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梦》连载：127【青玉救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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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说到，林子诚仇怒之下与朱再青交手，但显然不敌。不料朱再青催动百川归海神功之后，突然被青玉龙形坠重重灼伤。林子诚得以趁机狂奔而逃。
常撷音的死讯早已传回长安。城内所有御林军、卫戍军，尽着白衣。
齐国公府内，杨撷湲趴在桌上，把头埋在胳膊下，一言不发。得知了撷音的死讯，她顾不上先前和林子诚之间生出的芥蒂，只是盼望着他早日平安归来。
从常府筹备安葬事宜回来后，疲惫与悲痛裹着杨撷湲，让她的脑袋昏昏沉沉。她不知在桌子上趴了多久，忽然觉得有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抬头一看，面前放着那支虎骨制成的梳子。
杨撷湲一眼认出了自己曾经嗤之以鼻的这件礼物。看到它，她仿佛又看见了大师兄当时送这把梳子给自己时，那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林子诚道：“这是从撷音战甲的护心镜下找到的。你收着吧，他一定希望如此。”不久之前，他们三人还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家常菜，可此时……已经是天人永隔。
杨撷湲忍住泣意，一把攥住着林子诚抚在自己肩头的手：“大师兄的事，会不会也发生在你身上？”
林子诚一听这话，突然明白了杨撷湲的担忧。他现在正在做的事，远比之前想象的要危险。撷愕死了，撷音也死了，他们这些人天天在明枪暗箭中摸爬滚打，下一个又会是谁呢？可林子诚为了安慰撷湲，还是低声道：“不会的，不会的。”
“怎么不会？别骗我了。你的处境有多危险，你自己心里清楚！”杨撷湲说着，终于再也忍不住，泪水像开了闸一般往下落。
“你别想那么多……”
林子诚话音未落，杨撷湲的手又攥紧了些。她死死拽着林子诚央求道：“能不能别再争这些了？我们离开长安，远离这些是非，好不好？”
林子诚多想答应下来，给她吃一粒定心丸，可是他不能违心。“如果就这样逃避下去，撷音不就白死了吗？”说这话时，他两侧的眉毛死死聚拢，几乎要挤到眉心，显示出无尽的不甘与恨意。
杨撷湲说不出话，唯有用梨花带雨的眼神看着他。
“两军交战，一方败亡，本来是无法避免的事。但是你有所不知，撷音是被朱再青亲手……用一种吸人功力的邪门武功杀死的。他的尸骨缩得形同枯槁，就像连魂魄也被吸了去。然后……他们又将撷音枭首弃尸……此等大仇，我岂能不报？！撷音的尸首就停在府上，你去看一看，看他扭曲的惨状……你忍得了吗？”林子诚话及此处，额头两侧青筋绷起，十分骇人。
杨撷湲当然不敢去看。她只道：“那朱再青已经如此厉害，连莫前辈都不能打败他。你要报仇，谈何容易？”
“我斗不过他，难道就要放弃吗？他现在已经视我为死敌。我就算突然归隐田园，什么都不管了，他就会放过我么？你别天真了！”林子诚此话一出，杨撷湲的脸上像是被泼了辣椒油一般滚烫。她难道不知自己说的话很天真吗？她也只是想保全心爱之人的性命而已。林子诚怎么就不明白呢……
“唉，你想怎样，便怎样吧。”杨撷湲松开了手，一脸颓态，呆呆地坐着。
林子诚没注意到撷湲的愤懑，而是再次想起了朱再青用同样手法差点杀死自己的一幕。他满脑子琢磨的是——朱再青已经吸食了莫须名和常撷音的功力，鬼知道他还吸过哪些高手？如今看来，他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而论及心智之老辣、谋略之深远，朱再青也都胜过自己一筹。以自己的实力，真的可以打败他吗？
这时，一只鸽子落在了门口。管家黎小多忙上前取信。
是上官珑的字迹，上写道：“撷音之死，是吾之过也。自撷音初到长安，我便助他节节高升，在军中立威。而我之所以助他，实在是为了一己私心。如今看来，撷音贪功冒进，孤军深入，皆是因我一再暗助，使其日渐自负、求胜心切。而撷音此次征西域，我又未曾派足够手下在西域布置周全，加以保障。我深感罪孽，已无颜面对撷音遗骨，盼君厚葬之。今面壁十日，以思己过。十日后定当再竭全力，助君反击朱再青。”
“他只是把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让我好过一点罢了。其实我们四面楚歌，麒麟阁哪还有余力布置更多人手帮撷音……”林子诚说罢，将字条靠近烛光。看着火光燃起，他仔细算着自己手上的筹码，心道：“光有上官珑的力量，是不足以打败朱再青的。我还需要稳定长安的军心，收缩我方防线，也需要一个知道朱再青软肋的人，和一个比我更加厉害的高手。”
夜色未深，林子诚不顾一身疲惫来到御书院。他先让兵部传令，命上官诩假扮的李彧集结好西征大军的余部，稳步退回萧关；再代皇帝传旨，追封常撷音为靖国公，以公爵之礼厚葬之；又亲自写了一封追悼书，将常撷音百战百胜的功绩和为国效力的雄心写得慷慨激昂，准备在其葬礼之上朗声陈词，提振军心；忙完这些之后，他又传书麒麟阁，让全部探子都去找寻上官云、凌桥枫二人的下落。
最后，他还需要一个能知己知彼的人。
没有别的选择了。林子诚虽然万般不屑，但还是径直走向了刑部大牢……
他叫了一声自己厌恶到骨子里的那个人的名字：“李撷扇。”
李撷扇走近牢门道：“呦，齐国公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些日子他饮食十分糟心，饿瘦了三圈不说，连屎尿也都堆积在牢房里无人清扫。对于一个深有洁癖的人来说，李撷扇简直和深处地狱无异。即使如此不堪，他与林子诚说话时的一股子傲气，是绝对不会丢的。
林子诚特意交代过，不让李撷扇和全冠一接触任何外界讯息。所以撷扇此时必定还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他没接李撷扇的话茬，只是吩咐狱卒：“打开牢门，放他出来。”
李撷扇终于离开了这间臭烘烘的牢房。他强忍着心头之恶，装作平常道：“怎么此时想起放我出来了？”
“撷音被朱再青杀了。”林子诚低着头道。
死讯来得突然。李撷扇心头一怔，后退两步，坐在了狱卒当值的桌子上：“大师兄……”以前在山上学艺时，李撷扇虽然与常撷音没太深交情，但他起码知道，大师兄是一位有担当有抱负的好汉。就凭这一点，他没有理由不敬重常撷音。
“你确定，他是被朱再青亲手所杀？”李撷扇问。
林子诚道：“我亲自去，抢回了撷音的尸首。朱再青当着我的面认了。”
“你跟他交手了？那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我本来中了他那种吸人内力的邪招，但青玉坠救了我。它突然发热，灼伤了朱再青的手，我才得以脱身。”林子诚道。
李撷扇忙问：“你的青玉坠，是祖师给你的？”
林子诚点了点头，然后道：“我打算跟你合作。朱炯不是说，让你来当使者，与我联合杀了他的皇叔么？”
“哼哼，我早说过，你会回来的。”李撷扇的预言成真，好不得意。
林子诚此时对朱再青的恨，已经超出了对李撷扇的厌。他虽然是迫不得已联合李撷扇，但也绝无可能一口气就放下先前的所有恩怨。“杀朱再青，到底是你的私心，还是朱炯的旨意？撷音死了，你是否愿为他报仇？”林子诚冷道。
李撷扇倒也不遮不掩，只道：“我老实说，大师兄与我，本没有什么交情。我犯不上和你一样拼死拼活地为他报仇。不过朱再青杀了大师兄，我当然也不好受。既然身负大燕皇帝的使命，我自然会帮你的。”
“那你就老老实实的，把朱再青的底细、习惯、好恶……你所知道关于他的一切，都告诉我。我会在撷音的府上为你和全冠一腾出来两间房，再派五百御林军精锐守在周围。你要打探什么消息、说什么话、见什么人，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你若答应，我便放你出牢。”林子诚话语中不留一丝商量余地。若要李撷扇充当智囊，他必须保证这家伙老老实实。
“好。我答应你便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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