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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我心——《追忆》续45

2020-03-18 13:10 作者:玎珂爱劲喵  | 我要投稿

第四十五章

“陈琳,”太后听完陈琳的禀报后,在他的搀扶下缓缓坐下,抬眸看了这个衷心跟随了了她多年的内侍一眼,忧心叹道,“你说哀家该怎么办?”



“太后无需太过担心,皇上已经传旨党项国,并且给了丰厚的赏赐,相信玉蚕不日将会纳上京城。”陈琳躬身安慰道。

太后抬眸直视着他道:“你明知道哀家问的并非是此事。”



陈琳抬眸正对上太后为难的目光,又再次垂眸躬身道:“太后是在为安宁公主烦心?”

太后沉沉叹了口气,点点头。

“也许太后可以先容安宁公主自行处理。”陈琳道。



“自行处理?”太后疑惑地看着陈琳。

“是。白公子在开封府抽不开身,但安宁公主是否可往开封府一行,以解其相思之苦?”陈琳缓缓答道。

太后闻言,意味深长地默默颌首,端起手边的清茶,轻轻搅动着那一盏香叶,片刻后,悠悠道:“陈琳,传哀家懿旨,赐开封府千年人参一支,由安宁公主代哀家行赏。”



梅娘到开封府时,正遇上四大校尉护送包拯上朝未归,白玉堂想到公孙策又是连续两天没合过眼,特地早些来到展昭的房间,换公孙先生回房休息。

得知皇上已下旨党项国,又见展昭的脉相还算平稳,白玉堂上几次的细心和果断应对,也让公孙策比较放心,公孙策便交待了两句,领了白玉堂的情,回房歇息去了。

梅娘本也不打算让开封府众人以公主的礼仪迎接,于是便免了通传,让传懿旨的太监,将赏赐留下,先行回宫复旨,自己只领着一个贴身的宫娥进了开封府。

所以,当梅娘叩响展昭的房门时,房里的白玉堂还以为是公孙策去而复返,拉开门苦着一张脸,也不看来人,就直接转身背对着门口,岔着脚坐到桌边,一边倒了一杯水,一边“抱怨”道:“我说,公孙先生,您不累吗?有我在,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水杯还没有喂到嘴边,白玉堂就觉得不对劲儿,一回头才发现梅娘站在门口,一脸懵地看着他。

“梅娘?你怎么来啦?”白玉堂瞬间眼都亮了,连忙从凳子上蹦起来,理了理衣服,冲到门口,撑住门框,笑眯眯地问道。

“母后赏了一支千年人参给开封府,我代她来行赏。”梅娘轻声答道。

梅娘的声音很轻,白玉堂觉得她似乎还带着些不好意思,以为刚刚自己的大大咧咧让她有些窘迫,忙低声嘟囔道:“这开封府的门房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也没来个人通报一声?”



“是我让他们免了的。”梅娘答道。

“哦,好好好。”白玉堂有些傻傻地应道。心中却懊恼莫名,平时他“锦毛鼠”白玉堂,也是出了名的风流倜傥,若论说情话的功夫,他敢认第二,还没人敢认第一,但不知为何,每每面对梅娘,他却连一句也想不起来了,外加脑袋不转,舌头打结,真是囧到家了。

“表哥,我......我可以进去吗?”梅娘有些尴尬地问道。

“哦,可以可以,请进请进。”白玉堂放开了撑在门框上的手,搓了搓,将梅娘让进了房间。

“梅娘,来,坐。”白玉堂快步走到桌前,将凳子朝前挪了挪,又有些手忙脚乱地将水杯递到她面前道,“来,喝水。”

梅娘并没有坐下,垂眸接过白玉堂递过来的水杯,轻声道:“谢谢。”

“对不起,梅娘,应该是我去看你的,只是,我......我实在是走不开。”白玉堂觑到梅娘面无表情,以为她在生他的气,连忙道歉。

“没关系,表哥,我没有怪你,谢谢你照顾展大哥。”梅娘抬眸看着白玉堂,满眼的感激却像烙铁般,烫得白玉堂心中一痛。

“哪里,哪里,应......应该的。”白玉堂别开头躲避着梅娘的感激目光,有些难堪地应道。



“展大哥的伤势稳定下来了吗?”梅娘并没有注意到白玉堂的神色,一颗心不受控制地都扑在了展昭身上。

“嗯,目前还算稳定。”白玉堂发现梅娘打从方才起,目光就一直在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他的身后。

她根本就不是为他白玉堂而来!

两人之间突然的沉默,让气氛有些尴尬,同时也掀起了两人心中的波澜。

梅娘轻咬着下唇,垂眸看着手中的水杯,心中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良久,梅娘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着白玉堂道:“表哥,我......”

“梅娘,你......你先坐会儿,我......我去看看展昭的药熬好了没有。”白玉堂不等梅娘说完,找了个并不高明的借口,便撇下梅娘逃出了展昭的房间。

他几乎能猜到梅娘想说什么。

一脚踏出门时,差点和站在门口的另一个人影撞个满怀,白玉堂一惊,定睛一看却是孟春妮,看样子她也来了一会儿了,却没有进去,两人对视,心照不宣地都退到了展昭房外的院中,静立无语。

见白玉堂有些狼狈地跑掉,梅娘心中也不好受,是她给了他希望,如今她又想亲手扼掉这份希望,她最终还是连累了他,也伤害了他。

深深一叹,梅娘转头吩咐一旁还端着赏赐的宫娥道:“你去将这人参煎好,再端过来。”

“是,公主。”宫娥领命而去。

一时间,整个房里就只剩下梅娘一个人,转过身,静立良久,远远看着展昭沉沉地睡着,梅娘一时竟不知道是不是该离他更近一点。



努力地呼吸着,梅娘似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撕碎了,将杯子放到桌上,梅娘靠着桌边,缓缓滑坐在凳子上,就这么静静地待着,竟是长久的无声也无泪。

这两天两夜,她挺得太过艰难。也许,她一直都挺得太过艰难。

她不能哭,也不能唤,不能守在让她日夜熬心牵挂的他身边。

她要镇定,要冷静,她要时刻提醒自己要有公主的矜持,公主的尊严。

可是......可是当看到这个一直都如春风般温暖和煦的人却快似要被这无情的寒冬夺走他身上所有温度的时候;当看到那双明亮善睐的双眼,此刻对着她紧紧合拢的时候,这一刻,她的世界彻底崩塌。

她想哭,她想唤,满心满眼的痛和担忧,让她哭不出来,也唤不出声。

她恨不得以身相换……可是……没有用......一点也没有用......

撑起自己几乎完全没有力气的身体,梅娘缓缓走到展昭的床边坐下,“展大哥......展大哥......”梅娘轻轻摇着他,一声又一声地唤着这个一直藏在心灵最深处的名字,她多少次想不顾一切喊出来,不顾一切的想拉住那个躲着自己的身影,问他:

展大哥,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那个草长莺飞的春日,在山间百花的芬芳里,在潺潺的溪水边,你的眼中尽是关切,你说:“姑娘,忍住了……”

你知道吗?当你的唇覆上那道伤口的那一瞬,我甚至觉得那道伤就是上天赐给我的幸福。

在八贤王府,你用温暖的眼眸看着我,柔声说:“梅娘,委屈你了。”然后你拉着我的手,让我靠在你怀里,那一刻,我觉得一切都值得。

你不记得了吗?真的不记得了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曾记得?

后来,你用一个“臣”字,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得好远。我成了你口中的“安宁公主”,再也听不到你温柔的唤我“梅娘”。

为什么会这样?

是因为表哥吗?还是因为你的师妹?还是因为这个公主的身份?

早知会这样,我宁愿不当公主,也不做任何人的表妹,只做你的“梅娘”。你也不是任何人的师兄,只是我的“展大哥”。

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决堤。伏在展昭身上,梅娘终于任由眼泪肆意泛滥,宣泄着她压抑了太久太久的爱意,她就这么执拗地抱着那些仅有的回忆不肯放,无可救药地爱上那份也许展昭从来就没有给过的柔情。

不知过了多久,梅娘终于渐渐止住哭泣,抬头凝望着展昭的睡颜,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如果可以,她宁愿就这样一辈子看着他,一辈子照顾他。哪怕再也看不到他星辰般清亮的眸光,哪怕再也听不到他玉石般温润的声音,至少他再也不会拒绝。

梅娘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她为她自己竟然会产生这样自私的念头感到羞耻。但这种念头却不知为何无法抑制地蔓延,也许于梅娘而言,对展昭的这份情,她守得太苦,压得太累,一旦翻卷上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他是她的一生所爱,却偏偏远得像天边的白云般不可接近。这让她情何以堪!

门外的叩门声,止住了梅娘纷繁的思绪,抬手拭去眼中残泪,梅娘定了定心神道:“请进。”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宫娥手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放着的正是梅娘吩咐她熬制的参汤。

将托盘放到桌上,宫娥对梅娘屈膝一礼道:“公主,参汤已经熬好了。”

“放下吧。你下去吧。”

“是。”宫娥轻轻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将展昭轻轻扶起,梅娘让他斜靠在自己肩头,端起药碗,小心翼翼地将参汤缓缓喂给展昭,每喂一点,梅娘都会缓一缓,见展昭咽下后才重新再喂,动作轻柔细致,生怕呛到他,或者再有什么地方伤到他。

然而就在快要喂完之时,梅娘却忽觉展昭的身体一颤,一个呛咳,一口鲜血和着汤药喷出口中,眼见碗中参汤瞬间变成触目惊心的殷红,大骇之下,梅娘扔掉手中药碗,一把抱住展昭惊声唤道:“展大哥!”

药碗的碎裂声和梅娘的惊唤让园中的白玉堂和春妮同时呼吸一滞,冲进了展昭的房间,只见梅娘却如同痴了一般,丝毫不觉有人进来,紧紧抱住展昭,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展大哥,展大哥,不要这样,不要。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快!叫公孙先生!”白玉堂拉了一把立时也愣住了的春妮道。



“哦。”春妮迅速收回神思,转身疾步而去。

“梅娘!快放开他!”白玉堂惊见展昭的唇边的血迹已染得梅娘肩头一片血红,心中一紧,第一时间快步冲上前去,准备将展昭喝下去的东西逼出来,却怎么也扒不开梅娘的双手,情急之下白玉堂忍不住怒吼出声,“你快放开他!你想要他死吗?”说话间手上用了强力,才将哭得要断气了的梅娘拉开。

呆滞的转过眼睛,梅娘扯住白玉堂道:“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我不要他死。表哥你叫醒他,我要跟他解释。”

白玉堂此时也已顾不上理她,扶过展昭,手掌覆在他的太仓穴上,微微一运功,一大口汤药随即吐出,就在此时,公孙策已慌忙赶来,执住展昭的手腕,公孙策一探脉,惊道:“展护卫服了什么?”

见梅娘已经整个人呆住,白玉堂回头看向春妮。

春妮顿时明白,将门口的宫娥唤进来疾声喝道:“你们给展大人服了什么?”

宫娥一见公主如此震怒,吓得连忙跪下,声音颤抖到连不成句:“奴......奴......奴婢,不......不......是......是......安宁......安宁公主......吩咐......”

“是太后赐的千年人参?”白玉堂忽然记起今日梅娘过来的由头正是太后赐下的千年人参。

“什么!”公孙策急了,“胡来!展护卫已虚弱至此,怎么能服用如此大补的东西?”

白玉堂见公孙策急了,连忙将梅娘护于身后,道:“是我不好,我没有想到这一点,我以为千年人参是补气固本的良药,且对心肺筋脉也有大助益,就忽略了展昭此时已“虚不受补”。对不起,公孙先生。”

公孙策抬眸看了白玉堂一眼,他当然知道白玉堂这么说是为了谁。

“好了,都别说了,说来说去,还是我不应该离开的。还好,展护卫服下的参汤并不多,方才一吐,也吐了些出来,希望不会有太大影响。”抬头看了看仍然僵立在一旁的梅娘,又看了看满眼惊痛的春妮,公孙策拧眉叹道:“两位公主都请回吧,这里有我和白大侠就好。”



春妮心疼地将目光从展昭身上挪开,询问般地看向公孙策,公孙策对她轻轻点了点头,压下满腹的担忧,春妮拉起已经完全失神的梅娘,转身离开。

回宫的车撵上,春妮苍白着脸色,双手冰凉,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她几乎能想象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如今她只能默默地祈求上苍,不要让师兄再受罪了。

车撵缓缓驶进宫门,宫门沉重的关闭声猛然惊醒了梅娘,她一个激灵跳起来,叫道:“展大哥!”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车撵之中,对面是面色苍白的春妮。

只一瞬间,自责和心痛犹如破堤而出的洪水,梅娘扑到春妮的膝上哭道:“姐姐,你原谅我......我......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我只是想......”

看着梅娘汹涌的眼泪和六神无主的眼神,春妮又怎么能再忍心责备?心疼地将她抱住,拍着她的肩膀,春妮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不是你的错,放心,你的展大哥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一边说,一边眼泪也再也忍不住地滑落。

埋首在春妮的怀抱里,想起先前自己那些自私的念头,梅娘几乎无法原谅自己。她对展昭的痴,害苦了自己,害苦了白玉堂,肯定也害苦了展昭。

梅娘一直自认为她比谁都要深爱着展昭,她为了爱他可以做任何事。如今她却惊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将这份爱酿成了痴迷,又将这份痴迷压抑成了魔咒。

所以春妮和白玉堂,明知她对展昭的贪恋却同时选择先放开手,让她能直面她对展昭的感情,痴迷也罢,魔咒也罢,若不能宣泄,可能终究有一天她会逼疯自己吧。

最终,在那一阵混乱后,梅娘终于从那份魔咒中惊醒。

只是,让他们都没想到的却是,为此付出代价的,又岂止只是他们三人。

当晚,果如公孙策所料,人参的燥性助长了展昭体内的炽气,一场高烧来得气势汹汹,直烧的众人心惊胆战,夜不安眠。所幸白玉堂反应敏捷,当场逼出了大部分的汤药,加之公孙策衣不解带的守在床前,金针不离手,天将明时,终于退了高热,再次稳住了伤情。

此时的众人都只有一个心愿:但愿玉蚕能及时送到。

 

“哼!好个嚣张的李德明!”赵祯将李德明的奏表往御案上一拍,站起身,气哼哼地说道,“他收了朕的赏赐,却以玉蚕尚未长成为由,拒绝纳贡!朕早就找史官查过了,早在先皇在位时,他就已经得了这对玉蚕了,如今还跟朕说尚未长成.....哼!”



赵祯难得一见的怒气,让列位臣工不由得连呼吸都放轻了,个个都默然不语。

这份拙劣的托辞简直让赵祯愤怒。

李德明简直就把他当成了三岁的小孩子,他的这哪里是在说玉蚕尚未长成,明明就是在刺裸裸地嘲笑他赵祯尚未长成!

李德明的挑衅,包拯的祈盼,还有后宫太后和他那三个妹妹的泪眼,着实让赵祯觉得骑虎难下。

烦乱地负手背身,赵祯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龙椅上的云龙。

盏茶的功夫,赵祯重新转身,坐回到御案前,垂眸看着李德明的奏本,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扣着御案,这位年轻的天子渐渐地压下了被李德明挑起的火气。他不能就这么中了李德明的计,李德明这样做就是要他生气,就是要他觉得没面子,就是要他放弃,但赵祯决定:朕偏偏不!

“王丞相,朕听说李德明常常抢劫河西走廊一带的商队使团,可有此事?”赵祯抬眸看着他的老丞相问道。



“回皇上,确有此事。”王丞相上前一步回禀道。

“诸位爱卿,你们有没有想过李德明身为藩国之王,为何会沦落到要像个土匪一样的到处抢劫?”赵祯用眼扫视着满殿的大臣们问道。

“回皇上,他这就是挑衅。”梁允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像党项,契丹这种戎族,生性彪悍,野蛮无理,烧杀抢掠更是常事,臣在大名府之时,就遇到过辽人以抢劫恐吓为乐。李德明虽为藩国首领,毕竟是党项人,臣料他生性亦如此。”

赵祯摇了摇头道:“梁爱卿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梁允觑见赵祯摇头,立刻又是一个躬身道:“臣恭请皇上赐教!”

年轻的天子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严重缺钱!”

一句话,让在场的大臣们俱是一愣,堂堂藩国国君竟然会仅仅因为缺钱而去抢劫?这......也太返祖了。

看着众臣难以置信的表情,赵祯缓缓道:“党项在诸多戎族之中资历最浅,李德明如今太需要钱去维持他党项的存继了。”此时的赵帧已然成竹在胸:玉蚕,他必定能得。

李德明原来就是嫌他给的钱不够多,又不好明说,只能找个漏洞百出的理由来拒绝,实际上他的奏本上却满篇都写着:“我缺钱!我缺钱!我缺钱!拿钱买!拿钱买!拿钱买!”

缺就好,就怕他不缺。能买就好,就怕他不卖。

赵帧轻扬嘴角,成竹一笑。

“礼部,拟旨,行文一个字都无需变,只是......赏赐加上一倍!”赵祯的声音朗然响起。

“遵旨。”

让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这位叫李德明的党项王,的确十分缺钱,不过,其实他也着实冤枉,并不是他不愿将玉蚕纳贡来换点实实在在的好处,实在是因为他的宝贝女儿——召靖公主,死活都不肯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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