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秋/重云同人文】漫话少年事(九)
在骑士团借住的第一晚,重云和行秋早早洗漱完毕,上床休息。二人在蒙德城里玩了一天也累了,睡前还在幸福地感叹骑士团居然为客人准备了如此明净整洁的房间,干净的浴室和热水,如此柔软舒适又宽敞的两张单人床——终于不用像在迪奥娜家里那样挤在一起睡觉了。而且这么宽的床可以随便翻身,重云双臂摊开躺在床上,回忆起昨晚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在梦里都还记着不能乱翻身的惨状,长舒了一口气。
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就在当晚,夜深人静时分,整座蒙德城都陷入了熟睡,忽然轰的一声巨响,重云和行秋齐齐惊醒了。重云睁眼便警觉起来,翻身下床,先环视房间一周。只见屋内无事发生,行秋也醒来了,睁眼第一件事是在枕边摸到重云给的那块桃木符捏在手里。重云本来正奔去窗边往外看,同时还下意识警惕着房门方向有无响动,百忙之中瞥见行秋的举动,心口咚地重重敲了一下,本来还有点迷糊的,这下又清醒了三分。
窗外一片寂静,什么异常也没见到。重云又轻轻跑到门边,侧耳听了听门外的动静,同样一片寂静,什么响动也没有。两人面面相觑,知道既然他们一齐醒了,那轰的一声绝不是做梦或者错觉。但除了他们,好像整个蒙德城也没有第三个人醒来。
忽然,又是轰的一声传来。这次听清了,居然是从他们楼下的房间里传来的。那爆炸声其实并不非常响,难怪骑士团附近的居民都没有醒来。他们俩被惊醒了,只是因为他们的房间实在离得太近了。两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行秋说:“除了我们,还有人深夜在骑士团里,而且还……引爆了什么东西?”
骑士团的成员并不住在他们办公的地方,下班后都是各自回家的。值夜班的骑士们守在各自的岗位上,自然也不会深夜回到骑士团来。楼上这些房间是临时休息室,必要时也用来招待借住的客人,比如他们这种情况的。重云清清楚楚地记得,琴小姐晚上结束办公离开之前跟他们闲聊了几句,说过除了他们俩,现在没有其他客人借住。这样一来,楼下的响动就更可疑了。重云低声说:“虽然我们只是借住骑士团,但遇上这样的事,不能置之不理吧!”
行秋当即赞同:“我们下去看看!”意见一致,穿鞋下楼,重云没忘记夜深天寒,顺手抓过了搭在椅背上的斗篷。行秋打头赶到楼下,大厅里一片漆黑,寂静无人。他们走到传来声响的那扇房门前,行秋侧耳贴着门听里面的响动,而重云趁这会儿把斗篷给他披上了。
出人意料的是,门内传来的竟是个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嗓音:“完了,这下可糟了……”行秋惊道:“里面是个小女孩!不会有事吧?”重云试着推了下门,说:“打不开,锁住了!”打量一番四周,没看到什么能用的工具:“没办法了,用灵刃砸开吧,你闪开一点!”
更出人意料的是,那扇门结实得超乎他们想象,几柄灵刃砸下去,门只是纹丝不动。两人又是吃惊又是着急,行秋盯着门上的锁孔,忽然叫道:“想起来了,在琴小姐的办公室似乎见过一串钥匙!”
两人冲向隔壁的团长办公室。办公室倒是没锁门,想来是因为骑士团大门已经上锁了,办公室里也没有存放太重要的东西。进门一看,果然办公桌上有座小小的钥匙架,上面挂了一串钥匙。重云抓起钥匙就跑回去试:“多亏你记性好!”试到第三把,门开了,两人往里一看,只见一个扎着两条小辫儿的金发小女孩,穿一件带镂空花边的纯白小睡裙,光着脚踩在软软的乳白色羊毛地毯上,正一脸惊讶地转过头来看着他们。而她面前那块地毯的一个角……烧起来了。
行秋冲上前去,使了一式画雨笼山,把火苗扑灭了,赶忙问那小女孩:“你没事吧?这里还有什么人吗?”
小女孩惊魂未定地原地跺着两只小脚;“没有别人了,就只有可莉,可莉不小心把毯子烧起来了,要不是两位哥哥帮忙,明天肯定要被琴团长继续关禁闭了……呜哇,好险……谢谢你们!”
重云听这小女孩说话奶声奶气,像是比迪奥娜年纪还小,又是奇怪又是好笑:“这里是你的房间吗?你怎么会把地毯烧起来的?”
“呜……可莉在关禁闭,可是睡不着,就起来试验新的蹦蹦炸弹,刚刚失手了,就把毯子烧起来了……”自称可莉的小女孩双手抱着头说,“拜托你们千万不要告诉琴团长!不然可莉以后在禁闭室也不能试验蹦蹦炸弹了!”
行秋不觉失笑,心想这孩子倒是不认生,自己的名字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也不问一下两个陌生人是什么来历。“你叫可莉,对吧?”他说。小女孩仰头望着他,点了点头。
“我叫行秋,这位是重云,我们是从璃月来的,现在借住在西风骑士团。”行秋向她表明身份,而后问她:“你刚刚说……这里是禁闭室?”
这里怎么看都更像小女孩温馨可爱的卧室吧……重云也这么想。窗前矮矮的小木桌上摊着画了一半的涂色画本,散落着五颜六色的蜡笔;门边的衣帽架上挂着小女孩的帽子、连衣裙和一只对她来说似乎有点过大的双肩包,全是火红颜色;靠墙摆着一张可爱的小床,铺着洁白的床单,摊着掀开一半的粉红色小棉被;小小的白色棉拖鞋东一只西一只地踢翻在床前。床边还有只毛茸茸的小玩偶,圆滚滚的奶白色身子,尖尖的耳朵,大大的尾巴从床沿垂下来,尾尖儿是咖啡色,看不出来是哪种小动物。房间中央铺着一张厚绒的白色羊毛毯,光脚踩在上面也不会冷,但就在刚刚被烧焦了一个角。
可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双手背在身后,左右摇晃着身子:“唔……这就是禁闭室呀。可莉昨天偷偷跑去星落湖炸鱼,被人看见了,琴团长知道了以后,就罚可莉关禁闭,到明天早上才能出去……”
重云基本上听明白了:“然后你还在禁闭室里……继续试验你的炸弹?”
可莉把头垂得更低了,右脚一下一下轻轻踢着羊毛毯:“以前关禁闭的时候可莉也做试验,从来没有出过问题,这次真的只是不小心啦……”
重云和行秋对视一眼,知道没什么大事了。这小女孩看起来的确有点不同寻常,并且……不大让人省心,不过看样子是骑士团里的孩子没错。行秋想了想,蹲下身来对她说:“可莉,我们刚刚以为这里出了什么事,才急着开门进来看的。现在我们要回去睡觉了,需要再把门锁上吗?”
“要锁上的!”可莉倒是出乎意料地乖巧,“说好了关到明天早上,琴团长说过的,说话算话才是好孩子!而且……如果明天早上琴团长看见禁闭室的门没锁,禁闭时间会更长的……”
行秋忍着笑,一脸认真地应道:“嗯,说话算话才是好孩子,那我们把门锁上了哦。”
可莉用力点头:“好——等我明天出来了,再和你们一起玩,可以吗?”
重云想了想,学着行秋那副无师自通的哄孩子口吻说:“那么,可莉也要好好睡觉,不可以再偷偷起来做炸弹了哦?”
“嗯嗯!”可莉很乖地点头,一溜烟跑到床前,抱起那只毛茸茸的小玩偶就钻进被子,“绝对不会了!”
门重新锁上了,钥匙放回了原处。此后一夜再无异动。次日清晨,重云和行秋刚刚下楼来,人还在楼梯上,就见安柏拿着昨晚那串钥匙,禁闭室的门已经开了,而可莉正兴冲冲地说:“原来安柏姐姐也见过那两个哥哥吗?行秋哥哥是好人!昨天晚上可莉不小心把地毯点着了,就是行秋哥哥帮忙扑灭的!啊,安柏姐姐千万不要告诉……”
咕嘟一声,她把显而易见的“琴团长”三个字吞了回去,因为琴正从团长办公室里出来。安柏叹了口气,而楼梯上的行秋和重云齐齐扶额,说不出话。琴一抬头看见了他们,语调很客气地道:“啊,二位早上好。”他们只好硬着头皮下去打招呼。明明这件事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什么,但可莉的反应和琴的气场……唔,有点理解可莉昨晚为何一提到琴就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了。
在琴的追问之下,可莉自己把夜里发生的一切说了。琴叹着气,一再向行秋和重云道谢,然后判决可莉的禁闭时间再加三天,期间不准再做任何与炸弹有关的试验。可莉满脸不情愿,但又不敢有意见,可怜兮兮地低着头扭来扭去。最后还是安柏替她求情道:“要不减少半天的禁闭时间吧。两天以后有芭芭拉小姐的专场演出,那天下午我们正好带可莉一起去看看,不会让她闯祸的。”
可莉重新充满希望地仰头望着琴。琴的神色柔和了一些,稍一犹豫,说:“唉,也好。”
可莉欢呼一声,跳了起来。安柏说:“好了!快进去吧,一会儿我给你带早饭来。”于是可莉冲大家嘿嘿一笑,又一溜烟钻进禁闭室去了。
事情到这里还没完。经此一事,行秋对骑士团那一扇扇房门紧闭的房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向安柏打听每一间房都是做什么用的,于是他发现了骑士团的图书馆。当图书馆的大门在他们眼前敞开,重云发誓他看到行秋的眼睛都放光了,而他自己心里“咯噔”了一声。他记得自己从前还笑过行秋,说“璃月港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万文集舍”,现在可好,蒙德城在行秋眼里就只有图书馆了,重云对此绝无一丝一毫的怀疑。
接下来的两天里,可莉在禁闭室被迫关禁闭,行秋在图书馆主动关禁闭,而重云……半被迫半主动,在顶楼客房闭门练功,自己关自己的禁闭。这期间有天午休时间,琴和图书管理员丽莎小姐在大厅里闲聊了几句,丽莎不无惊讶地问琴:“那孩子是来蒙德旅行的吗?他看起书来那副专注的模样,我还以为是璃月派来游学的年轻学者呢,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后生可畏啊。”琴也只有笑笑,接着两人便看见重云提着打包好的饭菜从外面进来,客客气气向她们打过招呼,上楼去了,一会儿又空着手下来,再客客气气且不好意思地冲她们点点头,进图书馆去。一进去差不多十分钟,几乎是推着行秋出来,两人上楼去。刚好一顿饭的功夫,行秋又下来了,比重云还要礼貌客气地向她们问过好,又一头钻进图书馆里。
到了第三天中午,可莉总算给放出来了。她穿戴得整整齐齐,背好了她那只大大的双肩包,一出来就忙着问安柏姐姐、行秋哥哥和重云哥哥在哪,有没有准备好出发去芭芭拉姐姐的演唱会。安柏是带着迪奥娜一起进来的,这下小可莉更高兴了:“哇,迪奥娜姐姐也要一起去吗!”转头看见重云正从楼上下来,雀跃地问道:“重云哥哥!行秋哥哥呢?”
重云长叹一声,指了指图书馆的门:“图书馆内不许高声喧哗,你们自己想办法去把你们行秋哥哥捞出来。”
可莉和迪奥娜进去了五分钟就一左一右拽着行秋出来了。门口坐着的丽莎看得掩口而笑:“不错呢,你们俩可比那位璃月小哥哥效率高多了,他每次都要十分钟才叫得动这位的。”行秋颇不好意思地把手上的书端端正正放在丽莎的办公桌上:“真是不好意思,丽莎小姐,这本书……”丽莎点点头,慢悠悠地说:“会给你留着的,放心吧。”
还是先去猎鹿人餐馆吃午饭。大家都知道重云不吃热食、行秋不吃胡萝卜了,饭桌上的气氛自在了许多。重云注意到今天蒙德城里的气氛似乎格外热烈,不无惊讶地问:“今天城里这么热闹,就是因为那位芭芭拉小姐要开演唱会吗?”
“没错!”安柏点头道,“芭芭拉小姐可是蒙德城最受欢迎的偶像歌手哦!大家都说,只要听到芭芭拉的歌,心情就会变好!”
重云和行秋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荻花洲遇到的那位吟游诗人。那少年也自称是蒙德人,而行秋自从听他吹笛的那一晚起,曾经被邪气腐蚀的旧伤就再也没有发作过。虽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他们离开璃月以后远离了邪物本体,但不管怎么说,那天晚上行秋听过笛声之后的确感觉轻松了许多。重云想了想,问道:“说起唱歌,蒙德城里有出名的吟游诗人吗?”
“那当然!”安柏说,“你们也知道吟游诗人呀,蒙德城里现在就有不少吟游诗人呢。说起来,吟游诗人的音乐才是蒙德的传统音乐吧,芭芭拉小姐的歌算是新生事物呢。”
“哦?这中间有什么区别吗?”行秋问道。
“唔……怎么说呢……我也不是很懂音乐啦。”安柏沉思片刻,试着对他们解释道,“吟游诗人们传唱的是古老的诗歌,曲调当然是比较传统的,歌词讲述的也主要是蒙德古时候的历史故事。而芭芭拉小姐的歌……比较轻快,曲调也很新奇,听着就会让人心情很放松,大概是这样啦。”
“可莉知道!”刚刚咽下一口渔人吐司的可莉忽然说,“吟游诗人的歌很长,调子很复杂,有时候根本听不懂!但是芭芭拉姐姐的歌,人人都能听懂,而且会让大家很快乐!”
“哦……难道说,就像云堇和辛焱的区别吗……”行秋若有所思地自语道,“虽然我不太喜欢辛焱那种音乐风格,不过确实有很多璃月人表示她的摇滚比传统戏曲简单易懂,而且更能调动情绪……”
重云听了他这话,忽然警觉道:“照你这么说,这场演唱会我还能去吗?”
“没有没有,只是打个比方,还是不一样的,刚刚安柏小姐不是说,芭芭拉小姐的歌会让人很放松吗。”行秋连忙安慰他,看了看一头雾水的三个蒙德女孩,又说,“我只是用璃月港那边的不同音乐流派打了个比方,实际上还是不太一样啦。”
演唱会自然还是去了。芭芭拉小姐的歌与辛焱的摇滚全然不同,活泼轻快且富于节奏感,并不像摇滚那样喧闹,行秋和重云都松了口气。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观众中间的气氛对重云而言有些太过于热烈了,不过每当台上的芭芭拉小姐开始歌唱,人群就会安静下来,静静听完一曲再开始拼命欢呼鼓掌。那万众瞩目的女孩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白裙白袜,有一头卷曲的金发,蓝灰色的眼睛清澈动人,嗓音就和她的相貌一样纯真无瑕。在她唱完最后一首极优美的歌曲之后,他们听到身旁有人感叹道:“芭芭拉小姐不愧是西风教会的祈礼牧师,果然只有这么美好的女孩子,才配得上风神大人的格外眷顾啊。”
安柏和可莉跟大家一样拼命鼓掌。行秋也轻轻鼓掌道:“虽然是从没听过的风格,不过确实很好听。”
迪奥娜忽然说:“你们也要变成芭芭拉小姐的粉丝了吗!”其余四人不解地看着她,只听她说:“芭芭拉小姐的歌是很好听啦,可为什么她的粉丝都是大哥哥大姐姐,而我的粉丝却是一群大叔呢!呜!”
重云笑了,蹲下身来安慰她:“我们俩也是迪奥娜的粉丝呀。”
迪奥娜扁着小嘴说:“真的吗?我又不会唱歌跳舞……”
行秋也笑了,就像他一贯安慰人那样,语调里有种确信不疑的温柔:“当然是真的,首先重云肯定是了,他都送护身符给你了对不对?至于唱歌跳舞,迪奥娜是不会这些,但是迪奥娜会用可爱又坚固的冰盾保护别人呀。”
这下小迪奥娜又被夸得不好意思起来。重云听着都觉得心里软软的,真是要命,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他最会夸人。连可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温馨气氛感染,露出让人心都要化了的可爱笑容,说:“可莉也是迪奥娜姐姐的粉丝!迪奥娜姐姐会陪可莉出去玩!”
“哎呀,好了好了,你们这群人,迪奥娜都不好意思了!”安柏说着,也不禁弯起了嘴角。“演唱会结束了,现在芭芭拉小姐要给粉丝们签名,你们要是感兴趣的话也可以——”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就在专门为芭芭拉演出而搭建的临时舞台跟前,变故陡生。舞台后面的高台上本来也挤满了热情的观众,此时演出结束,大家都想尽快挤到台前跟芭芭拉握手或者要签名,不知是谁不小心一撞,竟把一个趴在栏杆边往下看的少年挤得一个重心不稳,翻出了栏杆外。人群一片惊呼,而那少年千钧一发之际险险抓住了栏杆,人吊在栏杆外,还在一连声说:“大家别担心,我没事……啊不好!”
他明明抓得稳稳的,还准备翻回去,下一秒居然就手滑了。眼看着他掉下来,这一次人群发出的惊呼声更大了。迪奥娜反应倒快,持弓在手轻轻一拉,召唤出了冰盾护住那高空坠落的少年。但她下一秒就大惊失色,因为万万没想到,眼看着那少年好巧不巧,就要撞上来不及躲开的芭芭拉了:“糟了!芭芭拉小姐!”
话音未落,惊呆在原地的芭芭拉忽然被四柄蓝莹莹的水剑环绕住了。那冰盾中的少年咚的一声摔了下来,冰盾破裂开来,少年扑倒在地,芭芭拉也被撞得跌坐在地上。人群又是一阵惊呼,但芭芭拉立刻爬起身来,看样子并未受伤,周身环绕的四柄水剑消失了两把。
是行秋召唤雨帘剑护住了她。芭芭拉自然不知道这些雨剑从何而来,发了会儿怔,像是才发觉自己居然没受伤,低头看了看身边剩下的两柄雨帘剑,小声自语道:“这是……?”但那两柄剑很快也化作两道水花,破碎消失了。接着她一抬头看见那从高处摔落的白发少年还趴在地上,连忙奔上前去看他:“班尼特!你没事吧!”
现场一片混乱,那位演唱会期间一直带头鼓掌呐喊的粉丝团团长此时叫嚷得尤其大声。西风骑士团不得不前来维持秩序,疏散人群,而带头赶来的竟然是琴。谁也没想到代理团长竟然第一时间亲自赶来了,但见她先给手下的骑士们各自分派了任务,而后急匆匆赶到舞台前:“怎么回事?”
安柏赶忙跑过去向琴汇报刚才发生的事,可莉和迪奥娜紧随其后,冲上前去关心芭芭拉和那位白发少年的情况。行秋本来不大想让人知道是他出手救了芭芭拉,习惯性地准备事了拂衣去,但重云在一旁说:“我们也过去吧,总该跟琴小姐交代一声。”
于是他们也跟过去了。只见那位名叫班尼特的白发少年坐在地上,多亏了迪奥娜的冰盾,并没有受太严重的伤,只是冰盾破裂以后,膝盖和手掌在地上擦破了。芭芭拉直接跪坐在他跟前,丝毫没在意自己雪白的裙子和袜子,似乎在施展某种治疗术,温柔的水元素力凝聚在她掌心。她柔声问:“除了这些擦伤,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班尼特挠着头,颇为愧疚地连声道:“没有没有!芭芭拉小姐没有受伤吧!都怪我不小心,芭芭拉小姐没事就好,我没关系的!”
芭芭拉仍在继续她的治疗术,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我没事呀,放心吧。”但班尼特还在一个劲儿地说:“这位是……猫尾酒馆的迪奥娜,是你救了我对吧,谢谢你!对不起,琴团长、安柏小姐,真的很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不小心,麻烦你们了!”
本来正全神贯注于治疗术的芭芭拉听了他这话,微微一惊,转头便看见一群人正围在跟前,而琴正站在她身后。她慌忙说:“啊,怎么大家都来了……我没事,而且会尽快治好班尼特的,请大家千万不要担心……”说着又低下头去,神情似有些慌乱。
琴叹了口气,走到行秋身旁,说:“芭芭拉,刚才多亏了这位来自璃月的少年,你才没有受伤,应该好好谢谢他。”
芭芭拉再次睁大了眼睛抬起头来,望着行秋:“原来刚刚的那些水剑,是这位小哥哥召唤的吗?谢谢你!”
她站起来,顾不得拍拍裙摆沾上的灰尘,就给行秋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行秋在璃月做这种行侠仗义之事,一向是绝不留名的,极少给人留下面谢的机会,此番被芭芭拉如此诚恳地鞠躬致谢,甚是不好意思:“不用谢不用谢!行侠仗义,当仁不让,唔……在我们璃月就是这么说的。”
班尼特原本一直坐在地上让芭芭拉给他做治疗,此时也爬起来:“谢谢你们保护芭芭拉小姐!那个……芭芭拉小姐,谢谢你帮我治疗伤口,我没事了!芭芭拉小姐赶快回去休息吧,不用再麻烦你了!”
他说着自己没事了,可膝盖和手掌上的擦伤分明只是止住了血,还需要上药包扎。重云看那几处擦伤还有些厉害,那少年却像没事儿似的就要走,心里不禁暗暗疑惑道:“他怎么好像完全不觉得疼似的?”芭芭拉自然第一个不放心她的病人就这么走了,稍稍提高声音道:“不可以!我现在没带纱布在身边,你等一下,我去取来。这种伤口一定要上药包扎才可以的!”
琴叹了口气,说:“一起去骑士团吧,我们有备用的医药箱,也比往返教堂一趟要近些。”
于是一行人去了西风骑士团。给班尼特包扎好伤口后,芭芭拉说她还有事要回大教堂,班尼特应声道:“我送芭芭拉小姐过去吧,正好我也要回冒险家协会!”但琴摇了摇头说:“班尼特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我送芭芭拉小姐去教堂好了。”
这一下倒是芭芭拉的表情看起来最为吃惊,不过也只是短短一瞬。很快她就低着头说:“那就辛苦琴团长了。”班尼特挠着头说:“啊,你们是不是有正事要说,那我不打扰了!”
于是两边各自离开骑士团。行秋在窗前默默望着琴和芭芭拉的背影渐渐远去,微微笑了笑。
“怎么了?”重云问他。他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当晚,重云洗漱完从浴室回来,看见行秋穿着那套宽松的白绸寝衣,端端正正坐在书桌前,正在给家里写信。重云一面把换下的衣物叠好放到自己的床头柜上,一面说:“穿着白衣服写信,当心墨水把袖子弄脏了。”
行秋应道:“没事,蒙德的笔墨和璃月的不太一样,你来看。”
重云走近前去一看,果然,行秋手里的笔是一根细长的羽毛,用羽毛管从墨水瓶里蘸起墨水来,在纸上写字。写出来的字笔画细细的,看起来与璃月的毛笔写出的字大为不同。重云并不打算看这封信的内容,毕竟怎么说也是别人的家书。但他不经意一瞥之下看见了自己的名字,移开视线没再多看,想了想觉得不对,问:“我怎么觉得你的字比从前好认了,这些时也没见你练字呀?”
行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抬头,说:“慢一点写,总会整齐一些的吧。”蘸了蘸墨水,换行继续往下写,又说:“从前嘛,总想着家里人认得我的字,潦草一点也无所谓。现在家父家母这么长时间见不到我,应该会收着这封信反复读的,还是写得工整一点吧。”
重云沉默了。有种很微妙的复杂感情浮上心头,他一时也说不清这突如其来的五味杂陈是怎么回事。从前那么不拘小节、飞扬跳脱的行秋,这会儿居然在一笔一画努力好好写字,而且说着这么认真的话,总感觉他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似的。这时候重云才想起来,行秋的年纪比他还小一个多月,奇怪,以前也从来没在意过这一点。从前行秋跟他相处的时候,时而调皮捣蛋时而少年老成,他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行秋忽然一副成熟起来了的模样,他反倒想起行秋的年纪比他小了。
于是他不说话了,坐在床边陷入沉思。行秋还在不停笔地写,过了一阵又说:“琴小姐和芭芭拉小姐应该是姐妹俩吧,你看出来了吗?”
重云一怔:“啊,是吗?”
“嗯,我感觉是。”行秋停笔了,但没抬头,把羽毛笔插回墨水瓶里,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刚写好的信。“我还感觉其他人都不知道她们俩是姐妹,她们自己也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在外人面前都是装作毫无关系的样子。不过琴小姐其实很关心妹妹,而芭芭拉小姐也很在意姐姐。”
重云有点惊讶了:“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她们是长得有点像。但这些……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猜的。”行秋右手搁在桌面上,食指和中指慢慢地一下一下敲着桌面,想了一想,轻轻一笑,又说,“嗯……直觉吧。”重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他放缓了语调,声音里隐约有种温柔的情绪:“看见她们俩并肩走着的时候,我想起大哥了。”
重云忽然有点想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甚至……摸摸他的头,但终于坐着没动。行秋长出一口气,拿着信纸站起来,回头望着他,脸上又是微微笑着的了:“信写完了,你要不要看看?”
“啊?我就不看了吧。”重云摇头说,“这是你的家书,出于礼貌,我也不该看。”
“那明天就直接寄出去了哦。”行秋淡淡一笑,娴熟地把信纸折起来,封入信封里。信封上的地址已经提前写好了。“我在信里告诉他们,我们在蒙德城一切都好,希望他们放心吧。”
吹灭了蜡烛,两人各自躺下。重云总觉得今晚的气氛有点沉重,想了半天,冒出一句:“对了,明天你可不准再看书了啊,我们去拜访那位砂糖小姐,问问阿贝多先生的事。”
“嗯,知道了。”行秋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重云几乎能想象他闭着眼睛微笑的样子。行秋知道他在试图缓和气氛,而行秋也很配合地接受了。他暗暗舒了口气。
“晚安。”他说。
“晚安。”行秋回答。