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NAF:安全漏洞【111】
【111】夺权者!
一份份雪白色的调查问卷,在经过雪诺的筛选后被全数递入谢尔盖•爱德华兹手中。离开爱德华兹的办公室后,雪诺也不知道爱德华兹会对那些问卷做些什么。
因此,她也更不可能联想到另一点,那就是自己向爱德华兹递交的不仅仅是一叠调查问卷,更是一张张死刑判决书。
那份调查问卷上只有一个问题,可问题前的阅读提示却啰啰嗦嗦,用又臭又长的醒目黑色加粗强调着它的内容。它与它的印刷者都希望填写者能够三思而行,毕竟,爱德华兹可不愿提前抛弃任何一颗可以长用的棋子。
例如雪诺,例如尤伦卡。哦,绯红刑者她只不过是个意外,现在的尤伦卡只是个煮咖啡的小女孩儿,只要她能管住自己的嘴巴,那就随她去吧。
可是,在这张经过调查问卷筛选出的人员名单上,爱德华兹愿用他的这颗脑袋来发誓—他们活不过这个星期了,这张调查问卷上的名字的主人们,他们的名字将很快被雕刻在坟墓与碑文上。
爱德华兹将那些调查问卷塞入碎纸机,按下电钮后,碎纸机内部的齿轮磨碎纸张所发出的轰鸣,在此刻的他看来,竟比巴赫与贝多芬的钢琴交响更加动听。
拿起话筒,爱德华兹拨通了卡戴森•狄波的电话。就像那名杀手说过的那样,他们很快就会迎来第二次合作。爱德华兹的脸上,一种属于背叛者的阴冷笑容浮出水面。他只要对电话那头的接听者下达一条命令,一条预谋已久地命令即可—
“今夜,清理。”
挂断电话,删除通话记录。他知道威斯克手下那帮人有多么忠诚,可还有少数见利忘义的人,他们比威斯克的忠仆更需要清理—这也是爱德华兹以员工测试的名义,对他们下发一张张调查问卷的原因。
无论他们在题目“威斯克发生意外后的做法”中究竟勾选了何种选项,爱德华兹都会将他们推入坟墓。那张调查问卷也绝非多此一举,爱德华兹要清理掉他们,那便自然会需要一个理由,哪怕是被凭空捏造的理由也好。
首先,他要名正言顺的帮威斯克清理那些勾选“各奔东西”选项的自私小人,至于剩下那批勾选另一选项的忠诚者,哦,就把他们算作是合理损失吧,公司会记住他们的所作所为的!
塔里米亚人的问候,将在今夜子时被准时送往每一人的家中。借助夜的无形外衣,他们开始行动了,那些手携枪支、刀刃与铁索的杀戮者,死亡的具象化身。塔里米亚人们的子弹穿透熟睡者们的窗户、墙壁与寝床,扫过他们的胸脯与腹肌;塔里米亚人的绳索锁住他们的脖颈,将他们的口中勒出血泡;塔里米亚人地铁刃将杀戮目标们直直刺穿,扔下油桶与火把后,背对着刺目的红光离去—杀戮在开始时,便已经结束。
今夜,清理。
今夜,便是爱德华兹将威斯克•兰特斯推下宝座,为自己封冠加冕之时。
只不过,这一切都与雪诺无关了。与爱德华兹分别后,雪诺走到一处空无一人的漆黑走廊,只有标注着安全出口字样的方向指示灯,在这片黑暗中隐隐散发着灰绿色的柔和光芒。
雪诺的脊背靠上一根大理石承重柱,走廊两侧绿植花蕾中发出的香气让她沉醉,她拿出一台迷你随身听,享受着花香与身后那根冰冷石柱的重量。十四年过去了,雪诺心中的他早已死亡,可她就是无法忘却他的名字—杰瑞米•亚里克。手中这台随身听,也是他们在一次鬼屋之旅后,杰瑞米亲手送她的礼物。
是的,这台随身听它太过老旧,按照其他人的话说,它早就过时了,它该躺在旧货市场或者垃圾堆里,公司中的人们也不止一次对雪诺谈起这一点。
雪诺不会是什么缺乏基本消费能力的人,她是公司总裁威斯克的私人助理,这一点是个人都知道。因此,也有人猜测雪诺留下这台老机器还另有其因。
而那原因的产生过程,可能充满着痛苦。
雪诺做了一个梦,她回想起自己曾在1996年做过图书管理员的工作,那时,弗洛伊德的一篇关于梦境的研究报告也曾成功博得她的关注。弗洛伊德没有说错,梦是现实与虚幻间的沟通窗口,梦境地构成素材基于现实,却又高于现实。
雪诺知道这是场梦,可她不愿醒来—该死,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得如此感性,不再像千字节那样冷酷无情了?或许,从她被斯坦制造出来的那一刻起,从她被通电启动的那一刻起,她的宿命便被命运书页上的无形巨手书写完毕了。
可她还是甘于沉迷这场梦境。真是讽刺,雪诺,一台被科技制造出来的机器人,现在竟要通过最无法把握的悬浮梦境来获得快乐。杰瑞米•亚里克的身影走出记忆碎片中的薄纱,漫过雾霭与时间来到雪诺身前,在她的耳边,随身听中的音乐时隐时现。可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又见到了杰瑞米,那个给予她感知,给予她爱,给予她人心的男人—他是她的第一个恋人,也绝对会是最后一个。
音乐中断,整片梦境也由欢乐的五彩缤纷迅速转至暗淡的灰白色。杰瑞米的身躯在雪诺眼前出现裂隙,他被噩梦蒙上一层灰尘,他在雪诺的身前化为一堆记忆碎片,一盘散沙!太迟了,雪诺没能救回杰瑞米,就像是十四年前,她在电视塔中与奇波夫对峙时那样!
“杰瑞米—!”
雪诺的身体从承重柱上弹起,活像条被放上案板后还在亡命挣扎的鱼。她捡起从怀中滑掉落在地的黑色随身听—它被摔坏了,当然了,一层坑坑洼洼、布满灰尘的塑料外壳根本保护不了随身听内的精密零件,它甚至无法保全自己。
耳机,之后是耳机,耳机夜从雪诺的耳上滑落了!此刻的雪诺完全抛弃了平日里的淡定、端庄与优雅,她将随身听装入衣兜后俯下身去,像是在不小心弄丢玩具车的孩子那样,在地板上摸索着。日本樱花般的粉色双眸展开夜视功能,它们来回扫视着雪诺的四周:没有,为什么会没有?随身听上的耳机去哪儿了?
“雪诺小姐,您在找这个么?”
兰瑟的声音,无疑是为雪诺焦躁而又焦虑的内心递上了几颗冰块。兰瑟将自己捡到的耳机塞回雪诺手中,用有些略显童趣的语气叮嘱雪诺:下次要是再不小心的话,他可不会帮忙了哦!
不过,在兰瑟印象里,女性总是该与时尚一词挂钩。这种老式随身听的款式,从金属零件与塑料老化程度来看,应该是产自十到二十年前,有些内部接线的绝缘图层都掉色了。兰瑟又简单打量了雪诺的外貌,应该最多也不会比他和克里斯大超过三岁。按照兰瑟以往的经验,二十五六应该正是女孩们喜欢穿衣打扮、追求男孩与时尚购物的年龄段之一,其次便是十四到十八岁之间。
可是,雪诺却偏偏成了这经验中的例外—她居然会喜欢这种怀旧款式地机器,光是这一点就有够耐人寻味的了。
“这种东西太好修了,我来帮忙吧!”
兰瑟看到雪诺衣兜下的随身听,当他的双眼扫出几道随身听外壳上的裂纹时,他主动对雪诺提出要对她提供帮助。要求也很简单,他比较好奇,为什么雪诺会喜欢这样一台旧时代的机器。一般来说,越老的东西,其中所尘封的岁月与故事,也就越精彩。
雪诺点了点头,这不是什么心甘情愿的妥协。可是,这台随身听是她能用于思念杰瑞米的唯一物质寄托了,唯一的。她必须修好它,无论代价为何。
一套新的塑料外壳,一些焊接油与润滑剂,换上几根金属丝,用毛刷刷去一些尘土,最后是除锈剂。雪诺的随身听焕然一新。兰瑟还顺道帮雪诺拷贝了些流行金曲—尽管在雪诺听起来,那些所谓的重金属音乐只会让她感到头晕目眩。
在兰瑟的小维修间里,雪诺那双修长、美丽的大腿敲打着她身下的木箱,她的双眼伴随记忆一同回到过去,那十四年前的美好过去。美好而又短暂,短暂且充满遗憾的过去,一个个名字,一个个故事传入兰瑟的耳中,其中的大部分故事,都是雪诺与杰瑞米相处时的故事。
可在二人的结局这一点上,雪诺对兰瑟说了谎—她对他说,杰瑞米是为了保护她,被奇波夫开枪射中心脏死去的。在这之后,她便一直留着杰瑞米送给她的这台随身听。同时,她也对自己的年龄与真实身份进行保密—兰瑟并不知道,十四年前的雪诺在被斯坦注入金属细胞之前经历过什么,他也不可能会知道,自己面前这名肤白如雪的金发女人,曾经会是台不折不扣的执行机器。
雪诺的眼眶,被一种诡异地刺痛感所占据—泪水。这并不稀奇,她现在是由金属细胞与机械骨架结合而成的,既然她能像人类那样进食、奔跑与呼吸,为幸福与快乐露出微笑,那便自然会为回忆中的悲剧落下泪滴—
“雪诺小姐,我,我先前并不知道这些。我是说,我不是有意要让您—”
“没关系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兰瑟打开他在维修室中安装的小冰箱,现在这种情况下,利用一杯红酒的麻醉作用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雪诺只是对他摇了摇头,她将脸部埋入墙边的阴影。借酒消愁她不是没有试过,而是她根本就不会醉倒。
雪诺也知晓这一切的原因:她的体内还有至少百分之四十是机械零件,她的大脑不会被酒精所麻醉,无论酒水的度数被标记到多少,它们对雪诺的作用都是微乎其微。
兰瑟将酒换为两罐橙味汽水,雪诺,她又想到了杰瑞米,想到了那些她曾亲眼目睹过的悲剧。兰瑟现在真想朝自己脸上打几巴掌—他揭开了雪诺心中的伤疤,他让雪诺那块被时间近乎治愈的旧伤再次发作,他向她抛出了最不应当被抛出的问题—
现在,兰瑟能做的便只有沉默。
威斯克永远也不会有机会,去发现爱德华兹在他的午餐里加了什么佐料了—威斯克现在正坐在他办公室的靠椅上,四肢瘫软,面色凝重。可爱德华兹明白,他不会再有站起身来数落自己、解聘自己的机会了。威斯克,他现在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气息。
将乌头碱混合在一盘做好的香菇牛排里,死因最多也就是被判为急性心脏病发作、猝死之类的。爱德华兹将威斯克的晚餐倒入火炉,之后用水槽洗去餐碟中的污渍。他知道,清理工作到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块污点了。
兰瑟•兰特斯,威斯克的孙子,他的最后一位法定继承人。
“好了,我们尽早把这些蟑螂蚊虫处理完吧—”
爱德华兹从大衣下拿出一把灰绿色电子芯片—乱码,这些曾被绯红刑者用去进攻警察局的像素人形,它们已经很久没有被使用过了。十八只电子乱码,再加上一台不亚于轰炸机器的矩阵,这顿豪华大餐刚好够送兰瑟上路。
如果有人敢来阻挠的话,那一同清理掉就好。
“—孩子们,带好兰瑟的头颅、心脏和骨架来见我。”
乱码们与矩阵一齐跃出窗外,加入DNA匹配与红外热感应系统后,这些只知道嗷嗷乱叫的漏洞残渣终于变得聪明点儿了—谁知道呢?也许某一天,它们还能像原始人类那样拿起石器与铁器,建立起自己的文明也说不定。
只不过,爱德华兹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它们只要做一批唯命是从的杀人部队,没有思考也没有个性的傀儡即可。它们只保留最基本的服从智能便已经足够。多了浪费,少了便是废物。
“威斯克啊威斯克,永生这种东西,你死到临头也没能想明白啊—”
爱德华兹将威斯克的尸骨踢离他的靠椅,亲自坐上那张靠椅后,他抬头望向天花板上的豪华浮绘《最后的晚餐》,耶稣与十二门徒,背叛者犹大与他的钱袋。很好,刚好符合他现在身处的场景与境地,不是么?
“—永生者只要一人就足够了,否则…多余的人就必须被清理…”
“…现在,问题的答案很明显了…”
“…那个多余的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