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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武侠小说《天下之大》第二卷 猫仙爷03

2023-02-03 10:26 作者:楚荆风  | 我要投稿

第十三回 观诏狱李喵喵服软 陈旧事二人立誓约


辛千铸见状,差点没气炸连肝肺,锉碎口中牙,然而,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得强压心头怒火,放慢脚步,背对那帮人,在不远处坐下,唤来饭庄伙计,点了两个冷盘,又要来一壶酒,他可没心思吃喝,只是为了装作食客,免得惊动李喵喵。


后者则是唾沫星横飞,越说越离谱,但她也是要脸,只说自己如何把辛千铸家里搅得天翻地覆,之后又是怎么得的手,却刻意隐去对方刑讯自己的经过,到后面更是吹得没边,说自己前几天在京郊驿站偷了个总兵,所得无数,只是眼下风头正紧,不好花销。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换作饭庄内的其他人,显然不会在意这些半大孩子的胡言乱语,可辛千铸却是为了破案而来,再加上李喵喵拿在手里炫耀的,正是他的腰牌,真要按律处置,即使念在她年幼无知,也少不了要发配边疆,与披甲人为奴。


“大胆蟊贼,还不束手就擒。”


事已至此,辛千铸也顾不上分辩真假,当即掀了桌子,回首发出怒吼,声若惊雷,饭庄内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给镇在当场,李喵喵虽然也被吓得呆立片刻,但她反应却是出奇的快,不等辛千铸上前来捉,就已逃离座位。


“强盗杀人了,快逃啊!”


这还不算,在窜出座位后,李喵喵故作惊叫,以此来制造混乱,饭庄内的人先是被怒吼吓得呆住,又听到她的叫喊,误以为饭庄内真有强盗劫掠,顾不上鉴别虚实,当即吓得四下逃窜,霎时,整个饭庄就像是投了皂角的热油,瞬间开了锅。


“风影卫办案,闲人闪开!”


那些受了惊的食客,此时不停向外挤,辛千铸被人群裹挟,进退不得,而李喵喵见自己计谋得逞,当即朝着后厨跑去,眼见煮熟的鸭子就要飞走,辛千铸当即爆喝一声,大概是风影卫“恶名”在外,纵然饭庄门口已是水泄不通,此言一出,很快就空出道来。


辛千铸见众人让出道路,不敢懈怠,径直冲向了企图逃走的李喵喵,后者见势不妙,顺手抄起一只茶壶,奔着辛千铸的面门就砸,后者为了追人,竟然不躲不闪,直接抬手将那茶壶挡开,脚下却没有半点停滞。


眼见茶壶没能给辛千铸“开瓢”,李喵喵心念一动,将沿途经过的桌椅全都撂倒,想要制造障碍,不曾想,饭庄东家今天来查账,此时就躲在柜台后面,眼瞅着自家生意被李喵喵给搅黄,登时恨得牙根痒痒,瞅准机会,将身前的条凳给蹬了出去。


不偏不倚,那条凳恰好倒在李喵喵的必经之路上,而她的注意力都放在身后,显然没料到有人给她使绊子,一时不察,被拌了个狗吃屎,整个人拍在地上,都摔出了声音,饭庄东家看得直乐,鼻涕泡差点滋出来。


李喵喵刚要从地上爬起来,辛千铸就已追上,二话不说,抹肩拢臂,将她按了回去,那东家见到公家拿人,为了拍辛千铸的马屁,同时也是为了报复李喵喵的胡作非为,当即从后厨拿来麻绳,给她来了个五花大绑,临走没忘了踹一脚。


“奸商,助纣为虐,不得好死!”


李喵喵被擒之后,冲着饭庄东家破口大骂,那东家是个干巴瘦的中年人,尽管他生得其貌不扬,甚至有些寒碜,但为人本分,从不在生意上做手脚,眼下被骂成奸商,还咒他不得好死,登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撸起袖子就要打人,却被辛千铸拦下。


“你这狗官,阴魂不散……。”


免于挨打的李喵喵却没有半点感谢的意思,仍在不干不净的骂着,那饭庄东家见状,当即拿来抹布,揉成一团后塞进李喵喵嘴里,这抹布用得年头久,油都沁了进去,所以黏黏糊糊的,可谓是“一点就着”,嘴里杵进这东西,那感觉可想而知。


“不想受苦就给我老实点。”


辛千铸寒声道,说话间,抬手摘掉那块脏兮兮的抹布,李喵喵本想再骂几句,可她瞥了眼那块抹布,想起那种令人作呕的感觉,瞬间安静下来,辛千铸见她终于闭嘴,便和饭庄东家打了个招呼,随即押着她前往诏狱。


“大人,您这是唱得哪出戏啊?”


诏狱之外,狱卒验看完辛千铸的铜牌,又瞥了眼李喵喵,一脸疑惑道,风影卫的诏狱是奉旨建立的法外监狱,因为要绕过正常的推案程序,自然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进去,除非手握圣旨,或相关案件的负责人,否则,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得进入。


“没什么,让这妮子长长见识。”


辛千铸沉声应道,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风影卫内部更是等级森严,虽然觉着不合规矩,可对方是副千户,狱卒也不好阻拦,只得打开厚重的牢门,放二人进去。


“诏狱,由我朝太祖皇帝下旨建立,归风影卫掌管,可直接拷掠刑讯,无论是刑部还是大理寺,均无权过问。”


虽是一门之隔,却恍如两个世界,门后的空间,阴冷、潮湿,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哪怕站在门口,李喵喵也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肃杀,而辛千铸对此却是无知无觉,泰然自若的给她进行“讲解”。


“诏狱内的牢房分为天、地、人三等,天字号牢房,关押皇亲国戚,地字号牢房,则是朝中大臣,人字号牢房,是各地押解进京的犯官和江洋大盗,不管在哪一号,只要落到风影卫手里,都别想善终。”


沿着楼梯,二人下到诏狱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各种刑具,或用铁钩挂着,或用铁链吊在半空,上面满是血迹,有些已经干涸发黑,有些则是刚刚用过,还在往下滴血,走了没有多远,便看到两个狱卒正在审问犯人。


那犯人被绑在木桩上,身上满是鞭打后留下的血痕,看着触目惊心,然而,那两个狱卒却并未放过,从火炉里拿出烧得通红的烙铁,轻轻吹了几下后,猛地按在那人心口。


霎时,皮肉烧焦的恶臭,以及囚犯的凄厉惨叫,让李喵喵觉得背脊发凉,虽然烙铁并未落在她的身上,可她却没有因此觉得轻松,反而受到触及灵魂的折磨,不禁脱口而出:“这未免也太残忍了。”


“这话我就不爱听,你知不知道此人是谁,所犯何罪?”


拿着烙铁的狱卒听到李喵喵的话后,放下手里的刑具,循声看向来人,按照规矩,诏狱刑讯是不该有旁人在场观看的,然而,他认出了辛千铸,知道对方是风影卫副千户,这才没有发火。


“哟,熟人啊!”


辛千铸上前撩起犯人的头发,在看清对方容貌后,不禁嗤笑道,“这不是赫赫有名的‘飞天恶虎’华彪么?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华彪,你就是那个‘飞天恶虎’?”


李喵喵听到辛千铸的话后,心头一凛,她虽然是个蟊贼,但江湖上的事,多少还是听说过一些,华彪,江湖贺号“飞天恶虎”,本是湘西那边的响马贼寇,因为作恶太多而被朝廷出兵剿除。


纵然有湘西十万大山作为屏障,可贼寇终究是贼寇,因为作恶太多,当地百姓纷纷为剿匪大军引路,致使山寨被围,十年经营一朝丧尽,双方激战三日,除了匪首华彪借助山间小道逃离,其他土匪全都就地伏法。


此种情况下,一般人早就隐姓埋名,远走高飞,可华彪却始终咽不下这口气,他在乔装打扮后,一路北上,想要入京刺杀领头剿匪的几个官员,沿途没少杀生害命,而且每次行凶都会在墙上留下自己的名号,引得朝廷震怒,在各州府城撒下画影图形,想要通缉华彪。


然而,华彪靠着多年积累的经验,一次又一次避开官府通缉,直到抵达京城,还没等他施展自己的报复,就碰上了辛千铸,成为对方名单上第一个被抓住的人。


“不错,大爷我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飞天恶虎’华彪。”


即使遭受酷刑,华彪依旧是“气度”不减,他原本耷拉着脑袋,听到李喵喵的问话,便强忍剧痛,微微抬起头来,盯着对方。


哪怕隔三差五就被狱卒拖出来施虐,华彪的目光依旧犀利,令人触之胆寒,那是尸山血海中“磨炼”出来的,像两把锋利的钢刀,落在人身上,就能割皮剜肉。


“那你活该。”


李喵喵被华彪盯得发虚,不由自主地偏过头去,许久之后方才轻声骂道,那华彪听罢并不气恼,反倒哈哈大笑:“不错,老子犯得事,就算死上千次万次,也不足以恕罪,可我从没有后悔过,辛大人,黄泉路远,我先走一步,到下面给你腾地方。”


“用不着那么麻烦,咱们不走一道。”


辛千铸冷冷道,随即推着李喵喵继续往前走,华彪则在她背后放肆大笑,只是,还没等他笑多久,就听到了惨叫声,看来,那两个狱卒又在“伺候”他了。


为了方便审讯犯人,每隔一段路,就设有刑房,沿途所见,皆是鲜血淋漓,李喵喵越走心越虚,当她行至诏狱尽头时,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开始抽泣,眼见火候差不多了,辛千铸走到李喵喵的呗后,俯下身子,低声问道:“要不要我给你安排一下?”


“不!”


话音刚落,李喵喵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不知哪来的力气,登时从地上窜起来,向着来时的方向一路狂奔,由于双臂被绑,无法维持平衡,跑不了多远就会摔倒,饶是如此,她也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爬起来继续跑,一直来到诏狱门口。


“嘭,嘭,嘭——!”


由于上身被麻绳绑住,李喵喵便用身体去撞,然而,饶是她把门撞得“咣咣”直响,外面的狱卒依旧对此置若罔闻,直到辛千铸缓步走来,他见李喵喵如同疯魔一般,不管不顾的在那里撞门,便将她拉开,随即伸手拨动门楣上方的“惊魂铃”。


“惊魂铃动,诏狱门开”,这是诏狱建立之初就定下的规矩,除此之外,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开门,就算里面打成热窑,杀得血流成河,也是如此。


随着那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诏狱的大门这才缓缓打开,阳光射入牢内,纵然刺的人睁不开眼,可李喵喵脸上却显露出劫后余生般的释然。


等到二人出了诏狱,李喵喵好似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辛千铸上前替解开麻绳,将她搀到路边,还没开口,就听到李喵喵低着头,颤声说道:“无论什么,我都会如实告知……只要,别再让我进那个地方。”


经历了这场精神折磨,哪怕只是大门,李喵喵也没有勇气再去看一眼,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世人会对诏狱如此忌讳,哪怕用“人间炼狱”四个字,都不能诠释其中的恐怖,即使坠入最可怕的噩梦,也见不到这样的场景。


“不急,咱们先吃饭。”


辛千铸淡然一笑,随即拉着李喵喵进了附近的一家面馆,要了两碗羊肉烩面,李喵喵早已吓得失魂落魄,喷香的羊头烩面端到跟前,竟然不知道怎么用筷子,面馆老板瞅见,以为这个面容娇好的小姑娘是个傻子,不禁摇头惋惜。


“赶紧吃,不然面就坨了。”


辛千铸早上出门没吃早餐,此时腹中饥饿,三口两口就吃完了面,又要了碗热气腾腾的面汤溜缝,抬头看到李喵喵拿着筷子卖呆,便出言催促道,后者受到提醒,木木讷讷的吃了起来,却是食不知味,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三日前,燕北总兵梁泓进京述职,他随身携带的宝珠被盗,是不是你所为?”


好不容易吃完了面,辛千铸轻敲桌面,开始询问,第一个问题便直切重点,尽管李喵喵在诏狱内受了不小的惊吓,但她依然有可能撒谎,正所谓:眼为胸中之苗,辛千铸在问话时紧盯对方双眼,试图从眼神中看出破绽。


“当然不是,这件事,我都是道听途说的,之前不过是与人信口胡诌。”


然而,李喵喵虽然哭得梨花带雨,可在她回答时,语气十分坚定,回答时,眼神也并未飘忽,尽管这样并不能彻底为她洗清嫌疑,至少,辛千铸能够笃定,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李喵喵并未亏心。


“你为什么要偷我,还有昨晚那只白猫,到底怎么回事?”


辛千铸继续抛出自己的问题,李喵喵稍稍迟疑了片刻,随即应道:“我之前说过,偷你只是因为与人打赌,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言而有信,正所谓:一口吐沫一个钉,说出来的每个字,落在地上能摔八瓣。”


“你倒是言而有信,连风影卫都敢偷,你要晓得风影卫代表着皇帝的意志,偷风影卫相当于偷皇帝,乃是大不敬之罪,若非念你年幼无知,就之前所见那些刑罚,多少得往身上招呼几样,可那些小兔崽子,哪有半点江湖义气。”


辛千铸不屑道,那些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平日开口哥们义气,闭口江湖道义,真遇上事情,全都是“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跑得一个比一个快,为了早点逃离,甚至开始互相推搡。


“那是他们负义,我问心无愧。”


李喵喵咬了咬嘴唇,仍旧嘴硬道,话虽如此,可她脸上显露出的失望,已然出卖了内心的想法,随即向辛千铸坦白道:“那只猫是我用方术‘拐来’的月影玉狮子,昨夜逃离后就已物归原主。”


“你能驭猫?”


辛千铸微微一怔,方才听完李喵喵陈述,他已在心底解除了对方的嫌疑,然而,李喵喵之后的话,却把自己再次列为嫌疑人。


“怎么,你不信么?”


李喵喵眉毛微微一挑,说罢便环顾四周,瞥见一只懒猫在门口打盹,当即站起身来,先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将几滴翠绿的液体倒在右手掌心,随即用左手拇指缓缓揉搓,片刻之后走到那只懒猫的身后,在它上方微微张开手掌。


“喵!”


下个瞬间,仿佛是受到了召唤,那只素来不愿搭理人的懒猫陡然从睡梦中惊醒,随即昂头看向李喵喵伸出的那只手掌,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或是在她脚边蹭来蹭去,或是如撒娇般轻唤几声,显得很是亲昵,而双方才刚刚见面。


“你从哪里学来的驭猫之术。”


辛千铸看得目瞪口呆,想起自己父亲在信中提到的先祖李猫儿,忍不住问道,李喵喵没有隐瞒,用桌上茶水冲洗掌心后,坐回桌前,淡然应道:“猫巷,猫仙爷。”


三年前,只有十二岁的李喵喵,在城中乞讨,城里有条较为偏僻的巷子,由于常有野猫群聚于此,这些猫并不怕人,轻易驱赶不走,最多时,甚至堵塞道路,侵袭路人,久而久之便被本地人称为“猫巷”。


某日傍晚,由于这一天都没要到饭,李喵喵早已饿得头昏眼花,再加上天气寒冷,她用仅有的破衣裹住身体,一步一踉跄地来到猫巷,至此,再也挪不动半步,两眼一黑,随即瘫倒在地,她的倒下,引来无数野猫的围观。


李喵喵以为自己死期将至,心中不禁有些凄然,她知道,只要自己断了气,这些野猫就会群起噬之,想到这里,她忽然讪笑起来,她笑自己命苦,笑世间如此无情,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睡去时,忽然听到几声如若惊雷的呵斥,紧接着就感觉有人把自己给抱了起来。


等到清醒时,李喵喵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干净柔软的床铺上,不远处坐着个青年男子,手里端着碗,正在用勺子不断搅着,见她醒来,便走上前来,用勺子一点点给她喂粥。


小半碗热粥下肚,李喵喵这才算有了活气,勉强支起身子,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那人不过二十出头,穿着一袭黑袍,头戴莲花式样的玉冠,竖插一支玉簪,玉簪末端刻着道家太极图,俨然一副道门中人的打扮。


“多谢道长施以援手。”


虽然自幼乞讨,可李喵喵也懂得礼数,微微躬身以示致谢,不料那人却摇了摇头:“你说错了,我并非道门中人。”


说话间,那人从袖中摸出一只锦袋,随后又从怀里取出一卷书,笑着问道:“这锦袋中有几粒金豆子,这书内有一门异术,你来选一样吧!”


“我选这卷书。”


李喵喵不假思索的应道,倒不是她视金钱如粪土,而是以往在书馆门前要饭时,没少听里面先生说书,古往今来,很多能人异士都经历过这类考验,若是选择黄金,虽能得享一时富足,却没有才能傍身,来得快,去的也快。


可要是选了书,就能拜师学艺,最次也能靠着一技之长混碗饭吃,正所谓:荒年饿不死手艺人,眼前所得固然不多,却能保她一世安稳,也正是基于这样的思考,李喵喵才没选择锦袋,而她在作选择后,那人先是一愣,随即面露赞许的神色。


此后,李喵喵便跟着这个人走南闯北,在此期间,不仅是书中异术,对方还传授了拳脚功夫和轻功,大概一年多以后,二人回到圣都。


又在那猫巷内,那人忽然告诉李喵喵,缘分已尽,他该走了,说话间,脚下忽然升起数道白烟,眼前霎时变得白茫茫一片,等到烟雾散尽,那人早已消失。


“我也曾问过他姓名,可他从未提及,直到别离前,他才告诉我,他是猫仙爷。”


李喵喵淡然叙述,辛千铸听得一脸茫然,他从来不信什么亡人复生之类的鬼话,可世间除了自己的先祖李猫儿,哪里还会有第二个猫仙爷,然而,李喵喵方才已经展示了驭猫术冰山一角,她的话,显然不假。


“那个……你应该听过《盗帝传》吧?”


辛千铸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李喵喵听罢点了点头,自从学会了驭猫术和那些拳脚功夫后,她靠着这些本事,隔三差五弄点散碎银子,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李喵喵本就喜欢听书,如今有了钱,更是场场不落。


“盗帝李猫儿,原先有个绰号,叫猫仙爷……我是他的后代子孙。”


话到此处,辛千铸忽然压低了声音,李喵喵听完摇摇头,随即笑道:“这话说出来,你自己大概都不会相信吧?”


“实事便是如此,我有家书为证,你要是愿意,可以随我回去看看。”


辛千铸沉声道,就算做贼并不光彩,可那也是他的祖宗,顶着自家祖宗的名头在外头为非作歹,是可忍孰不可忍。


“去就去,还怕你吃了我不成。”


李喵喵听罢,当即一拔胸脯,不假思索的应道,虽然之前被诏狱种种吓得失魂落魄,可眼下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话到此处,辛千铸也就不再多言,留下面钱,拽着李喵喵直奔自己住处。


“这是我爹写给我的家书,早先我也不知道这事。”


辛千铸从一片狼藉中翻找出了那只灰布包,里面是辛羽晟写给他的信,还有“盗帝”李猫儿的那些作案工具。


李喵喵原先是个乞丐,不曾修学,自然是斗大的字认不了半筐,后来跟在那位自称“猫仙爷”的奇人异事后面学了一点,只是读起来依旧会磕磕绊绊的。


“本以为你是鹰爪,想不到竟是半拉同行。”


李喵喵略显困难的读完了家书,又瞥了眼灰布包里的各式工具,不禁掩口而笑,“只可惜断了传承,不过没关系,既然你是猫仙爷的子孙,那我把手艺传给你,倒也不算坏了这一行的规矩。”


“我如今披了官家叶子,又是这行的空子,还是算了,更何况,我给你看这些,也不是为了讨回祖上的手艺,”辛千铸听到这里,不禁翻了个白眼,自打他把自己的底细透露给李喵喵后,能明显感觉出来对方的放松。


贼就是贼,手段再怎么高明,对与官府的畏惧,可谓是深入骨髓的,二者犹如猫鼠,即使对方再怎么客气,也会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之前梁总兵夜宿驿站,被人盗走了贴身而藏的宝珠‘无垢’,现场只留下猫爪印和几根白猫毛,以及‘猫仙爷’三个字。”


稍作停顿后,辛千铸继续说道,“恰好,你是个惯偷,恰好,你有驭猫之术,恰好,你之前控制的那只白猫,名为月影玉狮子,通体雪白……种种证据都对你不利,万幸的是,此案由我负责,我可以保证,在真相大白之前,没人会对你刑讯逼供。”


“谢咯!”


李喵喵漫不经心的应道,说话间,她搬了张椅子放到辛千铸面前,随即便坐了上去:“所以……你的条件是?”


“我并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但是在此案查明之前,我希望,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如果你愿意,这段时间的食宿,我全包了。”


辛千铸沉声道,虽然才见过两次面,可李喵喵却给辛千铸带来了异样感受,哪怕所有证据都指向眼前的这个少女,哪怕此女是个惯偷,可他在心底依旧不认为对方是案犯,并且与李喵喵的陈述没有半点关系,纯粹是他的一种感觉。


“成交,不过咱得事先说好了,你要是查不出来,可不准拿我顶缸!”


李喵喵稍作沉吟,没多久便点头应允,随即半开玩笑道,辛千铸当即表示,就算把自己豁出去,也绝不会让李喵喵蒙冤,二人随之便击掌立誓。


圣都,洛阳城。


三法司衙门外,几十名僧人席地而坐,各自敲着木鱼和铜磬,口中诵经,他们在此已有半天,拖拽不走,问话不应,惹得不少人围观。


“大理寺卿有请,你们哪位随我进去?”


曌朝建立后,将刑部、督察院、大理寺并在一处,合为三法司衙门,三家虽在一处,却各司其职,其中大理寺主管刑狱案件的审理,之前有几名僧人天不亮就来此处报案,被“婉拒”后,便招呼一群和尚,在此盘坐诵经,直到临近午时,才有人出来传话。


“既然翟大人愿意见我,你们就先回去,在寺中等候消息。”


话音刚落,就见一枯瘦老僧率先站起身来,他并不理睬那人,反而向众僧嘱咐道,待众僧全都离开,方才向着来人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道:“有劳阁下引路。”


“无朽大师,您是高僧大德,不在寺中修行,缘何要领着一群和尚到大理寺外搅闹,这般藐视国家的王法,恐怕有违佛门清规吧!”


那老和尚刚一踏入会客厅的大门,就听见有人不阴不阳的问道,他循声望去,正是大理寺卿翟弘毅,此人年过不惑,自幼饱读诗书,为官清正廉明,堪称朝廷栋梁,唯有一点,打僧骂道,正因为如此,才会慢待那些前来报案的僧人。


“都说您清正廉明,不料竟是黑白不分,颠倒是非。”


无朽双手合十,不紧不慢的应道,“摩诃罗伽寺昨夜被人盗走至宝‘如意珠’,我寺僧人天不亮便来报案,你们不闻不问,反倒诬陷我们无视王法。”


“凡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大理寺最近案卷积累,事务繁忙,又涉及人命,就算收了贵寺这宗案子,也抽不出人手,还望大师体谅。”


翟弘毅漠然道,他是打心眼里讨厌,态度上也很坚决,若非对方在大理寺门口搅闹,影响不好,他压根就不想搭理。


“大理寺眼下若是实在抽不出人手倒也无妨,三日便是三日,十日便是十日,还请大人多少给个时限,不然老衲无法向寺中僧众交代。”


虽然听出了语气中的嫌弃,但无朽依旧是古井不波,泰然应道,他今年九十九岁,本该看淡世间的一切,然而,这如意珠却是佛门至宝,在摩诃罗伽寺中更是供奉了八百多年,哪怕朝代更迭,也不曾遗失,眼下被盗,焉能不在意。


“这样吧……我写个条子,你去找风影卫找林指挥使,他麾下人才辈出,定能替贵寺找到如意珠。”


翟弘毅听得眉头直皱,无朽说话虽然客气,但字里行间却透着“不死不休”的态度,眼瞅着“拖”字诀没有了作用,只得拿风影卫来压人,毕竟,后者恶名远扬,一般人还真不敢找他们说事。


“倒也不是不行。”


无朽听罢,微微点头,他都九十九岁了,什么场面没见过,摩诃罗伽寺又是本地有名的大寺,纵然风影卫名声不佳,只要能追回至宝“如意珠”,去也无妨。


话说到这个份上,翟弘毅自然不再与其啰嗦,命人取来信笺和笔墨,洋洋洒洒,写了十几行字,大致意思就是大理寺近来案件积累,由于人手不够,希望风影卫能予以援助,派人侦破此案,写完,又掏出大理寺卿的大印盖在信末。


“多谢翟大人。”


无朽双手接过信笺,微微欠身致谢,随即便转身离开了会客厅,尽管临近午时,可无朽并不打算歇息,走出大理寺后,双手捧着信笺纸,直接奔向镇抚司衙门。


尽管今年已是九十九岁的高龄,可无朽却耳不聋,眼不花,脚下健步如飞,若非他须眉皆白,面庞如古树皮一般,恐怕不会有人相信这位大师已近期颐之年。


“贫僧特来求见林指挥使。”


到了镇抚司衙门,无朽向守门的校尉奉上翟弘毅的亲笔书信,那人抬手接过信笺纸,随意的扫了几眼后,忽然瞥见来人是无朽,脸上顿时显出惊异的神色:“无朽大师,您不是闭关苦修么,怎么到这里来了?”


“寺中遭遇盗窃,佛宝‘如意珠’被盗,老衲不能坐视不理,奈何大理寺事务繁忙,翟大人把我支到贵处,还望阁下行个方便。”


“大人,摩诃罗伽寺的无朽大师求见。”


无朽缓缓叙述前情,那校尉听完,当即点头,直接将他引入衙门,让他在偏房等候,自己则拿着信笺纸来到内院,一见林建兴,纳头便拜,同时将那张信笺纸双手捧过头顶。


“这家伙倒是会给我找差事。”


此时,林建兴正在与辛千铸谈话,听到这话,当即掐住话头,上前接过信签纸,待他扫过几眼之后,不禁讪笑,翟弘毅打僧骂道是出了名的,这点他也知道,只是未曾想到,哪怕是供奉着佛宝“如意珠”的摩诃罗伽寺,对方也分毫不给面子。


摩诃罗伽寺兴建于一千多年前,彼时还是唐朝武后掌权,洛阳城还被称为“神都”,原本只是一处小寺,之后,因为八百多年前,佛宝“如意珠”被人从天竺请到寺内,从此香火鼎盛,皇室宗亲为了一览佛宝,没少降香布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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