细算的利己者们感受这春天的美妙呢?
脑子胡诌着这几句难登语文答题卡的“大家之言”时,我已然穿过街口的红绿灯。踏进学校大门,攀着一层层楼梯,走进我的班级。按部就班地放下书包扯点闲话后,我抽出一本小册子,翻出熟悉而陌生的古文,自顾自地背起书来,迎接自己的新一天。
课堂上,各科老师一如既往地讲着练习册和卷子的题目,有些老师还时不时提醒睡觉的站后排去。而同学们也是自动分成了几组:认真听的,看着老师和黑板写笔记,虽然我不清楚他们是否听懂;书叠得老高又一直盯着山脚的,想也不想就知道他们是那种早已放弃自己,在课堂上一直玩手机的人;此外便是上课睡觉的神人们。然而要不了几天,我们就会分道扬镳,又何必对他们花太多心思呢呢?于是我继续写下了这一堂课的笔记,书一关,又是一片孤岛四十分钟内的学习和思考。
等到中午开饭,三个年级一起冲向食堂。今天的午饭是番茄蛋、回锅肉、土豆丝,都是完美的下饭菜。我挑定座位开动没多久,对面也坐了一个人。抬头一看,正是高一的文学社社长。
“前辈又是一个人吃啊?”嬉皮笑脸的问侯。
“习惯了,坐这边更方便添饭倒盘子,毕竟我们班其他人更喜欢扎堆坐后边。”我熟练地解释着,标准化的上扬嘴角堪称完美。
“前辈不喜欢和其他人一起吃饭吗?”社长抬起头,真诚地看着我又问道。
我叹了一口气,裹着米饭吞下一片青椒和瘦肉,又咧嘴笑起来,轻轻地回答道:“可能吧。很多事情,可能一个人去做会比两个人一起做好得多。”不知怎的,我眼前竟晃过自己独自居家、独自睡觉、独自吃饭、独自工作、独自看电影、独自死亡的景象,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处凄凉的孤坟上,乌鸦在夕阳和竹林的映衬下盘旋荒野。
喏。死生之道,不过如此。来时独自空空,去时独自空空,却为何曰“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我把话题往《兰亭集序》上引,在和社长还算舒服的交流中结束了午饭。
下午和上午一样。熬过8点结束的晚自习,将今天的作业上交后,我慢慢享受着新鲜凉爽的空气,踩着黑夜的影子,穿过人间,回到家里。打开手机,我运行起一个软件。说它是软件,倒不如说这是个传送门,我可以通过它把我生活的这个世界和另一个名为“泰拉”的大陆相连接,而我估计目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它的存在。
即便我没搞懂这软件的运行规律,也不妨碍命运给我的一个小惊喜:名为泰拉的大陆,生活着大量的亚人种(甚至还有天使、恶魔和神明),名为“源石”的物质所带来的奇妙体验颠覆了我的认知。而我一年前初次来到泰拉大陆时,竟阴差阳错地成为了一个名为“罗德岛”的医疗组织领袖,被冠以“博士”之名背负起了招兵买马、发展壮大组织的责任。
名为阿米娅的小黑兔和白猞猁凯尔希欢迎着我的到来。她两带着我和组织里的干员们击退了一个名为“整合运动”的暴乱组织,这期间,我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和异曲同工的悲剧,但也结识了不少新朋友。渐渐地,我迷上了泰拉大陆。
然而如同灰姑娘不能一直和王子共舞一般,天外来客的我不能全天呆在罗德岛陪伴她们、接受她们特有的关心和帮助,毕竟那冷冰冰的钢铁森林才是我的归处。因此我每次在泰拉都会和助理共同完成泰拉的事,再在合适的时候穿越回来(偶尔摆龙门阵或偷带一些泰拉特产,比如炭烤沙虫腿)。而当她们问起我的行踪时,我统一回答说在龙门(泰拉的一个城市)有处秘密住所。
这三个月的压力让我不得不挑一个合适的时间和她们作暂时的分别,也许是暂时的。然而每次遇到她们时,我总觉得难以开口,毕竟“另一个世界”这种说法确实难以让人信服。
“欢迎回来,博士。”今天是名为闪灵的萨卡兹医师担任助理。我接过她递给我的冰凉饮料一饮而尽,然后一边聊天一边开始今天的工作。
闪灵姐初来罗德岛时,还带着双腿不好的同族失忆少女丽兹。我大方地欢迎她们到来,并为丽兹取了代号“夜莺”。她们两人都是很友善的人,虽然闪灵姐平日都是一身黑袍一把长剑不苟言笑的形象,不过她这样子反倒很有武侠小说里那种隐世侠客高人的感觉。
时间越过文件夹翻动的弧线,浸透在文件上的每一寸墨迹间。提前完成工作的我打算和她摆会龙门阵打发时间。
“话说啊,闪灵姐有没有什么心愿?”我坐在办公椅上问她。
“心愿嘛……”她坐在沙发上沉思了一会,便微笑着邀请我坐到她身边。闪灵姐本就是冰肌玉骨,这一笑更是为她的容颜平添三分邪魅,让我有些脸红。我坐在她的左边,脸却微微侧过去,以保证她的双眼不在我的视野内。我不敢想象一直盯着她的脸看会不会让我放弃理智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压抑着心底的冲动,颤抖的声音从喉间升起:
“闪灵姐,请说……”
左肩的触感打断了我的话。她搂着我,丹唇在右耳边动起来:
“我的心愿,就是能把丽兹的双腿治好,然后好好地生活下去哦。”温热的气流伴随着闲散而富有魅力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我不得不深呼吸一口气以让自己平静下来。好不容易扭过头,对上那张妖媚的脸蛋。平日里几乎看不出半丝情感的眼睛此刻竟荡漾着一段妩媚的光,那对淡淡的红唇轻轻地拉出了一段弧度,妖娆的笑容让我心跳不止而又捉摸不透。
我咽了咽口水,想碰她却又不敢碰,只能将紧张到握拳的双手安置在双腿上,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不仅是因为害羞,还因为一种莫名的恐惧感——那妩媚的光下,似乎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一旦我将这光给抹去,便会被黑洞给吞噬掉。
“呵呵~”美人轻笑着松开我,却温柔地捧着我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我有一种恍惚感,两道妩媚的光如同氤氲般加剧恍惚感:“博士不必这么紧张的,炎国有句古话叫‘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相信博士肯定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大家的事吧?”
我低着头,不再看她的脸,就像做错事的坏孩子一般。
“好啦好啦,”她抬起我的脸轻轻揉起来。“我知道博士是个认真的好孩子,不会做什么对不起大家的事情。今天天气正好,我想邀请博士陪我和丽兹一起去龙门逛一圈,可好?”
印象中,闪灵很少去外面逛圈,也几乎不邀请人。面对她的请求和明天的课堂,我只能婉拒她并答应日后有空再带她们一起逛龙门。背对着她的叹息,我回身整理文件。
仿佛听见了她的絮语?我回头看去,依旧是那魅惑人心的笑。
分别时,我拥抱了闪灵。一股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不知怎的,整个人一直都是一种虚浮的状态,不详的预感在心底浮起。
翌日,我照常上课,不知为何一天都是虚浮的感觉。此刻的我在完成一道导数大题。
“左增右减,零处最大。”我画完草图在心里默念着,然后起笔写结论。方括号落笔的一瞬间,一股眩晕感涌上天灵盖,面对这意外,我本能地绷紧手臂的肌肉,死死压着桌子,但无济于事。一瞬间的意识断片,如同经历了一次宇宙演替一般漫长,惊出我一身冷汗。睁开眼,大家都沉浸在导数的苦难中,而老师则在后排检查别人的做题情况,没有人在意周围的情况。
今天的助理是蓝毒,她送我的蛋糕有一种蓝莓的甜味,让人神清气爽,连同白天的虚浮之感都无影无踪。也许正是因为这块蛋糕的原因,我们提前完工。
“博士。”她轻声呼唤我。
我抬起头,她正在走近我。突然,她扑倒在我的怀里,如同小女孩一般撒娇:想和我一起上街购物、做蛋糕和设计衣服,希望我能品尝她烘焙的新蛋糕、试穿她设计的新衣服,能够多陪着她。我搂住她的头,任凭她感受着我的气味和心跳。
“啊,博士,你觉得为什么人们都喜欢美好的东西呢?”澄清的蓝瞳注视着我,似乎是想看出我的心思。我倒也不回避,注视着那对蓝瞳发表了我的见解:
“美好的东西都是能够引起人们共鸣的,而这种共鸣会引起人们的‘喜欢’之感。人与人之间也是一样,两个互相吸引的人必然拥有属于他们的共鸣点。然而当人们互相深知时,这种共鸣也许会被时间给消磨殆尽,留下‘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感慨;也许会被时间日复一日地固化,成为两人之间的联系。”
风吹起窗帘迎来一阵芳香,大片亮光洒在办公桌上。她依依不舍地抱着我,细嫩灵巧的双手摸着我的脑袋,顺着两边滑下来,捧着我的脸颊。我让她随意抚摸我的脸颊,五指穿过粉色的短发。她依偎着我笑得很甜,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这一刻是永恒的。
第二天,我整个人都格外有精神,不像昨天的一日虚浮。熬过白天,今天是安洁莉娜担任助理,她送了我一杯热饮。停下笔的我开始观察安洁莉娜,而她也大方地盯着我看。
“呐,博士你觉得我今天漂亮吗?”她率先开口问道。
“确实漂亮,”我夸奖道。“是用了最新款的化妆品吗?”
她娇笑一声,接着大方地走近我。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将我抱在怀中,亲昵地用她那青春而富有活力的身躯贴着我的脸。面对猝不及防的拥抱,我也轻轻搂住她,任凭她紧紧地抱着我。
“博士,今晚一起看星星吧?”松开怀抱,她向我发出邀请。听到我的拒绝后,她的笑容收敛了些,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地板。
“呐,安洁。”我将灰心的她从失落中拉回到现实。“你想知道流星是怎样形成的吗?”
看着她疑惑的眼神,我跟她解释道:“所谓流星,实际上就是高速移动的陨石因为极高的速度和与这片土地之间的引力而穿越大气,强大的摩擦生热让它们尾部出现光迹。”
“因此可以说,转瞬即逝的流星是它与这片土地之间的引力造就的奇迹。那么,如果一对人之间有着强大的引力会怎样呢?”
她沉思了几秒,然后红着脸问:“他们会在一起吗?”
“不一定是会在一起,但他们之间会结下深厚的感情。每个人之间的遇见和交情,都是彼此的引力造成的。也可以把这种引力当作所谓‘命运’、所谓‘造物’的安排,命中注定。”我半是解释半是感慨道,顺便捏了下她红扑扑的脸蛋。“也有人说,‘前世修得三生缘,今生才得以相见’。不管是引力还是修缘,人生最重要的就是注意如何拥抱他人。毕竟一句话,‘人生乐在相知心’。”我将所想一一说出。
分别时,她紧紧地抱着我。良久,她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我。她的笑容很好看,如同天使一般。我伴随着笑容沉入梦乡。
朦胧间,我似乎俯观着一片青黑色的土地。伴随着耳边莫名的嘈杂声,这片大地渐行渐远。
“绞刑?!”不知为何,这个念头突然蹦出在我的脑袋里。我害怕地想摆脱掉它,却感觉后颈一阵疼痛,而脑袋却像是被人拉着后脑勺一般,始终抬不起来。
时间似乎放慢了脚步,像是欣赏我无力的模样。大地沉没于黑暗,我感到一阵痛苦的窒息感,嘈杂声也渐渐清晰,变成了诡异的女子笑声。我猛地使劲一个坐起,眼前的黑暗变成了熟悉的房间。回过头来,闹钟显示我才上床不到十分钟。然而大脑的迟钝,后脑勺的空凉感都证实了我经历的噩梦,可惜愚蠢的我只简单地归结于压力大、鬼压床等,错过了保护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周五晚上,我照例去往泰拉大陆,不过这是我计划最后一次去见她们。给我做助理的铃兰帮我接了水。
不经意间的抬头,我看见她没有像平日里那样甜美可爱地微笑,而是双眼凌厉地注视着我,如同我干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一般,让我不寒而栗。转瞬,乌云变成了晴天,她又笑着看向我。然而那副凌厉的眼神铭刻在我心中,后怕让我本能地埋下头继续处理任务。
任务完成,我伸了个懒腰,向坐在沙发上的铃兰笑了笑,她也回以温柔的微笑,和刚才那凌厉的眼神形成很大的反差。当我走向办公室大门时,一股怪异的迟滞感遍布全身——是铃兰的源石技艺“狐火渺然”,可以让敌人减速的技能。
“博士这是打算逃到哪里呢?”铃兰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却带着一丝莫名的幽怨。
“不是的,铃兰……”我反驳着。我以为这只是铃兰的小小恶作剧,转过身来却看见她目光凌厉如同刚才工作时一样,不像是她这个年龄该有的眼神。
“怎么了?博士你做过些什么你自己知道!”她几乎是吼了出来,粉红的脸颊此刻竟挂上了两行泪水,这一幕让我心头一颤。
“博士是不是觉得玩消失很好玩?你知道我们每天下午晚上想你找你等你有多苦吗?”稚嫩的怒火伴随着哭腔涌上来。
我被她的举动和话语吓到了,赶忙靠近她以安慰解释。但我错了,狐火渺然是她的源石技艺,我越是靠近她,这一身迟滞感就越是强烈。而她看着我过来,却是强忍怒火朝一个对讲机细声说道:“姐姐们,坏博士又要逃走了呢,快来抓住坏博士!”
晴天霹雳,我迅速冲向门口。没想到她的“狐火渺然”这么强,光是跑到涉及区域外就费了我不少力气。走廊拐角的铳声和诡异又轻柔的笑声让我忘记兜里的手机,本能地拔腿就往反方向奔跑,背后是干员们疯狂的呼声和嘈杂的步伐。我拐进贸易站,顺手抓起一根铁棍,将自己藏在一个大箱子后。
“老板,不要试着和我们玩捉迷藏哦~”能天使忽高忽低的音调响起来。接着是大量剑刺穿箱子的声音,估计是德克萨斯释放了“剑雨”罢,听声音应该在右后方离我10米的位置。
我左手拿铁棍右手掏手机。还未在兜里运行起程序,突然传来的轻快歌声让我不由得松开双手并举在空中,铁棍撞在地上“哐当”发出声响,右腿如圆规针般带动全身转动半周。是空在唱歌,她的歌声麻痹着我的大脑,腐蚀着我的神经,指引着我的躯体走出大箱子的庇护,将手无寸铁我展示在她们面前。
空坐在一个木箱子上,能天使在后边收起两铳,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如同左右护法般守在她们两边,四人如同恶魔一般,充血的眼球死死地盯着大步上前的我。我走近了她们,双膝不受控制地跪下,脑袋低垂着被迫聆听着她们那刺耳的笑声和劝慰声:
“呜哈哈哈——博士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跑了啊?”拉普兰德疯狂地大笑着,嚣张地在我的脸上拍了几下。而德克萨斯高傲地站在我面前,睥睨着跪在地上的我,如同主人看着她的宠物一般。“看在博士真心下跪的份上,再给你一次悔改的机会吧。”
空停止了唱歌,而我的身体也渐渐地恢复了控制权。我轻声应答着她们的话,以分散她们的注意力和警戒心。趁着空将我扶起时,我猛地用力将她推开,一个转身在各个货物箱间穿插。所幸我比她们早出去,一摔门,踢断门把手,我暂时将她们关在了贸易站内,任凭她们愤怒地吼叫咒骂和威胁。
但我在走廊上遭受了更多的袭击:平地起的紫色大刺,让我如履薄冰甚至踮脚瞎跳,活像一只生硬的木偶;突如其来的飞矢擦伤了我的脸庞,射手们在暗处笑吟吟地欣赏着猎物恐惧的眼神和落败的逃姿;暗处的潜行者和随意爆发的源石技艺防不胜防,加剧了我的恐慌和胆怯……疲惫的我躲进了一处杂物间。
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我大口而缓慢地喘息。突然,年夕姐妹出现在我面前,面色“和善”地看着我。
“她两可是有着接近神明的力量!不能和她们硬碰硬!”我本打算一个泥鳅打滚从她们之间的空隙穿过,却被她们一人按住一边,动弹不得。门口也进来了一群干员,为首的正是凯尔希。
“博士啊博士,你就是靠这东西自由消失的,对吗?”
我被压制在一张椅子上。昏暗的空间里,凯尔希拿着从我兜里搜出来的手机笑吟吟地问我,那凌厉的目光让我知道谎言根本就没有意义!眼见她正打算将手机毁掉,我着急地喊了出来:
“凯尔希,其实那是我的一个统计设备,用来统计罗德岛各项数据的。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打开给你看里面的数据。”
“是吗?我可不信。”凯尔希优雅地笑着,眼神越发残忍。“除非你教我怎么打开它,否则我就将它给毁掉!”我心头一惊,暗暗叫苦,但为了能够离开泰拉,我必须忍耐住!
“先按下那儿……”她拿着手机照着我的话做。开机后她并没有见到预想的画面,于是将屏幕朝向我,让我指出数据的所在处。而我以屏幕太远看不清为由让她拉近一点。待她们不注意,我突然前倾让鼻尖触碰到那个软件——成败在此一举!
白光爆发在这昏暗的小房间里。待白光落尽,眼前的世界从草木皆兵的杂物间转变为我那熟悉温暖的房间——我总算是逃了出来!所幸她们没有一起到来,估计正在那房间里气着呢。
时间不早,我只能准备睡觉。更衣时发现兜里有个从未见过的精美工艺品,不知是谁什么时候放在兜里的。我顺手将它放在书桌上,伴随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和满腹的疑惑,我在夜幕的拥簇下渐渐地沉入梦乡。今夜的一切光陆迷离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伴随着闹钟的铃声,我很庆幸能够再次睁开眼睛感受这个世界。之前被罗德岛的干员们追杀的经历仿佛梦一般。不管怎样,只要今天还能睁开眼睛,便是命运对我的恩赐。
今天周六,学校上到下午五点就放学。刚打开家门,我的屋里突然传来了尖锐而熟悉的女子笑声,听得让人不寒而栗。“谁!”我皱起眉头,拉开伞柄大喝一声,然后重重地关上门。先浏览了一遍客厅,没有异常。然后我悄悄地走到最近的房间——我的卧室内进行搜查。
“博士想我们了吗?”熟悉的女声和锁门声在背后响起。我回过头,是安洁莉娜。我质问她为何出现在我家里。
“呀,当然是因为我和博士之间的引力啊。”长长的睫毛为她的面容增添三分妖娆,一身成熟的黑红装束将她的身躯勾勒出富有活力美感的线条,那宠溺和哀怨交错的眼神让我心头一颤。“博士为什么要逃避我们呢?是这边的‘美好’生活让你厌倦罗德岛了吗?”
我愣了愣,然后收回伞柄,郑重地向她道歉:“抱歉,安洁。其实我不是泰拉的人,而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才是我真正的归属,而对于泰拉,我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天外来客罢了。”
“哦?”她拉长音调主动前进了几步。“可是罗德岛也是你的家啊,罗德岛的大家也都爱着你关心着你哦~”
“这我知道,可是……”突然,我的身子失去控制,像一颗冲破大气层的陨石坠向她。我欲将伞举起,却发觉平时随意把玩的伞此刻竟有千斤重。我丢掉伞,精准地坠入她的怀抱中。此刻的安洁莉娜脸色阴沉,却依然用一种宠溺的眼神凝视着我,藕臂平添三分气力,让我被禁锢于她的怀抱中。
“啊~博士,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引力呢~”她亲昵地蹭着我的脸,接着用一种看宠物的神情盯着我看,其间还夹杂着不少的蜜语。我意识到她的反重力能力升级了,于是迅速扭动身体蹬腿后仰,却没有太大的用处——我的重力被削减了,即便是安洁莉娜这种JK都可以压制住体型较大还在乱动的我。看着她自信的笑颜,我抿了抿嘴快速思考。然而我只能想到那一招,虽然有损功德,但是现在情况危急,不得不用!
我仰起头,趁她不注意亲了上去。看着她的眼神从自信到迷乱,我暗暗大喜并用力挣脱。却不料那藕臂越发用力,我被她带到床上来。藕臂一松,她用那光滑的手捧着我的脸蛋,脸上的潮红映射着情绪的起伏。感受到她收起源石技艺和心头涌起的情感,我一挡将她隔开,一下前坐将她推到墙壁上,看着她无助地坐在地上,我毫不犹豫地冲向了阳台。
在阳台上,我迅速锁上玻璃门,向门外的安洁莉娜表示友好。看着她气鼓鼓的脸颊,我坏笑着蹿上窗户,仗着防盗窗的保护,我大胆蹿向和阳台窗户相连的厨房窗户。下来后,我没有直接冲向家门口:背后没有玻璃破碎声,说明安洁莉娜没有追在我后面,那么正面对峙的威胁就上升了几倍。于是我迅速躲进一个大橱柜,将脚置于橱柜的两条相对棱,让背紧贴橱壁,不让身体受到她反重力的影响。
“博士乖,快点儿出来吧,我们一起回家。”她的声音在狭窄的厨房内响开,我不为所动。突然,伴随着嘈杂的“嘎吱”声,我面前的橱柜门向外伸开。我心里一凉,知道自己漏算了一步,只能将四肢缩回以不被发现。
果不其然,她的脑袋从柜门上方探出来,平日里那双棕红色的大眼睛此刻如同浸泡过血液一般鲜艳血红。我缩缩身子,却不想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扯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墙壁上。回过神来,她坐在悬空的法杖上施法,我被她吸附在墙壁上,鼻尖抵着鼻尖,鲜红的眼睛如同地狱大门般危险。
“安洁莉娜,你在干什么?”我厉声质问道。
“呐,难道不是因为博士先和我们玩失踪吗?如果博士真的关心我们,又为什么不提前告知你所在的这个世界呢?”她轻淡描写道,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感情,倒更像是无情的审判官在审判我的罪行。
四肢被吸附着,难以立刻施力。我只能像个木偶似的无助盯着她,希望拖延更多时间以推出破局之法。
“安洁莉娜。”我咽了下口水。“其实……嗯?”
有弩响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左肩也几乎同时传来被什么利物插中的痛感。我转过头,插在左肩上的正是一根装着不知名的绿色药剂的针筒,而厨房门口的蓝色身影让我瞳孔放大,生怕不能将她活活吞噬掉一般。
“蓝毒,你怎么……”我还没问完蓝毒,安洁莉娜立刻将针筒里的药剂注入我的体内!“这样就可以了呢~”她拔掉针筒和蓝毒相视一笑,然后一起目光陈冷地注视着失去束缚却瘫倒在地上的我。她们拍拍我的脸,然后一起把我拖到地上让我躺好,蓝毒移步坐到我身上,而安洁则挑了一个小板凳坐在我头顶前方,两只小脚倚在我的脑袋两边。此刻的我有苦却说不出来:脑袋里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扭曲着,声音也渐渐地模糊了起来,只能感觉到软绵绵的自己躺在坚硬的地板上被蓝毒给骑着。
对上二人冰凉而宠溺的目光,我想扭动脖子避开她们,却被安洁的小脚抵住,只能痛苦地闭上眼,感受着那股浮虚的感觉。接着便是上半身传来一阵被轻抚的舒服感。
“博士,舒服吗?”应该是蓝毒在问我吧,我点了点头。
“这边的世界没有人能给你这么好的待遇吧?可是罗德岛不一样,它有你熟悉的每一个干员,我们都真心地爱着你,都愿意每天与你共鸣,都希望尽自己所能保护你直到永远。”也许是安洁在向我解释。“放弃那边如此美好的条件,在这边卑微地生存着,我有点儿想不明白博士你的想法呢。”
是啊,那边有一群漂亮还关心我的姑娘,而这边只有无尽的学业和未知的压力,放弃罗德岛的我也许是个傻瓜呢。眼前如同放电影一般浮现着我这一年的经历:学校的紧迫压力和罗德岛的温暖团结;同学们彼此陌生的感觉和干员们互相知心的快乐;深夜时一人挑灯夜战的孤单和群策群力共同作战的归属感……眼角流出了泪水。
“好好备考,稳定超常发挥。”
“老师我相信你数学是能上一百三的!”
“英语这些天注意刷题保证手感,不要生疏了。”
“哈儿,多去过一哈错题……你大爷,把你滴手拿开——”
突然,我的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它们在我的心底重新凝聚起一股强大的力量。我睁开眼,脑袋没有之前那样混沌了。而她两的笑声越发清晰,那鬼魅的笑容让我更加清醒。
我左手直拨小板凳将安洁放倒,顺势抓住板凳起身砸向蓝毒脖颈。蓝毒反应不过来挨了一记暴击,人也向另一边歪去。而我迷迷糊糊地起来将板凳摔在安洁身上,刚想站起来的她被吓得不轻,两手握着法杖护着自己。此刻的我如同醉酒一般昏,只能出于本能地去抢夺安洁莉娜的法杖,却被反应过来的她缠得死死的,最不巧的是她和蓝毒都已经站了起来,于是我顺势将安洁莉娜拽到过道中央截住蓝毒,截得蓝毒在后边绕进不是,也没有射箭的机会。趁她两不注意,我抓着法杖往下一压,便侧过身子,一记左肘右拳打中安洁的脖颈小腹,再飞起腿将她向后踹倒。安洁莉娜来不及施法,只能摔倒在蓝毒身上。我头也不回,顾不上脚上的拖鞋直接往门外跑。
门打开的一瞬间,我的心漏跳了半拍:门外是等候多时的陈!她本就严肃的面容此刻流露出一丝丝充满杀意和病态爱恋的气息,青色的眼瞳被大红色的怒火取代着,那一身熟悉的近卫局衣服让她如同一名正在捉拿犯人的正义警察,腰间的赤剑充满着危险的气息。
见我开门,陈便是一个青龙扑杀。我一个后退闪进里屋,被她的连抓逼得节节败退。我趁机前突打算一记拳头命中她的胸腹,却被她一鞭腿戳中左肋向侧倒去。还没来得及起身,我的左腿便被陈拎起来,她顺势单膝跪在我右腿上,将左腿搭在她另一只腿上,两手一用力,我的左腿居然折了!
“博士的秘密住所还真不错呢,是个坐北朝南的好地方。”陈放下我的残腿,邪笑着对我说,那眼神和当初铃兰的眼神根本没有区别。陈疯狂地大笑,无视我痛苦的吼叫比着鹰爪靠近我,我不得不强忍痛苦流着泪伸手向她投降,却被她抓住右手手腕一把拽起,整个人被抵在沙发上。她左肩抵着我后背,两手在我打直的右臂上一阵拨弄,接着移到手腕处一扭,我的小臂竟逆转了180°!惨叫声和邪笑声更加响亮了。陈将我扳倒在地,一脚踩住我的胸口,执着赤剑抵在我的脖颈处。此刻的蓝毒和安洁珊珊来迟,见我被制服,流露出自叹不如的神色。
“蓝毒和安洁的毒催眠战术失败了呢,不过这不怪你们,要怪就怪博士的罪孽太深厚,不能及时醒悟过来。”陈安慰着她们两。“好了,准备回去吧~”她们拿出一根长绳绑紧我,接着陈拿出一个黑色的块状物对准地板一扔,地面瞬间变出了一个洞,黑色的瀑布如同墨水一般从洞口边缘涌入,却不向周围蔓延。她们将我抱紧,纵身一跃跳入洞里。
眼前一片黑暗,时空早已不再,五感也失去了意义。这里只剩下我的思维还在活动,而我只能感慨当初的愚蠢和心肠好,如今这一去,我便成了汉宫王昭君,后半生也注定会沦为她们的囚徒,是生是死尚不得知。
背部有了冰凉感和坚硬感,四腕都有固定的束缚感,而之前受伤的左腿右臂依然在痛,我能感受到我处于平躺的状态,然而我的面前仍然是一片黑暗,也许我被困在了一个密不透光的房间内?但是房间里有不止一丝呼吸声——还有别人,估计就是她们!那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呐,博士醒了呢~”一个酥软的女声响起来。
“唔,现在就进行对博士的审判吗?”另一个女声想起。
“可以啊,毕竟博士罪孽太深不能自拔,此时不审判何时再审判?”又一个女声响起,很快得到了其他女声的响应。
突然,白光亮起,刺得我紧闭眼睛,却听到了熟悉的邪笑声,那声音在嘲笑我窘态的“可爱”。许久,我才睁开眼睛,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罗德岛的干员们都在这个白色房间里用一种残忍的眼光盯着我,粉嫩的舌尖抵着鲜红的双唇,而我被褪尽衣物固定在一个铁质平台上,如同案板上的生肉任人宰割,周围都是各式各样的刑具和五颜六色的药物。
“你们……要干什么?”我只能强忍恐惧和羞耻认怂,从而换取她们的同情。然而我错了,她们是帮疯子!
阿米娅眼神空洞地注视着我笑道:“博士还真是可爱呢,明明自己是个不听话干了坏事的坏孩子,还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蒙混过关~虽然这样的你我们也喜欢就是了,不过要对你好好地施加一次刑罚,让你知道你自己的过错才好呢。”
我被她的话吓到了,半晌说不出话,只能尽力扭动身子以逃避她们。这时候安洁莉娜站了出来:
“博士是想拒绝我们之间的引力吗?这可不好~”
法杖一挥,我便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吸引力,先前被陈弄伤的部位再次发痛。她将固定我的皮带解开,可即便是光滑的金属板上,我也不能移动半分,更不要提脱离它了。突然她法杖一砍正中我的腹部,我痛得叫出了声,本能地想拱起背,却碍于吸引力而不得起,只能慢慢品味着这股痛楚和她们疯狂的笑声和笑容。
“这就不行了吗?”凯尔希亲切地走到我身边询问我,而我则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呵呵……有意思!博士,我尊重你!你是个汉子!”她看着我的怒容笑了起来,揉了揉我的脑袋,随后下达命令:
“罗德岛的干员们,我宣布,从现在开始到今天结束,你们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让博士感受到你们的爱意!用自己的努力让博士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并亲自赎罪!用我们对博士共同的爱让博士永远地留在我们的身边!”
听完这话,我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听着她们疯狂的叫声和对我的呼唤声,我已放弃思考,本能地后缩。
“看来博士还没醒悟呢~”左臂抬起、脱臼、错位。
“老板,尝一下阿能的苹果派哦~”铳声,腹部剧痛。
“该我为博士献唱一首了呢~”魔音灌耳,生不如死。
“博士需要引导回正途。”三拳下来,南北失意。
“这是我们对博士的爱哦~”两肩生出了血玫瑰。
“博士,现在该吃药了呢~”脖颈痒痒,痛楚加倍。
“博士还没接受完惩罚。”白光抚平伤口,新的折磨。
……
不光是时间和空间,就连思想也没有意义了,五感被她们折磨得麻痹了起来,大脑和神经元也逐渐钝化起来。渐渐地,她们的面容和声音也失去了意义,我就这样在白色的房间里失去了自己……
中^遮目的灰心weather(20210731)
正午阳光恰好。我在教室里一边写作业,一边听同学闲聊。“命运”“时间”等词不断从他们的口中冒出。
“如果是为了所谓‘命运’而谈,为何不去读一读法国人的《巴黎圣母院》或者《红与黑》呢?我们人类总是认为自己那微小的勇气和浅薄的智慧必然可以超越命运这种东西,殊不知一切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可逆转的。与其大谈命运之超越,倒不如安贫守分随缘且过……”摆完龙门阵,我沉思着“命运”的问题。
有人喊我?我扭过头来,可教室里竟空无一人!
“天命已定。”
定声已定。
恍惚间,教室变成了一间卧室,这个卧室的布局和我的卧室很相像,而本在写作业的我此刻正躺在床上,身上并无半处伤口,仿佛之前的劫持只是一场梦。
坐起身来打个哈欠伸懒腰,我习惯性地环顾起四周,却发现周围的家具并非我房间里的家具,它们只是布局和外观很相像很新,而我的衣物也不是平时穿的那一套。于是我起身检查完这个房间,方才意识到这不是我的房间,而我的手机落在了家里——我就在泰拉,我被困在泰拉了!
在我惊恐绝望的时候,阿米娅和凯尔希打开门走进这个房间。她们直接坐在床上,微笑着招呼我过来坐在她们之间。面对她们不怀好意的邀请,我果断选择了拒绝。
“博士拒绝也没有关系的,毕竟从今天开始,每天都会有至少两名干员来陪伴你哦~”阿米娅笑吟吟地说,蓝色的眸子却一直盯着我,如同海面下的深渊一样让人窒息。
“我知道你还不能适应泰拉的生活,博士。”凯尔希上前捧着我的脸说。“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了哦~我们会永远爱着你,永远守护在你身边的。”她身上的薄荷香味让我有些恍惚,但我还是摇开脑袋,拒绝了她的抚摸。她微微一笑,不顾我的反抗用Mon3tr强行带着我和阿米娅一起出门。外面的干员们都用一种温情而娇羞的眼神看着我,热情的还主动向我打招呼,就好像她们没有参与过那场“审判”一般。
“凯尔希……”我颤抖着开口问她。她转过头来,用那双被期待和宠爱的光芒填充着的墨绿宝石凝视着我,让我感到喘不过气来。“我想知道两件事儿,第一,为什么你们会发现‘我能消失’这件事?第二,你们是怎么追过来的?”
墨绿色的圆月变成了上弦月,五根葱白穿过我的头发,洁白有力的手掌压住我的脑袋,强迫我抬起头来仰望着她,此刻的她如同造物主一般慈爱温柔、却又威严得不可忤逆。“博士啊博士,你真觉得自己安排得天衣无缝吗?两个月前雷蛇担任完助理回来拿资料时,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你就凭空消失在办公室,而走廊的监控竟然没有你的记录。你知道我们那天有多担心你吗?铃兰那孩子甚至因为担心你的安危而一夜未眠!”她温和的语气顿时充满力量,让我无话可说。
“所以第二天你回来时,我们都十分高兴,甚至以为这只是你主演的一次小闹剧。”她的声音不再温和,而是冷入骨髓如同三九天。“可是你那天又一次凭空消失,再一次凉了我们的心!若非我们动用各种力量用尽各种手段来搜寻你,我们就不会发现你在龙门根本就没有所谓‘秘密住所’,更不会发现你能够穿越空间!”她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大,几乎可以连着头发揪掉我的头皮。
“于是我们先花了半个月调查你的行动,再放长线以便控制住你,可惜你太机灵了,要不是年‘送’给你的工艺品,我们就真的没机会再见你了啊。”头皮上的痛感终于消失了,她伸出手捧着我的脸慢慢地摩擦着。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让我感到十分难受却又无处可藏。
等等,工艺品?难道是那天回来时我翻出的东西!我后知后觉,但已经迟了,现在的我只能咬紧牙关自认倒霉。
她和阿米娅将我拽进我的办公室。故地重游,回忆如浪潮般涌起:之前我从这里意外开始了逃脱,可惜命运再一次引领着我回到此处,如果不出意外,余生我都是这罗德岛的囚人!一想到这,我鼻尖突然一酸,但还是强忍住没有流泪。
在她两的带领下,我被迫度过了噩梦般的白天:在我工作的时候,她们亲自陪伴在我的身边为我分担;吃午饭晚饭的时候,她们生怕我没吃饱似的给我碗里添了不少菜,还用一种玩弄的眼神观察我进食,那笑容让我发毛;下午,她们拉着我去干员宿舍拜访其他干员,被干员们笑着围起来调戏的一瞬间,我很想挖个深坑将自己活活埋葬。
晚上,凯尔希将我和阿米娅带到医疗部——今天医疗部有夜班,而她要继续之前的源石研究。跨进门的一瞬间,医疗干员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我,然后一蜂窝涌上来,不顾我的不满拉着我去她们想带我去的地方看。我被她们给围着,只能缓步后退伸手阻挡,躲闪间我重心不稳向后倒去,右手迅速压在桌子上,却感到掌心被什么给扎伤了。
我将那东西拿起来一看,竟是一块大源石,此刻它扎在我的手心间,渗出几丝血线。她们见到这副景象,全都从刚才的兴奋变成了惊慌:嘉维尔迅速抓住我右手腕拔出大源石,华法林急着抢我的右手吸我的血,闪灵拔剑拦住华法林,苏苏洛去找医疗药品和纱布,亚叶跑去找凯尔希报告,而夜莺慌忙挥动着源石技艺。这么多人因为我的一点小问题而慌乱的景象,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包扎完伤口,我轻声向她们说了一句“谢谢”,然后低头拿起那颗大源石仔细观察起来:这颗大源石质地坚硬,外表面呈现一种橙黄光泽。然而就是这种东西造就了泰拉大陆独有的源石科技和社会问题……
可惜,我终究是个局外人,泰拉大陆的光景与我无关。
今天的医疗部早早地下了夜班。回到宿舍,凯尔希和阿米娅不顾我的不乐意强行陪我洗澡并一人一边搂着我入睡。
不知睁眼凝视了天花板多久,我才失去意识……
傍晚的教室里,我啃着一个面包给同学讲着化学题目。
“你相信引力吗?”他最后问了我一句话,而我想也不想就甩锅给小布尔乔亚。“真正让人活下去的是氧气而不是引力,那是小布尔乔亚的谎言。”
然后我们哈哈大笑。
将方程中的系数配好,我抬头看向他,却发现方寸脸变成了一个女孩的面容,漆黑狂野寸头变成了酒红色的短发,声音也轻柔起来:“老板,要迟到了,不要再睡咯~”
我“哇”的一声坐了起来,酸痛的眼睛和干渴的口舌让我半天没缓过来。许久,我才发觉我的房间进来了六个“朋友”——企鹅物流的精英们,凯尔希和阿米娅早已消失不见。见我这一身起床气,她们都在嗤笑。
“为什么你们在我的房间里?出去!”我毫不留情地对她们下达逐客令。脑袋昏沉,我感觉身体里有一股躁动的气息在上下翻腾着,促使我长吐一口浊气,愤怒地盯着她们,蛮横地甩直右臂,右食指直指房门。
“哈哈哈哈……”听到这话,她们不约而同地笑开了花。“博士是要拒绝我们的关心吗?看来博士还没醒过来啊。”莫斯提马笑着说,可她的声音却没有笑,而是冰冷的杀意。
如同混乱的视频剪辑,我眼前的房间突然变为办公室。本来坐在床上的我此刻穿好衣物坐在办公椅上,桌上还摆着一碗干拌面,似乎是她们为我准备的早饭。这突然的变化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于是我以解手的名义试图逃走。
大步走到门口时,我又经历了一次“断片”而回到办公椅上。意识到这是莫斯提马动用了她的源石技艺“时间停止”时,我惶恐地看着她们的笑颜,屋内一片宁静。
“博士还想逃走吗?”可颂和拉普兰德最先忍不住而哈哈大笑,生怕没有羞辱到我一般。我迅速伸出手死死地捂住耳朵,左手腕却被空紧紧抓住,左耳暴露在了她的唇边。
“那么,现在就给想要再次逃走的博士一点小惩罚吧~”她轻轻地唱出了熟悉的歌。伴随着遍布全身神经的刺痛感,我想大喊却喊不出声,只能生生流出两行泪。
“好了博士,乖,不要哭了。”德克萨斯上前安慰我。我本以为她会认真地安慰我或者给我一张纸巾擦泪水,但她却紧紧搂住我舔干了我的泪水,淡淡的泪痕淹没在她的唾液下。然后她死死地亲住了我,生怕我再哭出来一样,可我内心此刻反而是一片恐惧,生怕她下一秒会将我生吞入腹!
“哇,好狡猾!”一边看戏的能天使此刻也是忍不住而发出了对德克萨斯的吐槽,顺便提醒我先吃完面,再完成今天的工作。
空停止了歌唱,而我毫无精气神地抬着头问她们:“今天怎么是你们6个来守我?”
“哎,陪博士一天的事,怎么能叫‘守’呢?”拉普兰德不怀好意地问了出来,随即瞳孔收缩,杀气满满地反将了我一军:“难道博士还想再接受一次大家的宠爱吗?”
我说不出话来,尤其是这种被6个姑娘看着的情况下,只能胡乱把面吞完,然后动笔完成任务。她们在执行文职任务时依然很吵。刚处理完手头的稿件,我就看到她们不怀好意地盯着我,我窘迫的神态被她们一览无余,这时候她们又开始欺负我了:
“老板很投入呢~”“可是博士的完成效率太慢了呢~我们可是分担了比你还多的文件,却要早于你十多分钟完成。”“呜哈哈哈——我可是第一个完成任务的,博士做得到吗?”“莫不是博士还在想逃跑的事吧?这可不好哦~”……
现在才十点多,我对她们的话语感到不耐烦,胸中总有股闷气,不吐不快。于是起身走向窗户,背着她们挥挥手道:“散了散了。”
突然,我的身体无法动弹,耳边尽是她们肆意放荡的笑声。莫斯提马上前握住我的右手,轻轻地放在她的酥胸上,轻柔而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散哪儿呢?”
时停的恐怖让我无法冷静思考,而能天使和空则提议今天好好地用她们特有的方式陪我“好好玩玩”。接着,拉普兰德带头将我搬回她们的宿舍,然后给我换上一件她们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连衣裙,精心给我化妆。而我依旧不能控制自己,只能任她们支配。
当可颂搬来一件镜子的时候,她们都被镜子中那个位于少女们中心的美人儿震惊到了——我也不确定是变装的我使得她们这么兴奋还是她们本来就是这样一副兴奋模样,但至少我挺反感这一身装扮的。
接着她们带着我一起去龙门逛街,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这一身衣物是她们“精心”准备的。被她们威胁登上了面包车后,能天使和拉普兰德在后排不断地摸我大腿根骚扰我,空用她的歌声活跃着全车并干扰着我的思维,可颂则是和第一排的德克萨斯和莫斯提马谈论龙门的各处娱乐场所。
从上午抵达龙门到下午两点半左右,她们拉我逛遍了龙门的两家大商店。可颂和拉普兰德提着一些她们喜欢的零食和备用的日常物资跟在后面,空陪我挑选了一些她最喜欢的唱歌设备,但我并不需要这些,我只买了几根黑笔红笔和三本草稿纸——既然我不想和她们深入交流,那就画地为牢。
之后我们在一家KTV里休息。拉普兰德、德克萨斯和能天使疯狂抢麦,可颂在比较各处饭店的价格以决定今天的晚宴,空轻唱着她准备的下一首专辑,莫斯提马靠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些奇怪的字符图画。
外边的骄阳让我衣裙的背部打湿了不少,即便进了空调房,我的脸上也还是在冒汗。复盘前几天研究的抛物线问题,我的思路越来越乱,恨不得将唱歌的那几个家伙踢出去。然而忌惮着莫斯提马的时停,我只能愤怒地捏紧笔杆。
“博士在写什么?”空注意到我的不合群,走到我身边低头问我。这一问不要紧,其他人都停下手头的事看着我,眼中尽是怀疑和威胁。我冷冷地白了她们一眼:“与你无关。”
“博士不会又在计划逃跑吧?”能天使冷笑着上前,妄图夺走我左手的草稿纸,但她的偷袭被我躲开。可就是这么一瞬间,我的稿纸突然落到了莫斯提马的手中,而她将整张纸转了一圈都还没看懂,却仍然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盯着我。被她这么一盯,我当即就怒火中烧,起身指着她大喊:
“还给我!”
看着莫斯提马逐渐变暗的眼神,我顺势将一根黑笔打开并狠狠地丢了出去。预料中的,莫斯提马接住了笔杆子,而我也被可颂压制在地。我没有放弃,带着怒气猛地一个收腿翻身,接着一记踹腿对准了可颂的脸,也如同预料中的一样,本该重创可颂的我眨眼被她们一起压制住。怒气攻心,我甩动四肢却毫无用处,只能屈辱而愤怒地躲闪着她们的目光,任凭脸上流着懦弱的眼泪。我本以为她们会十分高兴,但她们却变得十分震惊,而力度仍然不减半分。
“唔…博士,别哭。”空率先上来安慰我,要不是我的双手被牵制住,我真的恨不得一巴掌打在她那虚伪的脸上!无能的我不想再看她们那可笑的面容,也不想听她们虚伪的安慰,于是将头面对着地哽咽着。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迫切地想要亲近死亡,可惜现在的我“死”不了。
聚会不欢而散。我拒绝了她们的纸巾,自己用衣袖擦干了鼻涕和泪水,她们整理东西带着我回到罗德岛。可是一到KTV的门口,我们却看到外面的恶劣天气:街道被狂风暴雨包围着,甚至还有雷电在灰暗的天空盘旋着——明明刚才还是大晴天!
我们都诧异于天气的突然变化——只是在门口等了半分钟,外面的狂风暴雨便突然消失了。我们回到罗德岛草草地解决完晚饭,宿舍灯火通明,这一夜我被她们6人陪伴着。我们一言不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没有睡意,而是双目无神地发呆,不想思考任何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而她们又是几时消失的。桌子上有一张精心准备的信,看署名是她们6个写的,于是我粗略浏览了一遍,便将它随意丢进了垃圾桶。
今天是个阴天,也许会和昨天一样遇到极端天气。当我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我看见了塞雷娅、赫默、伊芙利特和白面鸮。我淡淡地说了声“早”,便绕过她们到座位上工作。
“检测到博士心情指数极低,建议博士多和他人交流。”白面鸮像一台电脑一般标准地自说自话。
“博士,不要不开心嘛。来,这是本大爷给你准备的炭烤沙虫腿。博士,尝一尝吧。”伊芙利特拿着一根炭烤沙虫腿对我说。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直接把炭烤沙虫腿抽过来,也不说话,也不多看她一眼,直接放进嘴里就嚼起来,将小姑娘晾在一边,自顾自处理今天的任务。
突然,塞雷娅喊了我一声。
“说。”我脑袋微抬,眼珠子上翻盯着她。如果在平日对上她那冰冷而威严的目光,我可能会出于害怕而埋下头继续处理文件,但现在我则是破罐子破摔,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想管。
“博士,不要一边吃东西一边处理公务,这样有损形象。”塞雷娅冷冷地开口,赫默在她背后默默点头。“还有,伊芙利特给你分享了东西,你应该跟她说谢谢——这是你作为罗德岛的博士应有的,最基本的品质。”
“就这?”我摆出不耐烦的臭脸,低下脑袋我行我素。
突然,塞雷娅大步走到我的面前,她单手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拎起来,突然悬空和窒息的恐惧和痛苦感让我剧烈挣扎,可是她的手劲很大,如同钻石一般不可动摇;赫默在一旁用她的鸟翅遮着脸,却又露出缝隙看着我濒死的丑态;伊芙利特从未见过这场面,几乎快哭出声来;而白面鸮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我被压制的样子,平静的江面涌起一阵绯红的浪潮。
“可以嘛塞雷娅。”我勉强挤出一句话,然后一个中指怼向她。她瞳孔睁大,先是看着我的中指,然后盯着我的眼睛,接着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大手一紧,狠狠地将我摔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响声,把另外三人吓了一跳。
“博士,如果你不想再接受一次‘爱的教育’,就好好地做事儿,否则别怪我们再对你进行一次修正!”她严厉地对我说。“现在,给伊芙利特道歉!”
我忍着痛撑起身子向颤抖的伊芙利特道了歉,她愣了愣,然后原谅了我先前的“无礼”,将跪坐在地上的我扶起来送回座位。赫默和白面鸮红着脸想安慰我为我疗伤,反被塞雷娅强硬制止:“得让博士多涨点记性。”
伊芙利特浑身颤抖着,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但最终她什么也没有做,而是留下了一个背影回到沙发上。我冷笑一声,嘲笑着自己的弱小和无能,然后强忍伤痛处理余下的文件。不知为何,上午的办公室不仅静悄悄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室内冷得如同三九天一般。浑身发抖的我赌气着拒绝了塞雷娅送来的毯子,自顾自完成着今天的“任务”。
午饭后,我私自回到宿舍里午休。此刻躺在床上的我正在闭眼怀念着家乡的梅雨。朦朦胧胧间,我感到有人跪坐在我的身上。可不知为什么我感到一阵迟滞感遍布全身,连睁眼和质问都做不到。
黑暗中,一双宽大光滑冰凉的手轻柔地摩擦着我的面颊,然后上下翻飞,一会将手背搭在我的额头上,一会用食指点着我的鼻尖,一会用拇指擦着我的眼角,一会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我的下巴微微抬起,就像是在欣赏我的脸一般。
终于,迟滞感消失,而我也发现那人正是塞雷娅,此刻的她脸色潮红,平日里严峻的面容此刻挂上了一层淡淡的微笑。见我醒来,她咳了几声,然后又装作平日里那副严峻的模样冷冷地开口,说出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博士,请原谅我今天上午对你的粗鲁和无礼。我今天上午有些过于计较,不小心把你给打成了重伤。还请博士不要计较上午的事,原谅我今天的粗鲁和无礼。”
虚伪!
“请你出去!”我提高音量对她下达命令。
她不为所动,似乎在对我没有预想中原谅她的行为感到不满,还反问我一句:“为什么?”
“啪”!
塞雷娅此刻的表情变为了震惊——我估计她这辈子都没有过这样震惊的表情——我给了她一个耳光,她光滑洁白的脸颊留下了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痛快!我竟然咧开嘴,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她看着我,眼里满是对我傲慢、不服从命令的轻蔑和怒火,然后她又开启了钙质化——一个可以迟缓他人行动的能力——限制住我的行动,野蛮地将我压在她的身下,接着便是拳头和巴掌不断地重重落下来。
一阵大风吹进我的屋里,吹动房门重重地砸在了门槛上,吹开了她散乱的银色发丝,露出了被愤怒的赤红渲染的脸庞,被变态的征服欲和满足感牵起来的笑容,以及被怒火和暴利蒙蔽的眼瞳。我什么也做不到,视野也逐渐模糊,只能被动地接受、感受着她“爱的惩戒”。
突然,她停了下来。肿着眼睛的我总算是长呼了一口气,但很快被她扛在肩上带出房间。在路上的颠簸中,我连“不复醒”的想法还没滋生,就又一次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医疗部的病床上,凯尔希在一边数落着塞雷娅,而其他干员则围着我,欢呼着我的醒来。
“你醒了?”凯尔希进屋,塞雷娅低着头跟在后面。看到塞雷娅,回想起刚才的噩梦,我不由得向后缩了缩。
“好了,博士,塞雷娅已经被我说教过了。”凯尔希摸着我的脑袋轻声安慰,而塞雷娅也是趁机上来鞠躬道歉。我不想理会她的道歉,却发现她的右脸有几条小划痕。
“唔,博士在看这个吗?”注意到我的目光,塞雷娅护住她的划伤。“这个是……刚才失控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伤口,当时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直到血流下来我才发现我的脸被划破了。”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旁边,声音变得很细,但最后还是给我看了一下她的伤口。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这也许是她乱打我的报应吧?我轻轻呼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外面的阴云。突然起了一阵妖风,吹散了嘉维尔的绿长发,如同二月的乱柳;吹乱了亚叶手上的单子,如同窗边翻腾的卷子堆;却没有吹乱塞雷娅的警戒心,一如当初风暴中的屹立不倒。可当她亲自去关窗户时,她发现窗户都是关的玻璃。
“窗户是关着的,但屋内却有风!大家快保护博士!”
听到这话,干员们立刻将我包围起来,生怕我被偷袭了一样。一时间,我感受到周围气流的混乱涌动,也感受到窗外有些什么东西在落向我这边。果不其然,当塞雷娅带上几个精英干员出门检查没多久,窗户那头就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同时我感觉我在缩着身子发抖——屋内的气温好像从我醒来的时候就一直在下降!
凯尔希走近一看,竟然是冰雹!可是这个季节应该没有冰雹才对!然而伴随着天火和艾雅法拉的源石技艺,屋内的温度渐渐回暖,外面的冰雹渐渐消失,妖风也早已不知所踪。我呼出一口气,一股疲惫感涌上心头,伴着我沉沉入睡……
我第二天就回到了“平凡的日常”。凯尔希带领一些干员仔细检查了罗德岛三遍,却依然没有找到可疑的事物,于是医疗部的“袭击”暂时不了了之。
我在办公室静坐着,突然感觉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似乎是走廊上凭空而起的气流和一团逐渐靠近我的高温。我前去开门,却看见煌和灰喉站在面前和我打招呼。与煌仅一臂之隔,我却能够感到她身上特有的高温。
被这种奇妙的感觉震撼到,我摆脱煌的突然袭击并迅速安排任务,上午的任务处理我心不在焉,一直在尝试再“感受”那种感觉,最终我发现我可以感受一段距离内的气流和温度,这个神奇的发现让我狂喜。
“博士又在笑什么呢?”煌揉了揉眼睛,伸着懒腰问着我,耳朵和尾巴不断乱动。我坏笑着走近她,顺势rua起她的耳朵和尾巴。被偷袭的她变得激动和敏感,然后当场将我反杀了起来,场面混乱到就连平日里寡言的灰喉也和煌联合起来包围了我。她两的呼吸和体温被我“感觉”得一清二楚,接着我感觉我在“拿着一团气体扔向煌”。
“唔?”煌像是被什么打中一样晃了一下,不过这一击没有造成太大影响,她继续和灰喉一起玩我。我一边忍受她们的玩弄,一边体验着刚才那股特别的感觉。我发现我似乎可以控制周围的气体流动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忍受着其他干员的骚扰,一边谨慎研究这奇特的“感觉”。终于,我发现这个“感觉”能够感应并改变周围的气候,小到一室之内,大到半个城邦。这个“感觉”也许是随着那天右手的扎伤而诞生的,当时塞雷娅脸上的伤口很可能就是我的自卫本能控制风划出来的,而逛街时天气的变化则是我的情绪失控所导致的。
不过她们那几近违法的举动和折磨也让我崩溃:亚叶带着铃兰折磨了我一天还挤我的床;陈辉洁、星熊和诗怀雅拉着我一起逛街顺带抓小偷,还在睡前细数了我的“违法行径”并以此为理由虐待我;雷蛇和弗兰卡则是一整天就没离开我半米以上,甚至还跟我挤一个浴盆,突如其来的全身电击和那只浸水的狐狸尾巴让我十分难受;就连夜莺也变得和她们一样疯狂,在闪灵数落我时观察我的窘态;而蓝毒则是时不时就过来和我分享她那加了料的杰作蛋糕……
仅仅是被她们“看护”的这几天,就让我有一种迟早会沦陷的错觉。终于!罗德岛将在今夜离开龙门西行,而我也开始了准备已久的逃生秀。只要能逃到龙门,再利用广大的交通枢纽消失在泰拉大陆的某个角落,那我就完全自由了!
背上我的生活物资和存金——虽然是干员们强行让我陪她们外出时给我的“零花钱”,不过积少成多后还是相当客观的,如果票价合适,那足够我坐几趟长途客运了。
我在临近睡觉时错开她们躲在一楼的杂物间,利用对气候的把控制造出无序的风鞭,它们在我四楼的房间里胡乱劈砍着,有的甚至重重打在了房门上。接着便是走廊上乱起来的气流——她们着急地聚集在了我的门外,从嘈杂混乱的大小气流中,我可以感受到她们此刻的惊恐紧张。于是我趁机升高房间的气温,只要她们一开门,我就可以将氧气聚集起来引发火灾,很快,门口急剧上升的温度和走廊上愈发混乱的气流都证明了我的战术成功。简单侦查一楼,不错,没有任何气流——一楼并没有任何的守卫。我迅速出门用气刀毁掉摄像头,然后在气体的簇拥中自信地走向了载具库——不错,就这样飞驰到龙门罢。
载具库的警报声打破了我的美梦,不知是宵禁还是黑名单的原因。这警报声如此的响亮刺耳,让我不得不迅速做出决断:直接跑路还是破门抢车?
我想起警匪片里的高成本情节,于是决定破门抢车。可是这扇大门过于坚硬,我挥舞几次风刀都没打破它,反而是走廊尽头出现了一道倩影——能这么快赶到现场的估计只有歌蕾蒂娅了——她冷冷地横着长槊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我。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我眼前的世界变得只剩下一条狭长的黑暗,而那对猩红的眼瞳如同死神的双眼一般愈发显眼,对生存和自由的追求本能遍布我的每一个细胞。我握紧双拳感受着歌蕾蒂娅的气流,然后迅速聚集空气堵在她的前方。在气墙的阻挡下,高速靠近我的歌蕾蒂娅逐渐减速,最后在我面前停下来,任凭她如何使劲都跨不过这步天险,于是发出了不甘心的呻吟。看着她被划破的衣物和烧伤的皮肤,我顿时想到该如何打开这库门了。
我排尽载具库的气体,并将周围的气体集成一个大柱子砸向库门。随着破门声响起,我迅速跳入库中搜出一辆满油的摩托车,一个风卷打翻歌蕾蒂娅,无视她失落和愤怒的眼神,踩下油门启动摩托将她抛弃在此扬长而去。
我几个转弯加上风刃的辅助破开罗德岛的大门,凭着白天的记忆加满油门冲向龙门。今晚的月亮特别圆,野外独有的空旷和空气流动产生的风让我感到一丝凉爽惬意和归属感,城里很少有这样的享受……可惜,我回不了家。一想到这儿,眼角不自禁又留下了泪水。
不,不能哭啊,我已经摆脱了罗德岛的恶魔们,不是吗?只要我在这片大地上找到一处合适的容身之所,我就可以利用源石技艺找出回到家里的办法!——既然年都可以做到时空穿越,为什么我就做不到呢?一想到这气候变化的能力,我便放声大笑出来——我从未笑得有今夜这样猖狂,就连拉普兰德也得畏惧三分!明月高悬除去我的不幸!风吹旷野庆贺我的重生!过去的一切屈辱和悲惨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突然,背后响起了载具的声音,我用后视镜发现那是好几架飞行器和越野车。飞行器的灯光胡乱地在大地上翻找,然后歪打正着地照在了我的身上,如同高明的法师用照妖镜照出妄图逃跑的小妖精一般。我迅速扭动摩托车想要逃开,但就像江上鸿雁长飞般飞不出无边的光。嘈杂的铳弩声响起来,但箭矢都被我提前准备好的乱流给挡下。背着晃眼的白光,我听到迷迭香在用喇叭大声警告我停车。
我将计就计,诱导她们跟到一处山谷。明晃晃的白灯照亮了我面前的这一片山谷,也照清了我坚挺的背影,却拉不出半寸影子。干员们为成功堵住我而高兴,白金更是拉弓上弦威胁我回到她们的载具上回“家”。
她估计没有料到,我在被围堵的情况下依然不听话。这令她大为光火,于是她打算射出一箭以占据主动。而同一载具的华法林却突然发现什么,急着喊住白金,可惜晚了。
突然爆裂的空气,不仅狠狠地把白金她们所在的载具推开了几米远,还将面前的山谷撞出了一群坠石。若不是莫斯提马的突然施法定住了石头,她们多半要葬身于此。
回首来处,我早已消失。被吓到的华法林匆忙解释:“刚才博士在被光照射时没有影子!”
她们大为惊讶,想起跑到一楼时歌蕾蒂娅提供的情报,于是掉头朝龙门方向追杀我。路上的一个越野车挡住了她们的追杀,十几个悍匪的新鲜遗体被胡乱塞在其中,旁边有一个突然断开的车轮印,而另一对新鲜的车轮印绵延向龙门的位置。可当她们绕过这“灵车”时,“灵车”的突然爆炸又一次打乱了她们的行进节奏。
此刻的我正关着车灯开向龙门城,与她们的距离只有4km左右。先前的我设计用大气折射造出了幻象诱导她们,并希望利用气波导致的坠石消灭她们,但似乎被破解了;再之后我反杀了悍匪团,设下车子炸弹后长驱龙门。只要辗转成功入城,再及时到别的城市,我就可以自由了。
在温馨的朝阳里,龙门又迎来了一个新的早晨。大路上车如流水,而我也成功地混入了龙门。我凭着记忆在一处郊区换回摩托车并加足汽油,然后像普通打工人一样去往一家便利店购置食物。
我没想到她们已经联合龙门近卫局将我通缉,所幸老板眼睛不好没认出我,还打趣说我和“通缉犯”长得很像。我迅速在另一家衣店挑好淡蓝鸭舌帽,戴着它骑车飞向龙门贫民窟,那儿空间和势力都很大,适合我藏身几日,等风头一过再辗转各处也不是不可以。当然,离开店铺几十米后,我也没有忘记发动能力杀人灭口。我利用风刃和烈火攻击了那两家店,并以同样的手法随机袭击了另一条路上的几家店铺。
前路被近卫局给设下了关卡,为首的似乎还是那个变态陈sir!她像是感应到了我恐惧的心而回过头来,看着淡蓝鸭舌帽下那谨慎而恐惧的眼神,本来愤怒严肃的面容变得格外兴奋邪魅,于是迅速召集手下追向我。我也立刻掉头就跑,不管怎样,障眼法失效了,现在暂时是去不了客运站了,目前只有进了贫民窟,我才可能获得足够的庇护,换来几日的安宁。
于是,宽阔的大街上,市民们看见近卫局的精英部队正在追杀一个骑摩托的年轻人。不断响起的枪火声,都没有造成一次伤害,年轻人仍在走着那命中注定的路线。
我观察着路线和时机,迅速砸烂远处的一杆路灯。待人群集中,我迅速跳入人群,抓下鸭舌帽打了几个滚,然后瞬步消失在人群里,只是可惜了那辆好车和车上的汽油。
很快,陈带着她的大部队追到这里。而我也及时脱掉外衣露出卫衣,蓝色的鸭舌帽被宽大的外衣遮挡住。我大步走到最近的商业广场内,打算从南面的一家早茶店侵入这个广场,然后从北出口溜走。
于是,我在早茶店里遇到了星熊和诗怀雅。
“原来博士今天有空哇?早点跟我们说嘛我们好去耍。”诗怀雅兴奋地说道,而星熊则是感叹老陈“临时加班”,还要给陈打电话。我制止了她两并搪塞她们以蒙混过关。
“叮铃铃——”星熊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下屏幕,然后给诗怀雅展示。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她一踹,腹部的痛让我跪倒在地,然后就是被她和诗怀雅制服。
“博士,你居然想逃跑?”星熊一脸阴沉地质问我,绿色的长发垂在我脸边,仿佛要像蜘蛛丝一样束缚我;诗怀雅则是打在我的腹部,让我失去行动能力。“要不是老陈提醒,我们都不知道你居然做出了这么过分的事!博士,有什么话都回去老实交代。真不像话!”
我被她们拎起来,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和冷嘲热讽都让我焦躁。于是我暗中操纵气刀在屋内肆意乱挥,挥乱了桌椅,割伤了路人和压制者,砍碎了玻璃。两人尚不知晓我的新能力,以为有恐怖分子来犯,于是将我推入人群进行疏散。
可是外面便是陈sir,周围的人群不能一直帮我挡住她们的视线。于是我趁机将高温的氧气注入十几米外的摩托油箱,突然的爆炸造成了二度慌乱。人群嘈杂起来,而我也趁机混入广场北部,只要逃到那儿,不仅可以到贫民窟,还可以到客运站,不管如何选择都是最优解。
这么想着,突然一股剧痛从左肩蔓延,接着我踉跄着摔倒在地。艰难起身,我发现是一根破城矛穿过了我的左肩,回头一看,矛尾连着一根长链条,直直通向一辆吉普车的车窗,玻璃下乌萨斯学生们哀怨的眼神让我心慌。我本能地想拔出长矛,却受限于体位,不多时便被拖向那辆吉普车。周围的人见状,早已逃之夭夭,现在是我和她们的自由斗争。
两手紧抓铁链,我终于下定杀心,闷出一串电流冲向吉普车。这一冲,不仅将吉普车里的射手早露给电出重伤,热效应产生的热还将面前的这段铁链熔掉。我忍着痛拔出长矛,控制气流保护正常血液流动,继续走向北面。
“博士休走!”突然听到南边一声怒吼,我知道这是陈带着星熊和诗怀雅来追杀我。我聚齐气流准备挡开她们,然而回身的那一刻,我还看见了虚弱而愤怒的凛冬真理,她们身上的摔伤应该是刚才电流冲车时弃车摔出来的罢。
可是,自由和选择就在我的背后,我不能再次放弃。只要我现在对她们手软或者恐惧,那我就没有第二次逃出来的机会!为了今天,我可是度过了十六个生不如死的日夜!
我果断交错气流,让炫目的日光直接照在她们的眼睛上。看着她们因炫光而紧闭双眼的痛苦表情,我得意地将她们推倒在地,重重的气压虽不至于压死她们,但她们也起不了身来追我。转过身,悬空的身体在气流的拥簇下像列子一般泠然御风而行,眼前的鼻梁两边也滋滋地冒着雷电。
眼前正是罗德岛的大部队,阿米娅和凯尔希带头卡在我的前方,再一次对我下达最后通牒。心高气傲的我哪会听取她们的话?于是我将折射过的日光直接对准她们的眼睛,一瞬间低头的人就多了一大片,接着聚拢阴云,就是一阵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她们在一片阴暗中被吓得不轻。我得意地一个跃空越过阴云,现在的她们连看清我都难,更不要提阻击被阴云隔开的我。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远,我的脖子就被一束冰凉的绳带紧紧勒住呼吸不得,而头手脚则是格外的重,一下都抬不起来,更不要提抓住那冰凉的“绳带”并侦查周围。
无法挣扎的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感受到有人在我的头顶上邪笑——这绝对是安洁莉娜,于是我向她发出一道重雷。然而这一击不仅没有命中她,还让她变本加厉,慢慢地将我拉到半空中悬吊。悬空的窒息感让我眼眶边起了一层黑圈,蔓延着逐渐吞噬着我的视野和意识。我急着用风刃撕开那勒在脖子上的绳子,却发现那是水做的。在一片黑暗中,我解散了阴云,将仅剩的力气用在水绳上,希望最后的电流能够让我和她同归于尽,结果没有电中对方,反而把自己给电得不轻。
水绳慢慢消散,我在引力的作用下坠向地面。明明已经无力思考与吼叫,我却将双手交叉护在面前,希望集中气流做成一个床垫缓冲下来。我感到眼角边擦着泪水,过往的回忆如同走马灯一样不断闪现。我的身躯摩擦着空气,逐渐将身上的衣物磨烂,将我的肌肤灼出伤口。面对越来越近的地面和迟迟不集中的空气,我闭上了眼睛,任凭命运安排。
突然,我被一只大手轻轻地抓住。那只大手坚硬冰凉如泥土,将我的性命挽救于一瞬之间,却又禁锢住死里逃生的我。我喘着气,也不敲打大手,许久方才被释放,当阳光再一次洒在我的身上,我发现我已经被罗德岛的人给包围了。
陈陪着阿米娅和凯尔希一起冷笑着站在我的面前,就像找到自家不听话到处惹祸的孩子一般,眼神中满是宠爱和不快;背后的凛冬和真理抄着手,与旁边的苦艾、古米扶着一身电伤昏迷的早露站在那儿,八只眼睛冷冷地盯着我,如同秋霜覆盖着;左边是悬空坐在法杖上的安洁莉娜和歌蕾蒂娅,她们两个正因为合作截杀我而沾沾自喜,用一种主人看着宠物的眼神看着我,尽管歌蕾蒂娅的身上还有临时治疗过的痕迹;右边是面容红润的泥岩和莫斯提马,估计是莫斯提马利用时停配合泥岩的源石技艺救下了即将坠亡的我,此刻她们一脸慈爱地看着我;其他干员则笑着准备好武器围在我身边,以防止我再次从她们手中逃生。
我突然右手扶住额头仰天疯笑,毫不留情地嘲笑着这半日的逃生喜剧,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来。这场逃生本就是命中注定的失败!就算我逃到了外地,又如何保证未来不被她们抓获?与其一开始就考虑注定无解的背叛和逃避,倒不如干脆利落地将我的余生托付给这帮恶魔,得过一日且过一日!
嗯?
一片寂静。
我平视,看见她们一脸的惊讶。
她们被我的突然举动吓到了?
好,你们不肯押我,那我就自行判决!我左手伸出拇指中指,紧紧抵住太阳穴,打算一记电流处决这个喜剧逃犯。
突然,泥岩的石头大手滋生出不少泥流线缠住我的左臂并拉开,拇指和中指在空气间生出了一记紫白色的电流,接着我被四肢绑住,只能漫无目的转头挺背缩手转脚闷哼。
“博士……”阿米娅被我疯狂的举动吓到,但她还是强忍着复杂的情绪捧着我的脸,强迫我对上她的蓝色眼瞳。
法术发动。我的身体逐渐放松,意识烟消云散,过往的回忆再次涌起,但当它们降下去后,眼前只有一片湛蓝的天和水面一般清澈的地。我轻轻躺上去,全身“大”字排开,品味着不甘和自嘲的混合情感,静静地接受着我的命运。
这一刻,永恒。
下^刻于星辰的history(20220227)
眼睑之下湛蓝的天空渐渐染上秋红,如同故土温馨的黄昏,守望着谁人的归途;后背所倚也开始缓缓流动,像林间的汪泉载着落叶随山形而去。
不知漂了多久,荡到一大片火红的枫林边。一江白鹅曲项天歌,岸边萋萋芳草连天,痴鸣的夏虫再等不到湖水结冰的那一天。其间有个站在岸边的背影,紧紧地攥着手,静静地低头看着湖水,只留一背柔顺光泽的黑色长发。
然后,跳进了湖里。
溅起的水花惊动了鹅群,它们焦躁不安地到处嘎嘎叫,将湖面搅得不成气候。而那个坠湖的背影,直至湖面归于平静,都没有再浮出来过…
渐渐地,一切都淡了,亮了,变成一片陌生的纯白。突然迸发的一轮强烈白光,将我的眼睛刺得难受。
本能避开这道白光,发现自己关在一个白色房间里。全身没有源石技艺的感觉,应该是脖上套了抑制环的缘故。天花板和墙壁的交界处是迸发白光的灯管,让我感到烦躁。地板和墙壁都铺了一层纯白的海绵,摸上去特别软。感受到背后的气息,回身看见亚叶正在用极其暧昧的眼神观察我。
“博士,早安。”亚叶笑着问好。
我并不反应,只是盘腿坐在柔软的地上,一如往常昏昏沉沉的梦醒时分,揉一揉干涩的眼球,再揉一揉太阳穴,竭力回想先前的事情。见我如此消沉,她仍笑盈盈地弯下腰来,温柔地摸起我的脑袋,用更加温和的声音问道:“感觉在这里睡得舒服不?”
“您觉得呢?”我垂吊眼白,扭头甩开她的手,用问句回答问句:“这是哪儿?”
“呵哈,博士啊,你应该还没忘记你先前背叛罗德岛擅自出逃的事吧?”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眯起眼睛捂住笑唇。“你不仅隐瞒你能使用源石技艺的事实,伤害了我们对你的爱和信任,还影响了龙门的治安秩序。经过全员投票决定,你将被无限期囚禁在这间单人牢房内,同时封锁你的源石技艺。”
“囚禁期间,每天都会有干员来照顾你并监督你自我反省。等你什么时候真正认识到了错误并改正,凯尔希老师才会解除对你的囚禁,让你继续正常的生活。”她揉起我的头发,黄澄澄的眼睛笑眯眯观察着我的反应,似乎我会做出符合她,或者说她们所预想的行动。
可惜我突然的哈欠败坏了她的耐心和兴致。“博士!”亚叶明澄澄的眼瞳顿时暗了下来。“你就这么不想和我聊天吗?”
“对。”不假思索白了她一眼,甩开她搭在头上的手掌,我躺回软绵绵的地面,用小臂遮住自己的眼睛。“对了,门外是谁?”
“嗯?门外没人啊。”亚叶对我的问题表示疑惑,她的回答正合我意。
“也对,反正不会是你父母。”我如是补充,然后翻了个身。亚叶花了点时间意识到我的言外之意,澄黄的双眼一瞬间划过无数冰冷的刀光和暗淡的血迹。我能感到她扬起的风,最终却只留下一声重重的叹息,然后轻轻离开房间。
我知道先前的暴走让我失去了太多的可能性,也让我的生活永远停留在了今天。现在的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舍弃生而为人的尊严去承认她们强加给我的“罪名”和“爱意”;要么争一口气和她们决裂,即便这会把我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十万年前的黑色夹杂着看不清颜色的点点线线,周围是令人心慌的死寂。直到腹部和双耳被几只细腻温柔的手轻柔抚摸,我才放下手臂。嘉维尔和华法琳一起跪坐在边,两双玉手在我身上翻飞起舞,脸上挂着满足和宠溺的笑颜。
“要不要我们陪你玩呀?博士~”嘉维尔不怀好意地问我,华法林眯着眼睛盯着我笑,像是强迫我妥协。又是这老套无聊的理由,我也对她们微笑,然后熟练地说了个简单的字:
“滚。”
说出这轻飘飘的字眼,我明显感受到她们的笑容变得冰冷,温馨的视线也注满了熟悉的恶意。
是的,一种幼稚愚蠢的恶意。
因为他人没有照自己的要求行动而不满的恶意。很快它将驱动宿主变得暴戾起来,语言也好肢体也罢,直到自认为彻底出了一口气才肯罢休。
果不其然,仅仅是对视两秒,嘉维尔便遏制不住她心头的怒火,直接揪住我的头发使劲往地板撞。虽然地上铺了层海绵,但是剧烈的冲击和猛烈的摇晃还是让我本就迟钝的脑袋难受了起来,这感觉不比被人一边辱骂一边用指头连戳太阳穴还难受。
而华法林则是在嘉维尔结束施暴后压在我的身上,两手扳开我的右肩和脑袋,露出右脖颈上的皮肤,任由她那锋利的牙尖戳破,然后长驱直入抵达血管内部,肆意吮吸着那尚且带着温度的血液。嘉维尔对着难受的我冷笑一下,就好像我是罪有应得似的。
“唔…”我难受地闷了一声,同时试着从华法林的束缚中挣扎出来。于是华法林起身向后挪一挪,顺势带起我的上身,让嘉维尔跪靠在我的后背上。
嘉维尔的绿发垂在我的肩前胸前,她那洁白有力的双臂从我的腋下将我锁起来,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左肩上,让我本能地想要避开她。
突然,她重重地咬在了我的左肩上。突如其来的痛感让我叫了出声:“嘉维尔!你有病啊?!”
于是她咬的更用力了。甚至还嚣张地用三根手指死死叼住我的舌头向外吊,同时上下摇动摩擦倚在我背上的身躯。而华法林见到嘉维尔如此这般,便紧紧环抱我和嘉维尔的身体,顺势靠在我的身前一起摇动起来。两位美人前后夹击摩擦着我的身躯,同时用她们的牙齿和唇舌侵略着我的肩部。在她俩的肆意玩弄下,我的反抗显得幼稚可笑。
把注意力涣散的我轻轻放回地面,嘉维尔嘲讽着拍拍我潮红的脸颊,甚至顺手捏了一把;华法林潇洒地揩去我右肩上的血点,然后舔干净指上的血迹,媚眼如丝地盯着我无神的眼珠子。
“博士,很好吃哦~”
“下次也要活力满满的哦~”
两个恶魔就这样轻快地,手挽手地,笑嘻嘻地离开了白色房间,徒留我一人倒在地上弓着背泣不成声。
白色房间的戏剧,并非首次上演。
戏剧的演员,也不仅两人之少。
“呀——这不是博士吗?”是空故作惊讶的问候。企鹅物流的精英们终于前来造访了,想起之前和她们的纠纷,我便擦一擦哭痛的眼球,缓缓挺直身板,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有点底气。
“博士,不舒服的话就继续休息吧。不要太为难自己。”莫斯提马如是说道,然后毫不在意地走近我。
我后退几步,和她的距离反而更加靠近。眼见和那精致的,充满虚伪的脸蛋只剩下一臂的距离,反感的本能促使我扬起手打向她。
好吧,就一瞬间,她钳住了我的手。很有力地,不管我怎么使劲,都不能挣脱那冰凉的钳制,最多只能做到和她互相钳住手腕。半眯着的蓝宝石映不出我的脑袋,像海面下的深渊,囚住一具滑稽可笑的无头尸。唇上一点笑,掩饰着这无心的恶魔妄图将我血液和脉搏彻底掌控的目的。锯断手臂摆脱控制的疯狂念头从我脑海里闪过,着实把我吓了一跳。但那种断臂和失血后的空虚感太过真实,就好像…我真的断过手臂。
“博士~能解释一下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快挥手吗?”莫斯提马耳语着,顺势舔了一下我肩上的伤口,不把我充满恶意和怒火的视线当回事。
“啊啊~说起来博士是怎么获得源石技艺的呢?听亚叶说是你之前被源石扎了手,才有了之前的源石技艺。是这样的对吧博士?”能天使不知何时贴紧我,几乎快把我的手臂给扯断。挣脱不开,才发现我被她们给彻底围住。
“呵,不知道博士还记得这封信不?”德克萨斯冷笑着向我亮出一封信。
“记得。”这信我再熟悉不过,因为这是她们之前亲手留给我的信,同时也是我亲手将它随意扔到垃圾桶里的。
恶意如同风中的蒲公英四散开来。
“那博士能不能告诉我们,为什么要将这封信给扔掉呢?”拉普兰德散发着疯狂的气息,恨不得将我的胸腔撕开,挖出那血淋淋的,尚在跃动的心脏,看看这颗愚蠢的心脏到底装了些什么。
“不能。”我轻轻吹出一阵风。风助火势,周围的怒火燃得更旺了。
可颂两手抱在胸前,眼底压抑着浑浊的怒意和失望:“博士,你是不是觉得像小孩子一样耍脾气很好玩?”
“我想做什么关你们屁事?”我被她们莫名其妙的质问惹火。“快点放开我!”
她们的怒火夹杂着大量的恶意彻底爆发,将我的一切彻底吞噬。“呵呵呵呵——当然可以!”莫斯提马高傲地放倒我,踩在我起伏的胸膛上,优雅地弯下腰,满不在乎地对上溢满怒火的眼球:“博士还真是不听话啊~哎呀哎呀,本来都打算要带你一起出去吃甜点的,现在看来只能在这里解决了呢~”
话毕,像人偶一样动弹不得的我衣物被丢在一边,莫斯提马早已大快朵颐起她的甜点。于是其她人一起拥上来,共同享用这道独一无二的,此刻只属于她们六人的甜点。我怒视她们,但无济于事。能天使率先坐在我肚子上,捧住我的脸深深一吻,酒红的短发和明黄的柔情占据了我的视野,灵巧的香舌肆意侵犯干涸的口腔,将不满和绝望彻底堵死;拉普兰德压在我左臂上,忘我地吮吸心头上的樱桃,用她洁白的手掌操纵我的左手随意玩弄着花田;德克萨斯一改平日的高傲冷酷,锋利的狼牙肆意噬咬我的右手手指,柔软的脂肪堆挤压着、揉搓着我的右臂,纤细的手指挑逗着另一颗可怜的樱桃;空和可颂一人一边,用我的双腿满足着她们扭曲变态的快感,肆意放纵本能大声欢笑…
左手在疯狂的笑声中被淋湿,莫名的液体顺着右手右臂滑下;右腿被一团软肉包住,酥酥痒痒还有点儿湿,就是挣脱不开;左腿被几条筋肉架死,稍微用力一下就会骨折,腿肚还被用力戳点了几下,疼得几近抽筋。
弦上箭发,刺中莫斯提马的面庞。她慵懒地呼出一团气,捏一把我的腰,感受着空和可颂温柔的舔舐。然后彼此交换位置,开始新一轮的折磨……
刚才是不是哭了?
好困,视野模糊……
救救我……
第四发,第六发,第九发…第几发了?
斑斓,潮湿,闷热,花香……
把灵魂,出卖给天使吧……
匕歹……
不然,那该死的白狼为何要舔我的眼睛?
呵呵呵呵呵呵呵~
好难受…好想…
没有灵魂的躯体,毁掉也无妨吧?
黄昏时分的街头。夕阳西下,人间清寂,天桥秋秋,故人萧萧。
我快步上去,因为我很清楚会发生什么。他左手揣兜背靠栏杆面向夕阳,惬意悠然烂漫的游子。
“下午好,我的朋友。”他面带微笑,优雅地向我深鞠一躬,还不忘把右手搭在左肩上,这是他问好的习惯。
可是,他的右手捏着一把水果刀。
“兄弟,回来吧。咱们一起吃烧烤,好不好?”我压住声音请求他。
“谢谢,我的朋友,为什么不回头看看这片美丽的夕阳呢?”他毫不在意地回复我,刀刃被拇指抵在食指上。
我回过头,夕阳傲慢地藏在了高楼背后,再过不久就能消失在地平线下,徒留天边被血浸染的蓝色幕帘和永恒的黑夜。自此,人间悲欢再与它无关。
“确实,这很好——那么我们一起去看看今夜的月亮,如何?”我扭过头。“顺带去吃烧烤吧——火锅也行。”
“不必,今晚没有月亮的——你还要回家呢,不然令尊生气了可要打人骂人的。”他微笑着回绝,半眯的眼睛注满了最后的温柔。
“那你不回…”
他伸出左手打断我,半眯着眼睛笑作最后的告别:“不必,我的朋友。认识你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能同你和这片夕阳作别,我再无遗憾。”
他的右臂勾着一根银白色的带子,掠过那尚且完整的身躯:“朋友,请让我祝你的余生永远幸福!你走吧!你尽管去走!不必为我的离去而悲伤!”
红线一根根顺着左手腕的划口流下来,却在指尖处滴滴答答断了线,像是倒转的沙漏里不断下落的沙粒。他刀子一丢两腿一蹬,绕着栏杆直直摔下去。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和碰撞声,鲜红的血迹嘲笑着跪在他刚才的位置紧紧攥着水果刀柄的我。
然后呢?该干什么了?手机报警?对!就是手机报警!
震动一下,两下,干脆按电源键开始输密码。
我真是个废物,密码都能输错!
解开了!匆忙打开电话。
接通了!对面却说:“起床了~”
嗯?我闷了几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随即身体上浮。
背好痛!睁开眼睛。
好刺眼!
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一股强烈的引力又将我吸回去。挣扎起身,便看见塞雷娅和安洁莉娜站在我旁边。
“你——你们!不要过…唔唔!”我连忙后退,却被安洁莉娜一把扑住。反抗的下场就是她激烈而深情的一吻,这一吻并未让我干涩的眼球激出泪水,只是看起来更暗淡了些。许久,小狐狸依依不舍地停下她的示爱。
塞雷娅的身躯依旧坚挺,秀气的脸庞冷若冰霜。还没来得及避开她,就被她一把拎起。“博士,你这样子真的很不好看。”塞雷娅仗着力量的优势施舍虚伪的同情和怜悯,我强撑发干发痛的眼睛,注视着她清秀而镇定的面容,颤抖出几个模糊的音节:“与你…何干?”
她冷哼一声:“怎么就与我无干了?看来博士忘记了呢,只要是你的一切,那就与我们有关。”背后的安洁莉娜直勾勾地盯着我,就像饥饿的狐狸盯着一块美味的肥肉:“说起来,现在该我们带博士去洗澡了呢~~嘿嘿!”
我皱起眉头,眼睛警惕地盯着安洁莉娜,鬼知道她们现在又想闹些什么幺蛾子。强撑两手扳着塞雷娅钳在脖子上的手,然而这是徒劳无益的,她不会因为我的弱小无力而停止她的暴戾恣睢。
于是如你所见,安洁莉娜咏唱着将我悬在空中。漂浮的我失去了稳定的依靠,四肢恐惧地挥动起来,如同失足溺水的可怜人。塞雷娅心善见不得我挣扎的可怜模样,伸出玉手抓住我的左腕,一把将我揽回她的怀里,钙质化一开,无法动弹的我便成了她们的洋娃娃,在她们的控制下迎接着自己的命运。
褪尽衣物,塞雷娅突然捂住我的眼睛。呵,你看吧,我就知道她们还是不信任我,生怕我哪一天又会趁机逃离她们的温柔乡——饲养仓鼠的小笼子还差不多。于是我放弃计算模拟这条路的可能性,等待着即将看到的炼狱景象。
一团雾
沉闷潮湿
白色的光在雾气的折射下迷乱我的眼睛,闷热的湿气让我一时缓不过来,眯着眼睛依稀辨出浴池里的恶魔。
塞雷娅将我投进池子里,滚烫的水刺激着全身的细胞和神经,然而我浮不起来,因为我的身体很沉,沉到手臂都抬不起来。你问我为什么那么沉?因为安洁莉娜把我的重力加大了。沉底的我只能将灰茫茫一片压成一条白缝,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憋住那少得可怜的气。
噗嗝噜噜噜噜噜痛!谁戳了我的颤中穴!剧烈的痛让我本能地大叫,然后呛了一大口洗澡水。鼻梁之下是久违的酸涩,眼睛难受地激出泪水,随即淹没在滚烫的洗澡水里。
嗯…唔唔?!又是谁在缠我的脖子?不过你我已经知道答案,因为她已经把我提出水面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多次改写我生活轨迹的陈辉洁!她那美丽的身躯惬意地泡在浴池中,光滑有力的龙尾缠在我的脖子上将我提出水面,全然不顾溺水者的感受。
我剧烈地咳嗽,胸腔跟着咳嗽声收缩起来。顾不上脸上的水,双手用力扳着龙尾,双腿因为脚离池底而不住地摆动起来。许是如此还不够可怜,亦或许我还没满足她的施虐欲望,我又被勾到水面下,如此反复了四五次,这位大名鼎鼎的龙门警司才停止她的施暴。
我大口喘气靠在池边,陈辉洁为首的女干员们将我围了个水泄不通,周围氤氲着病态的爱意和令人发毛的笑声。“陈姐,我们来了!”你听,是安洁莉娜和塞雷娅的声音!赶紧回头,她们已经换掉衣服笑着向池子走来。我顾不上自己的丑态挣扎着向她们求救:“塞雷娅!安洁莉娜!请救救我!请救救我吧!”
该死!我就不该相信她们的!她俩一下水就把我拎回人群,平日里认真严肃的陈警司此刻早已暴露她的天性。她坏笑着,眼底荡漾着足以溺杀我的爱意。“博士还真是不安分呢,好几次拒绝了我们的爱意~还是说,比起温柔的爱,博士更喜欢被我们粗暴地爱着呢?”
“疯子!”我咒骂一声。于是我挨了她一耳光,然后被揪头发强迫直视她。“放开——唔唔?!”是的,正如你所见,我被她按住脑袋强行吻住,她灵巧的香舌肆意侵略着我的口腔,婉转地牵出我缩起来的舌头,然后霸道地和它纠缠着,勾走我的意识和理智。
良久,唇分,晶莹的银色丝线断在空中。“呵,博士已经被彻底活化了,慢慢玩吧,我先退出了。”陈辉洁拇指擦过我的嘴角舔了舔,骄傲地看着双目无神的成品,随后潇洒地退出游戏,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熟悉的触感又一次传来,是饿昏了头的幽灵鲨在水下觅食。我的脚扑腾着,于是被幽灵鲨按住大腿强行搭在她肩膀上。我想挡开这群疯子,却不想泥岩早已绕道背后,将某种柱状硬物强行塞入我的体内,软软地靠在我的背上,锁开我的两臂,就像大开的城门,将我的躯干暴露在这帮恶魔面前。歌蕾蒂娅和塞雷娅一人一边,两张冷酷的面庞此刻正肆意吮吸着沾水的樱桃。安洁莉娜的脑袋从背后绕过来,紧紧贴住我的嘴唇,痛快宣泄着她的爱意。你也看到了的,我用尽全力却改变不了什么。其实你我都清楚得很——这是我和她们之间悬殊的实力,也是我生而为人的尊严再一次破碎的时刻!
呵…安洁莉娜这小狐狸还故意闷我!极力扭动脑袋,还是逃不出她的控制!这空前绝后的屈辱,让我难受不堪的眼睛再次流出了泪水。
氤氲梦幻,人世倏忽。
流泪的我看不清我的方向。
也许是去年初一的家里?因为自己说话急了一点大声了一点,就被生父打得躺在地上还被迫认罪。那是我第一次强烈的希望“岁赛德”。
也许是那个让我几近崩溃的冬天?我花了两天完成的练习册被他自以为是地揉皱撕烂,还被跪下狠狠地打耳光。模糊的红脸大吼着,他没我这种孩子!
也许是初三的十一月?那个所谓的生父一次都没来探望在医院输液的我,而是带着大包小包的玩具些去拜访他那几个可爱的小侄子们。
也许是你我命中注定的黄昏。耳光随意甩在我的脸上,痛骂我不好好学习只知道关注没用的东西。“死就死了,还能怎么样?你不是和他关系好吗?怎么不一起去死啊?去啊!去啊!去!”
学校的高楼层视野开阔,我不止一次在午后想象跳下去后的运动状态。但在学校里,我尚能作我。我不想让学校因为我这种无名小卒而卷入舆论风波。
年和夕站在我的两边挽着我手臂。站在这个时空点,从这个角度看教学楼的大钟,倒有种永恒的美感和孤独感。
“你们,又来了?”
你有所不知,自从我被关进白色房间以来,她俩就不止一次和我共同出现在很多地方——曾经居住的城市和小镇,扎根乡下的外婆家,罗德岛的每个角落,还有很多不曾去过的地方。虽然我早就见惯不怪,但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这是夕的画卷,还是她俩入了我的梦?
神明姐妹如是笑着,一如当初突然出现在杂物间里将我捕获的样子。她俩静静地靠在两肩上,陪着我一起看那被夕阳笼罩的时间,两条龙尾温柔地抚摸我的后腰,而后缓缓缠上去将我举起。
“博士~起床了哦~”她们温柔地把我叫醒。“博士今天的午休睡得太久了点。”
“嗯?”我昏昏沉沉地撑起身体,揉揉发痛的眼睛,看看两旁的姐妹花,然后眯缝着眼,用手遮住刺眼的白灯,伸出拇指和中指搓搓太阳穴,心里尽是对她们的抱怨和不满。
“对了博士,大家在甲板上为你准备了一场派对哦~”夕想起了什么,赶紧向我提到。
“甲板?”我记得罗德岛的派对好像没有在甲板上举办过的来着,怎么今天就要在甲板上举办呢?思来想去,我只想到一个最可怕的结果:
鸿门宴!
你别那么惊讶嘛,鸿门宴可是刘邦和项羽两方势力之间最经典的一次斗争和较量。高中的语文老师以前还叫我们写过《鸿门宴》的读后感来着…
“混蛋!你看看你这写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写给谁看!重写!”
该死!怎么又是那家伙嫌我文章难看而把我右手手腕打肿的事!不提了,不提了。于是我胡思乱想起来,希望摆脱那段糟糕的回忆,以至于在出门时都没注意到对面墙壁上的那张画。
穿上衣物,她们牵着我的手掠过走廊的房门和转角。我只觉得全身紧张、嘴唇发干而心跳加快。不知何时开始,这种紧张感会在自己起来回答时出现,明明自己的答案都是正确的,却总是因为紧张而组织不好语言,坐下后也会感受到心脏砰砰击打胸膛的声音。于是我越来越不敢当众说话,尤其是进行一段“不必要”的讲话时。
走近门内的光,夕阳半垂在地平线上,橙红色的天幕令我恍若隔世,半晌说不出话来;甲板上的派对热闹非凡,美丽和优雅无一不倒映在我的眼睛里,那些熟悉的身影,与我有关,也与我无关,更与你无关。
不知是谁一声激动的“博士来了”,她们齐刷刷地都看向我们,甲板上弥漫着欢快愉悦的笑声和暧昧危险的气息。走进派对的中心,我见到了多日不见的阿米娅和凯尔希,她们穿着正式,一脸笑意地邀请我入座。其她人见状,有的返回座位,有的依旧站在原地,有的只是走动了一下,但不管是谁在哪,都把视线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博士最近很听话,表现的不错,很乖。”没有高冷的谜语,凯尔希微笑着捧我的脸,就像捧着一件精美的雕塑;阿米娅搂住我的手臂,撒娇着数落我以前的重重“罪行”;而那些真正的欺凌者却悠然地看着我,甚至还有说悄悄话的。
“博士,”凯尔希拉回我的视线。“待会就请你上台朗诵一下这篇稿子。我很期待看到你的认识和进步。”
我拿起那张稿子,是她起草的一篇检讨书。说到底她们还是不满足于监禁我折磨我的行为,必须要从我口中听到我对我自己的检讨——亦或者说忏悔——才肯罢休。
进退维谷。我叹叹气,望了一眼熟悉的黄昏。残阳将落,一切终将结束,只剩我一人大步走向派对的中心。
鼓掌。笑面。视线。心意。
一时间,景色交错。
酒席。草席。湖畔。死亡。
被我用十二年封印的时光,如今却清晰地上映在我的眼前。
“姐姐,姐姐,下个月我就要去上学了。”我在湖边和邻家姐姐宣布自己的好消息。姐姐浅浅一笑,摸摸我的脑袋叫我好好学习,以后不仅要走出去,更要自由地活下去。
十二年前八月的某一天,我即将成为一名小学生,开始漫长的求学之路;外婆家隔壁的姐姐也要嫁作他人新娘。然而那时的我幼稚愚蠢,全然不知这“新娘”的意义,还在想着如果姐姐有了孩子,那自己该如何称呼这个孩子。
“姐姐以后会回来玩吗?”我问了个愚不可及的问题。她盯着湖心默不作声,半晌才对上我的眼睛:“也许不会。”见我失望的表情,她又补了句“也许会”。这个回答自然让我高兴不少。
“但是呢,你必须要认真读书,考试取得好成绩,这样我才会回来玩。”她又加了个条件以督促我发奋读书,我自然是满口自信地答应下来。
初中以前的我住在小镇里,这里离外婆家不算太远,所以在我上学以后,周末偶尔也会去看一看两位老人。我就抱着这样的心情迎来了金黄的九月。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考试。语文93分,数学100分,虽然成绩比较高,但我仍觉得语文有进步的空间。那天放学是妈妈骑着摩托来接我,一脸喜悦的我向她分享自己的成绩,而她只是夸奖了我一下,然后带我上摩托车去外婆家。
热闹。太热闹了。
姐姐家里来了好多人。可是这些人里我只认识外公和外婆。院子里是热闹纷繁的酒席,大厅正中央是一卷草席,似乎在裹着什么,而姐姐就站在旁边,眼神阴冷地盯着门外的热闹。
我好奇地走了进去,想看一看那卷孤独的、几乎被众人遗忘的草席,想提醒一声姐姐,请她和姐夫一起出来玩,分享自己刚取得的成绩。可是我被她的父亲蛮横地拽了出去。门外的宾客沸沸嚷嚷,江边的枫林在秋风中萧森起舞,我隐隐约约听到姐姐坠江死亡的事实,还有不绝于耳的笑声和谩骂声。
妈妈点了点头,于是我又问她姐姐的丈夫在哪。“他没有来。”她把我带到一边。姐姐嫁过去后就一直被婆家人虐待欺凌,昨天下午回娘家诉苦还被父母给辱骂,这才想不开去跳了河。遗体是今天中午打捞上来的。
“不可能,姐姐就在屋里呢。”我急着辩解,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他们无耻地靠近我,想听听我的童言无忌,为自己待会在酒席上的聊天多一份乐子。
“带孩子回家吧,孩子和这事无关。”外公外婆把妈妈和我带到一边。“孩子考了个好成绩,今天还是要好好休息的。这边有我们俩老头子陪着呢,放心吧。”
然后妈妈就带我回家了。外公和外婆恭喜我的成绩,并答应我下次来的时候会亲自准备我最喜欢的菜奖励我。
可是,姐姐不在了。明明我已经取得了好成绩,为何姐姐你却食言了?
暴雨如注,枯火红泪干。
天涌地阴,秋森潇湘却。
眼前一片黑,身体渐渐歪斜。
最后听到的,是她们的惊呼。
姐姐以前初中成绩就很好,本来有希望出去读重点高中的,但她父母不同意啊。她曾经用自己发表在报纸上的稿费和学校提供的奖学金向他们证明自己的能力,却被他们强硬回绝更没得谈。这是去年的事了。
对,我大概是那时候认识姐姐的。
姐姐的父母是因为男方给的嫁妆而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出去的,估计他们也没想到这小妮子还有脸回来自杀吧。这下可好,两家的秦晋之好因为这赔钱货并不高明的举动而破裂了,搞不好姐姐还会被剔除族谱呢,嘿嘿嘿。
黑暗里的我笑着分析。我都想不到我会说出如此恶劣的话语。
我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为什么?看来你忘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得很大声,于是用手遮住嘴,手腕上的抑制环如此醒目。不对啊,抑制环不应该是在我的脖子上吗?我连忙用另一只手抓住脖子,却感受不到那只手的存在。
我第一次被抓回来,就被消除记忆囚在她们搭筑的温柔乡里,当时的抑制环还是戴在手腕上的。十来天的平安无事后,我不知怎的突然回想起了一切,于是提出要去厨房露一手。
她们同意了,直到她们看见我把手臂切断的一瞬间,久违的源石技艺回到了我的身上。一脚踹开水龙头管,暴起的水流被我编成了水盾,为我切断另一只手臂换来了更多的时间。我看见她们心疼的泪水和紧张的神情而不为所动,任凭风刃肆意划烂我的身躯,过往的回忆,好的坏的,路边的花田转瞬即逝。
嗯?为什么没有流血了?是我的身体在控制我的源石技艺止血!可是,可是我明明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还要苟活于世!是你,是你这该死的,贪生怕死的…
真不错,我的身体居然用源石技艺给我调配了一立方的麻醉气体。伴随着水盾散在地上打出水花,我的身体也慢慢地坐在墙角里睡去。
黑暗间,我看见了湿漉漉的姐姐和满身血污的朋友站在我面前。哦,你和姐姐都一起来了啊。
该走了。你们最后向我伸出手,于是我握住你们的手站起来,一起笑嘻嘻走向命中注定的结局。
黑暗被鲜红覆盖,时间开始流动。
从病床上坐起,白色的病房蒙着一层红。看下柜台上的东西,冷笑一声。
“博士!快点回来!”阿米娅和一众干员在离我两米的位置拖延时间。“博士你有什么需求尽管说,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们都会帮你实现的!”
“好,阿米娅,我想死,所以你们可以滚了。”我坐在窗台上,手里削着一颗大苹果,红色的果皮连绵着悬在空中,如同三尺白绫吊着一束微命。
“博士…”阿米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恨自己给博士安排了高楼层病房,还没有给博士安排好护卫。现在可好,能把博士彻底拉回来的估计就只有还在赶来的莫斯提马了。
“嗯?怎么这么不小心?”看着断线的苹果皮,我直接在苹果上咬了一大口,对着能天使嘲讽道:“味道不错,适合作苹果派。”
“博士,只要你肯回来,我天天给你做苹果派,好不好?”能天使几乎是哀求着向我跪下,甚至快要以她的铳枪起誓。而我也不留情面将咬了一口的苹果摔在她脸上。“你吃吧,我不想吃。”
其她人想上前抓住我,却被我抵在左手腕的刀刃和摇摇欲坠的身体喝住。塞雷娅暗中对我开了钙质化,可惜我像个没事人一样把左手腕给划开了,看着迟迟不愈合的伤口和喷涌的血液,塞雷娅也不得不傻眼了。
时间停住,青蓝色的身影漫步在病房间。莫斯提马捡走红发天使手中被啃了几口的红苹果,高傲地看着窗边人可笑的把戏。她要将这颗红苹果塞回博士的嘴里,她要让这只不懂得珍惜的博士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真心真意地接受来自她们那永无止境的爱意!毕竟在被她停止的时空里,她就是一切唯一的主宰!
走近一步,她突然发现我的身体晃了起来。直觉告诉她现在很危险,于是她跑动起来。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努力跑到窗边的结果,就是连我的裤角都没有碰到一下,只能目送着我向那无尽的幸福堕落下去。
我摔了下去。
罗德岛的舰船、艳阳高照的天空……目光所及之物,都分化成一团团乌墨,牵出丝线织成一个个字,在素白的纸面上组合排列成一个个熟悉的词语。慢慢地,所有的词语飞向了素纸的正中央,聚成一个小黑点,就像宇宙大爆炸的逆过程一样,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一只青色的龙指探入素纸的一角,将我从梦中惊醒,是夕这个小坏蛋在故意耍我呢。
“博士,你娃终于起床了。”年大大咧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才想起来昨晚是她俩陪我睡一起的。“今天全岛休假,咱们一起去耍嘛。”
“好好好好。”我没好气地笑着应她。接过夕递给我的衣服穿好,洗漱完毕就去食堂吃早饭。好吧,我承认我被埋伏在门口的姑娘们给吓了一跳。能天使拿着新鲜出炉的苹果派,蓝毒端着精心制作的蓝色小蛋糕,德克萨斯提着一箱和拉普兰德学的千层酥…大家聚在门口,像是为了感谢今天的休假而为我准备了各种美味的甜点。
“谢谢——谢谢,谢谢大家。”我害羞地收下了她们的礼物,毕竟我还是头一次在非节日期间收到这么多礼物。她们一起拥着我去食堂,好不热闹!
“妹妹啊,瓜博士的事啊,总算是结束了吧?”年感慨着。
把自残的博士从生死线边缘拉回来后,阿米娅针对博士的性格和行为提出了新的计划:持续封存博士自残的相关记忆,继续将博士的源石技艺控制住,并在干员们共同驯服博士的同时将博士对过往的执念给彻底抹杀,进一步改变博士的性格和行为。于是她又一次请来了夕,希望利用夕的人生画卷影响博士的记忆和认知。大家都想把博士留在罗德岛,所以夕答应了阿米娅的请求。事实上,白色房间、浴池什么的,还有年和夕陪博士去过的各种地方,以及博士对自身记忆的再一次亲身经历,都是夕的画卷能力体现罢了。
“对,至少博士不会再逃跑或者自残了。”夕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快乐的背影,随后拿出一张画将它撕烂。画上是个戴眼镜的矮胖中年男子跪在一具坠楼的尸体边泣不成声,眼白和脸都给哭红了。
这与她何干?反正博士已经呆在她们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了。于是她撕烂了这张画,待年把纸片彻底烧成灰丢进垃圾桶后,两人便手拉手,一起快乐地走向食堂。
春风轻轻拂过这片大地,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