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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战闻录冬祭·雾之章】入围作丁《颅内黄金》

2023-02-11 10:08 作者:幻想战闻录official  | 我要投稿

 

“奥兹大王把木屑和钉子装进稻草人的脑袋里,‘现在你得到你想要的智慧了’,但这可不是免费的。”

 

妖怪之山的天狗聚落正进行着一场盛大的宴席。

长桌有三趟,每张一百零八人,佳肴美酒摆上,若是超过了双手及双箸能触碰到距离,便飞起来飘进盘子里,松茸和鹿肉的切块宛如音符,而大吟酿由瓶汇入杯中,似飘带,似河流,五线谱流淌在空气之中。

妖怪的宴席不仅奢华,而且是如此奇妙,这是天狗们的喜好,这样古典的招待方式并不是一般人可以享有的。

妖怪们都是按次序就坐的,而东道主是大天狗饭纲丸龙,侧座是菅牧典,而主客,是最近才出现的市场神天弓千亦。

“饭菜还可口?”

“不错,见识到了天狗的热情。”

“那么,合作的事情……”

“好说,你们的组织能力我信得过。”

市场神似乎酒量不太好,喝酒时颇为谨慎,把一份腊封的卷轴交给了大天狗。大天狗打开扫过两眼,看见得是财源滚滚,被酒气染红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不过,这是怎么做到的?”龙贴近千亦,亲切地询问。

“市场神也是要与时俱进的,现在,无论是什么,只要有公认的价值,有可以加减的数值,我都可以操作。”

“这个项目,可比卖什么卡片要赚得多呀。”

“当然,这是一场革命。”

天弓千亦喝下了一整杯酒,她也到兴头上了,光晕便笼罩了宴会。

“而你,饭纲丸龙,你将会是这次革命的引领者!”

卷轴被摊开在一边,菅牧典心情很好,这一次饭纲丸龙没少收礼,不乏万贯珍宝,也有人很识相地送了她礼物,那是一个用翡翠雕成的管狐用竹管,镶金边的,心情好好奇心就会旺盛起来,她明知道身为执行者早晚会过目这文件,不如说,在场的所有妖怪都要参与这个计划,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望见浓墨重彩的标题:智力货币构建计划。

 

“乌鸦落到了稻草人的肩上,讥讽不已,他在田间有一段难熬的时光。”

 

在人的社会中,钻进纸箱子里头,当个流浪汉,无疑是最被人看不起的存在。

你说妖怪的社会中有流浪汉吗?大概是有的,不过妖怪其实大多居无定所,无家可归并不是标准。

所谓妖怪的流浪汉,是指没有高强的妖力,没有背景,没有影响力,没有话语权的妖怪。被那些居高临下的家伙称为草根妖怪。

其实草根妖怪是蔑称,但久而久之,他们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便开始自称草根妖怪了。

我就是草根妖怪的一员,我是赤蛮奇,一介飞头蛮,或者辘轳首。

我作为妖怪能干什么呢?让自己的头飞出去,再不济多变出几个头,最多同时有九个头。

真是好厉害的能力呀,如今这个时代还能吓唬吓唬三年级以下的孩子,要知道现在的孩子都是早熟的很,而且那些恐怖片导演一个比一个有创意。

换言之,没人怕我,妖怪就怕没人怕,没人怕就弱,只能混日子过,怎么混,混在人群里,假装自己是人类,遵守人类定下来的规则。大家一般这么形容我——温顺。

我学着人类,学他们整日为了生活工作,为了工作生活,学他们心安理得的把自己嵌入别人定的规矩之中,学他们愁眉苦脸地走在大道上。如果说我是被迫愁眉苦脸走在大道上的,就会有另一些是故意这样的,妖怪之间互相看得出来,似乎就是为了看乐子,我装出来的愁眉苦脸就会变成真的,对方装的更不像了。而妖怪显然没办法登记人类的身份,作为黑户我只能干些临时的杂活,既不卫生又不体面,好像小丑鼻子上的红球,让我更加可笑。

这是很屈辱的事情,抛去河童天狗那些社会性的妖怪,我们的圈子其实很小,走进妖怪的酒馆,面目狰狞的,力大无穷的,让人迷路的,妈的,还有专门在别人拉屎的时候吓唬人的,各种妖怪,只要长了嘴,都要对我吹口哨,脱衣舞女郎都没有这待遇。我基本上本来就是喝闷酒的,轻蔑以五花八门的形式袭来,心里更觉得憋屈。

妖怪社会默认了这样的观念,草根妖怪=基本无害=弱小=有缺陷=低能,某种意义上是没错,但可惜低能的概念被错误地扩大了,那不代表我们没尊严,没志气,我们还是有潜力的,而且我们有我们独特的用处,并非一无是处。

“那你说说你独特的用处是什么?”

“这个……”

“我知道,改善心情用的,别无二致的功能。”

说实话我一开始还不服气,有大打出手的时候,确实是打不过人家,反而让人家劫走了身上的财物——就当他妈的破财消灾吧。偶有能打过的,人家叫来一大群妖怪,追了我三天三夜,我跳进雾之湖里憋气,用飞出去的脑袋换气,憋了三天三夜,这才逃出去。

你得承认其实当妖怪是个很看天赋是事情。有些妖怪很轻易地就能吓唬人,害人,吃人,看看隔壁的鬼,一巴掌能把人拍得屎忽向西,还有涂壁,鬼打墙的能手,天井尝也很会吓人。精神类的妖怪更是上天的宠儿。

这东西也和时代大背景有关,如今不是好时代,人类自己就在互相吓,而且花样繁多,光是头颅已经吓不到现在的人了,我也属于颇为古典的类型了。不过我属于还不错的了,当时在水里躲着的时候,认识了同为草根妖怪的人鱼若鹭姬,我们在水下石头剪子布打发时间。她比我更惨,作为妖怪她的观赏价值实在太高了,不少富商想要抓住她呢。

抱怨时代没用,那貌似是中年人类男性喜欢做的事情,但我确实是望不到什么机遇可以改变如今的生活,得过且过呗。

妖要往生活中积极的地方去看,至少我还有信得过的朋友。草根妖怪之间也开始互相扶持,成为互相的背景。而且,喝酒同样会醉,享乐一样可以享乐,没什么不好的。

但其实我也曾幻想过,变得更强大,大家尊敬我,吃饭的时候可以要一杯更贵的酒,至少像个妖怪一样活着。呸,既然是想象,那就大气一点,我就是万妖之王,所有妖怪对我俯首称臣,我要给影狼安排个大总管的位置,若鹭姬就是军司令……额,那她最起码得能自己上岸,那就和影狼交换一下职务吧,影狼应该也能给自己的种族找回的面子了,哈哈。

辉针城异变那段时间,我的确感到力量变强了,我还以为我的春天要来了呢,结果是春天太短,寒冬太急,被人类狠狠揍了一顿,得意忘形的太早了,又再度变得温顺了。

我也不是那么没有追求,我想要获得尊颜。

很奇怪的追求,因为有尊严的人根本不会刻意去保护它,而失去尊严的,往往也顾不上把它找回。

在美丽的人间之里,在车马穿行的宽阔街道上,人类的尊严在这里就可以找到,但我始终不是人类,虽然已经把那副下层人士萎靡的样子学得像了,这里找不到我的尊严。

也未必,在擦拭混杂着残羹冷炙和唾液而又满是油光的餐桌时,你也从醉汉口中听到一夜暴富的幻想。

“据说去一趟迷途之家,就能身缠万贯。”

“要是能答对恶鬼的问题,就能得到黄金。”

“有钱的妖怪如此慷慨,而富人都像他妈的铁公鸡,抠门到家。”

“不过,那样的妖怪也只是少数吧,没本事哪来的钱。”

……

古时的大妖怪为祸一方,劫掠钱财无数,有自己的宝库,而能把贱物变成金银的,也无一不是强大的妖怪。

细想也确实,有尊严的妖怪都有不知道哪里来的钱,只要有了钱,就能得到尊颜吧。

 

“在热气球上发传单的老头在天空中漂流了很久,云朵是逍遥,而他是任凭气流摆布的迷茫,希望自己能在一个好地方降落吧。”

 

在人类的社会中,金钱就像是血液,每个单元之间的物质交换,都需要其作为媒介。

这样想的话,也的确有一些人叫有钱人吸血鬼,住洋馆的吸血鬼也真的挺有钱,但常规来说不应该叫富血者吗?

虽然是要通过模仿人类活着,但主要的社交圈子还是妖怪,赚钱往往也只是足够消费为止,因此倒是没有想过积蓄财富。

妖怪们的钱,四大来源:偷,抢,骗,捡。其中前三个来钱快,能展露能力,是妖怪们所推崇备至的。我这种融入人类来工作赚钱的活法,实在是异类。当然,也有完全不使用钱的妖怪。还有妖怪在经营产业,往往真正具有财富的时他们,但备受争议,认可他们的妖怪不占多数。

但人类的取向恰巧是反过来的,我不是很明白,但人类往往比妖怪有钱,或许也有道理。

有一次在给寺子屋做保洁,听到一名母亲训斥孩子,要是家里有钱不就能给你安排工作了吗,不用你学习也行,但咱家没钱,所以要学习,保证以后的生活。

还有一次在广场看见几个人类在争吵,家中老人去世,对于遗留下来的财产如何分配起了争执,你不该给二哥留点,他比我们有钱。

至于在居酒屋做招待,醉汉们还真是两句话离不开钱,因为赚的少跟老婆吵架,想辞掉工作去钓鱼但是没钱,穿不起昂贵的衣服去忘年会显摆。

由此看来,对一个人类来说,金钱就等于未来,等于亲情,等于自由,等于脸面。

不过如果没钱这些都免谈,我一直没存下钱,该庆幸我尽早认识到了这一点,否则在人类面前就露馅了。

好在我不是人类,我记得传说中大江山鬼王想要什么就直接从人类村子里抢来,劫来的财富并不用来花,只是“有钱”这件事情就足够厉害了。

所以我节衣缩食,又拼命多打了工,几年光景对于妖怪不过须臾,以人类的标准来说,应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有了这样的财富,我想其他妖怪也能尊重我了。

“哈哈,好久不见啊飞头,怎么穿的这么破啊。”

进入久违的妖怪酒场,我感觉周围的妖怪对我的讥讽更甚了。我低头一看,是了,为了攒钱,我并没有穿上很得体的衣物,或者说,很多色块的破布。既然有钱就能得到尊颜,那去进行不必要的开销不是本末倒置吗?那只是他们不知道我有多少钱。

“哼,我如今阔的狠,只是最近没去换衣服而已。”

“我看你是在人类那混的也不好,不仅当妖怪没天赋,做人也是窝囊废了。”

“谁说的,不少人类都比不上我呢。”

“还在犟嘴,可乐。”

我的算盘落空了,有钱不仅没得到尊颜,反而更加被瞧不起。影狼告诉我,有钱得让人知道,如果穿得像个乞丐,家里有金库也照样被认作乞丐。

原来是这样,有钱要花,这样才能受人尊重。

我变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用若鹭姬的话来说,就是揩了油的锅也没这么亮堂,新皮子做的披风,衬衫的针脚是让有名的裁缝做的,一些金银首饰也有买,还有一条钻石项链,好像最近流行香烟,好像一般是作为奢侈品的,我也买了好几条。

“她显摆什么呢?”

“真是俗气,恐怕是哪里来的暴发户。”

“飞头你品味真差啊。”

怎么感觉我一直在出丑呢?

湖边的大石头是我和影狼还有若鹭姬常碰面的地方,当天晚上月色被云遮住了,有微风,还挺晦暗的,我仔细回想近期的所作所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若鹭姬说,你已经很厉害了,为了改变现状去努力,我只能泡在水里,什么都做不了。

但你长得好看,我特意花钱打扮也还是没你天然。

影狼说,你失败是因为你把人类的标准带入妖怪里了,得用妖怪的方式赚钱才行。

原来是这样,妈的,给人类低三下四打了几年工,又不到一周把钱花光光,结果告诉我没用。不过香烟还有剩,你们要吗?

于是,我从盒里掏出来两只香烟递给她们,打火机接连啪啪作响,我们在月下抽了两口,咳咳,抽不习惯,但还挺舒坦,若鹭姬在抱怨最近连妖怪都开始盯上她了,而影狼光复日本狼的计划也没什么进展,湖边还是冷啊,好在换了新衣服,不过我不像影狼那样夜间视力那么好,只能看见三点火光,随着吸气声闪耀,又因风而稍逊刚刚。

其实影狼给了我一个启发,虽然我偷抢骗的本事不行,捡也不能指望,还有一种妖怪们都认可的生财之道,那就是赌博。

成为赌王,一掷千金,以小博大,未尝不是一种争脸的方法。月光剥开云雾,明天就去试试。

 

“奥兹大王的房间有琳琅满目的魔术道具,正是这些精巧之物使他维持着统治的谎言。”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河童为这计划准备的东西。”

由电子屏和晶体管交织而成,粗大的电缆盘根错节,而各式的仪表盘和指示灯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繁复,如同树木的机器在硬质的水泥中扎根,穿透了瀑布之后十余米高的暗室,它的中央,比饭纲丸家装饰用的鱼缸还要大的玻璃容器中,只有气泡在浑浊的黄色液体中漂浮。

大天狗和管狐打量这庞然巨物许久,视觉冲击力很足,但她们是来做生意的,还不至于因此被震慑住。

“二位盟友,请靠近一些。”

河童带领两人走进着巨多机器的操作台,与它本身的体格不同,操作台仅供一人使用,支持的操作也很少,只有一个输入数字的键盘,还有储存和支出两个按钮,和人间之里银行的提款机颇为相似。

“操作很简单,只要输入密码,就能得到对应的权限,作为母系统,不仅可以给各个子机调配智力,它本身也可以进行储存和提取,它大概可以储存约十万IQ。”

“这么大的容器只能存十万?”

“如同比喻中的那样,智力可是非常活跃的,这样的储存形式是最稳定的,如果要服用,机器会制造保质期为两小时的压缩液,一试管大概有20IQ。”

“所有子机都是这种大小吗?”

“不不不,您放心,子机本身也就一个ATM机大小,储存智力的容器大概和卡车差不多大,成本也不算很高,一是不需要那么多保险系统,二是子机本身也不需要存储太多IQ。”

河城荷取对着衣领说了什么,不久就有两只河童推着一台柜子一般的设备赶来。

“它在安装之后就不能移动了,大概能存五千IQ左右,对于一个站点来说,这些就足够周转了。”

饭纲丸龙审视一番,终于开口。

“很好,我很满意,我们稍后会支付给你们报酬。”

“我看定额的报酬就不必了。”荷取盯着龙,“作为交换,我们想要在这个体系中分一杯羹。”

“如今临时变卦?”

“虽然说市场神才是这一切成立的基本,但没有我们的技术,也同样无法完成。而且这些机器都是需要维护的,这个费用总不可能一次算清吧。更重要的是,我很看好这个体系,相信未来还会扩大规模,与其现在就把所有投入的资金都回收,不如建立更长久的合作,就当是我给新货币投资了。”

“考虑真周全啊,算了,反正利润的大头在我们天狗这里,分出去一些也没关系。”

两人分别安排了下属去商议相关事宜,话题转向下一个阶段。

“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智力的货源,我把相关研究委托给你们了,如何?”

“这是一片完全陌生的领域,还有许多问题需要研究,不过,在这种货币的试运营阶段,有这些基本信息就足够了。”

河童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严格密封的文件袋,递交给了天狗。

天狗的双目扫过这份文件,与此同时河童开始解释。

“总得来说,限制很多。”

“只有具有自我意识的生物才能抽,有疾病的和六十岁以上的不能抽,快死的不能抽,妖精也不能抽……”

“我也在为客户考虑,这类群体都是比较方便来作为货源的,可惜不能利用。”

“这可难办了,积累足够的智力是第一步……”

那管狐扯了扯龙的衣角。

“我们本来就有需要除掉的人。而且我们不是还有赌场吗?欠下赌债的,不能买更多筹码的,就让他们用另一种方式补偿吧。然后再开发新的来源。”

“好办法,把相关事宜吩咐给驹草大夫吧。”

 

“为寻求智慧,稻草人与同伴一起行走在金黄色大道上,路上不少艰险。”

 

那个,我就剩下这些钱了,你们拿走吧。

这有五个胳膊的妖怪,两米来高的妖怪,还有天狗和河童,总之是把我堵在暗巷,我知道我应该把钱交给他们,否则九个头都不够他们打爆的,因为我一开始就犯了一个错误——赌博,谁沾谁完。

草根妖怪聚会的那个晚上,我突然发现许多在赌场叱咤风云的妖怪无一不受到崇拜,反正还有一些钱,就去试试吧。

一开始是比大小,骰子一个一个开出来还蛮刺激的,第一天赢了一笔小钱。

虽然说是小钱,但要是打工的话也需要个把星期,这真是赚金的好法子。

第二天又去了,输了一点,没第一天赢得多,总的来说本金增加了。

第三天又输了,本想着到这就应该收手,但我本来就是抱着发横财来赢面子的念头,所谓魄力就是承担风险,不能后退。

第四天赢了,不错,就保持这个势头吧。

第五天,妈的,输了不少,有些认识我的妖怪在那里编顺口溜赢我钱。

之后总是反反复复的,稍微输了钱,还挺懊恼的,对方肯定是出千了吧,必须赢回来。

有一天我手气特别冲,猜大小,玩转盘,扑克牌上印的那些个死了妈一样的人也能看出来点笑意,真是受眷顾了。铜钱先是摞了摞,又是一串串的,后来和印着谕吉的纸钱见了面,话说谕吉今天我见了你好多面了啊。

稳妥的做法是把赢来的钱当做本金,只用一小部分去赌,这样输了还有资金,万一再走运就又多了一笔,但是,赢了钱的被万众瞩目,此时依然畏畏缩缩的,反倒把挣来的颜面给丢了,要的就是一场豪赌!

“我家财神叫赤蛮奇,赤蛮奇呀脾气急,钱输光光的大傻逼。”

是的,你们说对了,我就是傻逼,不仅没赢钱,脸也彻底丢光了,现在还有一屁股的债。

一部分买来的首饰被我换了钱,想着去把欠的赢回来,结果,先被追债的给找上了。

“反正规矩是利息给了就没事儿,这些应该够了。”

正当这些妖怪打道回府,我心想能喘口气的时候,见那河童对着天狗嘀咕了几句,又黑压压一片地回来了。

“你是飞头蛮对吧。”

“是。”

“要是把你的一个脑袋抵押过来的话,期限可以放宽一些。”

我的脑袋无论多远,都是可以收回来的,相当于什么都没抵押,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但我还是接受了。

“阿四,要照顾好自己啊。”

我分出去一个头,假惺惺地做告别,交给了妖怪们,黑压压一片地走了。

之后也在还债的路上走了很久,赌场的混蛋貌似擅自给我申请了高利贷,这他妈越还欠得越多,快要还不起的时间,就拿走我的头,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一天走在街上,感觉远处的头在痛,一种疼痛之处不在身上的感受,像是被鱼钩扯住意识,正有些东西被拽出水面,在遥远处回响。真是极度的痛苦,我瞬间把脑袋收了回来。

这帮东西是拿我脑袋干什么了?我仔细检查了阿四阿八还有别的头,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一般来说分出去的头类似遥控飞机,并不与我共享感觉,怎么回事儿?

我猜测是天狗想用我的脑袋来做什么,毕竟他们从不做没意义的事情,第二天我就去和影狼还有若鹭姬她们一起议论了这件事情,但说实话,我们仨,连个屁都不知道,比起交换情报不如说是故事汇,只好商议最近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影狼说某些妖怪开始花高价购买一种黄色液体,有些妖怪直接喝了下去,在我还债没去赌场的一段时间,有些庄家也愿意收取这种液体来代替金钱兑换筹码。若鹭姬说河童们的水下活动很活跃,特别是瀑布附近。

但这有什么关系?三个臭皮匠并不顶个诸葛亮,不如说,诸葛亮们来了。我看见了几副熟悉的脸,是追债的几位,他们肯定知道怎么回事儿,但我显然是不能问的,毕竟这些个天狗河童,真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带来了,家伙事儿挺齐全。

我现在兜里比若鹭姬的脸都干净,这不给我做掉了,跑吧,你俩不用管我。

“一起抓!”带头的那个天狗嚷嚷着。

为什么?我也想问。不管了先跑吧。我和影狼没命地跑,若鹭姬躲进水里了,余光看见有河童下水抓她去了,希望她没事儿。

天狗跑得很快,影狼跑得也很快,我是上气不接下气,就在那天狗快要抓住我帅气的花钱买的鲜红的披风的时候,我听到了鼓点。

我慌了神,心说追个债用得着擂战鼓吗,这砰砰的声音让我心都跟着突突。

“不用跑了,追债的都疮了。”

我一回头,还真是,一个两个都上半身埋进地面里了,P点撒得到处都是,要不要停下呢?毕竟这声音的主人也可能揍我,不过她都把妖怪们揍疮了,揍我还不是轻而易举……

影狼和我大概一个念头,也停下了,于是我看见,一个揣着鼓槌的白西装女性从环境中现身。

“你们应该会想和我合作的。”

 

“生命的粉末被撒在南瓜头人偶身上,于是它便有了生命,不过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名字。”

 

不少河童正在足洗邸里面忙活,这里原本是临时仓库,只不过最近被暗自改造了。

哦,在工作岗位上辛勤劳作的河童会以田园牧歌来赞美他们的劳动,细心保养着案上的锅碗瓢盆。

河童厂长喜笑颜开,这个车间,正是他们与客户合作的关键,能够稳定产出智力的车间。

智力,指的是认知这个世界的能力,对于知性体来说,对于被灵光亲吻的物种来说,是最宝贵的财富,是高贵之所以高贵的重要指标,曾经是无价的,现在则是有市的。

智力并不能凭空产生,唯有一个生物确实发育了,培养了,才有并不多的一些。没有自我意识的,也往往不被认为是知性体,那都是无用的,说白了还混着野性,肮脏不纯洁。

后来人类发现了智力的概念,研究出检测智力的方法,并建立了衡量智力高低的标准,称之为智商,是可以比较的数值,单位是IQ,如今我们颠覆了以往的体系,并不以一些随年龄改变的比值为标准,而是最抽象的评分,但沿用了IQ的叫法,它是货币的单位。

一个智力为100IQ的人,终究只能是个普通人,平平无奇。

一个智力为120IQ的人,他会明显地比周围人更加敏锐,思维更加灵活,成就也会更加高。

140IQ的智力足够让你成为走在时代最前列的一批人,你几乎在任何地方都是出类拔萃的。

160IQ,在普通人看来已经不太像是人了,你的思维令人难以理解,在你擅长的方面,像是有超能力。

180IQ,你可以通过观看无字幕的电视节目来学习一门新的语言,夸张的说,你能听懂狗叫身边的人都不会惊讶。

200IQ,这是理论上我们可以塑造的最聪明的头脑,算力达到了生理的极限,一个大脑最多只能承受这样的负担。

它的价格无论怎么炒都不过分,因为智力的提高会带来巨大的能力的提升,利于创造更多的财富,创造更多业绩,更多去提升自己评价的,证明自己价值的,以金钱换取更加灿烂的未来,你会如何选择?

还有高智商会带来优越感,至少有一种一雪前耻的爽快感,毫无缘由,没有意义,如同艺术品,但同样价值不菲,建立在因人而异的价值差异上。

更何况智力的提升会带来官能快感,如同成瘾药物,你会感受到自己与以往不同,假如你的智力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这个过程神圣到令人跪地赞颂,你会明显到世界在分秒之内变得陌生,又变得辽阔,仅仅是提升时的体验,就像沐浴圣光,启示,就值得所有冠冕堂皇的学者和教士拿起屠刀。

而且它并没有什么对健康的副作用,与毒品相比很难说是堕落,不如说是升华,生命因智力而无价,让我们赞美智力吧,智力,智力!

因此,当智力可以被交易的时候,一切都将彻底颠覆,谁拥有更多的智力,谁就是主宰者,一切的主宰者。河童并不渴望主宰世界,但发明创造需要智力,幸福生活需要金钱,并不妨碍天狗的目标,这就是合作的基础。

况且这不是什么幕后老板是唯一获利人的产业,它给一些群体机会了,如果获得了智力,则可以脱离困境,改变现状,如果需要资金周转,可以当掉一些智力,用途很多,更高的智力还能帮你想到更多的用法。

智力本身的性质,以及大众对其的认同,都清楚的说,哪怕生产出智力的方式是罪恶的,也无所谓。

我们从活着的,活力四射的知性体的头脑中,抽取他们的智力,这个过程或许是很痛苦,失去一部分智力后,那种空虚和陌生也足够摧毁任何坚定的意志。智力是抽象的东西,但是市场使它成为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体货币,那些可以服用的黄色液体,比起一般等价物,更像是监狱里的毒品,有悖伦理但散发诱人的芳香。

这个车间,是用来培育付丧神的,首先给予器皿少量的智力,几乎就是付丧神的雏形了,再利用特殊手段帮助付丧神成长,来令它们智力增加,等它们会说话,会走路,能够表达自己的感受的时候,再将它们送到暗室,欣赏它们的惨叫奏响的财富乐章,抽取智力后又变回器皿(或许会出现破损,但换一个就好了),开启下一个循环。

“我们在田里种金子!我们在河里晒金子!”厂长是这样形容这个产业的。

不过呢,因为胆子大了起来,不那么谨慎的活动使一位特殊的付丧神注意到了发生的一切。

 

“为了智慧,稻草人和伙伴们再次踏上旅途,西方的那位坏女巫就是讨伐对象,还有飞天猴子做帮凶呢。旅途实在艰险,或许一切值得。”

 

赤蛮奇抱着两个脑袋,和影狼一起审视眼前这个飒姑娘。

“堀川雷鼓,一介付丧神。”

她说话简单直接有条理,给这“三缺一”的臭皮匠们解释清楚了有关于她了解的智力货币的信息,又干净利落地交代了她的目的,一看就是干大事情的角色,和这些草根妖怪并不一样。

“我不能容忍道具们被这样对待,但付丧神和天狗河童之流不能硬碰,我要把你们当枪使,去给他们找些麻烦。”

雷鼓要她们偷智力,越多越好,智力的生产周期很长,窟窿越大天狗越头疼,毕竟他们还想着要开通智力的信贷业务呢。

其实光是理解智力货币就够吃力的了,若鹭姬也生死未卜,如今又要她们俩去干抢银行的行当,你还不如逼着木桶去学火箭飞上月球呢。她们本意是想拒绝的,但如果没有雷鼓,她们就先疮了,不,肯定是会被抓去抽智商,那跟吸脑髓也没区别了,真可怕。心态上变成了已经疮过的妖怪,况且暴力优势在对方,事后逃估计也逃不掉,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而且,智力也很值钱呢,即使是赤蛮奇最阔的时候,也换不了太多。

只能干了,赤蛮奇和影狼面面相觑。

是夜,计划开始。她们的目标是迷途竹林附近的一台子机,影狼熟悉这里,而妖怪之山的玩意儿们恰恰相反,方便逃脱。

一台子机是一个交易所的核心,虽然知道详情的人不多,但名义上是公共场所,守卫不多,安保设施只有通知守卫和拖住入侵者直到守卫到来的作用。一蛮一狼要做到就是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带走更多的智力,还要计算好需要预留多少时间去跑路。

付丧神给予了一些帮助,假如一根方便面撬开了一个小区的门,那么它也就可以作为工具变成付丧神了,打开储藏室的门不难,不如说心理素质才是最重要的。

悄悄潜入不允许进入的地方,害怕被发现,草根妖怪并不擅长做这种事情,她们哪里过这样的日子,比半夜从父母房间里拿走被没收的游戏机的小学生事成之后还刺激和激动。表现为亢奋,肌肉渴望收缩,充满力量,鬓角渗出汗水,心砰砰跳。

“咱们还什么都没拿呢。”

“哦,对。”

并不亮堂,在房间中央那是一个槽车般的玻璃水箱,淡黄色的液体在里面流淌,容器中有灯光,它自身也在不断翻搅,蛋液流入喉咙在唇齿环绕也不过如此,赤蛮奇看得入迷了,那分明是液态的黄金,有了钱,就等于有了智慧,反之亦然,逆袭就在其中,尊严就在其中。

她们并不会操作这机器,一通瞎按把警报触发了,但是密码蒙对了,密码是password,这是谁设置的,至少不用暴力破坏了,红色的警报声和吵闹的旋转灯光是最让人手忙脚乱的。妈的,这玩意只能一瓶一瓶装,俩人能拿多少?这玩意儿储存效率怎么这么低呀,一公斤液体只能装大概1IQ,而压缩液保质期又太短,跑路的时候可能就浪费了。

“那就把它们装进我们的脑子里。”

“你没开玩笑?”

“不济抽出去就是了。”

两人心中多少都有一些贪婪,但此刻人形妖怪爆发的欲望比狼更强,影狼很谨慎地喝了两瓶压缩液,着能让她的智商增长40IQ左右,赤蛮奇则喝下了三瓶,还有第四瓶。

“原来,变得聪明,是这样的感觉。”

影狼知道时间紧迫,没有功夫去体会自己的蜕变,她逼迫自己从启示中清醒,赤蛮奇正喝下第四瓶。

思维变得渺远,赤蛮奇觉得自己是困在晶洞中的青蛙,当智力提高的须臾,晶洞开了口子,青蛙才意识到与自己相伴百万年岁月的黑暗在光下如此美丽。鸟从笼中飞,囚自狱中逃,任何自由都不能企及大脑升级但解放感。

赤蛮奇提升的智力迫不及待地寻求她过往的记忆,这些算力获取了赤蛮奇过去生命中所积攒的信息,开始构建出新的宇宙,一套图书馆般的知识体系,过去生命中的难题好像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醒悟成为了此刻最不值钱的情绪,虽然过去的自我变成了自己用于娱乐的对象,但这个变化,太明显了。

“快走吧,我听到有许多脚步声在靠近!”影狼开始焦急,围着赤蛮奇打转,焦急令人无法思考,提升的智商还没有用武之地,不如说,乱七八糟的念头开始涌现,石油井喷也不过如此。

“不用,我们不急。”

“什么?”

“既然一个大脑只能承受200左右IQ,那我有九个头,九个大脑,会怎么样呢?”

“怪不得要债的拿走了你的脑袋。”

影狼的智力也得到了提升,她很快就理解了赤蛮奇的话。天狗和河童也对飞头蛮每个脑袋智力的分配机制好奇啊。赤蛮奇现在大概是搞清楚了,恐怕她还能提升。

“飞出去的脑袋会分走我的智力,但总和不变,换言之,我的智力是所有脑袋智力的总和。如果我飞出八个脑袋,九个脑袋的极限智力会是1800IQ。”

提升40IQ,影狼便已经几乎要飞升,这样的数字,完全无法想象。

“我要开始了……”她的脑袋们开始排队领取压缩液饮用,玻璃容器中的液体颜色也越来越浅,接近清水。影狼不敢去想象赤蛮奇这次实验的结果,但她想到对方应该也有高智力的猎手来捕捉自己这样的智力窃贼,不过不可能有妖怪的智商能够超过赤蛮奇,赤蛮奇的决定是正确的。

“最后一瓶。”

赤蛮奇抱着阿八,将最后一瓶液体灌入其中,影狼看见九个脑袋无一例外的瞳孔放大,身体则直接坐到了地上。而天狗们已经在门外不远处了,没办法,影狼把八个头的头发绑在衣服上,背着赤蛮奇的本体,做好了破门的准备。

“妈的,走!”

妖兽还是有点力气的,准备开门的倒霉蛋被结结实实地砸中了,倒在地上,而影狼则一脚踩在她身上,拼了命地逃,天狗横刀便要砍,因为怕砍死,就往腿上砍,虽然仔细的计算路线躲避,还是多了好几道伤口,步伐将血液挤压。

不仅有白狼天狗,还有几只鸦天狗,张开翅膀,在竹林中穿行追击。

“对方有几个?”

赤蛮奇似乎回过神来了,八个脑袋能够自己飞行,她的本体依然紧闭双眼。

“来了十二个,但凡有两个我就会被揍趴下。”

“去竹林岔路多的地方,我的身体才是目标。”

“为什么不睁眼睛。”

“因为头脑会自动预测物体变化的趋势,我的算力足够估计百年之后的竹林的样貌,两个部分会叠加在视觉中。”

“那……”

“听觉给予的信息,足够我对付这些会飞的猴子了,接下来我会指示你,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不要打扰我。”

“行……”

影狼还有一句话没说,这无关智力的高低,因为那是一句抱怨话——腿上的伤口很痛。

 

“稻草人被飞天猴子抓住,而多萝西仍在西方坏女巫的手中,不过,她怕水怕得要命。”

 

我有许多事情需要去思考。

比如生命的意义,宇宙的存在,还有物质诞生的原因,诸如此类的问题。

你问我为什么不去想想当前的事情?也是,毕竟有十二只天狗正在追我,估计有三只智力被提升到了150IQ左右,而且身体素质都强于我们。

原因其实非常简单,躲避他们不比回答一加一等于几这种问题困难。假如说你是个上班族,电话那边是一个重要的客户,而与此同时你的孩子来询问你一百以内加减法,你的注意力会集中在哪一边?

无论是难度还是重要性都是前者更胜一筹,这是很简单的逻辑。

只要我想,我可以去查询有关行星的信息,收集材料,然后把一辆大货车改装成火箭,可以绕火星两圈再回来。

我可以用最多六通电话得到幻想乡大贤者的联系方式,然后用三天时间让她们主动为我效力。

金钱更是容易,我曾经居然对这种物品念念不忘,对于蚂蚁来说,只是信息素而已,一只肥美的蠕虫对个体可能更有意义。不过天狗们的算盘打得响,操控智力的确是个不错的手段。

反正我想说,如果你的人生被一加一等于几这种问题填满,你最终会被你无聊透支到连三乘三等于几都不知道,但无论是妖怪的还是人类的,只要是可能遇见的问题,我都能轻松地解决,我是能动性的顶点,可以回答的问题就可以回答。

智力提升,我的大地被我的思维延伸成了我的宇宙,在这空荡荡的,恒星唾手可得的宇宙中,无解的哲学问题和道德问题成为了我唯一的伊甸园。

的确是存在一些从人类诞生之始就未曾解决的问题,无非是哪来的,到哪去,是什么的问题。我是我的问题,我与社会的问题,我和自然的问题。

自己和自己辩经,怕是有史以来的哲学家都会忍不住想复活来观摩我的精神吧。

“影狼,你在下个路口右转。”

“我是出租车司机吗我?!”

哦,天哪,我都忘记了,如果自己没有一个终极目标,那我该如何安排除了吃喝拉撒之外的行动呢?

回忆往昔,我追寻尊严的那段岁月,惨不忍睹,并且很悲惨的把金钱和尊严联系在了一起,工蚁拼命地收集着信息素,认为自己可以成为蚁后,得到其他工蚁的认同,没有比这更悲惨的事情。

认同现在的我,怕是你们不配。

我继承了一些观念,比如道德和理念,这些东西都随着我智力的增加而发生改变,或许随着时间也会改变,看来不仅是有形的事物,就连最抽象的东西都会消亡,我的智力也是如此。无聊的未来,终将迎来的消逝,看来舍弃智力比较好玩,而且增加智力虽然无聊,但果然是一种值钱的诅咒。

我现在,只需要遵从我已经形成的道德就好了。

脱险,把朋友救出来,捣毁这个体系,然后把一脑袋的黄金倒出来,就足够了。堀川雷鼓她肯定没想到我会超额完成任务吧。

“我们要去救若鹭姬,她肯定是被抓起来了,现在应该在饭纲丸龙家的鱼缸里。”

“饭纲丸龙是谁?!”

“阿七正往这个家伙的家里去呢。”

……

那个大天狗估计正在恼火,谁让她选了个超级无聊的密码,而且如果仅仅是把智力提升到两百,那估计天狗还是有办法的,现在她只能坐着由她的管狐驾驶的她的爱车射命丸来赶往现场,焦头烂额。

阿七终于潜入了豪华的宅邸,价值不菲的各种器物,证明成就的各种摆设,一切令人肃然起敬的珍贵之物都在这大堂之中,螺旋阶梯环绕着鱼缸,里面的若鹭姬看见阿七喜出望外,她应该糟了不少罪,哭泣她的珍珠泪,或许还要目睹富哥糟糕的私生活,在家只穿内衣站在鱼缸前观赏自己的收藏品赞美每一个明天。

阿七衔着我的钻石项链呢,就用这个在玻璃上画画,若鹭姬你离远点嗷,我现在要用头撞出一条路。

哐啷——

空中出现了靓丽的水滑梯,与始作俑者的天弓不遑多让,若鹭姬顺着水流,比寺子屋的孩子更欢乐,从囚禁她的无缝鸟笼中流淌出自由与幸福,而那水流,在大堂之中荡漾着舞蹈着,不如说是在劫掠着,暴殄天物,水翻涌起浪花,将饭纲丸龙的藏品都卷入其中,墙上由秋之女神亲笔所绘制的油画,朱鹮大师的三尺屏风,鬼那个时代留下的布满金纹的角,某个旧时代歌圣提字的扇子,两个限量版的巨型fumo,都被卷入那水中,被搅碎,被鱼缸里的小热带鱼当做旅游景点,若鹭姬还想着挽回呢,阿七把钻石戒指也一起丢进那水中,变成漩涡,把象征着世人追求的一切的藏品都变成抽水马桶里面的东西,算了,也是黄金。

“你倒是挽救一下呀,这里面随便挑一个东西都够我们活一辈子的。”

我则操纵着阿七,把管狐藏起来的翡翠竹管也丢进那漩涡中,若鹭姬,快逃吧,等你拼完屏风的碎片都贬值了。而大天狗对此依然浑然不知,能用这些东西买她们臭着脸跳脚,完全不亏。

若鹭姬载着水流,漂流向九天瀑布。

而九天瀑布会在某一天突然变成黄色,一天之后又恢复那澄清的激流,河童拼了命的阻断,可惜效果不佳,你说这算倾倒垃圾吗,可能算,因为玄武之泽的鱼吞了智力,没准要有十到二十只能上岸说人话。

哦哦哦,快到抽智力的时候了,我得把这些经历都用普通人能理解的方式重新思考一遍,记住了这个,再次变得痴傻的我也能够理解我现在的想法了吧。

 

“奥兹大王回到了马戏团,他发传单,不再是国王,放弃了翡翠与权力,他时常怀念那个时光。”

 

赤蛮奇很头疼,感觉做了一场梦,或许梦里的自己才是最聪明的,并不需要为了任何事情发愁,但醒了就没有了。

影狼也把智力抽了,别人问,她就说不想和两个傻子当朋友。

她为什么要把智力给舍弃,还全送给了付丧神们了呢?即使模模糊糊的记忆也不能帮助她理解这个决定的缘由。实际上,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天狗们甩开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智力交易的主机并摧毁的。

但有一点她明白了,那个聪明的自己一点都看不上金钱,告诉我金钱不等于尊颜。我似乎也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

不过她还记得那种世上的一切都唾手可得的感觉,哎呀,这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这还能放弃吗?任谁都不可能放弃吧。

总之,她们又回到了那种一无所有的状态,而且她们三个只能在付丧神的庇护下东躲西藏,毕竟也疯狂过,妖怪之山现在到处都是她们的通缉令。

“大英雄们,最近有天狗来搜查这边了,跑到魔法森林躲一躲吧。”

一只长腿的小猪口杯跑到了赤蛮奇的脚下,不错,她们当然是付丧神的英雄了,其他妖怪之间也流传辘轳首和她的朋友们的传说,甚至有说书先生yy出了一段长评书,当然,被天狗打得很惨就是了。

风餐露宿,日夜奔波,分儿X没有,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我还有烟没抽完呢,你们要吗?”

“你当时到底买了多少?”

“买衣服和首饰剩的钱都换成烟了。”

“吸烟有害健康。”

“我们可是妖怪,混蛋。”

三点火光闪烁,氤氲出了呛人的颓废气氛,那烟气上升,再上升,和魔法森林的雾气一同。而终有拨云开雾时。

 

 

 

 

 


【幻想战闻录冬祭·雾之章】入围作丁《颅内黄金》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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