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别枝踏进柏儒幻境,就见高堂之上,“柏儒一身红衣,平常随意挽起的长发,也精致的用发簪高高挽起,与旁人交流,像是鲜明又热烈地少年郎 别枝看着迎亲的队伍,心下了然,她悬空坐在花轿之上,时不时晃着双腿 却丝毫没注意到“柏儒”看向花轿时,眼睛中的泪光,那双眼睛像是破碎的玻璃珠子,无光又诡异的吸引人 随着迎亲部队渐远,别枝也从围观群众那里听得这个幻境所展现的故事 花轿里的确实是她“别枝”,但她的夫君并不是“柏儒”,而是一个她不认识的人,但就在新婚前一夜,“柏儒”和“别枝”仍然是伴侣,仅仅一晚,曾经亲密的二人 只能远远相望,相忘江湖 别枝眼底晦暗不明,纤细的手指划过腰间的玲珑生息琴,她知晓柏儒的执念 她虽与她有道侣之名,但并无道侣之实,她与柏儒甚至都没有交换羁绊之礼,从某种成度上来说,她与柏儒并无关系 花轿停下,别枝侧过头看着府邸的门牌,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沈府 别枝跳下花轿,看着花轿里的自己伸出涂着豆蔻色的手,搭在这场戏的另外一个主角 他与柏儒是两种风格,柏儒是桀骜不驯的狼,具有攻击力,而眼前的人虽也身着一身红衣,手上却依旧执着一把竹扇,眉眼带笑,似小鹿般的眼眸正专注地看着她,他的眼中似有万紫千红 【沈淮竹】 “在下沈淮竹,见过娘子。” 【“别枝”】 “别枝,以后多多请教。” 沈淮竹轻笑,侧目越过人群对上那一身红衣女子,有意的执起“别枝”的手紧握,带她走向沈府大门,同样的红色,一人被拦在门外,像是被锁链捆住一般一动不动,而另外一人正执着美好的一切缓步走向礼堂 就像对照面一般,让“柏儒”更加不堪 【柏儒】 “枝枝是我的,从始至终都是我的。” 而别枝重新坐在花轿之上,她自然听见了幻境中柏儒的言语,虽是幻境,但我们都心知肚明 这些所谓虚幻的一切都源自柏儒,源自真正的柏儒 -礼堂- “别枝”缓步踏进她此后就要定居的地方,遗憾吗?不,从来不遗憾 她所享有的一切都需要她付出代价,就像天平,只有保持平衡,方可双方获益,沈淮竹将扇子收起,面带笑意的举行着三拜之礼,而他也在期待着什么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最后一鞠躬,别枝站在中间,看着自己和一个陌生男子对拜,心底忽然一抽,像是心灵感应一般,她转过对上了“柏儒”的眼睛 而红盖头之下的“别枝”捏着红绸的手,因为过于用力,白皙的手青筋凸显,心底像是升起一丝不甘心的情绪,她与别枝同一时间转过头就在转过的的那一刻,忽然吹起一阵风,掀起了“别枝”的红盖头,那一刻,别枝似乎与幻境中的自己共情,融为一体,她看见了,她看见了“柏儒”眼底的挣扎 她明明看见“柏儒”脚步向前,明明看见了她眼角的泪痕、明明她们在昨天还在规划未来;明明她们才最相配··· 可是,这世界哪有什么“明明”,她迈出的一步只是因为那些过不去的温存、她的眼泪只是因为对自己懦弱的自怨、她们的昨天只会是昨天;她们没有那么勇气抵抗世俗。 “礼成!” 风吹散了,红盖头落下,这段红线也断了 “你知道怎么做,把眼泪藏好了” “以后也请好好活。” -《囍与悲》 夜色明媚,屋外的红灯笼正喜庆的摇曳,屋外的新郎官正与宾客喝着酒,此时屋内坐在新娘子,盖着红盖头,等待她的夫君 沉重的头饰压得“别枝”喘不过气,可明明今早她还不觉得累赘,门窗被打开的声音,迎面吹来的风,好像在预告着什么,“别枝”的手猛地紧握,下一秒,她的红盖头被粗鲁的掀开,新婚之夜的第一眼她看见的不是她未来将要携手的夫君,而是红着眼眶的爱人 “柏儒”看着眼前的人,她的心像是在滴血一般,就算如此,她那双碧眼依旧如往日般毫无波澜,那如果不是她呢?她是否会用这双她最喜欢的眼睛,满心欢喜的看着她的夫君,可明明,在昨天她们还在规划她们的未来 【“别枝”】 “柏小姐,这是我的新婚之夜,我的红盖头也应该由我的夫君掀开,你这般不服规矩。” 【“柏儒”】 “什么狗屁规矩!别枝,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诉我你不是自愿的!明明昨天我们还在规划我们的未来,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做他人的新娘子!” “柏儒双手紧紧的抓着“别枝”的肩膀,用力的像是要刻入别枝的骨头里,可偏偏此时别枝又如刚刚进来一般,只能在旁看着眼前对峙的两人 “柏儒”看着在红烛之下,熠熠生辉的头冠,她的心底憋住的怒火像是得到了发泄口,她猛地伸出手,拽下头冠抛在地上,她松开了她的手,蹲下身子,像往日一般将双臂搭在“别枝”的膝盖上,那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双绿眸,想要开口的声音全变成了哽咽,她强撑起笑容,颤抖的手轻柔的抓住她曾经紧握的手,她撑起身子,凑近她的爱人,她一字一句聊起她们的过往 【“柏儒”】 “我们昨日说过要买一个屋子,养几只小鸡,种上我们的菜地;还有你身子虚弱,我都已经约好了温身子的暖石,还有还有你总是不喜欢穿鞋,我还特意买了软毯,铺满屋子,还有还有···” 【“别枝”】 “我是自愿的。” “柏儒”原本强压下的哽咽就在此刻溃不成军,她还在自顾自的说话,她依旧在自欺欺人,而“别枝”就像哄小孩一样,摸了摸“柏儒”的头,慢慢往下揉了揉耳朵,依旧语调温柔的劝告着眼前哭成泪人的“柏儒”;可偏偏那么伤人 【“别枝“】 “寒栖,我不是你的良配,我有我自己的归宿,你会有一个好归宿的。” “别枝”伸出手搭上“柏儒”的肩膀上,望着自己眼前红着眼圈的人,终是狠心的推开她 【“柏儒”】 “不要不要!不要这么对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柏儒”的身子没有退后一步,她只是哭着求着她的心上人,求她别放弃她,“别枝”深深的叹了口气,用力将她推开,“柏儒”摔倒在地,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是头更痛还是她的心更痛,她撑起身子,依旧维持着跪地的姿势,她慢慢的跪向坐在床席的“别枝” 一身红衣早就脏乱不堪,挽起的马尾松松散散的披在身后 一步、又一步、最后她跪在“别枝”的脚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抓住那红色嫁衣的衣角,她轻轻地拽了拽,压抑不住的哽咽 【“柏儒”】 “枝枝,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枝枝,别放弃我” “我可以做小,我可以住在别处,你只要一周来看我两次,不不不!一次!一次就好。” “别枝”那双眼眸猛地看向“柏儒”,眼里满是震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般作践自己? 柏家小姐自幼在父母与兄长的关爱下长大,她是桀骜不驯的狼崽、是自由自在的风、是整个向阳城热烈的明珠;做小这般言论岂能出自她口 【“别枝”】 “你糊涂了,还是快去休息吧,往日恩情上,我不会怪你把我的新婚之夜弄乱。” 依旧是那么平静的一句话,却压的“柏儒”喘不过气,手中的衣角,因为主人起身,彻底握不住,就像一盘散沙,无论她怎么攥紧,都会消失,“柏儒”猛地攥住“别枝”的手腕,将她扔在床上,欺身而上,粗暴的扯开嫁衣,扯下幕布,她看着身下人不可置信的眼神,发了狠的一字一句吐出 【“柏儒”】 “别小姐这般心善,我收点分手礼,别大小姐应当不会拒绝。” 未说出的话全被堵在嘴里,毫无章法的啃咬,这不是亲吻,是不满的报复,可偏偏放在脑后的手还那么温暖,“别枝”看见了“柏儒”眼中的愤怒和快要碎成一地的星光,她不再反抗,任由着身上人的施虐,“柏儒”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低头靠在身下人靠近心脏的地方 房间里恢复安静,交织的红衣,就像她们的命运一般,一般破烂不堪,一般枷锁重重,她们伤痕累累的拥抱,又握着世间最狠毒的刀狠狠刺向彼此,她们是世间最了解彼此的人,自然知道如何刺向对方,能够一招制敌 真正的难过从来不是大吼大叫,而是败于现实麻木的自甘 “柏儒”沉默的起了身,握着“别枝”的手,坐到梳妆台前,她捧起自己摔在地上的头冠,如往日一般,帮她挽发,替她描眉,但并没有替她抹上口脂,她拿起红盖头,望着镜中恢复艳丽的人,沉默的盖上了红盖头 【“柏儒”】 “祝你们相看两厌、祝他无子无后、祝他家道中落、最后祝他死无全尸,祝你平安喜乐。” 【“别枝”】 “谢谢,我会替你转告。” “柏儒”直着腰身,走到玄关处,看着依旧坐在凳子上的“别枝” 【“柏儒”】 “你身子虚弱,我在桌子上放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糕,你可以垫垫肚子。” 【“别枝”】 “谢谢,不过不用。” “砰--” 连到最后,她的一点私心都被拒绝。“柏儒”自嘲的笑了笑,却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僵住,他对上视线的那一秒,就如绚烂之后的烟火,化作灰烬消失了,别枝猛地回头,尚未反应过来,脖子就被狠狠掐住,还没看清,就被扔到了屋外,原本热热闹闹的迎宾处已然变成屠宰场 而在中间的人便是一身红衣的沈淮竹,他像是初见一般,转过头看着别枝,可说出的话却不尽人意 【沈淮竹】 “戏也散场了,别道友也该走了,要知道维持这些无用之人的生息,也是很耗费我的精神的。” 在他口中,人命就像无关紧要一般,沈淮竹提步走向被压制的别枝,蹲下身子,看着她 【沈淮竹】 “你们倒是有趣,两个伤痕累累的人,自以为是的戴上面具,就以为你们能够骗得了所有人吗?真是天真。” “不过是自-欺-欺-人。” 沈淮竹伸出手指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人群,似乎苦恼的皱了皱眉 【沈淮竹】 “你们哭的太难听,吵到我了呢。” 沈淮竹伸出右手,不过是一个响指之间,别枝就看着原本鲜活的生命被无数的丝线缠绕,下一秒全部化成肉块,别枝的眼里的震惊尚未消失,她的脖子再次被人死死地攥住 【沈淮竹】 “既然如此,便让我看见你们的结果是否会如你所愿呢。” 语落的一瞬间,整个幻境换成镜片,碎成一地,只留她一人坠入深渊,在坠入的空间里,别枝似乎听见有人在低语 “别大小姐,你怎么还在睡啊?说好一起玩呢?” "别枝,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喜欢,是爱人的喜欢!" “枝枝~,你说我们的未来是怎么样的?” 是柏儒吗? “你知道前段时间沈府的事情吗?” “自然知道,那叫一个惨啊,那新娘子被掐死在迎宾厅,全府上下没留一个活口,不过上头自然会派人重新管辖我们。” “不过那柏小姐近日怎么穿的那么素雅?” “因为听闻那新娘子是柏小姐的闺中好友,不过也有人传闻那柏小姐喜欢那新娘子呢!” “这不是大逆不道吗!”“小声点小声点!” 这就是这个幻境的结局吗?可真是惨烈,我和柏儒也会这样吗? 就在别枝彻底陷入昏迷前,有一道声音坚定地传了过来 “我柏儒不会嫁给他人!我早在祈年三年桂月三日戌时嫁给了别枝!我此生也只会是别枝的爱人。” “不是传说,不是听闻,不是野史,我柏儒就算欢喜别枝。” 自那之后,有一本被封存的史记上有一页这般描写 向日城城主之女柏儒与别枝结为连理,于祈年三年桂月三日戌时礼成,自此别小姐被养在深闺之中,不再见客,柏小姐出门游历,搜寻天下奇宝献于妻子,于祈年五十年桂月辰时,因下海寻宝,死无全尸。 【别枝】 “傻子。” 故事落幕了,可属于星月楼别枝和游侠柏儒的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