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流 29(染羡忘,腹黑君主染|耍娇作精羡|天然黑白莲花湛,染不洁)
蓝湛在中军帐前升旗擂鼓,木阶下,黑压压的跪了十几人。有些人被急匆匆叫过来,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各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苏高重混在其中,急得满头大汗,甭管蓝湛想要怎么报复,也终究是他多嘴惹祸。他一门心思的盘算着等会儿要怎么把锅甩回到蓝湛身上,却见两名亲兵扛了弓箭上来。
蓝湛默然看着台下那一片混乱的模样,拉开强弓,一箭没入右首那人的胸口——锁骨下半寸,正是魏婴中箭之处。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那人猝不及防,负痛扑倒,差点把自己顶了个对穿。
众人大惊失色,一时忘了言语,场内终于安静下来,只有伤者压抑不住的呻吟声声入耳,令人心惊。
“常言道,未经人苦,怎知其难?想来,你们对羡亲王的伤势如此疏忽怠慢,也是因为不曾亲身经历过。如今只有切肤之痛,才能让你们晓得事情的轻重。”蓝湛的声色如常,却压住了那负痛的哀嚎声,仿佛直接敲打在人的心尖上。
蓝湛说完,继续张弓引箭,依次射向下一人,箭矢没入那人胸口同样的位置,竟是分毫不差。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大家像是终于回过了神,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开始慌了。
蓝湛依次射到第三人时,发现眼前之人不断晃动着,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要暴起逃走。
“别动,否则,若是不幸伤到什么?可得自个儿担着!”蓝湛说道。
那人闻言一愣,双手握拳,咬牙切齿地镇定了一瞬。蓝湛抓住这个间隙,箭矢疾如流星,命中目标。他这人胆子小,自然叫的更惨,双手按在伤处就像被扎穿了一般。只是他这一喊不要紧,直接吓破了下一个人的胆。
那人眼睁睁看着箭矢飞来,竟然惊慌躲避,长箭穿颈而过,带着他仰面躺倒。
这下不得了,轰的一声满座皆惊,众人一片哗然。那人受了箭,倒也没有立死,一声声咳着血,染红了一大片土地。
“都给我跪好!”蓝湛厉声呵斥道。
“武安侯,你如此草菅人命,难道不怕有司问罪吗?”台下有人颤声质问到。
“本侯离他不过十余步,先前已有三人受箭,分毫不差,他临阵脱逃,反受其殃,与本侯有何关系?倒是你们这些人,些些小事便如此惊惶,待到临敌阵前,又怎堪大任?也难怪护不住羡亲王,伤了千金之体。”蓝湛神色从容,依旧是朗月清风一般的淡漠。众人各自仰着脸,再一次看向他时,心境已迥然不同。
武侯尚青,蓝湛站在群青色的华盖下,即便是烈日当头,依旧冰肌无汗,深黑色的皮革护手更衬得十指如玉,白皙晶莹。
在众将眼中,蓝湛是一个活得过于奢侈精细的人,轻易不见阳光,更不喜见风,进出有华盖遮阳,帷幕挡风。他很少骑马,也从不与人动刀兵,据说随行的亲兵怀里随时备着羊脂玉膏,供他涂抹护手。即便是文臣都没有他这般金贵,更别提这些素来以粗糙彪悍为傲的武将。
不愧是靠伺候男人上位的!
大家虽然不敢把话说出来,但心里都这样想着,彼此以眼神暗示,露出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容。
然而,此时此刻,他金尊玉贵的白,却显得校场上的那一抹血淋淋的红格外骇人。京畿诸将们虽然惫懒,但也不至于真的没见过生死,本不应该被这一桩意外身死就骇得面无人色。
只是,就在这一瞬,蓝湛从一个意料之中的娇贵公子,变成了一个无法想象的血腥凶徒。他所有的曾经的娇、美、柔、弱……所有曾经让人看不起的,都成了难解的迷。
一切恐惧源于未知。
直到这一刻,京畿的将军们才终于明白过来,魏王城府深重,笑里藏刀,羡亲王喜怒不定,嚣张桀骜,蓝湛一人能摆平他们两个,当然不可能只是靠一张漂亮的脸。
当箭锋指向苏高重,长久积聚的压力终于将他彻底压垮,只见他啊的一声扭头就跑,狼狈的就像一个真正的逃兵。
不过他这荒唐的模样,至少给了蓝湛机会调转箭锋,也算是间接救了他一命。蓝湛一箭射穿了苏高重的膝盖,令他在狂奔中一跤扑倒。
左右亲兵飞快地跃下高台,像拎兔子那样把苏高重拎回来,按到原来的位置上,扶着他抬头挺胸,迎向蓝湛。
蓝湛一言不发,抬手送箭,长羽箭带着尖啸声射中苏高重的胸膛——锁骨以下半寸,箭杆没入三分一分不差,一分不错。
两名亲兵随即松手,放任苏高重像死狗一般瘫软在地,悄无声息的回到蓝湛身后。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特别注意过蓝湛的亲兵,他们看起来过于沉默瘦小,平平无奇,就连营门守卫都要比他们威猛的多。
然而此时此刻,鬼魅一般沉默冰冷的亲兵,与死神一般尊贵华美的武安侯站在一起,构成了一种绝对恐怖的威慑力。
你相信他什么都敢,你相信他们什么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