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同人 赛琳娜篇——致海滨、仲夏夜与你（Chapter 2.8和章末语）
寒冷的群星不急不徐地攀上天幕的城池，静默地宣告人们暂且失去了黄昏的颜色，只能在夜的基调下，在地面绘出玫瑰与白日燃烧的色彩。当蓝色的夜坠落在世界时， 在人们不甘于一片纯色占据天幕时，他们走在与色彩隔绝的白色走廊，没有人看见他们彼此挽扣的双手。
如果黑夜是一种另类的光芒，那她的裙裾与长发便是比黑夜更为璀璨夺目的存在，它们仿佛飘飞于湍急海浪中的雨燕，在湿润的黑夜中纵情飘飞，让人本能感到一种绷紧心弦后才能体会到的美感。她左手将笔记本捧在胸前，右手则依附着自己的指尖，根植并生长为柔弱的青藤。
“........”他侧身欣赏着她嘴角捉摸不定的笑意，张望着办公室走廊外的辽远车流与灯火，但与他十指相扣的某人却丝毫不如他这般沉稳，她仿佛一颗轻盈的流星，因被自己引力所束缚，只能在星轨的边界流溢灵动的光热。
“....你就不能走快点吗....”她回过头，让流星的拖尾改变了方向与颜色，他的手心被轻柔地拉拽着，她指尖传递的力道暧昧而温驯，更似一只猫咪嘴里叼着某人的袖口，“...老是慢吞吞的...”
“...刚刚好像吃多了点，好饱.....”他略微无奈地耷拉下眉目，轻蹙的眉宇与其说困扰倒不如说是在饱足地感慨，“..撑得我有点不想动了。”
“....果然是因为吃太多了吗....”她的食指轻搭于素白凝练的下颚，纯良的眉宇间显露着难得的若有所思，如此情态已让人无暇猜疑她思索的原因，只教人欣赏这占据一切柔软与懵懂的脸庞。
“...毕竟赛琳娜小姐总是秉承着量大管饱的中心思想给我送便当....”他的左手缓慢按揉着紧绷的腹部，“...而且每当我说吃不下时，她的脸又总会鼓成一个包子....”
“....为了这顿便当，我可是和妈妈一起7点起床就开始准备食材了....”她的脸庞果真听从地略微鼓起，如若一只灌满槐花蜜的甜汤包，有着酥软弹牙的软糯口感。她伸出食指，踮起脚尖先下手为强般戳了戳他的额头，言语间似乎颇为忿忿不平，“...奉劝某人不要不识好歹。”
“...是是是...不过我可不想像你家养的猫那样体脂率过高...”他毫无反抗能力地被她指指点点，额上整齐的刘海也被如同被孩童嬉闹后的花圃，东倒西歪一片狼藉，“...我有时候都在想，这只猪还是稍微瘦了点。”
“...看出来了，你就是对它有意见....”她忽然止不住咯咯轻笑起来，眼眸中盛放的紫罗兰半掩于修长的睫眉之间，那悦耳的笑声仿佛弹奏着切分音的钢琴般轻灵。
“...因为它抢了我的头衔，我想要回来。”他的眼眸中似乎多了几分兴致盎然的暗示，嘴角的笑意也愈发目的明确。
“...只要你能把今天的故事讲好...”她含蓄移开目光，将手中的笔记本缓缓递给他，任凭远处通明灯火的光圈与景深为她的侧脸渲染出霎那的惊鸿一瞥，并无数次重复着这唯美的霎那，“..那么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好的，那请洗耳恭听吧？”
“...真是的....”
......................
白奥格玛山脉吹袭而下的寒风由疾转徐，坐落于山糜之下的浅草便焕发出新芽，沁入的丰饶之神酒杯的花籽于黄昏时播种，为喑哑的初晨发出鲜艳的嘶鸣。众神眷顾下的人捧拾起经久不颓的花瓣，将它编织为美丽的花环，佩戴于心间的年轮。
人们将这一丰饶的时节称为翠雨节，在这个神被遗弃的时代，人们仅为美的花期而欢庆，为漫长的时间标注下美丽的沟壑与褶皱，它们是生命的书签。
“.....嘶....”指挥官微微蹙眉，似乎正默然忍受阵阵刀割般的痛楚，斜照的黄昏垂落，桌上的两抹剪影紧密相依，“...好了没有...”
“...不要急..要反复消毒，不然很容易感染...”伊利斯用细小的铁镊夹起一团饱蘸酒精的棉球，蜻蜓点水般在他细小的伤口上点抹，微垂的睫眉下摇曳着绯色光晕，淡浅轻柔得如纤绝的云尘，她顺着指挥官的嘟囔抬起头，脸上的笑意不禁娇俏几分，“..怕疼吗？”
“...怎么会怕疼....”指挥官莫名觉得自己有几分矫情，于是只能强装豁达与粗糙，他轻轻摆摆手，“..只是酒精冰凉冰凉的，有点痒...”
“...是吗.....”她微微凑近了些，意味深长地半掩双眸凝视着他，在那瑰丽的紫色之中，似乎正传递着怜惜、温软与疑惑杂糅而成的复杂情愫，指挥官轻嗅着她脸颊的芳香，一时间难掩面容的动摇，“..那我速度稍微快一些吧。”
“........”伊利斯忽然垂眉浅笑，用棉球不轻不重地捅了捅指挥官手臂上的擦挂，后者终于扭捏起紧绷的五官，呲牙咧嘴的神色颇为狼狈，“.....疼....”
“.......”她唇畔的光影随着她桀然盛放的笑意变得浅淡，那原本对立的元素彼此交融调和，斟酌出最适合她此刻心绪的明媚色泽。指挥官只觉得自己只要稍不留神，便会沉溺于她真挚的愉悦之中。
“...你是故意的吧....”
“....嗯..今天采摘的花卉都很新鲜啊...”坐在对桌的老者舒展开脸上的褶皱，眸中的光辉被松软的眼翳所遮挡，更透露出一副迟暮的慈蔼，“...看来...今天的翠雨节..会比往年更有滋味呢.....你也辛苦啦...”
“....这都是我应尽的事，婆婆不必客气。”指挥官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老者已将他们两人方才的互动尽收眼底，他略微挺直坐姿，目光却难免不偏移向身边仍在浅笑的她，“...只不过..我当时去后山采摘时，好像并没有看到其他的居民...”
“...唉...年轻一辈早忘了...三十年前的时候....还会有小摊专门卖花.....”老者将几株含苞的花枝浸洗于水中，多色的花瓣交合沐浴着，经由水面的折射让彼此的色彩在荡漾间短暂地融合，她将鲜嫩的花朵摆放于桌上，并端出一只陈旧的茶盏，“...那时候...人们会泡着采来的花瓣下茶....”
“....原来之前让我去山中采花，是用来泡茶么...我还以为是要送人....”指挥官的目光不禁再度飘飞于伊利斯的脸庞。
“...好了...赶紧来喝茶吧...”她从一株紫色的柔花上摘折下几缕花瓣放入茶盏，滚水缓缓流淌于杯盘底部，吸纳着温暖多血的精粹，并将其蒸腾于氤氲的香茗之中。
“....来了婆婆...”伊利斯轻轻拽住指挥官的衣角，将他固定于与自己毗邻的位置，待到消毒结束后，她又在指挥官的脸颊贴上一层创可贴，并以食指细细抚平褶皱，仿佛一只蝴蝶垂青的轻吻，“...现在可以了。”
“...嗯..谢谢...”指挥官的心中流淌着过多前所未有的心绪与感触，以至于当它们试图与自己的言语结合，他却找不出任何修辞来形容，只能略微笨拙地道谢，显露出不加修饰的真挚。
“.......”两人彼此微妙地对视片刻，又垂眉端起桌前的茶杯，各有心事地凝视着杯中沉浮的花瓣。
“...快...赶紧尝尝这酢浆草吧...”
你眼里有灿星，正如你胸中有沟壑，心中有宇宙。此花的寓意用来赠与诗意之人再好不过。
“........”指挥官端起茶盏，瓷杯传递于手中的温度并不过分滚烫，正适合细细品咂。清芬的茶香中似乎伴随着淡淡的生涩，有一股深深扎根土壤的温暖味道。
“....唔...”她将茶杯举至唇边，像是因滚烫的茶水而却步，随后便小心翼翼地双手将其捧拾小口啜饮。
“...嗯....今年的铃兰长势也不错啊....”
我守候幸福如候鸟归来，带着披荆斩棘的骄傲和势不可挡的风采。铃兰的花期长久，仿佛长远的等待与守候。
“........”指挥官放下杯盘，摇曳着杯中滋味寡淡的汤汁，忍不住轻笑着说道，“..总有一种在卢布朗喝特调酒的感觉呢...”
“...你以前还去卢布朗酒吧吗？”伊利斯询问的口吻似乎颇为在意。
“....嗯，不过被一些同事和朋友拉着去的...我自己其实不太爱去那种地方。”
“...我记得我有一次心血来潮说想去看看，但某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时间。”她的语气稍显刻意而敏感，比往日更有顿挫的语调如若一只白枭的尾羽，不断撩拨着指挥官本就泛滥的心间。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仿佛小酌之后般肆意慵懒，“...婆婆，我还想喝一杯。”
“....唉....”指挥官无奈注视着她柔顺的耳鬓与侧脸，嘴角的笑意却浮现出了些许货真价实的歉疚。
“...好啊...尝尝这杯芍药茶吧....”
守候是别离的影子，只要后者出现于白昼与月光之下，前者便会在寂静的路面投射出黑色的形状。芍药意蕴着别离，但善意的含蓄与美却掩藏不住真实的无奈与悲哀。
“......”指挥官把玩着光洁的杯盏，心不在焉地观摩着身边人的表情变化，如果某人的眼睛下起雨，那他的心就会本能为她挡雨。
“.......”她只是一语不发地沉默着，伸手将茶杯轻轻推开，仿佛眼前的茶水能够倒映出所谓的现实与梦境，只要稍微投以好奇的一瞥，那苦心经营的虚幻便会被真实所挤占并破碎。
“....现在也不早啦....我就先去休息了...”老者心领神会地拉动嘴角，那低沉的笑意听起来更似一种感慨。她转过身，退让出一片静谧的空间，难以启齿的种子唯有在无人之时才肯悄然滋长。
彼此的距离并不算遥远，但语言总是步履蹒跚而笨拙无比，试图轻易撬开心窗的锁舌，不管内部是贫瘠还是堂皇。
“....伊利斯小姐？”指挥官似乎能察觉到她正隐隐散发着实质性的不悦，犹如树林间铺面的蛛网，于是只得如此谨慎而试探。
“........”她只是伸出食指轻轻抚摸茶杯的瓷釉，
紫色双眸中的酸涩堆积于眼底，却从未委屈地找寻宣泄的痛点，只是蜷缩起来，等待着谁来将它认取。
“....别生气了...好吗...”指挥官忍不住靠近了些，语气也亲近温软不少，不似方才的试探，更像一种毫无隔阂的安抚，“...其实本来打算把今天摘的花包起来送给你，然后再郑重其事地和你说这件事...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稍微开心点...”
“....结果你当时前后待了不到5天要走了....”
“....可是如果一直这么玩忽职守的话....执行部队就会把我列进叛逃名单里.....”
“..又在夸大其词....”
“...........”她总算不情愿地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我很喜欢这里，无论是这座小镇的人或事，它好像就是那种理想中的生活......能够让人不用去想过多的事...”指挥官垂落眼帘，似乎正在斟酌推敲着自己的一言一行，“...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你在这里。”
“........”伊利斯的脸颊上逐渐飘荡起春樱般暧昧而柔软的颜色，她撩拨起柔顺的黑发，仿佛缓缓拉开舞台的帷幕，让她一半的容颜不施粉墨地登场，那是一场无声的弦乐独奏。
“...其实本来最开始只是想着...无论如何都要见你一面...但最近我的心里...却开始逐渐产生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想法...我感到十分忐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那个资格对你这么说....”指挥官略显局促地轻抚着下颚，似乎唯有让行动扭捏才可让言语真诚，“..伊利斯...”
“.......”她注视着他的目光也愈发含羞，含羞到近乎胆怯，
“...伊利斯...可以跟我一起走吗？”
她的明眸闪耀了一瞬，与暴风雨夜的灯塔一般飘摇着不稳定的光热，但那光热对于踌躇原地的人而言，便是最为明确的信标。她偏过怎样都纯良蕴藉的五官，以眉目的颦蹙表达出矛盾但随即释然的柔软光晕，就这么注视着他的期期艾艾。
“...虽然你现在对过往的记忆仍旧模糊...就算我说你在空中花园曾拥有着宝贵的时光，似乎对你而言也没什么实感...更何况我在你心中肯定还没重要到就这么轻率地相信我...”伊利斯将脸蛋轻轻搁置于略有起伏木桌，一语不发地观察着陡然口若悬河的指挥官，唯有心中忐忑之人才会需求词藻作为苍白仪容的修饰，“...但是...我能感觉到伊利斯希望找寻回自己的心意....所以我才会如此冒昧地....”
“...哈....我困了....”她反复观摩着他，夜莺般婉转的歌啼轻易中断了罪人的自白，她温软地趴伏于桌面，略微绷直双手，顺和语意伸了个懒腰。
“....诶？”指挥官一时语塞，忽然无法揣测出猫的用意与理想。
“...我想去睡觉了。”她嘴角的笑意再度跃然纸上，仿佛先前的一切仅是一场话剧的排演。
“......哦...”指挥官颇为尴尬地轻挠眉心，“...不是才喝了那么多茶的嘛...”
“..构造体喝茶会变困....”她轻轻瞌上眼眉，似乎打算在他眼前明晃晃睡去，“...我的体质不一样...”
“...别随便睡这儿...要睡去床上睡。”看着眼前随性而有恃无恐的人，指挥官莫名开始担忧起她无形间托付于自己的一切，“...唔...”
“...嗯..好...”她将侧脸轻贴于指挥官的肩膀。
......................
（一张信纸贴于笔记的背页）
我最心爱的笔友，
或许是因为我刚刚曾在你的肩头小憩片刻，又或许是因为我心中正涌动着难以抑制的喜悦，现在的我正趴在被子里写着和上一封一样不会寄出的信，构思之余再偶尔偷偷看你一眼。
如果机缘巧合之下你真的读到了这封信，那么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定会露出那副好像无可奈何的微笑。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那就请你将你的微笑再延长一些，让我好好欣赏那比夏日骄阳更为美好的笑脸。
许久不曾动笔的我又开始偏题了，今天这封信的主题是答复，答复我如今的去留，答复我认为的珍重何在。至于为什么不当面回答你，主要还是因为，我无法将“请你带走我”这样的话说出口，尽管我曾如此满怀忐忑地等待你的邀约。
我心爱的笔友，如果我说你不仅对我而言足够珍重，甚至是定义我自身的意义所在，你会作何感想？你诠释我生命的权利并非我所赋予，而是来自天意与你我的默许。当我跨过一切喑哑与黑暗，迎来有希望的黎明，哪怕这过程将周而复始，只要有你我便毫无惧色。我想要依附于你的生命，去找寻我自己原有的意义。
如果你愿意，那么一切星辰都将在我心中闪闪发光，世界如同洪流涌进了我的生命。如果你拒绝，一股哀恸便清洗了我的恶意之心，夺去了我的希望之情。
如果真正的我心怀善举，那么便与我一起分享这短暂的荣光，我将让它与乐曲与话剧一起镌刻进你我的记忆。如果真正的我身怀罪孽，那请不要抛弃我罪恶的生命，请试着饶恕她，让她在雪夜之中与你并肩而立，昂首而终。
但最让我欣喜的，还是我们将拥有无数个满天繁星的冥冥之夜，鼓足对星辰敞开心扉的勇气拥抱彼此。
在最后，我想再附上一行小诗，赠予我所结伴而行的你：
在清晓的蜜语中，我们约定同去泛舟
世上没有一个人知道我们这无目的无终止的遨游
在无边的海洋上，在你静听的微笑中
我的歌声抑扬成调
像海波一般的自由，不受字句的束缚
时间已经到了吗？你还有要去的地方吗？
看罢，暮色已经笼罩海岸，苍茫里海鸟群飞回巢
谁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解开锁链
这只船会像落日的余光，消融在黑夜之中？
“.....这只船会像落日的余光，消融在黑夜之中？”他站在走廊，像是意犹未尽般又将此句诵念了一遍。
“........”她只是用过长的衣袖捂住绯红的脸。
“...写得真好....”片刻之后，他缓缓合上笔记本，大有叹为观止之意，“....赛琳娜...你怎么脸这么红....”
“..你说呢..谁会喜欢写的信被别人念出来的感觉啊....”她微微蹙眉，像是撒娇般抓过笔记本柔柔拍打了他一番。
“....那怎么办...这可是赛琳娜小姐的篇末结语...”他象征性用手臂遮挡自己的黑发，“...不念的话，岂不是没了立意？”
“....丢死人了....”她习惯性将脸埋进他的胸口，仍不忘小声念叨着。
“....真的没事啦....”他无奈抚摸着她圆润的后脑，“...又不是第一次见...”
“....那今天回去你给猫洗澡。”
“...我给它洗它会挠我的...”
“....你不给它洗我就替它挠你。”
“.....虽然我也不怕你在床上找我麻烦，但我还是听一下赛琳娜小姐的命令吧。”他说罢不忘吻了吻她的脸颊。
“.........”她似乎变成了一只呆滞的番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