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31)

冷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落叶,虽然都城一年四季都很温暖,但是这并不影响四季更迭,这时地上已有落叶。
快入秋了。格瑞眯起眼睛,拉了拉衣领,埋起棱角分明的下脸,只露出一双烟紫色的眸子,在渐晚的天色中透着幽深。
皮鞋不哄不忙的扣在地上发出清亮的响声,规律有序。他漫不经心的转头,看向周围。
路上的人已经很少了,就算有人也是行色匆匆,步伐矫健。有的是急着回家吃饭,有的则是家里有老父母,当然还有一类,就是单纯的想老婆。
不过格瑞不同,他走的并不快,甚至比大清早晨练的老大爷步伐还慢。这也不是说他不急,不过那档子事急也没用,毕竟照那家伙的性格,去早了他可能还要被卷进去,到时候发展成大混战可就不好玩儿了。
也不知道安迷修现在怎么样了,几天都没个消息,爱丽丝也找不到人,是要去执行什么任务了吗?
“在这个关头出任务……”格瑞叹气,他是没有任何办法,不管是嘉德罗斯,还是安迷修,甚至是凯莉,这个困局,完全没有破解的方法。最坏的打算早已做好,如果他们之中必须死一个人的话,那他就去陪金,可他要必须保证嘉德罗斯不会大脑充血去给金殉情,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
金走了之后,嘉德罗斯越来越疯了。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工业发展越来越迅速,人们甚至忘记了古地球灭亡的悲哀,在这繁华的幻梦中狂欢,疯狂。这颗星球在悲鸣。他低下眼,微微侧身避开一个向前狂奔的小伙子,镇定自若地向前走去。
路灯还没有到开的时间,他置身于黑暗之中,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安迷修醒了之后就待在黑暗的房间中无所事事,雷狮一直没有回来,爱丽丝也不知所踪,而卡米尔,声儿都没了。房间里面有他,也只有他。
周围很安静,他一个人的时候不喜欢弄出声响,所以环绕在耳边的只有规律的呼吸声,一呼一吸间慢慢消耗着氧气。房间确实很黑,其实是有灯的,不过安迷修也没有开灯的想法。
在黑暗的环境下,原本规整的沙发椅子仿佛被空间扭曲了,形成一大片不规则的线条层层叠加出的图形。而在安迷修看来,那玩意儿比黑洞还让人头大,看一眼胃里就翻江倒海,脑袋就像是被人罩了一层麻袋捶打,又闷又疼,又别无他法。
雷狮再不回来他就要病死了。安迷修颓废的向后仰倒,却不料磕到了头,疼的他整个人抱着脑袋蜷缩起来,内心疯狂吐槽。
最近真是脑子昏了,不但被小侄子**还连带着囚禁,这都还不说了看见爱丽丝的第一瞬间居然做出了那么丢人的举动,等爱丽丝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还忘记跟她说事情了,但是前面的都不算是什么了,他堂堂一个少将军向后仰倒的时候居然没有计算好距离磕到了头,这才是最失败的地方啊!人生一大污点!永远无法抹除!
等等……为什么中二了?安迷修撇着嘴,一手揉着脑袋,委屈巴巴的坐起来,盯着自己的左手,内心慢慢归于平静。
是受影响了吗?他撇撇嘴,略有些不快,雷狮一回来就出事……早知道就让学校再扣他两年了。
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而且嘉德罗斯也不能再拖,否则一定会出事。至于神近耀……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深深吸了一下污浊的空气,里面残存的味道刺激中脑内绷紧的神经,让他有些晕乎,不禁又回想起那个的夜晚。
其实那个晚上交合的不仅仅是身体,他不禁摇头叹息,除了爱丽丝,大概再也不会有人知道,破碎的声音勾起的是心底无法直视的隐秘心思,雷狮大概是从没有想过,倘若那并不算是**,而是你情我愿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不过等到时间到了,雷狮怎么样也与他无关了。
一丝一毫的关系的不可能在有了,原本想起这个他是很开心的。但这件事情发生过后,明明是很值得高兴的,毕竟雷狮做的那么过分,可是他扯着嘴角,怎么也笑不出来。
为什么呢,只有他知道了。
再一次清醒过来已经是早上了,安迷修闭着眼睛,清晰地感觉到身边人温热的身体,以及后脑勺枕着的肌理分明手臂。
他仔仔细细的分辨空气中的味道,很新鲜,没有了昨天的浑浊,并夹杂着一丝铁锈。
果然受伤了吗?他无所谓的想,只要没有死,就说明嘉德罗斯至少也受伤了。雷狮的能耐他不是很清楚,可是这几年的数据不会骗人,尽管数据是死的,人是活的,但人既然是他的人,就不会出太大差错。
最坏的可能性没有实现,就已经是幸运了。
但雷狮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敏感,察觉到他的呼吸不再那么均匀,那人翻了个身,把他牢牢困在怀里,薄薄的嘴唇爬过温暖的侧脸,在敏感的耳后轻轻蹭着。
“醒了。”
是陈述句。安迷修睁开眼睛,掀起唇角,“醒了,再不行就成猪了。”
“你适应能力可真强。”雷狮撑起来一点身体,就着连窗帘缝隙中溜进来的光线仔仔细细端详着叔叔的表情。但令他失望的是,安迷修的表情很自然,自然的像个机器人,没有半点纰漏。
“上学没有好好听讲吧?”安迷修动了动身体,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他半边身体都麻了。“你上学的时候要是好好听讲就会知道,作为常年卧底的军人,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是第一点,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
“我听那玩意干嘛?我又不去卧底,听了也没用,而且不算在总分,也就不是我的考虑范围内了。”
不算在总分就不听课,真是个有够任性的理由。安迷修无语,“所以你上学只听了用得到或者算在总分里的课是吗。”
雷狮还没回答他就想清楚了,这家伙十有八九会说是。
“没错。”
果然如此。安迷修心下了然,弄了那么多课程,他大概是可以利用那么一两分。
雷狮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你别想着逃跑,出去往外几千公里都是荒无人烟的未开发地带,出去也是死。”
然后他又压下身体,极力压缩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的高挺的鼻梁几乎抵到安迷修,呼出的热气喷在安迷修脸上,挠着敏感的皮肤。“但要是你乖一点,我是可以带你出去的。”
安迷修闭着眼睛,没有回答,心底冷笑,这简直是把他当成宠物。
没有得到回应,雷狮也不在意,他把被子掀开一个角下床,打算去准备早餐。看着安迷修沉静的脸庞,他细心地捏好被角,轻轻落下一吻走出去。
床上的人睁开眼睛,认真的盯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