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小说连载·刀犬使巫女（168）
——谁都知道暴风雨即将到来——
机械臂将聚合在一起的元件从银灰色的金属架上提起，沿着天花板上的轨道移动，最后放在黑色的飞梭状外壳里面。美也子仅存的一只眼睛一丝不苟地盯着上述不断重复的过程，等到数十台飞行载具全部装填完毕，才放心地松弛下来。她转而紧张地查看联网系统，检测每台载具的内部线路是否通畅。原本轻车熟路的程序经过反复确认，让她的太阳穴附近渗出细密的汗珠。美也子渐渐放慢呼吸，眼中的光逐渐安稳，畅快中猛一回头，发现千夏似乎正打算悄声离去，动作却僵在半途。她手上拿的饭盒已经放在旁边的台上。
美也子皱起眉，一开口便结结巴巴：“……辛苦你了，千夏！我……我正好忙完了，要不要……一起吃？”她面向的少女避开了视线，歪着头望向侧上方，有些慌张的两手迅速藏到背后。沉默的尴尬过去了几秒，千夏才幽幽回答：“这次是我不好，还有些地方要去帮忙。学姐的工作也很重要，不如等这次大行动结束了，我也许可以再——？”美也子迅速抬起忧伤的脸，声音有些激动：“那，这算说好了吗？太谢谢了，我等着你！”女孩的鼻梁迅速泛起一抹红潮，有些嗔怪地说：“别想太多了，快吃饭吧！”然后快步跑出格纳库。单眼的少女目送着她渐渐轻快的脚步，无奈地抿嘴笑笑。
离开这间S装备存放处几百米，山体中的空间里，池中存放的熔渣好像受到未知力量的掌控，表面比平日的微澜更平滑。紫站在池子中间的巡查道上，望着自己举高的左手。那只手被薄纱般的光笼罩，从里到外变得半透明，表里都有无数芝麻粒般的光点上下穿梭。紫身边端坐的幻轮坊专注地盯着池中的液面，两眼射出银白色的光。紫的双唇紧闭，眼中却仿佛诵念着高深的秘语，目光飘向所处空间之外悠远的所在。她的心力又骤然被拉回现实，不动声色地放下左手，神秘的光芒迅速消散无踪。幻轮坊先于主人把头摆向一侧，友好地注视黑发绿衣的女孩。紫一边回身一边平和地说：“回来了？一起去神姬那里坐坐吧！”
灯光昏暗的走廊下，两人又一次踏进缓缓打开的金属大门。姬和按捺不住，几步闯到静坐的市杵岛姬面前大声质问：“看看你姐姐干的好事，劫持了几千人要搞什么国中之国！本来这个国家的人就深深恐惧和厌恶荒魂，做出这种暴行还想着荒魂与人共存？她认真的？你倒是说句话呀？！”蒙住口的荒魂姬瞟了她一眼，又看看正在轻轻摇头的紫，发出有些幽怨的沙沙嗓音：“十条小姐，妾身想要发言，尊驾也得让妾身开口才是啊！”姬和涨红的脸泛起几缕白色，瞪了说话的人一眼，往后撤开两步。
市杵岛姬垂下眼睛，恭敬地点点头，继续道：“妾身要说对此感到震惊，也许各位会觉得是矫揉造作。但妾身对家姐的大胆举动确实颇为惊奇，一向能谋善断的她为何会如此敢于出头，自己站在容易受到攻击的显要位置呢？如果这也是其策略的一部分，妾身斗胆推测，她其实已经处于某种不利境地，才主动冒险出击，希望通过各方势力的微妙均衡某得喘息的余地。能把她逼到这一步的除了紫以下诸君，恐怕还有妾身暴戾的小妹吧！”耐着性子听到暂停处，姬和又严厉地说：“暗地里这么窘迫，表面上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你和你姐姐的性格也真够不同的！她想不想自保我才不管，现在五箇传之一可是被荒魂占据了！我认识的人和我朋友的朋友被困在里面，时刻处于荒魂的威逼下，我恨不得立刻冲进去！看在局长的面子上，就听你说说你的建议吧！”
气质慵懒的荒魂沉思片刻，肃然地望向紫说：“妾身尽了最大的努力理解和同情各位的心理，出现不应有的伤亡也不是妾身所愿。但是妾身在此恳请管理局，不要立即对家姐控制的区域实施雷霆打击，她所提的不非分要求也请尽量答应，就当是为了更好保护遭到她限制自由的人们。紫，请再观察一段时间，等各种迹象支撑得出了新结论，就能用更谨慎的手法取得更无害的结果！”局长仰望着她有些殷切的目光，决然地摇头：“办不到。局高层已经决定了，一定要迅速发起反击，解决这史无前例的荒唐事变！事关局领导层以至刀使全体的形象，在此人心惶惶的激战时刻，必须显示毫不退让的决心。我只能保留自己的意见，全心全意领导箭在弦上的作战！”
“——果然是这样。”市杵岛姬静静垂下头，好像在轻声叹息。她再度抬起头，语气又恢复了慢条斯理：“既然紫答应了，妾身也无需多言，量力而行地帮助你们就是了——当然是在你们可以接受的限度内。姐姐本来就擅长设置结界，没有这里提供的演算支援，单凭妾身的力量也很难撼动她的障壁。妾身进言的责任已经止步，就尽可能帮助各位刀使减少一些损失吧！”姬和听出了她话中暗含的高傲，眨了眨眼没有发作。
回到走廊上，姬和抬手轻轻揉起后脑，语带机锋：“想不到有一天要让荒魂帮着打荒魂，母亲要是亲眼看到估计该哑口无言了！你真打算相信这东西站在我们一边吗？”紫的脸在听见“母亲”时不留痕迹地抽动了一下，并不以姬和为忤：“我也说了，是老人们强行推进了作战，作为他们最后的垂死挣扎。就算胜利的机会渺茫，我也愿意相信你和现在的所有刀使能够一锤定音，所以尽管把你们的背后交给我，不会让一个人掉链子兜不住的！”姬和用眼神表达了接受，若有所思。紫随口说道：“你既然要去，我就安排最有利的参战位置。她也急着想回母校，现在应该到这里了！”
虽然增强的感官显示，四周没有任何监视，舞衣还是感到有若干双眼睛时刻凝视着自己。它们是枞夫歪斜的白眼，也是田心姬蒙在黑壳下不外露的魔瞳，还是不代表具体个体的荒魂之目。少女的心在无形的注视下暴露无遗，于是不再压制和掩藏渴望，更加用力地思念起不在身边的人们。当荒魂之主要求她提供帮助时，舞衣别无选择，更确切说是根本想不到拒绝。如来景光浮现在眼前的空中，逐渐将扭成一团的能量实体化，舞衣对此已熟视无睹。完成了创造军力的职责，她便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居所。专注流入御刀造成的疲劳很快得到克服，此后的劳累感只是由舞衣无法控制思想和行为的内在痛苦带来。
又是一天份的召唤仪式结束了，舞衣拖着灌铅般沉重的双腿走进迎宾馆的前厅，没有走向通往房间的楼梯，反而直奔地下室。来到那间已不陌生的门口，她听到里面有靠在墙上的动静，顿时冒出一股安心感。沉默片刻，门另一边响起一个劲道不足却乐在其中的声音：“你又下班了？不吃饭不歇息来找我说话，我真是受宠若惊啊，现人神！”舞衣紧紧抿着嘴不答话，里面的声音等了一会儿，悻悻地说：“抱歉又刺痛你了，瞧我这张笨嘴。那还是说老话题吧，继续给你讲讲一个不入流的笨蛋刀使的历史！”
隔着几乎没有视野的透气孔，舞衣听到屋里的人靠在门上，摆出一个随便怎么想都大大咧咧的姿势。她一阵犹豫，很快也背靠着门坐下。门里的声音戏谑而悲凉地说：“我感觉到了，你和如来景光在一起呢！这把刀真是美极了，美到给接触它的人招来危险。我知道的，那个老女人荒魂对它做了手脚，造成你没法反抗她，不是吗？”舞衣心中一紧，没有打断那人的发言。对方有所察觉，还是接着侃侃而谈：“你现在和我说话的样子，她一定看得清清楚楚。能这么放心你乱走，也是因为彻底没把我放在眼里。谁叫我输得那么惨呢？”
舞衣眉头紧皱，语气则没有激动：“这把御刀的力量我已经见识了，还只能动用真实潜能的一点点。你拿到这把刀的时候应该能够不受外部限制，又怎么会把它丢到荒魂手里呢，加东椋子小姐？”门里凄凉地静默了片刻，再起的回答仍带着一股笑意：“所以说是我得意忘形了，手握可以创造和破坏世界的力量，却不知道拿来干什么正事才好。过分相信所谓同伴也是得意忘形的表现之一，他们清楚我的弱点，所以得手了！我没有被当场处理掉，而是当作战利品一起献给荒魂的老大，是不是该谢她放我一条贱命呢？”
下期预告：来自过去的囚犯
往期回顾：美浓关的陷落·终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